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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归燕-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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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父亲如此夸奖,秦宜宁又是羞赧又是欢喜,一张俏脸红扑扑的,眼眸也亮晶晶的。

    “父亲谬赞了。我还有一上策,但是我想以父亲的聪明一定已经想到了。不如咱们一起写下来,看看咱们是否想到一块儿去了。”

    秦槐远噗嗤笑了,“你这丫头。好吧,你去拿纸笔来。”

    秦宜宁点点头,去黑漆大画案边磨了墨,取了一直紫毫笔蘸了浓墨,又拿了一张纸来递给秦槐远,自己则是另拿了一张纸背对着秦槐远,在画案上书写起来。

    一时间,屋内只能听见笔落纸上的沙沙声和秦宜宁垂落在后脑上一串珍珠步摇轻微晃动的声音,墨香幽幽,混合着茶香和糕点香,氛围格外宁静安闲。

    秦宜宁几笔写罢,秦槐远也搁下了笔。

    二人将两张纸凑在一处,秦槐远字迹飞扬洒脱,秦宜宁字迹娟秀工整,内容却是同样的三个字——曹姨娘。

    一种默契之感自父女二人心中油然而生。

    秦槐远一时觉得就算这不是个男孩,也是自己一脉相承的骨血,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是男是女又有什么要紧,以她的聪慧照旧可做自己的传承。

    秦宜宁笑眯眯的取了秦槐远手中的纸,将两张纸一同扔进了地上的炭盆里,火星明灭,纸张迅速卷曲焦黑化为灰烬。

    “交给她,由她回禀皇上,不但可以卖个人情给她,还可以将咱们家摘的干干净净,到底是否要对付曹国丈,那也是看皇上和曹氏的意思了,反正人不是咱们抓的,咱们什么都不知道。”

    秦宜宁狡黠一笑,又道:“皇上追查刺客下落不是一两天了,银面暗探自然也有这个任务,他们号称暗探,若是这么点拿人的本事都没有,脸可往哪里搁?曹氏不是糊涂人,肯定会将这功劳领下来,也顺带替咱们将一切风险顶下来。”

    “鬼机灵!”秦槐远食指刮了下秦宜宁的鼻尖儿,“你就不怕曹姨娘不肯?”

    “她是皇上的暗探,奉旨捉拿刺客,如今线索上门,她哪里会不肯?何况就算她有不肯的心,只要父亲亲自与她说,她一定就肯了。”

    秦槐远闻言,脸上便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道:“小丫头,满口胡说。看你帮了父亲大忙的份儿上,那方歙砚就算做你的奖励了。”

    秦宜宁欢喜的笑着:“谢父亲。父亲快拿给我看看啊。”

    秦槐远被她逗的哈哈大笑,“急什么的,难道为父还会赖账不成?”

    秦槐远下地,叫了启泰进来:“我前些日新得的那方歙砚,你去寻来给四小姐送到硕人斋,对了,还有那一匣子兼毫笔,也都给四小姐送去。”

    启泰连连点头,笑着应下去取东西。

    秦宜宁嘻嘻笑着:“多谢父亲,昨晚上没睡,父亲也劳累了。不如咱们一道回去,您回兴宁园补一觉,我也回硕人斋去等着我的砚台和兼毫笔。”

    秦槐远心情大好,随手披上一件大袖外袍,道:“走吧,为父带你一道先去给老太君问了安,咱们在各自去补眠。”

    秦宜宁不免感动于秦槐远的细心。

    秦宜宁自然知道秦槐远好多天不去见老太君的事。

    自从上一次闹出鼻烟壶的那件事,秦槐远就对老太君冷淡,秦槐远自然知道鼻烟壶的事情子虚乌有,是秦宜宁故意吓唬老太君的。可是秦槐远依旧在用自己的冷淡来在老太君面前摆明态度,在告诉老太君,秦宜宁和孙氏都是秦槐远在乎的人,这着实不能不让秦宜宁感动。

