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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嬷嬷在外头一说话,逄枭就已经听到了,又听见有脚步声靠近,他只好住了手,将秦宜宁扶了起来,替她扶正快要滑落的簪子。
秦宜宁笑的泪光盈盈,满面红霞,总算是不笑了,就瞪了他一眼,拿了梳子给他梳头。
冰糖在门口道:“王爷,王妃,米嬷嬷来了。”
逄枭自然知道米嬷嬷是来取元帕的,就笑道:“请她进来吧。”
秦宜宁手上麻利的为逄枭梳头挽发,米嬷嬷进门来,她倒不开手,便笑着颔首打招呼:“嬷嬷好。”
“哎,王妃可不要这般,老奴给王妃问安了。”米嬷嬷见秦宜宁竟亲自给逄枭梳头,加之方才屋内的笑声,心里欢喜的什么似的。
秦宜宁便笑着道:“您是外婆身边的老嬷嬷了,自然当得起。”
米嬷嬷笑着与秦宜宁寒暄了几句,便在屋内闲逛起来,到了拔步床边,看到个小巧的木盒子,就将之拿起揣到了袖子里。
秦宜宁将之看在眼中,终于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了,脸一下子就红透了,低着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米嬷嬷笑着道:“老奴先回松鹤堂一步。”
逄枭大方的笑道:“米嬷嬷慢走。”
眼瞧着米嬷嬷揣着那小盒子走了。秦宜宁咳嗽了一声,才道:“咱们也快些吧,别太迟了,叫母亲、外公和外婆久等。”
“都听你的。”逄枭起身,理了理外袍,又补充了一句:“反正回来还可以接着玩。”
秦宜宁无语的捏了他手臂一把,就吩咐婢女们带上她事先预备下的三双鞋,与逄枭一同
离开锦华苑,步行去松鹤堂。
二人走的并不快,逄枭一路上为秦宜宁介绍府中布置,“你那时小住,又不方便走动,如今借着大婚返修,我将府里的一些钉子也拔掉了,现在相对来说安全一些,你也可以住的踏实点。”
秦宜宁笑着点头,问道:“昨儿圣上吃醉了吗?几时走的?”
“我出去敬酒时,圣上已经匆匆离开了,我的人说圣上得了个密报,是匆匆而去的,走时脸色很不好看。”
秦宜宁就有些担忧,“希望不要与你有关才好。我还指望着咱们能多过一段太平日子呢。”
逄枭笑道:“放心,不论与我有关还是无关,都无所谓,你男人可不是任凭谁捏扁挫圆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总有办法应付,你就只管安心的在家享福便是。用不着再如从前那般辛苦。”
一句“你男人”说的秦宜宁既羞涩又窝心。
她总是处处为人操劳。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承诺她,可以不必自己操劳,一切都有他。
秦宜宁笑道:“那我往后就一味的躲懒了。你可不许怪我。”
“怎么会?你若肯真的躲懒,我还有奖励,怎么样?”
