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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露和柳芽两个在身边服侍着,秋露如往常一样,柳芽却是有些不愉快。
原本跟在小姐身边做个三等丫鬟,柳芽就存了往上的心,如今压在上头的两个二等的都走了。若真会办事的,也该立马将他们这些身边的提了等次才是。谁料想,自家姑娘被关禁足又不开口,却叫外院书房的给抢了先。
而且那瑶琴和玉棋两个都是一等大丫鬟,比从前的瑞兰和余香等次还高!
柳芽觉得窝火,这么下来,她得多早晚才能熬出头啊。
秦宜宁把玩着茶碗,看似望着格子窗发呆,却将柳芽略带不满的神色看的清楚。
她不大明白柳芽是怎么了,却也不想看到身边的人黑着一张脸。是以道:“柳芽先去歇着吧。秋露留下。”
柳芽心里滕的冒出一股怨气,身边都没人了,小姐居然还不肯用她。
不用拉到!她还乐意去歇着呢!反正都是三等的,多做了事也不会多领月钱!
柳芽行了一礼,就转身走了。
待到屋内只剩下秦宜宁和秋露,秋露才道:“姑娘别与她一般见识。”
“我倒是不在意,只是不知道她怎么了,这些日里出了什么事?”
秋露摇头:“除了瑞兰姐姐的事,也没出旁的事啊,姑娘,瑞兰姐姐现在怎么样了?大家都传说她被打死了。您不在家,奴婢们又被禁足不许出去,詹嬷嬷虽然可以走动,但是奴婢又不敢去问。”
秦宜宁笑起来,拉着秋露的手道:“你放心,瑞兰现在在踏云客栈养伤,与唐姑娘在一起呢。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做,兴许还需要你帮忙。”
秋露闻言端凝了神色,道:“姑娘有事尽管吩咐,奴婢万死不辞。”
“这事儿还没有准儿,我只是猜测罢了。今日我父亲宴客同僚,我想,其中必定会有清流之人,如今我收留了唐姑娘,清流之人必定知道的,以他们对唐姑娘的关心,一定会有所动作的。我想利用这件事……”后头的话,秦宜宁在秋露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秋露惊讶的张大眼睛:“姑娘,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我不害无辜之人,但是真正起了坏心的人,也逃不过。”
话音方落,外头就传来柳芽的声音:“姑娘,外头有人来给您送了礼。”
秋露的眼睛瞠的更圆了,“姑娘,您猜的未免太准了!”
才刚秦宜宁说的,就是今日必然会有人送礼的事。
秦宜宁莞尔,让秋露去帮柳芽将礼接过来。
送来的是一卷画卷,秦宜宁将画展开,一看确实愣住了。
这幅画不是宁王府挂着的那副“八骏图”吗!将画摊平在八仙桌上,秦宜宁指尖拂过画面,最后落在左下角的落款上。
那日在宁王府看到这幅画,上面是没有落款的。
而如今,画上提了落款,盖了章,上皆书:“清宴居士”。
清宴居士的名号但凡有一点常识的都会知道,从前秦宜宁不懂的,后来詹嬷嬷也给她说起过。
太子殿下醉心书画,是著名的书画大家,“清宴居士”便是太子殿下在书画落款时惯用的自号,取“时清海宴,四海升平”之意。
这幅画,竟然是太子所做!?
柳芽这时笑着道:“姑娘,宁王府来送画的人此时还等在外院,说是宁王殿下有话要对姑娘说。”
秦宜宁一愣,忙点头道:“知道了。秋露陪我出去。”
宁王府来人,她必定是要见一见的。
第四十四章 被追求了?
外院此时正热闹,还有咿咿呀呀的唱戏声隐约传来,巷道和假山石附近也有仆婢匆匆走过。
秦宜宁怕冲撞了秦槐远的贵客,忙绕了一条僻静的小路穿过月亮门,拐了个弯到了方才柳芽告诉的地方。
这里也做平日外院会客所用,只是地方窄,位置又偏,显然是见地位不高之人用的。
秦宜宁进了小院,正看到一个高瘦的男子背对自己而立,他披着的那件雪白的胡腋毛领子披风很是眼熟,身旁有个十三四岁的小厮已经瞧见了她,忙行礼。
男子转过身来,果然是秦宜宁在宁王府见过的那位青年。
她有些惊讶。
依她的猜测,这位应该是宁王那位曾经过继给皇帝做了皇子的儿子。
想不到宁王送画传话的事竟会让他亲自来做。
这位身份尊贵,又怎能委屈他在这偏僻小院?
“原来竟是尊驾,”秦宜宁屈膝行礼:“下人莽撞,竟委屈尊驾在此处等候。我立即吩咐他们预备正厅。”
青年闻言轻笑,习惯蹙成川字的眉心都有些舒展,眼神亮亮的看着秦宜宁,声音也很温和。
“姑娘不必在意,是我让他们带我来偏僻之处的,毕竟我的那一场在三日后,今日太师宴客,熟人太多,瞧见了我今日就来了不好。”
什么叫“我的那一场在三日后”?