    刚回家时,秦宜宁觉得父亲面上随和,但内心冷淡。

    可相处下来,时间久了秦宜宁自然知道了父亲对他的好。

    想来,这一类足智多谋的人是轻易不易交心,但交心后也不会轻易疏远的。

    启泰找来了砚台和一匣子笔,一同交给了寄云。

    秦宜宁便带着寄云,跟着秦槐远一路往内宅里去。

    谁知道刚进了垂花门,就听见不远处的慈孝园里似乎有女子的哭声和叫嚷声。

    秦槐远面色一变,急忙快步走了过去。

    秦宜宁也觉得蹊跷,叫上寄云一同快步跟在秦槐远的身后。

    越是接近慈孝园,那哭声和叫骂声就越明显,秦宜宁听的心惊肉跳,那叫骂的人竟然是孙氏,哭着求饶的似乎是秦慧宁?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才一晚上没在家,没来得及去孙氏处请安,怎么就闹出事了?

    院子里,金妈妈和采橘一左一右的扶着孙氏,孙氏已是哭的满脸泪痕,却依旧点指着秦慧宁道:“……你这个坏了良心没心肝的种子,污蔑了我,你能有什么好处!”

    秦慧宁跌坐在地上,呜咽着大哭,辩驳的声音却更加清晰了:“夫人何必如此,那蛊娃娃也不是在我屋里找到的,我本来也是好意去给夫人送点心,可夫人却……这种事情,我如何能够隐瞒!那上面可是老太君的生辰八字啊!如今老太君气的晕过去了,还不知情况如何,夫人却只知道对我吼叫,夫人若真孝顺,为何不见去为了老太君担心,竟急着辩驳……”

    秦槐远转过影壁,凝眉打断了秦慧宁的话:“你说的是什么蛊娃娃?”

    “侯爷!”

    院子里的众人都齐齐行礼。

    秦宜宁缓步走到孙氏身旁,扶住了抽噎不能自已的孙氏,低声道:“母亲,怎么了?您慢慢说不要着急,父亲肯定会给您做主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暴走的宜宁(上)

    孙氏又怒又急,加之风寒初愈,身体还虚,秦宜宁和秦槐远没回来时,她尚且可以强提着一口气自己坚强,现在看到秦宜宁,依靠和信任她已经成了习惯,只被这么一问便觉得眼眶发热,委屈的落下泪来。

    “宜姐儿。”

    秦宜宁忙拿了帕子为孙氏拭泪,又问一旁的金妈妈:“到底怎么了?”

    金妈妈见秦宜宁和秦槐远回来了,高悬着的心这才放下,道:“今日一早,慧宁姑娘带了亲手烹制的粳米粥和小菜来服侍夫人用早膳。夫人念及从前的母女之情,就让她带着婢女进来了。可谁知原本好好的,慧宁姑娘带来的婢女帮衬采橘整理被褥和坐褥,就忽然从罗汉床坐榻下发现了一个巫蛊娃娃,那娃娃上扎着针,写了老太君的生辰八字,慧宁姑娘就大哭着拿着那个娃娃来找老太君告状了。”

    说到此处,金妈妈看向秦慧宁的眼神之中就充满了忿恨。

    “奴婢一早就与夫人说,这就是个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夫人却偏要念及多年的母女情分,竟然还放她进来。夫人要被枭首时没见她关怀,夫人卧病时也没见她榻前侍奉,无缘无故的却来送早膳来,结果就出了这样的事,她分明就是故意栽赃夫人的!”

    秦慧宁此时已趴跪在秦槐远面前,哭诉道:“父亲明鉴,我有什么理由去害母亲?即便我不是母亲亲生的,好歹我也是长房一脉的女儿啊!就算母亲偏心宜姐儿,可我也不曾少吃少穿,我根本就没有去害夫人的理由,何况父亲想我会那般愚蠢吗?才带着人去,就叫我的人栽赃,这不是将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么!父亲请相信女儿,女儿没有那么笨!”

    秦慧宁一双含泪的眼眸中满是委屈和纯真,她手指委屈的勾着秦槐远的袍摆,明明抽噎着,却强自镇静,那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令人心生怜惜。

    秦槐远皱着眉抽走了被秦慧宁拉住的袍摆,快步上了台阶道:“老太君如何了?请了大夫不曾?”

