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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泽凤目轻眯了眯,忙俯身凑到惜春面前,探出的手指,有些犹豫,“好像,真的还有气。”
映月一下难以从这反差中恢复过来,“你,你方才不是说…”
“我是说她的声音,利剑伤到咽喉,今后,她很难再开口讲话。”这样的话,在云邪看来是万分遗憾的,想他医术天下一,却终究没有办法。可,同样的话听在边上二人的耳中,却没有丝毫的惋惜,映月擦了擦眼泪,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能活着,就最好!
失去的,只是声音罢了,润泽攥紧的双拳慢慢松开,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云邪医师,谢谢你。”映月知道,今天若不是他赶巧来到五月盟,就算是倾尽全力,惜春也不会得救的。
“她身子虚弱的很,兴许会昏迷两三天,”云邪抚着眉角,笑了笑,“不用感谢,我救人有报酬的。”
润泽坐在榻沿,目光不经意掠过惜春头顶,“她的金步摇怎么没了,早上出去的时候,明明还戴着的。”
“哪个金步摇?”
“她说,是你送的。”
映月目光轻眯下,“惜春的事,对外,就说她不在了,我怕对方知道她还活着的话,不会善罢甘休。”
“既然如此,为何不散布她还活着的消息,不出意料的话,准能抓住凶手。”云邪不解问道。
“不,”映月却是坚定,“我不能让她再次冒险,凶手是谁,惜春醒后一样能知道,她,不能出一点意外。”
未免生疑,映月并没有再留在西宫,走出寝殿的时候,她总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心情复杂。脸上,有泪水流过,也有笑容扬起,百感交集。
惜春的事,回去后,映月只告诉了玄烨,还有,那块被惜春攥在手里的雪纺纱,她也一并留在了身边。唯今,最大的希望便是惜春能快点醒来,告知真相。
润泽令人三缄其口,再加上雅芳的院子偏僻,且没有下人们的交头接耳,惜春活下来的事,她并没有得知。
没过三天,在二天的时候,润泽便令人传话过来,让映月过去。
她心头激动万分,赶到西宫的时候,果然就见惜春睁开了眼睛,见到她,只是一个劲地淌眼泪。
“惜春——”
女子扯了扯嘴角,苍白的小脸依旧面无血色,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咽喉处疼的像火烧一样,话都讲不出来。
“别开口,”说话的,是润泽,她的伤势,他没有打算瞒她,“你侥幸捡了一命,只不过伤势太重,不能再说话。”
闻言,惜春眼睛转了转,并没有太多的忧伤,为了让他们放心,她尽力笑了笑,没事!至少,还活着。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了,她一点也不想死,没有想到她的奢望,老天爷竟然听到了。
只是,她双眼望向润泽,她有好多好多的话,不能亲口对他说了。
“惜春,”映月小心翼翼地坐下来,“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
她艰难地扭过脑袋,脖子上一阵抽痛传来,清亮的潭底,涌现出莫名的害怕,她只记得寒光一闪,尔后,雅芳提起了长剑,那对准胸口的二剑,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她没有想过,有一日,她们会自相残杀,更没有想过,雅芳会将剑对着她。
“雅芳…”她努力想要开口,可逸出喉咙的,却只是单薄的哑哑声,拼不成一个完整的词汇。不禁,有些懊恼,映月意识到她脸上的焦急与自责,忙双手按住她的肩,“惜春,不要急,我问,你回答,不要开口好吗?”
接触到映月眼中的温柔,她稍稍定下心,点了点头。
“她,是你认识的人吗?”
惜春点了点头。
认识的,又下了如此重手,“是,尚云?”
她摇摇头。
映月仔细想着,就见惜春伸出三根手指,见她仍在犹豫,惜春目光扫过一圈后,落在不远处的屏风上,拼命指了指。
那屏风上所给的,是腊月中盛开的寒梅,红的娇艳,争相怒放。“梅花?”映月轻念一声,看见惜春吃力地点下头,再想起方才她竖起的三根手指,莫不是……
她面色有些微变,试探开口道,“雅芳?”