二人说笑之间,就已到了松鹤堂。
一进院门,白桃就赶忙进屋去回话了。
夫妻二人带着仆婢进了正屋,绕过新安放的喜上眉梢大座屏,就来到了内间。
姚成谷、马氏和姚氏都在,人人面上都是一派喜气。
米嬷嬷吩咐翠桃和白桃摆了锦绣的垫子。
逄枭与秦宜宁并肩跪下,行了大礼。
“好,好,快起来,宜丫头快起来。”马氏欢喜的见牙不见眼,连声让秦宜宁起身。
秦宜宁笑着到姚成谷和马氏跟前跪下,便从寄云的托盘上端了两盏茶,分别敬给二老。
“外孙媳妇给二老请安。”
“哎呦,好好好,快起来吧。”
“是啊,快起来,仔细膝盖疼。”
二老都将厚厚的封红放进了托盘。
秦宜宁就起身,将自己做的两双鞋分别送上:“外孙媳妇手艺粗糙,还请二老别嫌弃。”
“哪里的话,有这个心意,就已经很好了。”马氏笑着拿起绣鞋,料子是好料子,绣工也是工工整整,如今见了秦宜宁,真是越看越喜欢。
第四百二十章 婆媳
秦宜宁心下不免动容,她知道,马氏是因为喜欢她,又不是挑剔的老人,更加看重晚辈的心意而不是手艺,才会这样说,但她自己的女红自己清楚,若说多精致是没有的,做的倒是还算结实。
“娘。您吃茶。”秦宜宁又接过茶盏在姚氏跟前跪下敬茶。
姚氏笑着接过茶碗吃了一口,也送了秦宜宁一个大的封红,还有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子。
秦宜宁笑着行礼,“多谢娘。”示意冰糖将东西收下,随即双手奉上给姚氏做的绣鞋。
姚氏笑吟吟的接过来:“多谢你,快起来吧。”
“是啊。到外婆这里来坐。”马氏亲热的拉过秦宜宁的手,让她挨着自己坐,怎么瞧这个外孙媳妇都顺眼。
“好孩子,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你给盼进门了。你来了,大福也有个人照顾,咱们府里主子少,下人却多,我和你婆母都不善于管理这些,回头就把这些都交给你了。”
“外婆的好意我知道,只是我年轻,又没见过这些世面,怕会做不好丢了王府的体面。”
秦宜宁倒不是真的不会管家,从前在大燕也是做过掌家小姐的。只是怕一进门就夺了婆婆的权,会惹人反感。
姚氏笑着道:“你是个聪明孩子,掌家的事做着做着也就熟悉了。若是有什么拿不准的,你也大可来问我,我告诉你几次,你也就会了。我年纪大了。这会子只盼着抱孙子,其他的都顾不得了。”
秦宜宁听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呐呐道:“是。那我有不懂的就来请教娘。”
姚氏笑吟吟点头,“待会儿我就让赵坤家的把对牌给你送锦华苑去。”
秦宜宁微微一想,就笑道:“娘,媳妇有个不情之请,您能不能将赵妈妈借给媳妇一阵子?也不需她常常伺候在屋里,我年轻,见识也短,府里许多事还不懂,有赵妈妈在也好提点一些,再一个,若要传话之类的,有赵妈妈在也多一些分量。”
姚氏闻言不由得深深看了秦宜宁一眼。看她眼神专注真挚,并无任何不甘愿,不由得暗赞起来。
果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若是等着婆母往院子里塞人安排眼线,还不如自己主动一些,做的也漂亮。且赵坤家的还是体面人,她还能借几分势站稳脚跟。而且这般主动要求去帮忙的,赵坤家的也就白日里走动走动,晚上不好赖着不走,就回来了,也不会碍了小两口的生活,真是一举数得。
姚氏的心里着实有些复杂。
一方面替儿子高兴,有个如此聪慧的媳妇,对儿子来说是一大帮助,至少这个女子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另一方面又有些担忧,因为这么聪明的人放在身边,若是一直关系好还好,一旦有了龃龉,斗智起来自己可不一定有胜算。
见姚氏沉默不语,逄枭看的焦急起来,他素来也听人说过婆媳关系不好相处,又怕自己在母亲面前表发现的太护着秦宜宁,会给秦宜宁招来妒忌,等他不在家的时候,麻烦的还是秦宜宁。是以他只能站着干瞪眼,心里不住的猜测姚氏到底在想什么。
马氏却见不得人行事拖沓,当即道:“大福媳妇跟你说话呢,你想什么呢?你身边要是事多赵坤家的走不开,那我就安排我身边一个得力的去。”
“娘,我觉得安排赵坤家的去很好。我只是在想,只安排一个人帮衬大福媳妇还不够,回头我少不得要将府里这些人召集起来,好生安排一番才行。”
秦宜宁隐约猜得到姚氏的想法,就只笑着道了谢。心里倒是并无什么失望。
毕竟严格说来,她与逄枭的家人还并不熟,太婆与婆母对晚辈的感觉也自然是不一样的。想她初回家中时,亲生母亲对她都未见得多好,天长日久的相处下来,现在还不是好的难舍难分的?
