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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忠明,苏绫记下这个名字,当视角锁定在他手中的刀时,苏绫却觉得眼下这人的身份,愈发扑朔迷离起来。
【古铁黑刀…长曾弥虎彻】
由于没有入手,具体属性不得而知,单从名字,苏绫已经能得出很多信息了。
“古铁这个词,含义来源于日本战国时,由于铁矿贫乏,刀匠没有多余的钱来购买原料时,会收集残留在战场上的破盔残甲,断刀锈刃,重新熔锻成新刀。”
“虎彻,则是用这种方法起家赫赫有名的刀匠。”
苏绫来回度着步,左右眼将那口未出鞘的长卷大刀看了又看。
“黑鱼皮包的柄,那是鲸皮。”
只有敢于与大海搏斗的男儿,才能战胜这种巨兽。
伊藤见苏绫好奇地模样,只是安安静静地烤着双手,他的掌纹很糙,几乎已经磨得看不见了。
苏绫正在思考着眼下之人的年龄,以及符合这个年代的大剑豪。
“故乡在海边,善用双手剑,一刀流…”
苏绫双眼一亮!
“伊藤一刀斋!”
这位活跃在战国时代的剑豪,于1560年出生自伊豆,日本临近太平洋的半岛,而其弟子的名字,才是忠明。
并且,此人从未自称过一刀流。
至临终,有九十三岁高龄。
“你还有十年好活啊。”
苏绫不由得喃喃道,她已经能稍稍确定如今的年代,大概是在后光明天皇正保一年左右,也就是1644年。
这么算来,眼前的伊藤一刀斋,已有84岁
而这一年,正是大明崇祯皇帝上吊的一年。
一刀斋似乎听懂了苏绫的自言自语,虎皮盔下,苍老双眼的目光投来。
“是这样吗?”
苏绫吓了一跳,看来这一刀斋还是听得懂本家方言的。
于是苏绫撬开锁,大胆地走了进去,瞧着那盘坐的一刀斋,好好将他打量了一番,跳上了他的膝盖。
是时候套线索了!
苏绫:“能给我讲个故事吗?”
随即盘着身子,躺在那魁梧剑客的膝上。
一刀斋的脸如刀削斧凿,线条分明,他微微垂着头。
“小七,你不怕火?”
声音中带着些许沙嗓,中气十足,完全看不出眼下这人有八十多岁的高龄。
苏绫点了点头。
一刀斋的眼神变了。
苏绫瞧见那老人已然化身成了一头猛虎。
他的眼里,透着清冽的寒光,像是下一秒就能将苏绫撕碎。
那双目中的神,好似一尊凶神。
而苏绫也不避不退,半分不让与之对视。
祠堂前厅的两只小猫,也感觉到了一刀斋的浓烈杀气。不安地叫唤起来。
许久…
火光将他们的影子,在墙上绘出妖怪的模样,就像是两头兽缠斗在一块,互相撕咬,奋力搏杀。
苏绫甚至能瞧见一刀斋身旁的风,都带上了异红,鼻腔中充斥着血的腥味。
直到祠堂大门外又响起了熟悉的开锁声。
猫婆婆回来了,她脖子上挂着半袋子米,左手提着一只兔子,右手掐着一头狍子的颈,一路拖着比她还要大的狍子尸体,在雪地里犁开道长长的沟壑。
嘴里,还叼着一只老鼠,细细嚼着,听得到一阵喀拉喀拉骨头碎裂的沙响。
她勉力将门关上,数了数篮子里的猫,发现小七不见了,一阵心焦。
又看见内堂的房门大开,猫婆婆连忙咽下嘴里老鼠,抱着狍子就往里赶,短手短腿还差些摔倒,嘴里连忙喊道。
“忠明!忠明!不要吃小七…”
“忠明,我带了…”
她愣住了,不知该如何称呼手里的猎物,或许,她连狍子是什么,能不能打过,会不会把她给吃了都不晓得。
“我带了…肉。”
愣住的原因,也是因为眼下,正在咧咧风声中,与一刀斋对视的苏绫。
一刀斋收敛些许,沉重的压力消失不见,那个老人仿佛又成了安详平静的古树。
“好…”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苏绫,话刚说到一半。只见猫婆婆跑过来一把夺走他膝上的猫儿。死死抱在怀里,呲着牙眼露凶光,那张脸甚至扭曲变形成了猫脸。
“好姑娘。”
一刀斋听猫婆婆说过,小七是个女孩儿。
猫婆婆见一刀斋没有恶意,狰狞的表情也渐渐散去,她一手托着苏绫,一手挪着狍子的尾巴。又将米袋递给一刀斋,满心期待着。
“忠明…忠明,火。”
然后又抱着苏绫躲得远远地。
苏绫明白了,猫婆婆不会用火,而眼下的一刀斋,能给她煮米粥。
苏绫也不明白,既然猫婆婆生了这些小猫,为什么没有正常的哺乳期呢?
