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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你放心的睡觉吧,这有小的呢。”寇福虽然是下人,但是他是看着寇邵出生长大,看着彻夜不免身背弓箭,手提钢刀指挥部曲备战的少爷,寇福自言自语道:“少爷张大了。”
寇邵命人把灯油加入陶罐内,然后用包着油布的塞子把罐口塞紧,“福,你去此后老爷吧~我不累~”
阳翟的夜晚在一片繁忙中度过。
第二天一早,随着咚咚咚的鼓声,抱着兵器在墙头枕戈待旦的汉军士兵们从睡梦中醒来,“黄巾贼兵攻城了~~”的喊声四处响起。正窝在一堆依然熄灭的篝火边打盹的寇邵猛的被惊醒。“寇福?寇福?”喊了几声没人应,估计此刻寇福在照顾寇老爷,寇邵立刻拿起弓箭奔上了城楼。
一上城头寇邵不由大吃一惊,“谁说黄巾贼是乌合之众?”黄巾贼兵砍伐树木做成长长的云梯,这种云梯既可以架在护城河上当便桥,又可以竖起来当攻城云梯。“看来黄巾贼中还是有些懂得军事的人的。”寇邵感觉到自己低估了黄巾。
只见黄巾阵中走出一个人来,此人头戴法冠,身穿黄色道袍,留着长长的山羊胡子。左手那一面幡旗,上面写着“太平道”三个斗大的字,右手拿一把桃木剑,剑上还刺着一张符纸。此人来到阵前,大声呼喊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尔等鼠辈昨夜已经见识过我们太平道教众的威力了,早早开城投降,加入我太平道,大贤良师引导我等去到那幸福的世道。”他象颂念似的说了一通,然后口气一变:“如果尔等执迷不悟,逆天而行,大贤良师会惩罚你们,我等天兵一到,定然叫尔等玉石俱焚。”
对于这种以宗教信仰和虚无的理想或者口号蛊惑人心的东西,首先就要剥掉它看似神圣的外衣,让信徒对他们的信仰产生怀疑和不信任。于是寇邵探出女墙朗声道:“张角小儿,妖言惑众,只会以虚言唬人。”说罢寇邵一扬手,拈一支羽箭在手里,然后将角弓拉成满月,“妖道,如果大贤良师真那么神通广大,你就让他帮你挡这只箭吧~!”话还没说完,寇邵就一箭射向那个喊话的人,这支羽箭不偏不倚正好射入他的口中,从后脑贯出。喊话的黄巾长大了嘴巴,仰面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他杀死了方主~~他杀死了方主~~”黄巾众们一阵骚动。
寇邵又大喊道:“黄巾贼们,如果你们的黄天真的存在,那就让他来惩罚我寇邵吧~~来啊~~”许久,阳翟城上城下除了风声之外一片寂静。黄巾军在等待“黄天”的应显,给予这个“逆天之徒”严厉的惩罚。可是许久之后,寇邵依旧好好的站在城头。
汉军顿时倍受鼓舞,因为之前黄巾们的凶悍给了他们极大的震撼,现在黄巾贼们的保护神并没有显灵。“汉军威武~~寇邵威武~~”在一边旁观的荀彧振臂高呼。城头上的士兵们也一齐大声呼喊,“汉军威武~寇邵威武~”,一时间声遏云霄,只振得树叶沙沙作响。
汉军时期正炙,而黄巾则明显士气低落了很多,见此机会韩馥忽然发号施令:“弓弩手~~放箭~~”
“喏~”一阵弓弦响起,伴随摩擦空气发出的破空之声,数百名弓弩手一齐放箭,密密麻麻羽箭呼啸着扑向护城河边的一片“黄色”。
噗~噗噗~,夺~夺夺夺~~伴随着箭矢刺入人体和着地的声音,汉军犀利的弓弩象耙子一样,一下子就把黄巾贼耙掉了一大块。不过这个缺口又立刻被填补,宗教的狂热和多年被欺压一朝得到宣泄的兴奋让黄巾贼门忘记了死亡带来的恐惧。但是即便如此,汉军的弓弩依然将黄巾贼杀的死伤累累。黄巾贼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需要盾牌一类的东西来挡箭,不多时,诸如门板、案几、木盆之类的东西就纷纷出现在黄巾贼的队伍中。“还知道因陋就简啊~~”寇邵一边瞄准一个黄巾射出一箭,一边一字一句的说道。
