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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念是不能够的,依照许靖的嘱咐,素素也怕影响他作战,每个月只寄一封家书,却是厚厚一沓,有家事,有情话,有腹中孩儿的种种变化,都写上,却不会写她在宫中遇到的事情。
许靖最担心的就是她入宫遇到皇帝,素素不想让他想太多。
危险是不曾遇到,意外之事却时有发生,好在总有福郡王相护,素素想着,应是许靖临走前托付他的吧。
许靖离开京城不久,素素就奉旨进宫,仍是大皇子得病,不肯吃太医的药。
素素一个月里进宫近十余次,赶得上大臣们上大朝的次数了。
秦贵妃怨毒憎恨的目光她尽量不去看,也就没事,因她在宫中行走,总有冯贵派遣的人跟在身边,保证她的安全。
在深宫之内得到冯贵的保护,这不是福郡王能力所及,而是皇帝李泰的旨意。
许靖担忧的事不可避免地发生:夏天李泰牙疼病发作,召素素诊治,素素特意用了完全不同于皇后的法子为皇帝解除痛苦,李泰还是察觉到了什么,他与圆圆耳鬓厮磨那么多年,不留意则已,稍一凝神观察,很快就发现素素身上有他特别熟悉的东西!
首先是她身上天然的清幽香气,那是专属皇后贾圆圆的!
新婚时李泰问圆圆为何不给他身上衣裳也熏此种香味,他十分喜欢,圆圆笑着说:这可不是熏香熏出来的,从小喝着祖母配制的花茶,长大了身上自然而然就有了淡淡的香气,在祖母身边长大的女孩才会有,但各人的香气不同!
那份专注,不言不语却有着温柔的坚持,没人敢与君王对视,素素更是低眉顺眼,刻意避开他的眼睛,他追逐着她,避无可避之下,四目相对时他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圆圆的眼神!惊慌或平静,娇嗔或柔善,总有情意蕴藏于其间,不说勾魂摄魄,瞬间却能融化他心中任何强硬!
李泰一直笃信本性难移,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和脾性,怎会忽然间彻底转变?贾素素经过抄家之后,不但懂事能干,医术精绝,还淑雅娴静,温柔可亲,把一向挑剔的福郡王都迷住了,连退了亲事的许靖也跟着凑热闹!而当日赐婚,再联贾、许两家姻亲,冯贵说素素当场哭闹,对着贾周文喊:父亲,我不嫁许靖!我不能嫁给许靖……
男未婚,女未嫁,圣旨当前,有什么理由说不能嫁?
李泰恍然觉得自己参悟了天机,圆圆遇到了什么,他不知道,也不能问,有些事情,只可意会!
他不声不响对素素加以重重保护,发誓再也不犯以前的错,以为在自己眼皮底下,她就可以安然无事。
违背她的意愿,把她赐嫁给许靖,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头捶烂!
许靖一介武夫,怎会懂得她?
圆圆最喜欢让李泰抱着睡觉,二人在枕上窃窃私语,说不完的话,没有他,圆圆经常深夜不睡,身边宫女来报,李泰只得让郭公公跑一趟,给出承诺,说她要是好好睡觉,明天一定会来陪她,圆圆立刻很高兴地放下手上的事儿,由宫女陪着,乖乖上床睡觉……
李泰回想往事,内心既苦涩又甜蜜,人生还很长,只要她在,一切都来得及!
素素孕相渐渐显露,行动不便,不想在外待太久,每次进宫做完该做的事就想离开,李泰却只要哄得她进宫,总能找出各种借口将她延留于宫中,不到天黑不让回家。
一个外命妇,在宫里拥有一处供自己休息的宫苑,身边跟随服侍的宫女、太监几十个,听闻素素在宫里不太肯吃用食物,甚至连茶水都不喝,说是胃口不好,皇帝亲自赶来陪着用膳,特意每样食物尝过再让她吃,微笑着劝道:不吃食物对孩子不好……素素表面上感恩如仪,内心里既烦恼又窝火,李泰着了魔,她可不会跟着他一起发疯!
皇权怎么样?她有丈夫,有孩儿,拥有真正的亲情和幸福,别说是一个李泰,如今就是给她整个天下,那也不换!
皇帝忽然间看重疼宠贾素素,每天只围着素素转,对秦贵妃和其他妃嫔不再看顾,秦贵妃又妒又恨,大受打击——一个怀孕的女人,竟然还能勾搭皇上!若不是素素妖孽逆天,便是她肚子里这个孩子有问题,说不定两人早有首尾,素素怀的是皇上的龙种!
如果是,名不正言不顺,绝不能让她生下来!
秦贵妃毫不犹豫地去找刘太后,宣华宫和慈宁宫又达到空前合作关系,但她们的计划也只是说说而已,根本无法实施,素素身边尽是皇帝的人,连宫女都是会武功的高手,她们如何接近得了?
趁着素素进宣华宫为大皇子诊脉的当儿,秦贵妃向素素兴师问罪,骂素素聒不知耻,做出此种伤风败俗之事,坏了她的幸福,更毁了皇帝一世英名。
素素说:贵妃请慎言!我一个怀着孩儿的孕妇,原该在家安静养胎,什么都不用做,此时却被拘在宫里,每日替你们治病调养生息,我没有半句怨言,知道为什么?我权当这是在为我的丈夫和孩儿积德!愿我丈夫平安,愿我孩儿健康!除此之外,我什么坏事都没做!请贵妃娘娘不要妄加猜忌和责怨!
秦贵妃冷笑:你没做,谁信?宫里比你年轻美貌的妃嫔多不胜数,,丽妃你见过的吧?那般水灵鲜美,你可比得?若不是你主动勾引,皇上原本就看不上你!