日久见人心,她又不图谋逄枭家什么,她相信以后姚氏会喜欢她的。
见他们聊的差不多了,逄枭便道:“娘,我们今儿还要去宫里谢恩,午膳可能不回来用了。”
姚氏现在一听道“入宫”两个字就替逄枭紧张,想到自己儿子的身份,往后万一逄枭出征,家里这些女子少不得还要如从前那样被“请”进宫里去“小住”。能有个秦宜宁这样聪明的儿媳妇,倒还真是一桩好事。
这么一来,姚氏看秦宜宁的眼神就更温和了。
“你们快些拾掇拾掇,这就去吧,去的迟了不要让圣上怪罪。”
“是。”秦宜宁起身给姚成谷、马氏和姚氏行了礼,才跟着逄枭一同出去。
二人一走,马氏的脸就撂了下来。
“玉屏,你才刚那是什么意思?”
“娘,您说什么呢。”要是无奈的看着马氏。
“宜丫头才进门,客客气气的给你敬茶,又送你自己做的女红,你在那端的是什么架子?人家孩子在家里可是掌上明珠,到你这里来难道还要伏低做小不成?”
“娘,我哪有这个意思啊,我喜欢她还来不及。”
“我看你就是有!宜丫头跟你说请教,还跟你借用赵坤家的,那是她懂事。怕你当婆母的拉不下脸来往儿子房里安插人,就主动请一个人过去。你可倒好,在那端着架子,你心里那点小九九,谁还不知道?你还怕你儿媳妇跟你别苗头不成?”
姚氏被戳中了心事,到底有些不舒坦,“娘,我哪里是怕这个?我只是怕她初来乍到的掌管不得当。”
“得了吧,你是我生的,我会不了解你那些小心思?你就是怕你儿媳妇太聪明,将来府里都被她控制了,万一你们相处的不好,你怕你拿捏不住她。”
马氏的一句话,就将姚氏的小心思都说破了。
姚成谷在一旁吧嗒着旱烟,只做听不到这娘俩的对话。
姚氏则道:“娘,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并不是不喜欢她,更不是想刁难她,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防人之心?”马氏冷笑,“你就是心思不正。你在大户人家里当过差,就染上那些陋习了,算计外人那是你有本事,连自己家人你都这样,你活的累不累啊?那孩子哪里不好?我看着她就很好。又懂事,又知道进退。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很隐蔽呢,你娘我这个直性子都看出来了,人家丫头那么聪明,会看不出来?她就是有涵养不说罢了。”
姚氏被马氏批的面红耳赤,却也并不觉得自己的防备有什么错。
她就儿子一个依靠,儿子现在正热乎着,在那么个大美人跟前哪里能把持住?她是做娘的,当然要给儿子看着些了。”
见姚氏沉默不语,马氏冷笑了一声,道:“你也不用不服气。人家是宜丫头虽然小时候命苦,没在家里享过福,可是人家秦家从前在大燕朝可是大家族。宜丫头深得她父亲的教诲,人品自然不会差。
“我听大福说,宜丫头以前未出阁就掌管内宅。你若是真怕被夺权,我就不得不说一说了,将来一切都是孩子们的,你这么攥着拳不撒手,难道你还能带走不成?”
马氏的一番话,已说的姚氏面红耳赤,都恨不能找个地缝去钻。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感情上,她就是会控制不住啊。
马氏见姚氏那个样子,摇着头点着她道:“你们老姚家的人啊,都心眼儿多,你们自以为聪明,能算清楚天下的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