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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难为你了。”乐笠翁苍老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更显沙哑。
“爹,别这么说。”有什么话直说,给个痛快吧!
乐笠翁从袖口掏出十两银子,放到晴天手里:“明日去城中买些鲜艳的布料,做身衣裳,你正值双十大好年华,天天穿得如此寒酸,爹瞧着心里不好受。可是咱家就是这么个境况,一时半会儿改变不了,所以,难为你了。”
晴天一怔,吸吸鼻子,又把银子还给乐笠翁:“爹,一家人,何必说难为不难为的话。前几日因为李文忠的事,花去爹爹半个月的收入,这银子我不要。爹爹不用为我担心,晴天觉得,咱家的境况会好起来的,大哥这几天干劲儿十足,我也可以出去寻些活儿来做……”
“不行。”乐笠翁果断否定晴天的想法,站起身,把银两放到石桌上:“你一个女儿家的,不要抛头露面,万一坏了名节,可要误了终身。这银两,爹爹既然给你,你就收着,添置些珠钗水粉什么的,回头媒人也好说去。夜已深,回去吧。对了——”临走前,他晃了晃手中的碎布:“以后别再费心思、费工夫为你大哥做这些,他——哎,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望着乐笠翁的背影,晴天有些动容。她突然意识到,她获得的一点幸运值——运气是指什么。在游戏里,在她身边,两个最亲的人,全是真正爱着她的NPC!
“叮,2号玩家生命值增加4点,当前是55点。”
008 锦绣丝绸
隔日清早,晴天挽着竹篮向集市走去。当然,不是去丝绸纺。虽然,她今天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穿了一身绛紫色,但是,她也不打算买布料做衣裳。乐家父子在努力做工,她怎么能努力消费?十两银子,还是补贴家用吧。
“姑娘,瞧病吗?来,取个号!”济安堂的一个学徒原本翘腿坐在柜台后,看见乐晴天探头探脑,站出来问道。
看来大哥和阿成打一架也并非全是坏事,至少济安堂知道“挂号”这件事了。
“成哥在吗?我大哥前几日和成哥打一架,回去后甚是不安,今日特意让小女带几个白煮蛋来慰问成哥。”晴天对答如流。
“哦,你就是那一日被劫持的姑娘。”伙计认出晴天,换上一副笑脸:“姑娘来得不巧,阿成外出探亲了。”
“探亲?何时走的?何时回来?”
“三天前走的,不知何时回来,据说有要事,快则一年半载,慢则三年五年。”
这么久?而且,这么巧?昨晚,她的生命值一下增加4点。令晴天想到,在无法确认谁是玩家的情况下,如果能确认NPC,也可以达到增加生命值的目的,从而获得金手指。所以,她今天来找阿成试探,谁知,他居然走了。
“那——”晴天从竹篮里把白煮蛋拿出来,对伙计说:“这包白煮蛋小女带来,就不带回去了,留给济安堂的伙计。”
伙计接过白煮蛋,乐呵呵地:“待阿成回来,一定把姑娘的心意带到。”
晴天挽着空竹篮,在街道上闲逛。前几日一心想着如何试探乐若安,还未仔细瞧过古镇的街道,这会儿算是逛街了。整个街道的建筑风格令人眼前一亮,糅合了北方构造的大气和南方工艺的精致。街道宽约八丈,青古板整齐铺于路面,形成青灰主色调。两旁店肆林立,以双层飞檐缁色小楼为主,间或几栋三层漆黑大式作法巍然立于交叉口或三叉口,如济安堂,更显气势非凡。唐家金银铺、梁家朱子铺、温州漆器铺、百针圆药铺、车家炭行、李家香行……晴天穿梭其中,惊叹于古镇商业门类的齐全。
过道风起,商铺布招的一角拂上晴天的面颊。晴天伸手掠去,“锦绣丝绸”,四个黑线金丝大字绣于朱红锦缎之上。古镇中难得的好名字,晴天笑了笑,继续向前走。
“老板,真的可以用旧布换新布吗?”
