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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挨饿,也从未想过杀掉二白,因为那是逄枭亲手送给她的,他说那是他们之间的信物,也是大周与大燕和谈的信物,他还亲手将玉佩上的梅花络子解下来系在二白的脖子上。
他们那时距离那么近,让她直到现在似乎还能想起逄枭身上特有的气息。
她什么道理都明白,理解战争之下各凭本事。
可是她亲眼看着老百姓一个个饿死街头,亲眼看着易子而食之人那麻木空洞的眼睛,她在最饥饿的时候,想的是逄枭亲手为她煮的那一碗凉面,她多希望逄枭能突然出现,将他们都救离苦海。
她再饿也不想吃掉二白,她将二白藏在房里,仔细的照顾它,晚上搂着它入睡。
因为如果没有了它,好像就没有什么能证明他们之间的山盟海誓了。
可如今二白被吃了……
秦宜宁觉得一直支撑着自己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就崩断了,眼泪再也忍不住滂沱而下。
老太君见秦宜宁如此,也有些亏心,色厉内荏的道:“不就是一个畜生吗?至于你这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只兔子是哪里来的!奚华城和谈之后你就带着那畜生回来,后来姓逄的煞胚又来咱们国家耀武扬威,我告诉你,姓逄的将咱们害成这样,我只吃他送你的兔子,还没教训你呢!你与他过从甚密,难道还想谋反?”
亏心就给她扣帽子?
秦宜宁摆了摆手,不想再与老太君这种人多说一句话,从血染的兔毛之中捡起了那个梅花络子,便转身离开了老太君的房间。
“姑娘。”冰糖和秋露急忙追了出去,一左一右的去扶着秦宜宁。
寄云则是一声冷笑:“真是长见识!世上竟然还有你这种忘恩负义不要脸的老虔婆!秦太师是那般风光月霁的人物,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娘!真是歹竹出好笋!还是你从哪里偷来孩子养大的吧?龌龊!我呸!”
“你,反了反了!来人啊!”
“来人?你现在就是最大的累赘,整天要人伺候,你还当是在府里呢?”
寄云鄙夷的瞪了老太君一眼,转身就追了出去,她怕秦宜宁有事。
寄云是在宁苑外一条小溪旁边找到秦宜宁、冰糖和秋露的。
秦宜宁蹲在溪边,亲手搓洗络子上的血迹,已经没在哭了。
可是看着她蹲在地上,背后的蝴蝶骨仿佛能戳破衣裳的瘦弱背影,寄云鼻子一酸,险些哭出来。
王爷,您什么时候来啊!再不来,就要将未来的王妃折磨死了,不只是挨饿,还有心里的折磨啊!
寄云想劝,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略微沙哑的男声,压抑着惊喜,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宜儿,是,是你吗?”
秦宜宁抬头看去,就见瘦的脸颊凹陷,穿着半旧长衫的尉迟燕,在几个侍卫和宫人的服侍下上了山来。
第二百七十章 降(二)
他怎么来了?
秦宜宁有些惊讶,将冲洗干净的梅花络子揣好,上前行大礼:“臣女见过皇上。”
寄云、冰糖和秋露也跟着行礼。
尉迟燕汗流浃背的扶着一棵小树喘粗气,对秦宜宁摆摆手道:“起来吧,无须多礼。”
秦宜宁便站起身,恭敬的垂首问道:“皇上怎会来此处?”
尉迟燕又喘了一会儿,待气息平稳了一些,才道:“听说你们家被暴民闯了,家里人都不见了,朕很担忧,命人查过之后才知道你早就与家人搬到此处。”
仰头看看宁苑的粉墙黑瓦,想起这里是逄枭送给秦宜宁的,尉迟燕不快的皱眉。
但是他不能指责秦宜宁什么,毕竟她只是个弱女子,况且她若是不早做安排,带着家人上了山,这会子恐怕秦家人就要被暴民伤了。
尉迟燕自嘲一笑,他这个皇帝当的,自己都整天挨饿,什么都给不了秦宜宁,又拿什么来追求人家?难道画幅画、写幅字便能吃饱吗?
“你们都退下吧,朕与玄素有话说。”尉迟燕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对身边之人摆手。
陆公公和几名侍卫便行礼退后。秋露、寄云和冰糖见状也不得不后退了下去,将此处空间留给二人。
尉迟燕拄着树干,仔细打量朝思暮想的人。
她瘦了许多,小脸巴掌大,却越发显得眼睛大而明亮,琼鼻嫣唇十分俏丽。虽然是一身粗布衣裙,头发也只是简单的扎了一条长辫子,可如此不施粉黛更能显示出她的丽质天生,并非那些涂脂抹粉修饰之下的美人能比。
尉迟燕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她,看到她,心里还是会悸动。
他无奈的一笑。
如今国将不国,他竟还有闲心想这些,只是近些日过的太过痛苦,他心内的郁结无从发泄,安国公李勉虽为主帅,却避而不战,几次三番要求再度启动和谈,言语之间竟有劝降之意。
尉迟燕身为帝王的自尊,哪里能够被这般践踏?
可是,如今的局势,却又容不得他。
尉迟燕疲惫的席地而坐,道:“你也坐下吧,省点力气,也陪朕说说话。”
见尉迟燕如此,秦宜宁的防备之心略小了一点,在距离他三步远外寻个石头坐了。
尉迟燕仰头看着被风吹拂的树叶,倚着树干闭上眼,半晌方缓缓道:“你知道吗,昨日太上皇不见了。”
秦宜宁惊讶的看向尉迟燕。
尉迟燕疲惫的道:“给太上皇送饭的内监发现端进去的饭菜没用过,还以为太上皇出了事,可找遍了寝宫,也没找到人。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皇上相信?”秦宜宁凝眉。
“什么?”尉迟燕看向秦宜宁。
秦宜宁道:“好端端的人,不会凭空消失,若不是外面有人接应帮助太上皇逃走,那就说明寝宫里有密道。”
“密道?”尉迟燕坐直了身子,“你怎会想到这一层?”