她一拍脑门,突然觉得自己脑子瓦特了。
正常猫能合着虎斑三花黑吉跋一块生么?
显然,他们都是被捡来的。
火炉架上锅,一刀斋取出后腰上的小刀,往狍子身上割下一块肉,剔了肥膘,又往锅里洒下些雪。
后堂的庭院中,有一口枯井,猫婆婆抱着苏绫不说话,只看着一刀斋在井上井下来回忙碌。
他采了很多蘑菇,又将那些蘑菇一个个挑过,每一个都尝了一口,有些尝完了,就扔掉。
苏绫晓得,那些有毒。
肥肉烫过,就算消了毒,一刀斋默不作声,倒了锅底的水,用肥肉煎煮出油水,将蘑菇撒在红油里,苏绫只觉得眼前一花。
不知一刀斋手中小刀做了些什么,锅中的蘑菇已经成了碎屑。
待蘑菇中的鸟苷酸盐翻炒挥发,一刀斋又抄着雪下锅,终于,小心翼翼地捧着米袋,生怕撒了半点,倒进锅里。
合上盖,抽出几支烧得正旺盛的薪柴,小火慢慢煮。
做完这些,他拿着薪柴烫去狍子的毛,安静地等待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缓缓走到猫婆婆身边,靠坐下来。
“千绪。”
猫婆婆听到这称呼颤了颤耳朵,很是敏感。
看来这是她的本名。
“小七真的很像你。”
苏绫当时听到这话在脑海中补完了十万字。
为什么一刀斋要用那种能杀人的气势盯着自己,怕不是从前也和猫婆婆这样对峙过?
猫婆婆没回话,她把苏绫举着,在苏绫想着养母是不是要吃了自己的时候。那满是倒刺的舌头开始给苏绫舔毛。
显然,千绪在给苏绫抓虫子,不过过程不怎么好受。
“小七,你不是要听故事吗?”
苏绫连忙点点头,在养母的手上挣扎着,好不容易脱了猫婆婆的魔掌,跳上一刀斋的头顶,倚着墙壁睡下。
一刀斋看着眼下千绪的模样,她太矮了,就算自己坐着,也抓不到头顶小七。突然笑了。
火炉烧的劈啪作响。
“听老朽一言,说蛎歧大名出雪国,这无人之地,就成了流放罪人的牢狱。”
苏绫细细听那老者口中所言。
蛎歧家,是战国时代最靠北边的一家,源自北海道,不过北海道,是在十八世纪后才命名的。
所以,雪国,很有可能就是北海道了。
因为自命名之前,这片荒芜的冰天雪地,几乎没有人愿意踏足生活。
只见猫婆婆应着一刀斋的话,在结霜的后堂地板上,擦出一面霜镜,其中,不知明的鬼神之力,映出了画面。
那是惊涛骇浪中的一艇大船,船帆上,写着“凤阳”二字。
苏绫当时就觉得这副本设计真是贴心,还带远程GPS多视角卫星现场VCR直播了解主线剧情的。
她往里瞧去,却不由自主地,仿佛要被吸引进那个幻象里。
……
……
哗啦啦,哗啦啦。
浪涛绵延不绝。
轰隆隆,轰隆隆。
雷鸣此起彼伏。
再仔细看时,苏绫已然成了第三人称上帝视角的透明人。所在的位置,也成了船舱中某个角落的看客。
眼下,是一个略显年轻的男人,他托着一个小女孩,高高举过头顶。
“凤阳。别怕。”他看来在逗那女孩儿,生怕外边的狂风巨浪吓到她。
“隼,朕不怕,就是有些冷。”女孩儿脸上表情冷漠,风轻云淡。
那男人,穿着一身黑色大棉袄,背上,背着一口大刀,大到刀鞘都配不了,只得用皮套草草包住。
那女孩儿,同是棉袄加身,只是内里依稀能瞧见带血的衬衣,像是经过一场恶战,从哪儿逃出来的。脸上没有半点儿血色,她像是失了神,喃喃问道。
“隼,你说,我们要去哪儿?”