旧布换新布?晴天停下脚步。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站在锦绣丝绸店内,与老板周锦荣交谈。
“当然。”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姑娘欢喜地跑开。
如果能用旧布换新布,那么她既可以清除掉衣柜里那么多难看的颜色,又可以免费缝制两身新衣!晴天心花怒放,走进店内。
店里摆满色彩鲜艳的上好布匹,每一块布料都美到足以令晴天移不开视线。“老板,真的可以用旧布换新布吗?”
“当然。”埋头清点布匹的周锦荣,听到一模一样的问题,给出一模一样的回答。
“怎么个换法?”
周锦荣抬起头,简单答道:“要看旧布的质料如何,一般来说,是三尺换一尺。还有,得是店里指定的布料。”
周锦荣年约三十,面相白净,衣着华丽。
晴天接着问:“都有哪些布料?”
周锦荣指了指角落里的几块布匹,然后向后仓喊道:“常姑,过来帮忙瞧会儿铺子。”
名叫常姑的帐房应声赶来,周锦荣匆匆向后仓走去更衣。
晴天顺着周锦荣所指,盯着角落里的三块布匹,心里不是滋味儿。她是和紫色缘定三生了吗?为什么换个新布也只能换酱紫、紫棠、黛三种颜色!
“喂,不买不要摸啊!料子都贵着呢。”常姑瞥见晴天的愣神,满口不耐烦。
晴天转过脸,打着商量:“如果用五尺换一尺,能不能换其它的颜色?”
“原来是旧布换新布的。”常姑目露鄙夷,干脆地拒绝:“不能!”
“为什么?”晴天被常姑的眼神和态度伤到,存心与她抬杠:“你连旧布都没有瞧过,为什么就说不能?”
“旧的就是旧的,再好的质地,也是旧的。何况,我也不用瞧,周老板早有规定,三尺换一尺。”
“可是周老板也说了,一般来说,是三尺换一尺!”晴天和她理论。
“什么一般二般的,你到底买不买?”常姑急了。
“买如何?不买如何?进门就是客,买不买,也是客。”晴天一副死嗑到底的架式。
“你——”常姑没想到这个穿着土里土气的丫头,挺有脾气。她转转眼珠子:“你不是来买布料的吧?”
“?”
“你是瞧上我们周老板了,是不是?”
“你胡说!”到底是年轻女子,哪里能承受这样的臆测?
见晴天脸红,常姑气焰更旺:“我就说嘛,周老板一表人材,人脉甚广,手下坐拥几家丝绸庄,哪有女子不动心的?不过像你这样,煞费苦心,主动找上门来,我常姑倒是头一回见呢。”
晴天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你也是女子,动不动心哪?”
一声清脆的调侃传入晴天耳朵里,晴天循声望去,两个如天仙一般的女子,走进铺子。
乍一看,两人几乎一模一样。同样凹凸有致的身段,同样精雕细琢的脸蛋,同样优雅大方的仪态。仔细一看,还是有差别。虽然都着月白嫣红滚边留仙裙,但是一个着蔚蓝短衣搭青翠半肩,显得活泼,一个着雪青短衣搭黛蓝半肩,显得沉静。虽然都佩戴抹额,但是一个戴露垂珠帘金抹额,显得华贵,一个戴银丝单珠抹额,显得清秀。眉眼虽然都生得流光溢彩,但是一个顾盼生辉,一个脉脉含情。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动若脱兔,一个静若处子。
看样子,说话的应当是“动若脱兔”的那位。
果然,“脱兔”接着说:“久闻锦绣丝绸的布料色压群芳,没想到,锦绣丝绸的待客之道竟是如此,帐房何时充起了媒人?”
从后仓更衣回来的周锦荣似是刚好看到这一幕,笑着问道:“姑娘好一张利嘴,敢问姑娘芳名?”
