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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玉玺,我们就能让您醒来,您为何等不了啊?”
“啊——啊——
”老太君的声音,一下哭哑,那最深处的悲哀几乎将她整个人吞噬,她的小姐,她守候了这么久的女子,如今,连最后一口气也没有了。老泪纵横,语气,带着怨毒,甚至是欲将人撕成几万片的仇恨,“烨,杀了她,杀了她!”
景瑟最后的话,老太君都听见了,她瘫倒在地,除了哭喊的力气,什么都没有了。
映月满脸泪水,小姐?娘娘?那么,她就是玄烨的亲娘?而她,是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死去,咽下最后一口气的。
玄烨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额上,青筋直冒,肃杀之气席卷全身。映月咬着唇,莫名的惊慌几欲蹿出喉头,这时候,她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泪珠,顺着脸庞滑落下来,一口气梗在胸口,无力极了。
玄烨再度逼上前,伸出的五指,几乎就要卡住她的脖子,“为什么?为什么?”
“我没有,“映月摇着头,“那颗明珠是景瑟丢给我的。”
玄烨眼里的紫色一会幽深,一会淡去,他似乎是陷入了矛盾中,伸出的手还未收回去,身后,便传来老太君惊惧痛楚的哭喊,“不,娘娘,娘娘——”
二人双双望去,映月胸口猛地窒息,一股无以名状的悲伤蔓延至四肢百骸,原先粘萎的尸体,因为失去了生存下去的能力,竟化成了一捧灰屑,榻上,只留下女子先前穿过的那套衣服。
“不一一”玄烨尖啸出口,那一声,犹如困住的猛兽在殊死反抗,震彻云霄,撼动风云大地。
伸出的大掌,在最后的犹豫后,没有卡住的映月脖子,而是用力一挥,将她一掌打了出去。
身体像是破麻袋般被摔出去,肩押重落于墙面,整个后背,如被扒了皮那样的疼。
玄烨站在榻前,手指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反反复复,却不知该抓住些什么,老太君俯在榻边,两手空张着,嗷嗷大哭。以往,她隔不过三天就会来看望李妃娘娘一次,她们虽然不能说话,但至少,她还能看着自己的小姐,摸着她的手,告诉她,玄烨和润泽的近况。
如今,整颗心像是掏空了一样,眼看着就能拿到玉玺,坚持了二十几年的努力,却全部都白费了。
映月想要用手肘撑起,刚动下,全身却像是撕裂般的疼,她缩在墙角,难受地呻吟出声。
老太君听到这一声呢喃,目光阴鸷而来,她跌跌撞撞向前冲去,望见她眼中的恨,映月竟觉有些害怕,她蜷缩起身子,不远处,景瑟面目双睁,死不瞑目。老太君上前,二话不说就重重踢了映月一脚,那一记用力,正好踢在她腰部,疼的映月当即倒抽口冷气。
“当初,为何要留下你这个祸害,你死了就天下太平了……”
充满愤怒的双脚错落有致落在映月身上,她双手抱住头,无助而痛苦,殿外,侍卫们闻讯前来,却谁也不敢踏进去一步。
此时的玄烨,就如同石雕一般,站立在榻前动也不动,伸出去的手,犹豫再三后落在事妃娘娘的袖口上,轻轻扯一下,那灰烬便散落开,凄凉无比。
男子喉间抑制不住地梗咽,他双眼通红,五指紧紧捏住那衣角不松开,低低的咆哮,带着哀痛无比,犹如失去母亲的幼兽,“娘,娘——”
那一声娘,他就连做梦的时候都不敢叫,日思夜想,他和润泽最大的希翼,就是在李妃娘娘醒来之时,亲口唤一声娘亲。
老太君打得累了,便跪下身子,双手不断捶向映月,她没有反抗,也反抗不了,后背已经缩进墙角。
“来人。”许久后,就听得一阵虚弱的声音传出去,守在外头的侍卫忙踏入内殿,“属下在。”
“将这贱人送入死牢,”老太君不愿再多看一眼,她撑着墙壁站起身,挥挥手,“给我大刑伺候。”
那侍卫闻言,不敢立马答应,而是偷眼瞅向玄烨。
