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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撒过手,因为尹子槐仍在不停地怨天怨地。(未完待续。)
第098章 悲剧的“杯具”
而那边的晴天则忍受着尹子桃在耳边的絮絮叨叨:“二嫂,你说咱尹家现在失了这行会会长一职怎么办?往年的选举桃子也来过,每年几乎都没有任何悬念,结果一宣布,肯定就是咱尹家青瓷窑的。可是今年,却落到了皮家白瓷窑的手里。二嫂,你说,往后还有百姓买青瓷吗?还有百姓用青瓷吗?哎,只怪桃子是个女子,爹爹不让未出阁的女子进出瓷窑,说是有伤风化。如果桃子是个男儿身就好了,就能帮大哥、二哥……”
晴天随口敷衍着尹子桃,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尹剑起夫妇身上。
这次失利,受到打击最大的,毫无疑问是尹剑起。尹剑起多年来埋首瓷窑,视瓷器如生命,视青瓷窑如血脉,她不敢想像,本身就大病初愈的尹剑起该如何承受这不可承受之痛。还有,这次失利,身为话事人的尹子槐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选用“梁山好汉”作为选举主题的想法本身就欠妥,再加上后期赶工造成划刻技艺的参差不齐,更给整套青瓷茶县带来致命的伤害。可是,当时正是因为尹程氏的一封亲笔信,才将尹子槐送上青瓷窑大当家和话事人的位置,所以,她无法想像,此时的尹剑起心中在想什么,责怪尹子槐?责怪尹程氏?还是责怪自己?
尹剑起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似呼吸不畅,尹程氏垂头在他耳边耳语,尹剑起点点头,尹程氏叫来一个家仆将尹剑起推出帐篷。
晴天见状,赶紧拍拍忧心忡忡的尹子桃,二人一同走到尹程氏身边。
“娘亲,爹爹可是嫌帐篷里憋闷?”尹子桃轻声问道。
尹程氏微微点头,面露倦色,一手拉了晴天,一手拉了尹子桃,走到尹子槐面前。
尹子槐被晴天方才一击伤得不轻。这会儿一只手揉着背心,见尹程氏向他走来,龇牙咧嘴地站起来,指着身旁的尹子陌道:“娘亲。这次您定要好好说道子陌,若不是子陌拦着我,我早就与那宋知秋、洛家盛争出个是非曲直了!方才咱们都看见了,是那宋知秋写的卷帛,是那洛家盛添油加醋。说什么皮家白瓷,艳压群芳,说什么白瓷技艺,再创非凡,全是昏话!娘亲,依子槐所见,皮加二定是与洛家盛有了不可见人之勾当,你瞧方才二人那狼狈为奸的情态。不如娘亲和爹爹带上银两,私下去见见高大人……”
“啪”地一声脆响打断了尹子槐的喋喋不休,也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尹程氏居然打了尹子槐一个耳光!
尹程氏悲伤地看着目瞪口呆的尹子槐。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左眼眼角流了下来:“子槐,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若不是亲眼目睹,晴天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一幕。在她的印象中,尹程氏从未动过怒,尤其对尹家的三个子女——对尹子槐慈爱,对尹子陌怜爱,对尹子桃宠爱,哪怕对她这个儿媳妇,尹程氏也是充满关爱。可是如今,尹程氏居然打了尹子槐一个耳光!还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怔立在原地。尹子陌、尹子桃怔立在原地,尹子槐更是满脸难以置信。
“不好了,不好了!”
宋知秋着急忙慌地从帐篷外冲进来,向尹家人跑来。
晴天回过神后。又大吃一惊,刚才还衣冠楚楚的宋知秋,此时前襟处居然满是喷溅的鲜血!
宋知秋的脸都吓白了,扯着胸前的血迹,大声叫道:“尹老爷他……”
不待宋知秋把话说完,尹程氏手抓着心口。来不及说一个字,霎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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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晴天一直在想,如果她早就预知了这场悲剧,会不会想到办法阻止?可是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谓的办法。烧制大瓷器是尹剑起的雄心,她无法阻止。争取青瓷窑大当家,是尹子槐的野心,她无法阻止。明知隐忧重重仍一心辅助尹子槐,是尹子陌的孝心,她无法阻止。烧制出那只令青瓷溃不成军的白瓷碗,是皮加二的用心,她更无法阻止。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尹程氏溘然离世,却无能为力。
尹程氏的丧事足足办了七天。虽然尹家失去了行会会长一职,从以前的名门望族变成普通人家,可是尹程氏生前为人有口皆碑,在古镇之中颇有威望,因此,前来吊唁的族人、友人和百姓络绎不绝,各大行会的会长皆是悉数到场,更别提哭得肝肠寸断的皮加二了。
这不,皮加二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大嫂子真真是加二见过最得体、最慈善、最虔诚的人,怕是菩萨再世也不过如此,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前阵子与大嫂子在神隐寺办善缘粥,还聊起进三的亲事,当时加二就盘算着,回头进三娶了媳妇,一定先让大嫂子来把把关、过过目。只有大嫂子点头了,皮家才能放心让她进门,没料到——唉,剑起兄,你可要节哀,莫要为瓷窑操劳,更莫要为古镇的瓷器往后担忧,往日里你尹家青瓷窑能做的事,如今我皮家白瓷窑也能做,往日里你青瓷窑操劳的事,今日里由我白瓷窑一力承担!剑起兄放心,我白瓷窑不仅能承担,还能做得更好,做得更多……”
“加二,你说什么?”坐在轮椅上的尹剑起指指自己的耳朵,示意皮加二大点儿声。
皮加二弯下腰,冲尹剑起大声道:“我说,剑起兄莫要担忧,往后有我白瓷窑!”
