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季南突然笑了,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中国佬,很固执。”他继续用英G说:“好吧,只要罗贝茨同意放弃,我就同意。但这可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只有热情显然是不够的。一旦失败,就会影响整个审判,这可是关系到全部受害国人民的利益和荣辱。”
倪征日奥说:“中国人是最讲信诺的。”
1947年9月16日,梅汝璈和其他法官又一次进入法庭。
差不多半年时间,向哲浚和倪征日奥他们一直在做着起诉准备,他们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好不容易从菲律宾检察官罗贝茨手里争取过来的起诉权,一旦失误,将成为国际笑话。这一年,东京的夏天很热,从今天起,中国检察组正式登场亮相了。
土肥原贤二的胖脸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淡定,波澜不惊。
日本律师团的首席律师广濑一郎说:“在此,我要再强调的一点是,我请大家注意,与其他被指控有战争犯罪的所谓的战犯相比起来,土肥原贤二先生职位之低,作用之小,已获公认,居然被列为甲级罪犯,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可笑、极其荒唐的认定。他有什么能力能够完成和执行检察团指控的那些罪行呢?按照检察团的逻辑,那我们是不是还可以说,东京的富士山也是土肥原贤二先生造出来的呢?”
倪征日奥和身边的向哲浚交换了下眼神。爱泽诚坐在证人席上,忐忑地看着走过来的倪征日奥。
倪征日奥一脸微笑,用英G道:“爱泽诚先生,你好。”
爱泽诚忙笑了笑,用日G回答:“你好。”
“在土肥原贤二先生主持沈阳特务机关的时候,你是他的部下,任新闻课长是吗?”
“是。”
“你刚才说,你和土肥原贤二先生的主要任务只是收集公开的新闻情报,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秘密活动,类似像分裂中国,挑起中国内战和政变这样的事情你们从来没做过,是吗?”
“是!”
“那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可以吗?”
“可以。”
“谢谢。你的上司土肥原贤二先生,在1935年的时候,想在北平和天津组织‘华北五省自治’你知道吗?”
“不知道。”
“可当时外国报纸对此有大量报道,而你是关东军特务机关的新闻课课长,你的主要任务就是搜集新闻情报,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倪征日奥面带微笑。
爱泽诚张了一下嘴,说不出话来。
倪征日奥拿出一份报纸示意了一下:“这就是当时对这件事情进行报道的那份外国报纸,而这份报纸是由你搜集后上报给日本政府的,这上面还有你的签名。请你看一下,这是你的签名吗?”他一直笑着。
爱泽诚嗫嚅了好久:“是。”
法庭一片交头接耳。
倪征日奥笑得很亲切:“那你怎么说不知道这件事呢?”
爱泽诚不敢看倪征日奥,眼神开始闪躲。
倪征日奥笑着说:“好,这个问题你回答不上来是吧,没关系。我们进入下一个问题。你刚才作证,说你的上司土肥原贤二先生是一个忠厚坦白、和蔼可亲的人,是吧?”
爱泽诚硬着头皮说:“是!”
倪征日奥马上一转身:“尊敬的审判长,现在,我们看看证人的上司土肥原贤二先生,是否如证人所言,是一个忠厚坦白、和蔼可亲的人。这是一份《奉天特务机关报》,奉天也就是现在的中国沈阳,这份报告上有土肥原贤二先生的私人印章,我摘一段给大家念一念。这是1935年10月20日那天出版的,上面有这么一句话——”他拿起报纸,“华南人士一闻土肥原贤二、板垣征四郎之名,有谈虎色变之慨。这句话的意思是,在中国华南民众的心里,土肥原贤二、板垣征四郎先生是凶狠、残暴的——”
土肥原的辩护律师马上站起来:“我反对!这份证据是在说一只老虎,跟本案没有什么关联,我请求法庭不予采纳这份证据!”
土肥原贤二的脸色很难看。卫勃有些纳闷,看了看梅汝璈。梅汝璈没看他,嘴角带着笑。
卫勃说:“检方律师,这份证据是在说动物吗?请你说明,否则,法庭将不予采信!”