惜春听闻,眼角的泪水抑制不住,激动地流了下来,她不管伤口有多疼,依旧用力点了点头。映月见状,眸中的难以置信,逐渐转为愤怒,她将惜春的眼泪擦去,“你没事就好,不要多想。”
映月收回宽袖中的手,用力攥起,整个手臂都在颤抖。惜春的声音,清脆而幽婉,却被如此轻易的夺去,雅芳!
轻声安慰几句后,映月并没有久留,她回了一趟月苑,特意换上与先前那件雪纺纱相近的衣裳后,来到了雅芳的住处。
有多久,没有来过这里?她毫不犹豫地跨进去,在经过前院的小路时,双眼被一道亮光给刺了一下,她微眯下眼睛,走近一瞧,竟是惜春的那支金步摇。一定是,将她拖出去的时候,不小心遗漏的。
映月将它捡起来,走进屋子的时候,就见雅芳背对着大门,听到脚步声,转了过来,目光,先是一怔,继而恢复平静,“你怎么会过来?”
“我没有想到,你竟会丧心病狂至此,原以为,你只是心机颇深,却不想,你竟连自己曾经同生共死过的姐妹都杀!”映月怒不可遏,袖子猛地一甩,身后的殿门剧烈碰撞之后,紧紧闭起。
雅芳不动声色地睨着她,“你这话什么意思?”
映月右手轻扬,将手里的步摇扔到桌上,“这是在你院子里找到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惜春的。”
雅芳轻瞥一眼,脸色微沉,“我不知道,它怎么会在我院子里。”
“惜春没死,”映月忍着满腔怒火,语气几近平和,“她被仍在废园里面,差点,就送了命,不过,幸好有云邪医师在,她捡回了一条命。”
雅芳双眼睁了睁,有些自嘲地勾起嘴角,“所以,你是来要我命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不是她死,就是我死,这样的选择,还用的着犹豫吗?”雅芳站起身,同映月相峙而立,“你不也一样,是踩着别人的尸骨爬到今天的位子吗?”
“至少,我不会伤害自己亲近的人。”映月单手抚向腰间,将盘旋的软剑抽出来,“雅芳,你究竟是谁?”
“既然是来杀我的,就不要这么多废话!”她抽出长剑,这一天,迟早会到的,在得知映月是九哥的人之后,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她最不能饶怒的,就是对惜春下毒手。
映月曾以为,即使她们之间情谊不在,也不至于,弄得刀剑相向。
今天,同样的局面,两个人中,能走出去的,只有一个。
血腥残戮,刀剑无眼,每一个打斗,都会牵扯出一段往事,北荒营的日日夜夜,她们曾经,也有相扶相持过。
凛冽的剑气逼来,映月一个侧身,前襟被撕开,她左手扣住雅芳的手腕,食指同中指齐用力,只听得叮一声,雅芳只觉腕部发酸,反应过来时,剑
已落地。她垂目,只见映月的软剑已经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当日,你就是以这样的姿势,害的惜春成了这幅样子?”
