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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孟遥只要一出楼,准能一眼看见这位花枝招展的钱如云。
不同的是,两人见面,有时是在清晨,有时是在傍晚。有时是只能远远地瞅一眼,有时却是近到几乎可以擦肩而过的地步。有时呢,她是一个人,有时呢,又会很孝顺地挽着父亲,悠然地在山间散步。有时,这位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子,打扮的就像山里的一只花蝴蝶,晃得孟遥两眼发晕。有时,她又像一只伏在竹叶上的小毛毛虫,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慌,素雅的叫人摸不到头脑。
这个小毛丫头,她到底要做什么?
时间一长,孟遥感到自己有些钉不住了。
老爷子钱耀祖说他受不了山里的寒气,要求把他也安排到营指的小楼里住几天,说那里地势高,还是楼房,可以让他少受点痛苦。二话没说,他给办了吧。
老爷子钱耀祖又说,钱如云在上海大学堂学的是教育和心理学,这山上的红星学校,可以让她跟着感觉感觉。好,没问题,他这个也给办了吧。
“办了,都给办了,是我亲自去的。”诸葛盾这样告诉孟遥。
那就没招了。
孟遥苦恼地挠着自己日渐发痒的头皮,坐在山谷中的一处蓝汪汪的潭水前,蓦然发现自己引以自豪的笑眯眯模样,现在好像很少再主动跳出来秀一把了。
“打又不打,跑又不跑,汝等又待如何——”
这个高志远最近也怪得出奇,没事总爱在他周围吼上两嗓子京剧。吼就吼吧,却翻来倒去的就这一句长坂坡。长坂坡上,当阳桥头,张飞一声大吼喝断当阳桥,这谁不知道。可他高志远何时喜欢唱京剧,却叫人有些颇费思量。
有些人,就喜欢乘火打劫,暗沙射影,唯恐天下不乱。
而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有的人一直就这么按兵不动,有的人却突然像一个水里的葫芦娃冒出头来,叫人猝不及防,而又烦恼万千。
这天吃过晚饭,很久不曾露面的小花,忽然怯生生地站在了孟遥门前。
对小花,孟遥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嗯,怎么说呢?她真的就像山里的一株非常平凡的小花,你不注意时,它就静静地生长在大树和草丛之间,静静地开着和谢去。可当你注意到它时,你才会蓦然发现,它其实是一样的姹紫嫣红。唯一不同的是,这需要你有一份特别的耐心和专注。
“小花,怎么是你,你不是在学校读书吗?”孟遥说着,连忙将小花从门口拉到里面,并亲自倒了一杯水给她。
小花端着杯子,好像还是很拘谨,怯怯地摇着头,就是不肯坐下。
孟遥端详了一下小花的表情,缓缓将油灯挑到最亮,又借故叫来诸葛盾,他才一脸安逸地坐下来,继续看着小花。
“小花,你坐。”诸葛盾伸出手,将椅子挪到她面前。
小花坐下后,盯着面前的油灯,忽然露出一丝悲伤:“孟、哦不,营长,俺们学校都用上了电灯,为啥你还在用这个?”
孟遥望着闪烁的油灯,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傻丫头,你们学习更需要呀。”
“噢,俺知道啦。”小花说着,伸手放下水杯,拿起随身携带的一个布包,从里面摸出一个本子,羞涩地将它递给孟遥:“营长,先生说俺毕业了,这是俺的成绩单。”
孟遥接过本子,先仰头想了想,这小花好像读的是扫盲班吧。之后,他才低头认真地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就忍不住从内心里笑起来。
“小花,我是真没想到,你一个从来不识字的小姑娘家,居然能在班上拿到这么多第一名。太好了,我真为你高兴。”
小花闻言,顿时脸上一阵绯红。
半晌,她才垂头揪着自己的衣摆,扭扭捏捏地望着诸葛盾小声央求道:“诸葛大哥哥,俺能借你的笔使使么?”