常姑认出来者何人,赶紧溜到周锦荣身后,小声说道:“常姑去洛府送布料的时候见过,她们是本镇最有名气的姐妹,洛师爷的双胞千金,一个叫洛婉心,就是说话的那个,一个叫洛婉灵。”
周锦荣非常不满,瞪向常姑:“用你多嘴?你以为方才胡说八道的那些话,我没听见?下去!”
常姑一张饼脸涨个通红,低头向后仓跑去。
笑意重新回到周锦荣的脸上,他走到洛家姐妹面前,作了个揖:“在下周锦荣,是锦绣丝绸的主人。常姑在铺里管帐多年,难免显得势利。若是言语间冲突了洛姑娘,还请洛姑娘不要介怀。”
洛婉灵以手帕遮住半张脸,看了看一旁的乐晴天。洛婉心则秀眉微蹙:“周老板客气,只是这个歉道得实在莫名其妙。常姑不敬的是这位姑娘,不是我姐妹二人。”
西施捧心是美的,美人蹙眉自然也是美的。周锦荣有了片刻的失神,但是马上回过神来,客气地对晴天说道:“看来方才是洛姑娘仗义执言了。”
晴天心里翻着白眼,这不还是对洛婉心说的话吗?为什么对着我说?不过,转念,她有了主意,刚才的委屈,不能白受!
晴天微微欠身请求:“久闻周老板为人活络,不知周老板这次能不能通融一次,以五尺旧布换一尺荼白新布?”说完,又特意向洛婉心解释:“洛姑娘见多识广,应当瞧出酱紫、紫棠、黛三色,作为衣裳布料,实在很难穿搭。”
洛婉心配合地露出皓齿,倾国倾城地笑道:“当真不好穿搭,作配饰尚可,作裙作襦,都稍显老气。”
晴天大喜,这个洛婉心当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可人儿!
周锦荣又是一个失神,不待晴天再次张口,正色说道:“既然洛姑娘都这么说,周某就送个人情给洛姑娘。五尺旧布换一尺荼白,请问姑娘是哪里人士,周某明日派人送去。”
还能送货上门?晴天生怕周锦荣反悔,赶紧自报家门:“乐晴天,乐家私塾乐笠翁是我爹,家住正阳区——”
“乐、若安是你大、大哥吗?”一直不出声的洛婉灵冷不丁儿地问道。
“是。”晴天好奇:“你认识我大哥?
“不、不认识。”洛婉灵突然红了脸,胆怯地望一眼洛婉心,然后小声道:“你大哥方才巡城时受伤,明、明邦应该把他送回家了。”
(为了保证每一章节的情节相对完整,所以每一章节的字数有一些差距,希望看文的筒子们不要介意*v*)
009 发现BUG
晴天匆匆向乐家赶去。
她不明白,像乐若安那样的大块头,怎么会受伤?更不明白的是,明知对方只是个NPC,她的步履匆匆从何而来?要说上一次心疼李文忠是个孩子,这一次呢?
“大哥!”晴天来不及关上大门,就向乐若安的房间跑去。
乐若安已经睡熟,床边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
年轻人听见晴天的呼喊,扭头对晴天比了一个“嘘”。
这应该就是洛婉灵口中叫做明邦的男子吧?晴天会意,尽量轻巧地走到床边,确认乐若安无恙后,小声问年轻人:“我大哥他——”
年轻人指指门外,二人来到庭院。
“我叫明邦,以乞讨为生。”年轻人特意加重“乞讨”二字,颇以为荣的样子:“今日乞讨至济世桥时,路遇一伙毛贼下西岭山抢粮。乐大哥和巡城队的几个兄弟前去堵截毛贼,不慎被毛贼以木棍击伤头部,乐大哥昏迷,其他兄弟被毛贼牵制,我只好先带乐大哥去瞧大夫,大夫说没什么大碍,静养数日即可,于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