“还不快去!”老太君勃怒,振袖走出几步,“难道你们还以为,王爷会护着这个,这个——”她咬着最后的尾音,急地掉出眼泪来。
守卫见玄烨始终背对诸人,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只得立马领命。
第一百二十八章 凶神
积压的雨水,透过囚牢上头唯一的天窗渗透下来,滴答,滴答落在本就潮湿的稻草上,只有沉闷地撞击声。
下首,女子抬了抬头,天窗上水雾氤氲,外头,定是雨水潺潺,双眼被亮光刺的有些睁不开眼,她眼皮勉强轻阖,水滴像是断了的珠帘般掉落下来,遗漏的那一颗,落在她嘴角,渗进嘴中。
龟裂的双唇得到溢澜,女子喉间干涩,这一滴雨水,就像是久旱连甘露般,令她眯起的两眼变得些微有神。她推开手掌,用脏污的双手去接那雨水,待到手里微微盛满,也不管是否干净,就那么凑上去喝了好几口。
唇畔干裂,遇水就生疼无比,死牢里面阴森寒冷,囚柱上,十步之隔挂着的纱灯透出昏暗诡谲的光芒。
远处,咣的一声,百斤重的大门吱呀被打开,地牢里面死气沉沉,有些人听惯了这些声音,索性翻个身,重新睡去。守卫挑起夜灯,左右两名狱卒手持长鞭,凶神恶煞前来D有些被关押的人盘膝坐起,反正都要死的人了,也就不觉畏怕,“我说你们这些黑白无常,这次又是哪个倒霉鬼遭殃啊?”
“去,找死!””靠近右侧的一名狱卒长鞭一甩,击打之时,牢笼发出几下剧烈的摇晃,将那人的声音给抽了回去。
映月喝了几口雨水,人还没有缓过神来,就见一双双脚已经靠近,站在自己的牢笼前。她单手拨了拨略显凌乱的碎发,“我要见王爷。”
“呵,你还真当你是主子吗?”领头的侍卫朝着身后摆摆手,站在他左侧的狱卒立马上前,拿出钥匙将囚门打开。
“将她拖到暴室。”此言一出,立即有人抽气不已,只要是关在死牢里的人,都知道,一旦进了暴室,即将面临的,就是比死还要难受的折磨。
映月被两人左右钳制,她试着挣扎下,想要甩开,却用不上一点力气。
“早知道月主子武功不凡,只是,饿了两天,你还有力气吗?”侍卫大笑连连,朝着那两名狱卒递个眼色,“走。”
双脚几乎是在地上被拖着向前,映月四肢疲软,没过多久,就被扔进了暴室。
双手掌心,定是因刚才那用力噌地而擦去了皮,这会,疼的像是被火烧一样,映月蜷缩起双腿,抬起的视线,逐一扫过挂在暴室墙壁上的那些刑具。冰冷的器具,被归类摆放,每一样看在眼中,都令人不寒而栗。
“老太君令我好好“伺候”你,快说,是谁指使你夜盗明珠的?”侍卫踩着暴室中的水渍上前,恶狠狠问道。
映月背抵着墙壁,有气无力抬头,她唇角惨白,眼睛轻阖道,“何不,一刀杀了我痛快?”
“呦,你倒还想图个痛快?”侍卫弯下腰,用那只粗大的手将她下巴钳住后抬起,“只要你承认,接近王爷是为了明珠,我明日就将你放了?”
“呵——”映月浅笑,嘴角凄楚而悲伤,“是老太君的意思吧?”
那侍卫见她满面不屑,当即便两眼一瞪,怒火中烧,“敬酒不吃,有你还受的,反正结果都是一样,何不不给自己留个全尸?被打得皮开肉绽浑身是伤,不还是要死。”
映月无语凝噎,是何,反正都要死。自己一早便说过,没有了玄烨的庇佑,她哪儿都去不了。
抬眸望了望上方,这儿,已经与世隔绝了,哪还有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彩?唇畔,微勾起的弧度,也充满苦涩。
“来人,将认罪书拿过来。”侍卫见她不予理睬,便从墙上顺上抄下一根长鞭,对着映月大声说道,“只要在上面画押,就可免去你一顿皮肉苦。”
看来,老太君的意思很明白,是要她承认二次接近玄烨是为了明珠,只要她画押,就能令玄烨对她彻底绝望。
侍卫将长鞭握在手中,边上,一个搪瓷的盆中盛满盐水,他将长鞭放入浸湿,“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映月靠在墙壁上,冰冷的寒意,通过石面传透进全身,她轻仰起下巴,将两眼轻轻阖上。态度不屑,姿态藐视,侍卫不禁冷笑,“刚进这间暴室的,一半以上都有你这身傲骨。只不过,这儿的刑具轮番用上,没人能扛得住!”
