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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茉应一声,只把牛奶朝他那边推了推。
“我不喝这玩意儿。”他闷闷地说。
她说: “一会儿就凉了。”
“那你赶紧喝。”
“阿皓。”陈茉无奈了,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他脸色很差,头发乱七八糟,神色有几分倦怠。
“你到底想怎么样?”
男孩子听到这话,垂眸思索几秒,忽而伸展下手臂,不情不愿: “算了,喝就喝吧,不过…要你喂我。”
陈茉把牛奶端起来,放在他嘴边。
江皓瞪她一眼,没好气说:“不是这么喂的!”
“张嘴。”陈茉说。
“谁要你这么喂的!!”
“张嘴。”她又重复一遍,身体往前倾了倾,玻璃杯壁擦到他的嘴唇。
甜甜的奶香味灌进他鼻子里,杯子上方还飘散着热气,在寒冷的冬夜里显得格外诱人。
江皓没忍住,喝了一大口。
他特别喜欢吃甜食,夏天基地冰箱里的那堆小布丁,几乎都是被他一个人承包的。
江皓接过玻璃杯,见陈茉的小脸挨他极近,眼波如水,十分妩媚,他心里又一动,伸手扣住她后脑勺,直接吻了上去。
陈茉睁大眼睛,想挣扎,但被他紧紧控制住。
牛奶甜腻腻的,从男孩柔软的唇边,一直涌进她的嘴唇。
他灵活的舌头也不断地游走,比前几次熟练了许多,温柔地吸吮着她的舌头。
好半天,江皓才把她放开,两人唇角扯出一道银丝,“我是要你这么喂我!”
陈茉瞪他一眼,抽出张纸巾,擦掉唇边的牛奶渍。男孩子得意洋洋,故意舔了下嘴唇,才拿起杯子慢慢喝。
陈茉说:“行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别练了,赶紧上楼休息。”
“不行,我最近必须得多练练。”
他将空杯子放到桌边,坐直身子,神色正经许多,说:“茉茉,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过年我得请几天假,回家一趟。”
“这个你不用请假的,过年几天基地放假,Dan他们也要回去过年。”
陈茉想到前两天帮他们订的车票——好像只有爱妹一个人不回,要在基地里死守。
“你等着把地址给我,我这边帮你订票。”
江皓点点头,伸手保证道:“年一过完我就回来,绝对不会手生。”
陈茉笑了笑,“没关系的,好好放假,好好休息。”
两人又聊了几句,江皓坚决要再练会儿岩雀,让她回去赶紧睡觉。
陈茉见劝不动他,只好上楼。
江皓望向她的纤细背影,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看来,她还是在意自己的。
至少是真的心疼自己。
但一想到过年,江皓又发愁起来,揉揉脑袋,低下头,将额头烦躁地贴着冰冷的桌面。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去年在青训队,队员们为留下一个刻苦印象,争取早日去一队,基本上都不回去过年,江皓自然也不例外。
今年严峻的LPL春季赛就在眼前,手感这种东西特别需要保持,他真的是不想浪费一分一秒。
可前两天,他妈给他打了很久的电话,说他爸爸身体特不舒服,勒令他今年必须回来。
江皓一听就惊了,反复问怎么回事儿,又把这阵子的存款都打了过去。
那边全给退回来,只让他速速回家。
**
江皓这一回家,竟然回了近一个月。
年后,陈茉在经受各种七大姑八大姨的摧残之下,终于摆脱“被逼婚”的阴影,回到IZE基地。
队员们个个红光满面,一副“新年新气象”的模样,开始跟别的战队约打练习赛。
唯独江皓没有踪影。
陈茉打不通他电话,猜测他估计是换了当地的号码,可微信QQ也一律消失。
她这边时间有限,春季赛名单需要确认,却始终联系不到他本人。Tim跟阿蓝也急躁地找了半天,表示全无音信。
这个人凭空消失了?
陈茉皱起眉,完全摸不清头脑。
……
而另外一边,江皓简直快要爆炸了。
他心急火燎地回到家才知道,他爸压根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轻微咳嗽,估计是病毒性感冒。
然而,等他过完年要回去时,他爸妈坚决地把他拦下,义正言辞地告诉他复读班手续已经办好了,没有别的选择,必须去念。
断网、没收手机、电脑、没收钱包,这种政策简直跟过去一模一样。
不锈钢防盗网、反锁的防盗门……
是铁了心不会让他再离家第二次。
必须去高考。
而江皓只要一多说,他妈就直接抹泪给他看——坐在沙发上,头上的白发触目惊心,手里捧着一杯凉透了的茶,低声哭泣。
江皓从父亲那里了解到,上次他的不告而别,母亲整整哭了一个月,想要报警,但又想到纸条上的“为了他别报警”,终究没敢去报。
江皓这次是彻底无奈了,且不说窗上的不锈钢防盗网结结实实,他也真狠不下那个心。
在某种意义上,江皓也能理解——父母都是小城市的普通工人,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儿子念大学。
而“电竞”这种东西,完全就是天方夜谭嘛,距离他们太远了。
就是谋害自己儿子的玩意儿,是网络毒品。
这种水火不相容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某天。
江皓听见客厅里传来敲门声,以及一个熟悉而礼貌的女声:
“您好,是江先生家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更新时间22:22:22,这样好酷。
爱你们,笔芯。
第39章 Chapter39
“您好, 是江先生家吗?”
卧室里的江皓猛地一震,从小床上跳起来, 伸手揉揉乱七八糟的头发。
这个声音……小茉茉?
是她吗?