雅芳眸光晦暗,太子是她的主心骨,如今,太子的势力早已被瓦解,她活着,也已失去了自己的方向,“对,我不顾她的哀求,割了她的咽喉。”
可以想象得出,惜春当时有多害怕。映月闭了闭眼睛,握着剑柄的手指紧了又紧,她右手刷地带过,只听得耳边传来一阵闷哼,下一瞬,雅芳便已跌倒在地,双手痛苦地捂着不断冒出鲜血的咽喉。
映月转过身去,她没有给她再活下去的机会,一剑,下足力道。
一口气接不上,雅芳望着映月逐渐远去的背影,缓缓伸出手去,她多么羡慕惜春和映月之间,那种亲如姐妹的感情,可惜,她一辈子都得不到。
殿门,缓缓阖上,穷其一生,换来的,也是孤独致死。
站在园外,映月突觉疲倦万分,不管是景瑟也好,雅芳也好,她们身后,都有一双暗中推动的手,身不由己,也就注定了,这一生不能为自己而活。
江山,如此之大,在这一刻,映月有了倦怠感,她突然,不希望玄烨能坐拥江山,太累了。
脑中,不由浮现出林城,那一个个夕阳西下的晚间,静谧的林间小道,她,万分思念。
心里的想法,却不过,只能想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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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萧条
回去的路上,正好经过东宫,这儿原先是玄烨的住处,只不过景瑟死后,更加显得萧条了,而玄烨,大多数日子都会留宿在月苑。
“奴婢见过王妃。”
就在映月擦身之际,正巧从里面走出来一名模样乖巧的丫鬟,双手的托盘上,放着几件衣裳。
“起来吧。”她站在东宫殿门口,淡泊说道。
丫鬟战战兢兢起身,她先前是服侍景瑟的,如今见到映月,总有些忐忑。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回王妃,是王爷换洗的衣赏。”丫鬟恭敬回话。
“换洗的衣裳?”映月蹙起秀眉,玄烨这几日都在月苑,衣食住行,也都有人照料着,“这是谁让准备的?”
丫鬟闻言,脸色忽然显得有些僵硬,两手紧张地捏着托盘,“是…是贤王妃。”
景瑟?映月蓦地一怔,神色凝重,“什么时候的事?”
“回王妃的话。贤王妃有孕。闲暇之时给王爷做了很多衣裳。她说不放心府里那些嬷嬷栽缝们的手艺,这些,都是贤王妃生前留下的。”
望着托盘上那些白净的贴身内衣,映月顿生疑窦,“这衣服,你准备送往何处?”
“送往内务那边,贤王妃生前吩咐过,不能让别人知道。”丫鬟老老实实全盘托出,她以为,景瑟的这份苦心,理应让权倾王知道。
“知道了,”映月从她手上将衣裳接过去,“我会亲自交给王爷。”
“是。”
“东宫内,还有多少套这种衣服?”
“回王妃。总共还有三套。是入冬的时候才能穿的。”
映月轻点下头,“你一并去取来,贤王妃虽然不在了,可她的心意,还在。”
“是。”丫鬟掩饰不住脸上的欣喜,小跑着回到东宫,将剩下的几套衣裳一股脑翻出来,交到映月手里。
自从一天回到月苑,玄烨就已经令人大张旗鼓地重新搜查,连下人房里都不例外,可结果还是一样,并没有找到桅子的下落。映月暗地里令王煜把过脉,她体内桅子的毒性,依旧在蔓延、扩散。
一叠衣棠,厚厚地维放在桌上。正在收拾的画束见状,擦拭双手后上前道,“主子,这是王爷的么?奴婢这就去放起来。”
“画束,”映月制止住她的动作,“你去忙吧。”
“是。”画束虽有不解,却不敢多问,退到一边忙去了。
玄烨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映月背对着殿门,后背僵直,走上前一看,才察觉到她双眼盯着一处,似在发怔,“这么急让我过来,怎么了?”
映月回神,忙站起身,“将你的衣裳脱下来。”
男子双目轻眯,眼神有些暧昧起来,映月却忽略掉他眸中的意味,两手迫不及待地解起他腰带,边上,正在收拾的画束见状,双颊涨的通红,行礼后,大步退了出去。
“映月。”玄烨擒住她的手,“很急吗?”
女子闻言,抬了抬头,在看清他眼中的炙热后,这才嘴角扯了扯笑,“快将内衣脱给我,王大夫马上就到。”
“你把王煜也喊来了?”玄烨面露不解,由着她解开自己的腰带,将外衫褪下后,将里面的内衣拔下来。
“我只想证明一件事。”映月螓首,满面认真,说话极为有力。
王煜来的时候,玄烨已经穿截整齐,“属下参见王爷,王妃。”
“王大夫不必多礼,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