男人将手中的小女孩儿放下,托在船舱的承重梁上,也是怕她晕船。
“雪国。”
女孩儿细细念着雪国的名,又想起了什么。
“雪国…雪国。”
“隼,你说,雪国的雪,要下多久?”
隼哄着女孩儿:“山姥庙里的婆婆讲过,有个红头发的女人,她提着亮晶晶的剑,那时候…春天就会来了。”
女孩儿答道:“那罗刹,罗刹什么时候会来呢?”
“罗刹?”隼不明白。
女孩儿解释道:“讲经的秃子曾经说,饿鬼道里,有红头发的罗刹。”
“啊…”隼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安慰道:“雪会停,花会开。”
“隼,朕有些冷。”女孩儿靠着冰冷的梁,她坐在隼的肩上抱着双手。
“别害怕,别害怕。”隼只单单说着安慰女孩儿的话。
“朕不害怕,朕,只是有些冷了…”
第74章 虾夷地,异邦人
这段与过场CG一样的剧情结束,苏绫当即知晓了另一头剧本主角的动向。
眼下,只见一刀斋长长嘘出一口浊气,口中念念有词。
“信长公善征伐,上杉郎号军神,武田风林火山,今川征夷大将,最后天下,却归于德川。”
他的语气中,没有怒其不争,没有长吁短叹,有的,只是无奈和对现实的妥协。
“天都,老朽幼时,听教习先生说了几年书,我们是寇,水贼,倭人,跪了三百年。”
他细细诉说着关于天子的事。
“如今,天都朝代换成了明,日月的明,天照大御神的明。”
苏绫眼前一花,仿佛时代的变化,让她穿梭于混乱的时空当中,霜镜中,背景换成了一片浅滩。
白色沙洲,黑色天空。
隼与凤阳,一大一小。
他们两人冻得瑟瑟发抖,身后是离海岸线不过百米的沉船残骸,依稀能看见排在沙洲上的简易竹木拒马阵,以及沾血的枪头。
一刀斋的话传至苏绫耳边,清晰可闻。
“语言,是最伤人的利器。”
自唐以后,东瀛岛国便不再向天都进贡,自然没有友邦之称。
隼的腰间绑着三柄刀,长短不一,手中握着一口寒锋。染成一色鲜红。
凤阳的小脸下巴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
她有些懵,甚至忘了喊疼。
他们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北国的雪下得那么大。
不明白阿努伊人眼中的天都代表着什么。
更不明白,杀一个人,为什么会如此简单。
苏绫想通了其中关节,寻思着眼下天子若是了解一些历史,就会知道在琉球诸岛,包括这雪国虾夷地,都将曾经的天朝上邦当做一头巨大凶兽来看待,若哪年秋收老天爷不开眼不景气,冬粮青黄不接。例行军队是要出关征马草的,说得难听点,就是强盗。
而海域的掠夺,最先叫宰鱼,后来到了清朝也叫割羊毛。
所以北海道的原住民阿努伊人,也会如此仇视外来船只。
“隼…我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