秦宜宁想起方才老太君说,太子亲自登门请师的宴是在三日后的。
秦宜宁一惊,跪下行了大礼,“原来是太子殿下,小女子鲁莽冲撞,还请殿下恕罪。”
秋露一听这位竟然是太子,唬的手都凉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我相识时便也没在意彼此身份,怎么这会子却紧张起来了?我本名尉迟燕,表字清宴,姑娘只当认识个友人,或是认识了你父亲的徒弟便是了。”尉迟燕伸手虚扶了一下。
“臣女不敢。”秦宜宁站起身,后退两步客气的道:“从前错猜了殿下的身份,言语上若有怠慢,还请殿下恕罪。”
“哦?你猜测我是谁来着?”尉迟燕听的重点明显和秦宜宁所说的不同。
秦宜宁垂首道:“还以为您是宁王过继出去的那位。”
尉迟燕轻笑出声:“为何觉得我是那位啊?我们可一点都不像,而且他比我年长。”
秦宜宁恭敬的回道:“从您的言行举止,对宁王的称呼,以及在宁王府的表发现猜测的,只是臣女万万想不到您就是太子殿下,还对您的画作胡言乱语了一番,真真是惭愧。”
“不,你那一日说的对我来说很有帮助,可以说是醍醐灌顶,让我明白一幅好的画作,并不是技巧上的娴熟,而是真正的了解这个世界,将所画之物反应出最真实的形态,才能赋予一幅画灵魂。”说起画作,尉迟燕滔滔不绝,双眼都在发光:“若我不是太子,真想到处走走看看,去亲眼瞧一瞧这万里山河,想必必定能画出有灵魂的画来。”
秦宜宁闻言垂眸,掩藏住眸中的情绪。
看来太子殿下果真是醉心书画。
可是太子身为一国储君,如今大燕风雨飘摇之际,他还这般有闲情,是不是不太好?
“殿下,那副八骏图您送来给我是为何?”秦宜宁将话题拉回正轨。
尉迟燕回过神,笑道:“哦,那幅画放在宁王府不合适,送给姑娘挂起来倒是无妨的。而且为了这一次的事能成,也算是对姑娘的一个答谢。”
秦宜宁一听就明白了。
那幅画上,头马没有领头,可以解释成好几个意思。
可以说它影射了皇帝居于首位却不做正事。
还可以解释成起到领头作用的“头马”却屈居人后。
这画挂在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家里,会让有心之人编排出宁王有嘲讽天子之心,更甚者还能联想到他有不臣之心。挂在一个小女子的房里却是不会有人多想的。
至于说的成事的答谢,大约是宁王成功参的曹太师丢了官职的事。
可这画秦宜宁还是不想要。
“太子赐画,本不该推辞的。可毕竟男女有别,还请太子收回这画。”说着就叫秋露去取画。
尉迟燕闻言皱眉,他身边的随从立即去拦住了秋露。
“姑娘何必与我这般生分?就是姑娘什么都不做,你父亲也已经是太师,与我东宫绑在一处了,说不定就连姑娘的未来都会和东宫绑在一起,现在推辞,又有何意思?”
秦宜宁闻言,心里一震,不确定的抬眸看向尉迟燕。
尉迟燕正灼灼的望着她,那眼神饱含深意,而且太子白皙的面皮正在慢慢泛红,就连紧挨着雪白胡腋毛领子处的脖颈都红了。
尉迟燕对上秦宜宁清澈如水的视线,没能坚持过两个呼吸,就脸热心跳的别开眼,掩饰的掩口咳嗽了两声,随即道:“姑娘就留下那画吧,若不要,你就烧了它。我还有事,就不耽搁姑娘了。告辞。”
话音落下,竟然转身走了。
秦宜宁看着他带着人急匆匆离开的背影,脑海中想到一个词——“落荒而逃”。
她心思有些凝重。
太子方才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难道她的未来,真的会如众人猜测的那样,与东宫绑在一处?
看太子的意思,却是有这个心思的。
而且如今她身为太师之女,身份地位也是够的。
但是不知为何,秦宜宁的心里并无即将大富大贵,或许还有一天能够母仪天下的欢喜。
这种日子,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只是想要一家子平平安安在一处,平淡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安安稳稳。
做太子的女人,做皇帝的女人,都不会安稳。
可是,若真的发生这种事,她能拒绝吗?
如今父亲成为太师,就等于已经站队,在不是观望一派了。为了稳固地位,联姻是最好的办法,若父亲真要与天家联姻,她是嫁给太子的唯一人选。
身为秦家的女儿,她是不能拒绝这种安排的,况且在其他人眼中,这种前途已经是无上的尊荣,是要被多少人羡慕妒忌的。
一路回到雪梨院,秦宜宁都沉默不语。
秋露亲眼目睹了方才的一幕,到现在还都脸红红的,可见秦宜宁不说话,自己也并不敢多言语。
回了房再看那幅画,秦宜宁顿觉心里烦躁。
“将这幅画好生收起来吧。”
“是。”秋露刚要伸手收拾,就听见外头有小丫头道:“慧宁姑娘、六姑娘来了。”
话音刚落,还不等秦宜宁开口,就见正屋门帘一挑,秦慧宁和六小姐秦双宁相携而来,二人身边各自跟着自己的大丫鬟。
“闲着无事,来四姐这里坐坐,四姐不会介意吧。”六小姐说着话,已经自己坐在了八仙桌旁。
秦慧宁也施施然坐下了。
秦宜宁挑眉,“自然不会介意,只是奇怪,六妹与慧宁姑娘明明不喜欢我,为何还要来我这里自己讨没趣儿。秋露,将画收拾起来,柳芽,上茶。”
六小姐和秦慧宁都想不到秦宜宁连表面功夫都不做,竟直接这么说出来,脸上都有一瞬的僵硬。
秋露和柳芽按着吩咐去办事。
六小姐却见秋露拿着八骏图正要卷起来,就上前一把夺过来,口中说着:“想不到你这里还会有画作,你会欣赏这个?”
将画展开,“清宴居士”的落款映入眼帘。
六小姐见了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将画往地上一丢,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道:“说你是野人你还不承认,一幅假画也值得你这么宝贝似的叫人收起来。”
秦慧宁低头一看,也看到了画作的落款,心里一个激灵,这是太子所做的画?
秋露手忙脚乱的将画收起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