倪征日奥笑了:“尊敬的庭长先生,我想请问您一个算是私人的问题,您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这孩子哭过吗?”
卫勃愣了下,又看看身边的梅汝璈,梅汝璈鼓励似的冲他点点头。
卫勃有些纳闷:“这当然。”
倪征日奥说:“万一您的小孩一直哭闹不休,您怎么都哄不住的时候,您会怎么办?”
卫勃越来越纳闷了,还是回答道:“要是他一直不安静的话,我会吓唬吓唬他。”
倪征日奥说:“您怎么吓唬他?”
卫勃又看了一眼梅汝璈,回过头说:“我、我会跟他说我不再爱他了。”
倪征日奥笑了笑:“谢谢!”他转过身去:“我想告诉大家,在我们中国,对哭闹不休的孩子,很多父母会吓唬孩子说,你要再哭,老虎听到哭声就会来了,它会把你叼走的!这样,孩子马上就不哭了。”他停了一下:“这上面写的就是这个意思,在中国的华南地区,中国的父母吓唬哭闹的孩子是这么说的:你再哭!土肥原贤二、板垣征四郎就来了!孩子马上就不哭了。”
听众都恍然。卫勃也恍然地笑了。
倪征日奥笑着:“谈虎色变是中国的一个成G。土肥原贤二先生有个外号叫中国通,所以他能够在这篇文章中引用中国的成G,也因为这样,他能够利用他对中国的精通,在中国大肆展开分裂活动。所以大家可以想像,在中国华南地区的那些儿童的心里,土肥原贤二、板垣征四郎就是凶恶的老虎的代名词。大家有谁见过和蔼可亲的老虎吗?”
法庭上传来一片笑声。
倪征日奥转身对广濑一郎微笑着说:“广濑一郎先生,您要还没明白,那我再解释一遍,在中国人的心目中,土肥原贤二、板垣征四郎先生不是人,而是凶恶的老虎!现在,您该明白了吧?”
广濑一郎忍着气,无处发泄。
倪征日奥微笑着极为真诚地说:“您还需要我再给您仔细地讲解一下,老虎有多凶残吗?”
广濑一郎忍怒道:“不用!”
卫勃笑着,拿起法锤敲了一下:“证人,你可以退庭了!”他又侧头看向书记官,“这个证人的所有证词全部不予采信。”
法庭执行官说:“传证人,原日本驻中国天津总领事桑岛主计。”
桑岛主计走到证人席上。
广濑一郎和桑岛主计进行了一番问答。广濑一郎问完,向回走的时候,倪征日奥向桑岛主计走过来,两人擦肩而过。
倪征日奥笑着向桑岛发问,他一边笑,一边问。
桑岛主计越来越窘迫,越来越紧张,还不断地擦汗。广濑一郎也非常焦躁和着急。土肥原贤二的脸也越来越紧张。倪征日奥却一直保持着微笑。
法锤一声巨响。
卫勃拿着法锤说:“不予采信!”
广濑一郎走到证人席上说:“对所有的指控,我的当事人土肥原贤二先生全部予以否认,而且他也认为面对莫须有的这一切指控,他完全不屑于与检方辩论,因此,为了一个日本军人的尊严,他放弃为自己辩护!”
法庭喧哗。
梅汝璈愣了。
土肥原贤二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晚上,小酒馆里。
梅汝璈和刘建业独坐在一桌,桌上摆着一瓶茅台和一袋月饼。
梅汝璈问:“向先生和倪征日奥怎么还不来?”
刘建业说:“我估计还在琢磨如何撬开土老二的嘴巴呢。向先生说了,八点不到,就是脱不开身了。”
“我听说他们已经从军部档案中找到很多证据了,倪征日奥胸有成竹得很。哎,刘将军,这次你的部下回国,见闻如何?”