说完,一鞭子已经伴着呼啸的狂怒抽打出去,映月十指用力掐入双臂,单薄的衣料伴着鞭子的收回而被撕卷成片,那侍卫并未给她喘息的机会,接连几鞭下去,且,都是打在肩膀的同一个地方。
累累血渍顺着肩押流淌,那鞭身,已经分不清沾了多少人的血,映月双手护着头部,汗水,流过前额,压得眼皮沉重无比。
她想起了春暖花开,想起那次荷花塘,想起外面自由的空气,想起她和玄烨泛舟时的惬意,想起玄烨说的,帝位,是他不得不为的一件事……映月慢慢停止了挣扎,她四肢蜷起,想起前一世,那一碗将自己推入死地的剧毒,想起侍卫将她押下去时,玄烨漠然的背影。
暴室里面好冷,冤魂太多,将本该存在的阳光都吞噬在乌云背后,侍卫见她自始至终不发一语,下手便更狠了。“我索性将你打个半死,再来画押!”
几鞭子下去,那侍卫也是气喘吁吁,他目不斜视睨向映月,将鞭子往地上一扔,“让她画押。”
两名狱卒见映月已经动也不动,对望一眼后,上前抓起她的身子,将她拖向前,右侧那名狱卒提起映月的一手,地上,认罪书已经准备齐全,他将映月的大拇指按入玫红,如鲜血一般红色的湿澜令原先差点陷入昏迷的女子迅速醒来,就在狱卒掌握着她的动作,想要画押之时,却被她用力挣开,将两手握成了拳头。
“快,将她双手掰开。”侍卫坐在前面的长凳上,边说,边喘。
“到了这里,脾气倔讨不到好处的。
”其中一名狱卒开始相劝,一边,用力椅着映月的手掌。双手,青筋直崩,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映月声音虚弱,只是,那一字一顿却尤为清晰,“就算砍了我的手,我也不会认罪。”
“嘿,我就不信还真有骨头硬的!”侍卫噌得从凳子上站起来,三两步上前,一把推开那名试图将映月手掌掰开的狱卒,他大脚用力踩在她手背上,这一用力,脚下的拳头明显松动几分。侍卫却并未松开动作,脚踩着后,反复展踏,直到在看见脚底下有涔涔血渍冒出,他这才满意地收回腿。
五指弯曲,动一下,就疼的如入骨髓,映月几近全力紧握,那两名狱卒费了半天劲,还是没有办法。
“算了,今日先将她拖回去,再饿她两天后关进暴室,我看她是否还有像今日般的傲骨铮铮。”
被送入死牢的时候,映月已经慢慢失去意识,唯有那两个拳头,还紧紧握着。
眼皮隙开一道缝,这牢中的灯火,为何一天到晚亮着?她轻咽下口水,嘴巴里面干涩的疼,这样的话,她连白天和黑夜都分不清了。眯着眼睛望向那扇天窗,这儿,是唯一一个可以看到外面的地方。
上面,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杂音,“咕,咕——”
映月强忍着痛翻过身,将小脸朝上,她艰难地眯了眯眼睛,总算看清,是一只麻雀飞累了,停在天窗上歇歇脚。小鸟…她微微勾起笑,要是她也能和鸟儿一般,飞出去的话多好?散下的头发遮住了她血迹斑斑的小脸,映月躺着动也不动,每呼吸一下,就感觉自己虚弱一分。
“她怎么了,是不是死了?”边上,有好奇之人把着拦杆张望。
“死牢内死人很奇怪吗?切,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亦有人满不在乎,语气冷漠道。
“哎,刚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