“白吃药?”尹剑起皱起眉来,大声道:“加二想白吃药?加二病了?!”
一语引来旁人的侧目。
相膳哈着腰赶紧走来,对皮加二道:“老爷的耳朵在爆炸时受了伤,如今又因为大夫人一事伤心过度,因此这重听的毛病日益严重,大当家放心,回头相膳一定将大当家的好意传达给我家老爷!”
皮加二直起腰,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好,今个儿我皮加二为大嫂子来过了,不枉与大嫂子相识一场。往后尹家若是有什么困难,不妨直说,我皮家白瓷窑出不上力,也定能出得了银子。天色不早,相管家且去照料剑起兄,不用远送。”
话虽如此,相膳还是识时务地一直将皮加二送上马车。(未完待续。)
第099章 点一盏灯
晴天每每看着这样的尹剑起,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尹程氏当初对圆缘大师说过的一句话——“不碍事,只要剑起能够苏醒就行,往后老身就是他的一双耳朵。”
言犹在耳,人却不在了……
“晴天,她去之前真的什么都没有说?”这样的话,尹剑起每天都要问上十几遍。
晴天摇摇头。
“子槐,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这应该是尹程氏说的最后一句话,可是,她不忍心告诉尹剑起。
“她真的什么都没有说吗?”尹剑起不死心地追问。
晴天还是摇摇头。
尹程氏去得太突然,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去了。
晴天没有想到,她会在一场游戏里经历一次死别,而且还是以这种戛然而止的方式出现。她原以为所有的离别都来得及告别,可是现在,她知道了,原来所有的事情都只存在于一瞬间。快乐是一瞬间,痛苦是一瞬间,生存是一瞬间,死亡也是一瞬间。
“那她——去的时候痛苦吗?”尹剑起仍在问道。
晴天湿了眼眶,蹲下身,对尹剑起一字一字地道:“婆婆去得很安详。”
尹剑起这才点点头,怔怔地看向灰蒙蒙的天际,出了神。
晴天站起身,扭头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
尹家人是从宋知秋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当尹子槐利用“梁山好汉”大作文章时,高礼行就已经心生不满。在他这个一镇之长的眼中,只有生有“反骨”的人,才会赏识这群所谓的“好汉”。后来,尹子槐情绪失控,口无遮拦,说出“前任县官”云云,更加令高礼行心生忌意,认为尹子槐是故意令他在古镇百姓面前难堪。当时。虽然他若无其事地与洛家盛等人离开帐篷,但是心中忿意难平。走出不过十米,转身叫来宋知秋,命宋知秋即日以“临摹前任县官真迹”为由摘了尹家牌楼上的“千峰翠色”。
谁都知道。“千峰翠色”是青瓷的象征,更是尹家青瓷窑多年来引以为荣的骄傲。高礼行此举,无疑相当于剥夺了尹家青瓷窑在整个瓷器行业中的地位,这对尹剑起来说,比失了瓷器行会会长一职更难接受。因为行会会长一年选一次。今年失了,大不了明年再夺回来。可是“千峰翠色”不同,它代表的是尹家的家族荣誉,一旦失去,再想重建,绝非只是重新挂上一块匾那么简单。
宋知秋与尹剑起夫妇素有交情,本身由他当众宣布会长一职落入皮家手中,已令他心生愧意,这会儿知道高礼行打算摘了“千峰翠色”,于是赶紧好心来通知尹剑起。没料到。尹剑起无法承受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再加上大病初愈,身子还很虚弱,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当即晕厥过去。
被溅了一身鲜血的宋知秋惊慌失措,跑进帐篷通知尹程氏。他的这个模样、这番举动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尹程氏下意识地认为尹剑起定是遭遇了不测,心悸发作,当即阖然离世。
事后,晴天每每回忆那天之事。总是责怪自己太粗心。当她在感叹,不知尹剑起能不能承受选举的失利时,却从来没有想过,那时的尹程氏同样也在经历着内心的煎熬。
她是尹家的大夫人。对尹家的荣誉不比尹剑起看得轻。当尹家失了行会会长一职,她比任何人都要难受。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她还要照顾尹剑起,她还要做尹剑起的一双“耳朵”,所以,她不能像尹子桃那样。忧心忡忡地絮絮叨叨,只能把所有的担忧压在心底。
她是尹子槐的娘亲,是她当初一纸亲笔信将尹子槐送上了瓷窑大当家的位置,谁知,这个她原以为是维护家族、爱惜子女的举动,却直接导致了尹家的失利。她对尹家有愧,对尹剑起有愧,对尹子陌更有愧,可是,她内心的愧疚不能像尹子槐一般大声宣泄出来,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
或许,她内心的积郁和焦虑早已令她如惊弓之鸟一般,所以,当她看到满身鲜血的宋知秋,才会一时情急攻心,早就被掏空的身子根本经不起这最后一击。
晴天自责地想,如果她当时就能意识到尹程氏内心的苦楚,不被尹程氏的若无其事“欺骗”,或许,能够阻止这一场悲剧呢?
一阵寒风吹起,尹剑起咳嗽起来。
晴天蹲下身,对尹剑起道:“回去吧。”照料尹剑起几日,晴天大概悟出怎么和一个重听病人交流——面对着他,放慢速度,一字一字地说。尹剑起依靠唇形,基本上可以明白她在说什么。
尹剑起仍怔怔地望向天际,喃喃低语。
“公公,你在说什么?”晴天问道。
尹剑起收回目光,似看向晴天,可是晴天感觉不到任何焦距。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晴天一怔,与尹程氏初次在神隐寺相见的情景现于眼前。
吟完一阕词的尹剑起笑了:“那年,她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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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从正央阁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