“因为当初抓捕曹国丈时,据说就在他们府上发现了地道。”狡兔三窟,这些老油条哪会不给自己留后路?曹国丈和太上皇打了一辈子交道,太上皇就是再昏庸,心机却是不少的,连曹国丈都有地道,太上皇不会没准备。
尉迟燕反应慢了半拍,但很快就想通了关键,道:“你说的对,朕怎么就没有想到。”随即回头叫了一名侍卫过来,低声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那侍卫就行了礼飞快的退下了。
尉迟燕眼神发直的看着一处,又靠着树干呆呆的坐了一会,才道:“看来,太上皇是想带着那一大笔银子去南燕了。”
秦宜宁笑了一下,并未多言。
如果太上皇带着那笔巨款去南燕,想着让刘应时和南燕新帝承认他这个曾经的皇帝,那就太傻太天真了。银子人家照收,可太上皇的命可不保。
好容易坐上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就算南燕只是大燕朝几个州县合并起来组成的一个小国家,可面积也有临海的倭国和高句丽加起来那么大,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放弃的。
秦宜宁沉默不语时,尉迟燕的脑中已经想了许多。
最后他闭上眼靠在树干上,幽幽的道:“看来,着实是天不助朕。李勉那个老东西,整天都在劝朕和谈。朕信任他,还封他的女儿为皇后,他却怠战惫懒,贪生怕死!领兵这么长的时间,只大面出击过一次,那还是因为中了敌军的奸计,带出去的兵马折损了两万不说,若不是秦太师营救及时,李勉这老东西都要死在外面。天不助我大燕,天灾人祸,人才凋零啊。”
秦宜宁现在明白皇帝是来做什么了。
他是憋了满心的郁闷无处可发泄,来找她倾诉的。
同时,他已经心生退意,想要和谈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和谈根本就是做梦。
秦宜宁不介意在给尉迟燕泼一盆冷水,“安国公说的和谈,其实并不妥。”
“哦?”尉迟燕满怀希望的眼神看向秦宜宁。
秦宜宁道:“想和谈,那也要两国地位相近的情况之下,咱们也要有与人去谈去交换的条件可以让双方都达到满足,那才叫和谈。说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大周现在拥有单方面压倒性的优势,凭什么与咱们和谈?就算他们答应和谈,咱们又能许什么条件能打动他们?”
一句话,让尉迟燕瞬间如置冰窟,原本还存了一点希望的心,这一刻也被打击的渣都不剩了。
是啊,他现在就是个丧家之犬,人家凭什么与他和谈?
可是若无希望,安国公为何还几次三番的劝说?
难道……
“李勉那个老东西,怕是劝朕和谈是假,劝朕投降才是真的!他这是要置朕于不忠不孝之地,让朕如何面对尉迟家先祖?他这是要让朕做亡国之君啊!”
尉迟燕想到带着一大笔银子失踪的太上皇,想到太上皇与他说的话,再想到如今危难之际朝廷中人的那些嘴脸,心痛的就像是有人在用针扎。
“生不逢时,又能如何?皇上还请不要太悲感,只要活着,就一切都有希望。”秦宜宁垂眸,轻声劝说。
尉迟燕一愣,呆呆的看向秦宜宁,“只要活着?你也这么说?”
第二百七十一章 降(三)
秦宜宁见尉迟燕这个神态,就知道他误解了。
她不过是想劝说尉迟燕一切想开,不要钻牛角尖伤了身体,尉迟燕却似乎想到其他事上去了。
“皇上,臣女觉得,所有的事都没有皇上的安康重要。”秦宜宁只得跪下,轻声细语的道,“您才是大燕的正统,您的存在,才是我们这些人坚持下去的理由。”
尉迟燕凝目注视着秦宜宁,眼神渐渐从猜疑变的柔和,随即却是苦笑了一声。
“朕现在这样,哪里还配得上做一国之君?哪里还配得上成为老百姓们坚持下去的理由?正因为有朕,百姓才会受这等罪啊。”
他现在出来,皇帝的仪仗都不敢用,不只是因为大家都饿的没力气为他摆排场,更是因为他怕穿着龙袍出来转一圈儿,会直接被满腔仇恨的老百姓撕咬生吞了。
尉迟燕几次三番的问自己,他这么与大周人硬扛下去,到底是对是错?
如今南方已经有了南燕了,他的江山已经被分割为二了,他现在咬牙不松口,只是为了自己不想做亡国之君在史书上记下羞耻的那一笔,他不想百年后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可是当他看到京城被扒光的树皮,看到墙角蜷缩成一团饿死的孩童,他就感觉自己真的是世界上最自私的人。
为了他的体面和尊严,他在搭上无数无辜百姓的性命。
“你起来吧。朕知道你们秦家的忠心。”尉迟燕苦笑着摇摇头,“只是朕现在真的很迷茫。”
秦宜宁起身,坐回到刚才的石头上,低垂着头默默不语。
妄论朝政会惹火烧身,这道理她还是懂的。
尉迟燕呆坐了许久,秦宜宁就这么陪着他呆坐,待到尉迟燕回过神时,宁苑的方向已经有男人们说话的声音了。
尉迟燕询问的看向秦宜宁。
秦宜宁解释道:“许是进山打猎、挖野菜的人回来了。”
尉迟燕笑着道:“你倒是聪明,与这么多的老百姓在一起依山傍水的,互相还有个照应。”
他扶着树干站起身,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