“当然可以,”诸葛盾一怔之后,马上抽出兜里的笔递了过去。
小花接过笔,翻开本子,将脑袋抵在本子上方,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看她的样子,写字对她来说,显然仍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但她的那份投入和锲而不舍的神态,却让人看得不禁顿生怜爱之心。
“营长,你看——”
小花写完,眼睛也不敢抬,举着本子将它又递到了孟遥面前。
“你怎么会写这个?”孟遥看完,啪地一下将本子合起来。
小花被孟遥突兀的动作吓了一跳,慌张地扬起一双长长的睫毛,飞快地瞥一眼孟遥,眼泪似乎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对不起,我不是吵你,是问你为何写这个?”孟遥赶紧解释道。
小花也慌忙跟着摇摇头,小声说道:“先生给俺们上的第一课,不是教俺们认字,而是问俺们是谁给了俺们田,屋子和学堂,是谁不让俺们再每天担惊受怕,每个人脸上都有了让人喜欢的笑。俺们后来都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你。所以,所以俺就写了这个。”
“荒唐,”孟遥说着,忽然站起身,围着油灯转起了圈子。
“营长,让我看看呗。”诸葛盾好奇地伸出手。
“看什么看,中国字你没见过吗?”孟遥没好气地说道。
“孟贤侄,让老夫瞧瞧总可以吧?”不知何时,钱耀祖一声不响地从楼上走下来,笑吟吟地也向孟遥伸出了手。
孟遥只好乖乖地交出本子。
钱耀祖翻开本子,眯缝着两眼,一本正经地读了起来:“孟遥,嗯,这两个字虽然很稚嫩,朴拙,但却透着自然和感情。要我品比的话,我也会给这两个字一个优等。所谓诗言志,字含情,就是指这个是也。”
“好了,好了。”
不等钱耀祖摇头晃脑,孟遥又将本子抓到手上,然后将它铺在小花面前,俯身在上面写下“突击营”三个大字,随即指着它轻柔地对小花说道:“小花,你记住,以后不管是你还是别人,如果一定要记住什么的话,你记在心里的字,应该永远是这三个字,你懂吗?”
小花看看孟遥,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钱耀祖忽然也若有所悟地望着孟遥,露出一个让人很难觉察的微笑。
(二更奉上)
第56章、北大教授
一封夹杂在无数飘向北京的普通信函,经过长途跋涉,最后终于辗转到了这封信的主人手上。信封上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寄件人徐根宝,收件人徐栋良,以及信件地址中原洛阳等字样。
徐栋良此刻正坐在北京大学机械工程系教员室,一面抽着烟斗,一面批改着学生作业。看到校工送来的信函,他一瞅上面的名字,立刻撕开信封读起来:
叔伯,您在北平还好吗?我和弟弟徐根金在一次训练飞行中,遇到了一件叫我们百思不解的事情。那天我们刚飞过洛阳,准备在空中做编队飞行,然后演练队列攻击。这时,我和弟弟都清晰地听见了一阵阵打雷声。但我要特别告诉你的是,那天是甲级飞行气候,我向您保证,我们也没有出现幻觉和幻听。等我们到处去找那个声音时,就发现一个黑点,极快地从我们眼前一闪而过。您知道我们飞行员的视力,但我也仅仅就是看见了这一个黑点,哦,好像在它后面还有隐隐的火光,又或者是闪电吧,它们几乎是一体的,相互追逐着。而它们的声音,大得直到现在给您写这封信,我的耳朵还嗡嗡直响。叔伯,你说我们看到的到底是什么,飞机、流星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这事我们不敢对任何人讲,怕大帅责罚我们蛊惑人心。您一直教导我们,要学习科学。所以,我相信您,一定会帮我们解开这个谜团的。就好像现在中原很多人都谣传,说唐县的牛头山来了一群天兵天将那样,我们听了都付之一笑。哦对了叔伯,您不用回信。您也知道,吴大帅最近取得了一系列胜利,可能很快就要去北京,有可能我和弟弟也要跟着大帅,到时我们会去看您,再听您解答。