他心里一团乱麻, 将耳朵紧紧贴在被反锁的门上, 仔细捕捉外面的声音,越想越愧疚。
江母厂里难请假, 江建国为孩子能改邪归正,特意忍痛请了两天年假, 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敲门声, 不耐烦地冲外面喊道:“等一下。”
他起身把门打开,看到外面年轻漂亮的女人, 愣了几秒,“您、您是?”
先前还以为是收水费或者电费的呢。
陈茉脸上挂着礼貌微笑:“您好, 是江先生吗?江皓同学的父亲?”
“是是是。”中年男人用手理了理半秃的头发, “您有什么事吗?”
“我是陈茉。”她稍微低头,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名片,双手递给他,“我是江皓现在所在的IZE电子竞技俱乐部的经理。”
江皓他们家房子极小,隔音效果也不好, 他隐隐听到“电子竞技”四个字, 心里“咯噔”一声,便知道完蛋了。
以他对父亲痛恨电竞的了解,估计是要直接把陈茉关在外头了。
结果等了半天, 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砰——”一下的关门声。
江皓长舒口气,心里实在是觉得奇怪,从门缝中拼命往外看。
什么都看不清,只好惺惺地耸了耸肩膀。
“要不您先进来吧,进来坐,咱们慢慢谈。”
江建国刚才听到“电子竞技”脸色便一沉,但面前的女人气质实在太好——无论穿衣打扮还是言谈举止,一看便是大城市里的有钱人。他不好意思轰出去,太不礼貌了。
“谢谢您。”陈茉轻轻点头,犹豫地在门口站了会儿。
“没事没事,不用换鞋,家里没怎么收拾,快请进。”江建国很快道。
陈茉在客厅的小沙发上坐下,将黑色皮包放在一边。
非常普通的二居室,老房子,窄小的暗厅,装修也很老,木地板有的已经鼓起,墙上还挂有可撕页的那种挂历。
因为厅暗,所以时时刻刻都要开灯,陈茉头顶上悬着一只白色的小灯泡,昏昏沉沉。
“江皓同学,他在家么?”她开口问。
“我在我在!!!”一道声音从旁边的门里响起,语气激动:“在这儿在这儿呢!被锁住了!!”
陈茉轻抿下唇,能脑补出他像只小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急不可耐的样子。
江建国给陈茉倒了杯茶,神色有些尴尬,说:“这样,我去把孩子叫出来。”
卧室的门被反锁的,他拿出把小钥匙,将房间门打开。
江皓立即窜了出来。
他穿着皱巴巴的毛线衫、黑色运动长裤,一双大的棉质拖鞋,头顶的那缕粉色刘海似乎掉色了,上面露出一小截黑。
陈茉忍俊不禁。
“茉茉!!”江皓看到思念许久的陈茉,二话不说就要扑过来,又想到父亲在场,只能讪讪地坐在一边儿。
他眨了眨湿漉漉的大眼睛,用一种委屈又可怜的眼神看向陈茉。
一月没见,男孩子憔悴不少,英俊的小脸上黑眼圈照旧很重,下巴上还有些青色胡渣,格外颓废。
“皓皓,这是你的……上司?”
江建国仔细打量那张名片,心想打游戏还要什么经理,狐疑地问。
江皓用力点头,又眷恋地瞥陈茉一眼,见她安静地坐在沙发边,微微皱起眉。
这架势,怎么有点像老师家访。
陈茉坐直身子,抿了一小口热茶,放慢语速道:“江先生,是这个样子的,现在时间实在是太紧张,不得已我才找上门来,确实是打扰了,很抱歉。”
“没事,您请讲。”
“我们这边春季赛分组抽签结束了,下个周五就是我们战队的第一场比赛,江皓是必须要到的,但您看现在……”
她话还没说完,江皓就从沙发上跳起来。
“已经抽完签了?!!”他声音极大,近乎穿透屋顶。
“嗯,B组。”
江皓深吸一口气,瞪圆眼睛,就要往门外冲去,“爸!我今天必须得走!!”
江建国横在门口,“走什么走,下周一复读班就开课了,你给我好好念书,别成天打这些破游戏!别再伤你妈的心!!”
陈茉听到“破游戏”三个字,眉心颦起。
江建国深叹口气,目光转向陈茉,说:“陈……是陈小姐对吧?这样,您可不可以先跟我过来一下?”
陈茉朝江皓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别那么激动,随江父站起来。
江建国把江皓刚才的卧室门再一次打开,站在门口,脸色凝重:“陈小姐,您过来看一下。”
“爸!!!”江皓惊呆了——他那房间乱成了一锅粥,床上床下都是乱糟糟的衣服和杂物,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让陈茉看。
男孩子展开手臂,跳来跳去要挡住陈茉的视线,整张脸都像被热水煮过,从里到外都红透了。
陈茉也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是要看什么。
“您看,这是我们家唯一的朝南的房间,让给他住。”
江父指了指房间里仅有的那扇窗户,又转过身,指了指对面光线阴暗的另一间:“我和他妈都睡在那边的北间。”
陈茉一顿,提到这种话题,觉得颇有几分尴尬。
“这么跟您说吧,空调、电脑、电子词典、家里最大的房间——只要家里能给起的,我们都给他最好的了。”
江皓听到这里,突然间不再蹦了,紧皱眉头。
“陈小姐,我也能看得出来,您是大城市的姑娘 ,跟我们这样的家庭不太一样,所以你可能不能了解——我和他妈呢,没什么文化,都是最普通的工人,干了这么多年一个月的工资……”
男孩子脸上已经挂不住了,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