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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钟大掌柜忽然觉得眼眶发热,鼻子发酸,眼泪险些涌出来。
“我是一定跑不掉的,一旦真亡国了,我的东西也都成了周帝的,趁着现在银子还归我支配,不如换给老百姓逃命去吧,也是用在了燕朝百姓身上,不算浪费。否则将来平白的便宜了周朝皇帝,那我才是真要心疼。”
“东家高义。”钟大掌柜敬佩的拱手,一瞬间,仿佛坚定了什么心思,“好,既然东家决定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
秦宜宁笑道:“你记着,这件事不能宣扬开来,得逐级安排下去,让人查不到我头上来。”
“为何东家不趁此机会再博得名声?您可是真的为老百姓在做事。”
秦宜宁指了指头顶,笑道:“您别忘了,皇上可一直都盯着我的昭韵司,若是叫他知道了,还不一怒之下抢回去?那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钟大掌柜想起昏君,就是满肚子的火气,可他只是个小老百姓,又没别的办法,如今能做的,也就是让秦宜宁的银子,能最大化的发挥作用。
“好,东家只管放心,我必定安排的妥妥当当,就是查也查不到咱们的头上。”
“有劳大掌柜了。我想着大约三五日的时间这件事也就办完了,等银子花完了,您把房契、地契、田契给了我,便可跟着家人离开了。”
钟大掌柜望着秦宜宁真诚的笑脸,只是摇了摇头,拱手告辞,转身离开。
秦宜宁看着钟大掌柜离开,才回鱼塘旁继续陪着秦槐远说话。
如此便过了五天,眼瞧着近七月,今年的雨水少,天气热,太阳一天比一天毒辣,热的人心口发闷。
这日秦宜宁搂着二白,正打算睡个午觉,松兰就快步进了门,低声道:“姑娘,钟大掌柜来了。”
秦宜宁一愣,忙起身重新挽了发纂下了楼,直奔着前院侧厅。
钟大掌柜额头上还有汗,满脸油光,不过五天功夫竟然晒黑了些许,看着精神倒是很好。
“大掌柜怎么这时候来了?可是银子用完了?”
钟大掌柜道:“东家,是有人要与咱们做个大生意!我自己拿不得准,就赶忙来接您。”
秦宜宁一愣,道:“都这个时候了,还会有什么生意?”
钟大掌柜眼睛晶亮,秦宜宁只看他的表情都能知道他的亢奋。
他压低了声音,道:“东家,先前那些抵押给咱们城里的铺面和房子,有人要买!”
第一百九十九章 抱抱
秦宜宁奇道:“是什么人这会子竟然要买那些没用的铺面?”
钟大掌柜激动的两眼发光,“东家跟着我来,见了就知道了。哦,对了,您身边只带着亲信的人就是。”
秦宜宁见钟大掌柜这般,不免狐疑的眯了眼,但出于对他的信任,还是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她只叫上了冰糖和寄云,便与钟大掌柜俩开侯府,乘车往城北而去。
“大掌柜说的是什么人?”马车上,秦宜宁忍不住好奇追问。
钟大掌柜闻言却只是笑,“东家到了不就知道了?”
他这般神神秘秘,又眼冒精光的兴奋模样,简直与前些日那国难临头的愁苦样子判若两人,这就让秦宜宁不免更好奇了。
难道钟大掌柜真只是单纯的因为有人要买那些坑在她手里的铺面和宅院而开心?
马车一路行驶,出了内城门到了外城,此处就要比之于内城安静了许多。
夏日午后,正是艳阳高照之时,官道上尘土飞扬,幸而马车跑起来,还会有风吹进车里来解一些燥热。秦宜宁一路撩起窗帘往外看,便能看到背包挑担再或赶着驴车的老百姓,三五成群的往内城门方向而去。这些人各个满身风尘,面色愁苦,仿佛天快塌下来一般。
原本还算轻快的心情,在看到这样的场面之后终于再提不起半分。
面对战争,人们才会真切的体会到和平到底有多珍贵,就如家里那些女眷,从前为了一碗燕窝赏了谁都能斤斤计较,见了面就明朝暗讽,发现如今却反倒没那么多的计较了,仿佛在竭力珍惜那过一天就少一天的幸福日子,全家人都和睦的很,就是从前最爱挑事儿的秦慧宁都变的娴静起来。
钟大掌柜见秦宜宁面色凝重,猜得出她为何而烦闷,便也只沉默不语。
不多时,马车便停在了城郊偏僻之处一座庄户人家的木栅墙外。
钟大掌柜下了车,仔细观察过四周,见无异状,就吩咐车夫直接将车赶进了敞开的院门里。待到关好木门,冰糖和寄云才先后跳下车,又扶着秦宜宁下来。
秦宜宁理顺了裙摆,笑问道:“怎么选在这么一个所在谈买卖?”
“对方身份特殊,不方便去咱们楼里谈,不过东家放心,我一切都安排的妥当了,您请进。”
钟大掌柜笑着引秦宜宁穿过宽敞的场院走向当中的三间茅草房,冰糖摇着扇子跟在后头,寄云却是警醒的很,行走时注意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这样的房子秦宜宁很熟悉,小时候看到谁家住这般齐整的房子,拥有这么大的场院,都会将她羡慕的不行,现在的她虽然在侯府里享受了一阵子,可记忆中最深刻的住所,还是她在山上住的那些山洞和自己搭建的草棚。
如今这个庄户人家的宅院,让她觉得很踏实。
到了门前,钟大掌柜先撩起了土黄色的粗布门帘,“东家请进。”
秦宜宁笑着点头,迈进了门槛。
堂屋正对着门放了一张木质的方桌,两遍零乱摆着条凳和小马扎,左右两侧的屋门前都半垂着土黄色的粗布帘子,从地上投射下的人影可以判断,右侧间里应该有人。
钟大掌柜果然往右边去,在门前道了句打扰,就撩帘请秦宜宁进去。
秦宜宁不疑有他,谁知刚一探身进门,斜前方就忽然伸出一只大手,一把将她搂了过去。
秦宜宁的惊呼还未出口,人就已被按在了墙上,被人捂着眼,热烈的堵住了嘴唇。
秦宜宁真真是唬的魂飞魄散,双手用力捶打面前的人,双腿乱踢乱踹,口中不住发出吚吚呜呜的求救声音,可是那人力气很大,手掌铁钳一般将她按在墙上,一条腿压着她两条乱蹬的腿也毫不费力。
更可怕的是,门外钟大掌柜、寄云和冰糖竟然都没反应!