徐栋良放下信,不禁掩卷沉思。
发生在中原的事情,已经陆陆续续有很多传闻汇总到了他的耳朵里。但真正让他提起精神关注的,一个就是刚刚过去不久的直皖战争,一个就是这传说中的天兵天将。
当然作为一个老愤青,对第一个消息,他关注的并不是战争本身。不管是黎元洪下台,段祺瑞上台,张勋复辟,对日借款练兵。还是段祺瑞下台,徐世昌上台,紧接着又是曹锟、吴佩孚成为北洋政府的新主人。这些走马灯似的闹剧,他早已麻木了。
但有一点他却怎么都没想到的是,1919年11月17日,这个刚刚过去不久的,同时也是值得所有中国人都应该铭刻在心的日子,竟然就诞生在这一派闹哄哄的历史丑剧中。而此时的中国,是多么积贫积弱、积耻辱于一身。
这一天,他和很多仁人志士一样,拍案而起,对酒高歌。
因为就在这一天,蒙古正式上书中华民国大总统徐世昌,呈请取消所谓自治,并废除中、俄、蒙一切条约、协定,蒙古全境归还中国,回到中华民国怀抱。
而早在这一天到来的1919年10月,就是这个崇洋媚外、到处年年征战,为了个人及其小集团的蝇头小利,不惜出卖整个民族利益的北洋政府,在俄国十月革命之后,竟然睡醒了,果断地在第一时间派出北洋军中大将徐树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先后进军蒙古全境,相继收复了买卖城(今恰克图),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唐努乌梁海等外蒙重镇,一举完成了对中国原领土蒙古的收复。
壮哉,大将徐树铮!
正是这个铁骨铮铮的徐树铮,在收复唐努乌梁海这个被沙俄帝国占领、渗透和经营多年的重镇乌里雅苏台时,面对气势汹汹的沙俄占领军,表情十分丰富地一把撕碎了清王朝时期签订的所谓《中俄声明》。
1919年11月22日,中国北洋政向全世界发表《中国大总统公告》,下令即日起取消蒙古自治,恢复中国原有的对蒙古的主权。同时废除《中俄声明》和《恰克图协定》。旋即,北京政府在库伦迅速设立“中华民国西北筹边使公署”,由大将徐树铮率部在外蒙古驻防。
另一个让他热血沸腾的消息,就是徐根宝来信中提到的所谓天兵天将的传说了。天兵天将一说,他当然不会信以为真。远的不说,就说最近的太平天国,义和团,这些叫人啼笑皆非的的事情还少吗?
然而,当他在中原的学生、朋友以及大学时期的同学,纷纷来信向他描绘着他们各自看到的事实,和他们根据这些事实得出的各自不同的结论,徐栋良的心,很快就被这个传来传去的消息,撩拨得难以平静了。都说画人难画心,三人成虎,事事都逃不过眼见为实。也罢,学校正好给了他一个差事到中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拖延到今天,不如就乘着根宝他们的信,这就动身亲自去看个究竟吧。
说走就走。徐栋良摸出怀表看一眼,又低头扫一眼信上的日期,随即扣上礼帽到系主任那里说了一声,回到家中简单收拾了一些衣物,随即直奔北平火车站。
快的话,也许根宝他们还没来,他就先到了洛阳。
一出洛阳站,徐栋良忽然被洛阳城里戒备森严的气氛给吓了一跳。怎么回事,这不刚刚才消停下来,大局已定,为何还有这数量惊人的部队调动呢?
驻足静静看了一会儿,徐栋良找到一个看上去像读书人的路人,故作随意地问道:“这位小哥,今天这洛阳城有什么大事发生吗,怎么看上去满街都是大帅的士兵呢?”
路人闻言扫一眼徐栋良,很快又扭头盯着来来往往的军队,摇摇头说了一句:“你不要问我,这吴大帅的事情,哪个老百姓能知道呀。”
徐栋良一听,忽然敏锐地追问道:“原来你不是本地人,看来是我问错人了。”
路人闻言,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