很快,黄巾贼就到了城下,原本被当作桥的一些长梯抽起,看来黄巾马上就要用这些长梯当攻城云梯了。“快,将稻草和陶罐丢到城墙脚下。”寇邵挥舞着角弓,一边大声叫喊。于是成捆的干稻草和一罐罐装满灯油的陶罐被扔下了城,陶罐被摔碎,灯油统统被撒在稻草上。
啪,啪啪,十几道长梯已经考上了城墙,手脚快的黄巾已经爬上长梯了。“扔火把~~”寇邵又命令道。几十只火把从城头扔下,把撒了灯油的干草迅速点燃,在城墙脚下立刻形成一道火墙,大火又迅速的把黄巾贼和他们的云梯烧着。
腿脚快的黄巾立刻远离火场,已经爬上云梯的黄巾情急之下纵身从云梯上跳了下来。见逼退了黄巾,寇邵又命人将剩下的火油陶罐塞子上的油布点着后投向敌军密集处。这一下,阳翟城外四处起火,随处可见浑身是火的黄巾在地上哀嚎,也有已经被烧死趟着不动的。
眼见云梯被毁,黄巾自知初战不利,就开始缓缓的撤退。城墙外汉军火攻的引燃了地面的野草,一时间阳翟城外势成燎原,大量的尸体被烧焦,发出令人反胃的恶臭。寇邵经历过残酷战争的人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城头上许多人都没打过仗,光是见遍地尸体就已经是恶心的很,何况闻到这样的味道。很多人当场就呕吐了。
战场上,人命贱如蝼蚁。
转眼到了中午,黄巾停止了攻城开始埋锅造饭,寇邵和张咨等人一起回到郡守府用午膳。午膳中有一道菜是熏炙肉,一看到这道菜,寇邵和荀彧、韩馥等人就马上想起了那些烧焦的尸体,好不容易安抚好的胃又波澜再起。张咨和韩馥刚才在城头上就已经吐的不行了,现在更是举袖掩面,赶紧叫仆人把熏炙肉端走,其余的酒食更是一点都吃不下。寇邵勉强吃了一些蔬菜和米饭,一个真正的军人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进食,饿着肚子的军人根本没有战斗力。
未时二刻(14:00)黄巾军再次发动攻击,这次黄巾军明显有了充足的准备,他们砍伐了更多的树木制造木梯,又制造了许多大木板用作盾牌之用。“放箭~~”韩馥长剑一指,汉军又是弓弩齐下,夺~夺夺~,箭矢大多射中了黄巾军新造的大盾牌,并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黄巾军正迅速靠近城墙。
“黄巾怎么越来越聪明了?”寇邵把羽箭统统抽出来,放在墙砖上,“可是你们以为挡住了脑袋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吗?”寇邵嘴角露出轻蔑的笑,手指一松羽箭就“嗖”的一声飞了出去。噗~这支羽箭射中了一个黄巾的膝盖,这名黄巾扑通一声就摔倒在地,寇邵又嗖嗖嗖的连射三箭,箭箭都射在黄巾贼的膝盖和腿上。
寇邵连续三箭都朝大木盾下最右侧的黄巾军腿脚射去。“诶呀~哎呀!”,木盾一侧的黄巾纷纷中箭倒地,这样一来沉重的大木盾就失去了重心,咣当一下就掉到了地上。其他弓弩手见状纷纷效仿,大木盾的保护一失,汉军弓弩的威力就立刻显示了出来。噗、噗、噗,汉军的羽箭象耙犁一样将黄巾贼的阵营象犁地一样犁了一遍,黄巾贼最接近城墙的黄巾们成片成片的倒下。
但是即便如此黄巾军还是接触到了城墙,几十架云梯又架到了城墙上,此时火油已经用尽,汉军改用石灰粉撒向黄巾。一阵阵白色的石灰粉从城头扬撒下来落入黄巾的眼睛里,不断有黄巾满头满脸的白色,惨叫着从云梯上跌落,紧接着,檑石滚木一起打落下来。阳翟城脚下尸体和檑石滚木交叠在一起,平地尸高两尺。
寇邵在战斗中逐渐发现黄巾军并不是完全不懂军事的乌合之众,只是他们的对手太过强大。在攻城的黄巾中有这么一批人,他们头戴法冠,身穿黄袍,一手拿幡旗一手那木剑或者铃铛,在阵中他们既当军事指挥官又是鼓舞士气的演说家。“哼,要不怎么说张角的组织工作做的不错呢~~这批人正是黄巾的基层军官。”寇邵立刻将这一发现报告了北门统帅韩馥,但是韩馥似乎对此并不重视,“要杀就杀贼酋匪首,射杀这些低级武官有什么用?传出去既不叫人笑话?”