而面前人的唇舌却越发急切,有力的舌意图在她口中攻城略地。
秦宜宁情急之下故意放松了牙关,待到那人的舌头探过来,便狠狠的一咬。
“嘶!你谋杀亲夫啊!”
秦宜宁闻声就愣住了。
遮住她双眼的大手松开,模糊之中,她看到逄枭那熟悉的长眉凤目,高挺的鼻梁下,嫣红的唇角还沾染着血迹,这人的脸近在咫尺,两人呼吸交缠,他改为双手握着她的腰,又躬身在她脸颊狠狠的亲了个带响的。
“这多久不见,就连我的味儿也尝不出了?看来我上次给你的印象不够深刻啊。”逄枭痞笑着,又将脸贴了过来。
“你,你……”秦宜宁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听的守在屋门口的虎子直咧嘴。
逄枭的脸上挨了这一下,一点都没生气,只觉得怀里的人又香又软,温香软玉的一团窝在自己胸口,连伸巴掌打人的模样都像极了毛茸茸软绵绵的二白。那双含着怒气和水雾的眼睛瞪的又大又圆,睫毛忽闪忽闪的,看的他心都酥了。
难怪会有“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那一句,这种美人儿根本就是要人命的嘛!
“吓到了?手打疼了没?”逄枭鼻尖亲昵的蹭秦宜宁的。
秦宜宁气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才刚她真的以为自己被算计了,以为钟大掌柜不知为何背叛自己,将她骗出来交给了什么歹人,到现在惊恐狂跳的心还没平复。
见秦宜宁不说话,逄枭又仔细的弯腰去看她,瞧见她那立即要哭出来却强忍着不哭的模样,逄枭心疼的不行,搂着她摇晃。
“真吓着你了?我这不是逗你玩儿嘛,要不你再打我几下?”抓着她的手往自己生了胡茬的俊脸上贴:“那那那,打这边,我给你打好不好?”
“谁要打你啊。”
……
门外的虎子抖了满地的鸡皮疙瘩,这种打了左脸还伸右脸的无耻之徒竟然是他家王爷?简直没眼看了!
他立马起身,拉着面红耳赤的冰糖往一边去说话。
寄云和钟大掌柜也尴尬的走远了一些。
秦宜宁吸了几口气,眼泪却怎么都忍不住,自从别后,她先是差点被皇后吃了,然后便是家里的种种事,父亲被抓,她百般谋划,要管家,又要养着数千流民,关键时刻府里的下人还都撂挑子不干了……她虽然随机应变,沉稳的谋算,但谁知道她心里有多煎熬。
如今面对逄枭,不知为何,她心里紧绷的弦忽然松了,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泪水都蹭在他的肩上。
“好了好了,别哭了,是我的不是,不该这么吓你,你打我一顿怎么样?我给你打!”逄枭被她哭的心慌,坐在一旁的木板床上,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手忙脚乱的给她抹泪。
第二百章 理解
秦宜宁的脸被他身上的粗布衣服蹭的发红,这才注意到逄枭的穿着。
一身靛蓝色的粗布褂子,袖子上还打着补丁,头发在脑后扎了一束,鬓发有些凌乱,背后还背着一个破草帽。
“这个节骨眼儿上你也敢进京都来!”秦宜宁止住了泪,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逄枭一手搂着她,另一手握着她的手腕,大拇指轻轻地捻过她腕子上的红豆手串,笑的露出满口白牙:“想你了,就来瞧瞧,再者也是来做做买卖,攒点老婆本。”
秦宜宁哼了一声,“也不怕我现在就将你交出去。不知道将你交给我们皇上,得记多大的功。”
“你舍得吗?”逄枭将她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一口,带着血迹略微干燥的唇擦过她的手指,随后舌尖扫过她腕子上的手串。
那种又酥又痒的触感,让秦宜宁被烫到似的浑身一个激灵。
“你做什么呢!”
“好些日子没见你,还不准亲香亲香了?说真的,要是我束手就擒让你选择,你会将我送出去吗?”
秦宜宁双眼微红瞪他。
这种她会刻意去回避,不愿意去想,也不想提起的话题,他为何能如此坦然的问出来?
逄枭瞧着那红彤彤的眼睛,叹了口气道:“我就是怕你想的太多。我知道,因为你父亲的关系,你早已经忘了那些年在外头受了多少苦,你心目中的国家不曾给过你庇护,你心目中的皇帝,又是个昏君……”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秦宜宁打断了逄枭的话,抬眸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皇帝昏庸,国家腐败,难道我们就活该被外敌侵略吗?”
“宜姐儿……”
“你知不知道现在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先前将宁苑里的值钱物件都卖了,又搭进去许多银子,才勉强能支应千八百人不饿死,可是外头还有那么多的老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今年天公又不作美,赶上战乱无法耕种,又要有多少人背井离乡,现在大家都在卖房子卖地去逃命,相信过不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