纵是提醒过自己此时非同寻常,怀着五六个月身孕,不要轻易动气,听了秦贵妃的话,素素还是被气着了,满脸通红地反击:不要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专以美色诱人!当年你为荣华富贵,他为青春美色,各取所需,你已晋贵妃之位,算是修成正果,何必多此一举,苦苦相逼,烧死那一位?天地阔大,三尺之上有神灵,你所做的事逃不过神灵耳目!凡事总有报应,只是未来到而已!所谓欲速则不达,太贪心会把事情办坏的。当年他爱慕你美色,专宠于你,你还嫌不够,还要加上**对吧?百药各有用途,也各有毒性,不慎用之即自食其果,看看大皇子这体质,便是被你所害!我可以明白告诉你,当年皇后已经为你母子配好了药方,但她的一点善念被你一把火烧掉了!时至今日,大皇子只能长这般大,再用药也没有用!他是因为生在皇家,有多种名贵药品支撑,方能活着……贵妃娘娘,你的报应早已来临,若还不思悔悟,整日不看顾孩子,只想着如何伤害人,大皇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后果会很可悲!
秦贵妃满脸恐惧,盯着素素厉声问:你是谁?你怎会知道这些?
素素未及回答,李泰脸色铁青从帷幕后走了出来。
秦贵妃一见李泰,顿时瘫倒在地上:皇帝有不让人通报的习惯,她怎么就忘记了?
李泰满眼痛色看向素素,素素却稍稍别过脸,李泰哑声问道:为何不早告诉我这些?
素素淡淡说道:臣妾的姐姐历次托梦,教导臣妾要孝顺父母长辈,替她尽为人儿女之责。她还告知宫中发生的一些事情,她说都已成过去,她即将往生于别国他乡,再不想纠结于前尘往事,让臣妾放下这一切,不必再追究,但今日是贵妃逼迫于臣妾,不得不说!
其实是早等着这个机会,秦贵妃不除,还会有后患!
秦贵妃跪爬到李泰脚下,抓住龙袍哭得凄惨:皇上!她血口喷人,无凭无据污陷臣妾!臣妾是冤枉的!皇上要为臣妾做主啊!
素素冷冷地看着她:凭据么,还真没有!但皇后确实在我梦中细细倾诉,每一件我都听得清清楚楚!可与贵妃对质:贵妃可记得当晚情形?你在皇后面前说,帝后成亲三年多,不过是一场哄人的游戏,皇上从未曾喜欢过皇后,因为皇后相貌平凡,痴肥愚钝……皇上只爱贵妃,与贵妃才是真正的夫妻!
李泰呼吸紧促,厉声喝止:闭嘴!
他闭了闭眼,厌恶地一扯龙袍,甩掉秦贵妃的手,喘出口气,轻声道:说吧!
素素却不想说太多,把事情说完就完了:昭华宫大火是贵妃身边玉嬷嬷点燃,皇后坐在圆桌旁,五花大绑,嘴里堵上帕巾,脚下堆满干柴……皇后曾挣扎,与贵妃撕打,扯下了贵妃耳上的坠子,又一只茶盏砸到贵妃另一边耳朵,坠子跌落,贵妃耳朵受伤出血……昭华宫里,也许还能找到那只扣在茶盏里的坠子——海水蓝的宝石,与皇上赠与皇后的一套首饰成套,因为有缺失,皇后从不曾穿戴!
李泰木然盯着素素平淡如水的面庞,她的眼睛始终不看他,粉唇启合,轻声细语,似在说一件与她毫不相干之事,而那一个个字却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刀子直刺李泰心窝,终于,一口鲜血**而出,秦贵妃尖声大叫,宫室内立即涌进大批太监和宫女……
冯贵果然在昭华宫内寻着一对海水蓝宝石坠子,宝石已失去光彩,但足以成为秦贵妃行凶的证据。
秦贵妃得到她应得的惩罚,杖毙于昭华宫的残垣断壁前。
李泰的皇后和贵妃,都是唯一一位,却死得极不体面,一位烧死,尸骨无存,一位被乱棍打死,血肉模糊,更加惨不忍睹!
皇后之死并非自愿,而是被秦贵妃所害,捆绑于烈火中焚烧,这一事实让李泰无法承受,从此落下更严重的心病,体质每况愈下,而此时的素素已是八个月身孕,不肯进宫为皇上侍疾,告病在家静养待产。
素素生下长子,取名许尧,许尧两岁,许靖凯旋还朝,封镇国公。
又一年,许靖和素素第二个儿子出世,皇帝驾崩。
临死前,李泰安排好所有后事,要求见素素一面,许靖守在宫室外一直等到妻子出来,素素满眼泪水,偎进许靖怀里轻声说:祈愿皇帝哥哥,来世幸福!
八岁的三皇子李诺登基,福郡王、许靖奉先帝遗诏,为主要辅政大臣。
许靖和素素几经分离,直至中年才得以长相厮守,夫妻俩活到九十多岁,一生恩爱如初,共生育有三子二女,俱都成才。
福郡王姬妾成群,年近三十才娶了一位艳丽的番邦贵族女子为郡王妃,生有二女二男,要与许靖结亲家,许靖不肯,嫌他子女血统不纯,被福郡王大骂忘恩负义,最后只得将小女儿嫁给福郡王世子。
新皇登基掌朝政,总会对前朝决策有所改动,李诺年满十六,仍娶贾家女为皇后。
贾艳艳天生丽质难自弃,在曾城生活了二年后,嫁给一位富商为续弦,富商对她非常宠爱,艳艳三十岁上生得一个儿子,至此方觉人生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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