    吉祥道:“才刚已经请了大夫了,四小姐身边的冰糖姑娘也先来给老太君看过了,说是年岁大了,怒极攻心,并无大碍。”

    秦槐远这才放心,快步到了内室去看老太君。

    秦宜宁也扶着孙氏进屋,道:“母亲别急,一切交给女儿办就是。”

    孙氏点了点头,委屈过后就只剩下了愤怒。

    “我真真是傻透了,她根本不认我这个母亲,早在曹氏进门后就认了义母,我却还想着到底做了十四年的母女,她再如何不孝,到底也是有一些情分在的,谁知道她竟如此害我!”

    孙氏的话句句愤怒又感伤,一旁的二夫人和三太太也是做母亲的人,听了她的话后,只要一想若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竟用巫蛊之术来害自己,便觉得背脊生寒,看秦慧宁的眼神也都含着鄙夷。

    冰糖这会子刚给老太君扎完针,人已经悠悠转醒了。

    见秦宜宁回来了,冰糖就收拾妥当站在了自家主子身后。

    老太君则是瞪着榻前围着的人恍惚了半晌,发现秦槐远回来了,当即委屈的哭了起来。

    “你还知道回来!你媳妇儿打算害死我!你朝廷里事务忙,顾不上你老娘,如今你倒是回来的及时!”

    “母亲息怒。”秦槐远接过秦嬷嬷端来的茶盏,一手扶着老太君坐起来,一手将温水喂给老太君,口中温声劝道:“是儿子的疏忽,这些日外头事多,大周使臣在京都,加之和谈成功之后的一些事,儿子忙的脚不沾地,着实并非故意不来给母亲问安,还请母亲体谅。”

    秦槐远是老太君最喜爱的儿子,听着他如此解释,想想他在朝廷里的为难,老太君心里其实也很理解,气也就消了一些。

    越过秦槐远的肩膀,正看到秦宜宁扶着孙氏在一旁的圈椅落座,老太君忽然暴怒:“蒙哥儿,你孝顺,为娘的知道,今日你若真是我养的,那你就休了孙氏这个毒妇!”

    秦槐远的眉头再度皱了起来:“母亲息怒。”

    “息怒?我如何能够息怒?孙氏记恨我,做了巫蛊娃娃来想咒死我!若非慧姐儿恰巧撞见了,我哪一日一命呜呼了都不知道,你这个媳妇儿不但是个不能生蛋的母鸡,更是不贤不孝,心思歹毒!你要还认我这个娘,就立即休了他!这个家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老太君吼的面红耳赤,还不住的用巴掌拍着床沿,手指上戴着的金镶翡翠的戒指与木质床沿磕碰出很大的响声,震的人心里发紧。

    孙氏听闻老太君如此绝情的话,眼泪再度滑落下来,她坐在圈椅上,只觉得双手发麻,眼前发黑,无力的依靠着站在自己身旁的秦宜宁身上,抽噎的不能自已。

    她孙海菡,何时沦落到如此的地步,还能被曾经巴结她都来不及的婆母逼迫到这样境地。

    她娘家的确是倒了,对老太君没有利用价值了。

    可是当年秦家攀上这门亲事,她父亲和兄弟对秦槐远的帮助就消失不见了吗?

    就算是戏子、婊子,都不会像老太君这样无情无义。

    也亏的秦慧宁是老太君从前最得意的孙女,现在看来,秦慧宁身上很多市侩自私的经济学问不都与老太君如出一辙的吗!

    她真是失败,教不出好女儿,也收拢不了旁人的心。

    秦宜宁眼见着孙氏脸色越来越难看,哭的手指都在抽筋,唬的连忙叫了冰糖:“你快给我母亲看看。”

    冰糖连忙握着孙氏的手按压穴位,“夫人这是急怒攻心,心悸发作了!”

    秦宜宁此时办成了大事的好心情消失无踪,任凭是谁,眼看着自己母亲被人欺负至此也不会善罢甘休。

    她知道父亲必定有办法说服老太君。

    可是这种说服之下得来的暂时安生,也只能让人更憋气!

    秦宜宁咬牙切齿的看着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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