韩馥道:“寇邵,有心杀敌报国是好事,但是没事别老是东想西想的。如今南门吃紧,不如你就去南门吧~”寇邵听的出来韩馥有意要调开自己,也就不在自讨没趣,应了个“喏”就往南门而来。
南门的统领是颍川名门锺瑜,也就是锺繇的父亲。锺繇一见寇邵就拉起寇邵往南门边的一所宅第里跑,寇邵觉得奇怪,追问之下锺繇反倒诧异的问道:“令尊受了重伤~在武库边的小木屋里修养,难道子德不知道?”寇邵胸口好像被锤子砸了一下,只觉得闷闷的。“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父亲是怎么受伤的?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呢?”
“未时一刻~被流矢伤了左肋。”锺繇也奇怪了,“我明明差人去韩馥那里通报过了,难道~~韩馥没告诉你?”
“没有啊?韩馥只是说南门吃紧,就调派我过来了。”
“这个家伙~~”锺繇直领寇邵穿过回廊来到內厅,只见寇老爷脸色蜡黄的趟在榻上一动不动,而寇福跪在床边哭泣。一见寇邵,寇福连滚带爬的爬过来抱住寇邵的脚,“少爷啊,你怎么才来啊,就差一盏茶的功夫啊,老爷没见到少爷最后一眼啊~~”
寇邵做了一个深呼吸,终于,这个时代自己唯一的亲人也离开了自己,是自己从此再无羁绊了呢,还是孤苦伶仃了呢?寇邵自己也不知道。锺繇在一旁劝慰寇邵节哀顺变,可是寇邵此刻脑袋里却是空空的,外界一下子变的寂静无声。
“子德兄,子德兄?你还好吧?”过了好久,荀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寇邵这时才元神归位,“怎么了,文若兄?”
荀彧面带喜色,“韩馥看出了黄巾贼中渠帅的服饰打扮,命弓弩手但见如此打扮的人就攒射杀之。黄巾贼失了首领顿时大乱,被我军弓弩杀伤甚重,已经退回大营了。”荀彧有点欣赏的说道:“想不到这个韩馥还有些眼力。”
荀彧的话无疑又打了寇邵一闷棍,韩馥隐瞒自己父亲的伤情不说,还假装不理会自己的建议,借故调开自己后却自领功劳~~寇邵胸中的愤懑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无耻小人,居然窃据原本属于我的功劳。”
“子德何出此言?”荀彧诧异道:“子德的意思是说这主意是你最先想到的?”
“怎么?文若怀疑我寇邵的才智?”寇邵正在气头上,他瞪圆了眼睛盯着荀彧。荀彧说道:“荀彧从来没怀疑过子德的本领。但是黄巾乃是乱匪,穿着十分凌乱,要从中认出渠帅~~恐怕~~”
“我~”寇邵差点脱口而出自己也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可是说出来又有谁相信呢?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韩馥,从现在开始,咱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寇邵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扶起还在地上抽泣的寇福问道:“老爷临终前可有什么遗言?”
寇福猛然想起,连忙从榻后拉出一大一小两个木箱,用袖子拭去灰尘后从小木箱中拿出一把黑漆角弓,“这把是寇氏先祖,威侯子翼公用过的鹊画弓。”寇福小心翼翼的把弓双手奉上,然后又打开另一个大木箱,里面是一副盔甲和一把环首刀。寇福首先捧起那把用鲨鲛皮做鞘的环首刀,“这把是当年大将军邓骘,也就是子翼公的女婿在宛城重金打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