“国内情况越来越糟糕,上海的鸡蛋已经涨到一千块钱一枚,我的副官跟我说,点心都吃不起了,这袋月饼还是他的一个表妹送的。”
“如果连你刘将军家都吃不起点心了,老百姓能吃什么呢?”
“你父亲在乡下过得怎么样?”刘建业问。
“不知道,一打仗就消息不通了。写封信最快半个月才到,等收到回信,一个月已经出去了。”
刘建业叹了一口气:“国事艰难啊。”
前英国驻日本大使罗伯特;克雷吉曾经这样描述过土肥原贤二:日本陆军的既定政策就是在中国挑起各种争端,从各种挑衅事件中取利。在所有这一切阴谋诡计、阿谀讨好和凶相毕露的威胁声中,日本方面有一个小人物始终活跃地上蹿下跳——那就是土肥原大佐所扮演的角色。
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有他沾边,哪怕是写上几个字,做上一番鼓动,就注定要出乱子,他在中国的各社会阶层中制造纠纷,一般是无往不胜的,借此而为侵略者铺平道路。
1947年10月6日。法庭上,土肥原贤二像是一只乌龟一样,把脖子缩进了壳里,让中国检察团无从下手。
板垣征四郎端坐着,一副神情镇定的样子。
山协在证人席上说:“板垣先生对我们部下就是这样严格,在他的眼里,军纪严明是最重要的。他不允许他的士兵有任何伤害中国平民的任何举动,一旦士兵有违规,只要发现,板垣先生都是严惩不贷。所以指控板垣先生是屠杀中国人民的罪魁祸首,是完全没有道理的,要知道,板垣先生那么热爱和平,他一直坚决主张日军撤退,以便结束战争。”
倪征日奥笑眯眯地看着山协:“山协先生,你身为次官,所办之事想必都是陆相认可的,是吗?”山协不假思索地说:“那是当然。”
“这是1939年2月,以你的名义签发的‘限制自中国返回日本军人言论’的命令,你是不是也是按照板垣征四郎先生的意旨承办的呢?”
“是。”
倪征日奥举了一份文件示意了下:“庭长及各位法官,这就是那份‘限制自中国返回日本军人言论’的文件,这份文件里列举了回国日军对亲友谈话的内容,我简单给各位念一部分:所有在中国的日本作战军队,经调查,没有不犯杀人、强盗和**罪的;日本军官告诫他们的士兵,如果发生**事件,或者给受害者金钱打发走,或者在**之后杀掉灭口;还有,为了测验武器的效力,他们有时候把中国战俘排成行,当作实验品,用机枪扫射。”
他放下文件,“以上都是回国日军跟亲友交谈的内容,为了怕这些谈话在日本群众中广泛传播,日本陆军省才下达了这份‘限制自中国返回日本军人言论’的命令。”
法庭里的听众在小声地交头接耳。
倪征日奥的目光又转向山协:“山协先生,如果说日本军队在中国没有屠杀没有抢劫没有**没有犯罪!”他一口气说完,稍微停顿了一下,“你们、日本陆军省,为什么要禁止回国的日本军人跟他们的亲友谈论他们在中国的行为呢?为什么?”
山协张口结舌。
倪征日奥追问道:“你又为什么要按照他的意旨签发这份文件呢?”
山协眨巴着眼睛。
倪征日奥脸上带着笑,眼睛却一直紧紧盯着山协:“山协先生,现在,你还敢说你们日本军队在中国没有犯罪吗?”
山协的脸上开始冒汗。
倪征日奥的G速忽然加快,声音也忽然高了起来:“你还敢说板垣征四郎是热爱和平的吗?你还敢说他是一个好人?你还敢说他是无罪的吗?”
山协嗫嚅着,张了几次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脸上的汗往下淌着。板垣征四郎却直咽口水。
山协不停地擦着汗:“我、我、我……”
“你给我闭嘴!”倪征日奥突然暴喝一声,“你这个骗子!”他死死地盯着山协。
山协的头垂了下去。
“当”的一声法锤响。卫勃喝道:“把这个作伪证的撒谎者带下去!他的证词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