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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静寂,她如九天玄女从天而降,惊鸿一瞥,绝美脸庞上还带着泪痕。他不是一个会单因容貌而爱上一个女人的男人,所以那时,倾城之色就在眼前,他也只是淡然。然而雪夜吹箫,知音难觅,百转千回之后,究竟是从何时起,他心里开始真真正正地装下了这个女人?
而那张冷艳出尘的容颜背后,又究竟藏着怎样的一个灵魂?
纪一言又道:“一个七岁的女童,能弄瞎一个成名剑客的眼睛,又与他相安无事地相处十几年,并将这个秘密掩藏的很好。那是怎样的心机?——洛千夏与她青梅竹马,又是锦凤夫人的亲生儿子,想必花飞雪此番前来,就是配合他来夺取乾坤门的。你的少主身份她怎会不知?
她假装不知,也无非是为了骗取你的信任而已。
七岁那年她就已经心机似海,手段毒辣,何况是现在?……你只是她众多棋子中的一个,何苦还要记挂着她?”
纪一言走上前去挽住他的手臂,轻轻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说,“瞬之哥哥,我绝对,不会把你让给那样一个人。”
有一段感情,万丈高楼平地起,如今轰然塌陷,才发现已经积累起来那么多的心伤,心碎。纪一言固执地咬紧牙关,不肯放手,也不肯移开自己的目光。只是有一种深深的心伤油然而生,寂寞地流淌在心尖之上。
这样的伤悲……其实对洛千秋而言,又何尝不是?
他明白自己对她只是兄妹之情,也终究会有今天伤她这一日。
……风起霜飞,云过月残,一切,都已回不到从前。
5。
一轮血色红月,低低地悬在半空。
殷若月抱着头痛欲裂的花飞雪回到浣玄亭,冰镜般的瞳仁里溢满了疼惜,眼看她痛苦得撕扯自己的头发,一时间除了将她狠狠抱住,竟然什么也做不了。这个武功盖世的冥月宫宫主,一生之中仿佛从未如此刻般无助。
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实在匪夷所思,绕是他见多识广,足智多谋,一时间也无法理出头绪来。
……为什么花飞雪会知道浣玄亭的名字?为什么那银色巨蛟会在听了她唱的曲子之后百感交集,一反常态?为什么她知道此处仙境叫做离恨天,莫非她与冥月宫有何渊源?可是她年纪轻轻,出身盐帮,怎会与冥月宫扯上关系却让他这宫主全然不知?
这时的她,又为何会头痛欲裂,如此失控?
殷若月不忍见她痛苦,双手扶起她的肩膀,凝目望向那一双水漾眼眸,预备再使出瞳术来为她止痛。可是目光刚与她的瞳仁相接,却见那双瞳仁深处倏忽浮现一个花朵样的漩涡……殷若月只觉眼前一痛,仿佛被火烧到了一样,本能地侧头闭上了眼睛……
花飞雪的疼痛却缓和了一些,见他如此,忙扯了扯他的袖子,关切问道,“若月,你怎么样?”
殷若月摇摇头,将她轻放在榻上,柔声道,“我没事。倒是你,好些了没有?”心中却想,这施术人的瞳术何其高深,以他之力,竟然无法破解。
……冥月宫创始人当初便是以瞳术独步天下,当今武林,能够使用瞳术的人也寥寥无几。花飞雪到底是何来历,竟然得罪了这样厉害的人物?
垂头看一眼花飞雪,只见伊人鬓发凌乱,憔悴不堪,面庞却依然美如细瓷。殷若月转身用荷叶盛了一汪水给她,眼神复杂,又有些怜爱。花飞雪喝了口水,面色稍缓,只是脸庞依然苍白如雪,说,“也不知是怎么了……这些天……头疼得一次比一次厉害。”
殷若月凝视她片刻,沉沉问道,“你中了很厉害的瞳术。你知道施术者是谁吗?”
花飞雪垂下眼眸,说,“我不知道。”说罢望着远处,顿住良久,说,“一直以来,我也不愿意去想。——记忆里好像有个断层,我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一经碰触,就觉头痛欲裂。”此时已是夜深。一缕月光透过浣玄亭的月牙形窗口投射进来,半空中浮动着凉白的雾气,水影摇曳,月色朦胧。
花飞雪微凝着眉,此情此景,还有眼前的人,让她忽然有种倾诉的欲望,顿了顿,她说,“我六岁记事,好像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是一个人……流落江湖,沿街乞讨,什么都做过。”这些往事,多年以来,她从来未曾与人提起,今日说来,倒觉得轻松了许多,说,“父母的样子已经不记得了,可是小时候跟他们在一起的感觉却很清晰。……我甚至记得过去发生过的一些小事,只是他们的脸孔却是模糊的……我也不知道过去那一切,是不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梦而已……其实,我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我觉得他们关在这里……”她用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扬眸看他,一双眼睛乌黑如钻,其间浮现少有的孩子气,她说,“我总觉得,是有人把他们关在了我记忆里。”
这番话说完,她自己也觉得有些难以理解,便虚弱一笑,道,“这话说起来语无伦次,你听听也就罢了,不必深究。”
望着这一张白净得近乎苍白的脸庞,那双眸子水意盎然,无端就让人生出一种怜惜,仿佛出自肺腑,丝丝撕扯着他的心脉。殷若月坐到她身边,幽幽望着前方,说,“事到如今,你还当我是外人?”
花飞雪微微一怔。这时他已经握住她的手,攥在掌心里,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和深情。夜风轻拂,明月如霜,他转过头来看她,一双眸子美轮美奂,云淡风轻,却极有分量,他说,“我已经认定了你。”
她望着他的眼睛,瞬间里没来由的心慌,一种酸涩的撕裂感弥漫了眼眶,温热欲滴,她别过头顿住良久,声音里有几分震颤,说,“不要对我说这样的话。……我害怕我会当真。”
这些年来,她顶着这一副惊世骇俗的美貌,孤苦零落,无依无靠,没有一时不在提防,没有一刻不在算计。然后只有此时这一刹那,是真的打开了心房……那一颗七窍玲珑心,滚烫温软,一旦真心相与,便是万劫不复。
他揽手将她拥进怀里,纤长手指轻轻抚上她的发丝。没有一丝轻浮,也不带任何欲望,只是真真实实地将她抱着,垂下头说,“世人都说红颜祸水……过去我总是不信。”她发间的清香丝丝缕缕侵入鼻息,殷若月闭上眼睛,纤长睫毛上仿佛沾染了霜色月光,他说,“直到现在我才明白,真正被一个女人迷惑,原来是这样的感觉……”他的唇,沿着她的发际一路轻移下来,一片温软……最后停在她的鼻尖,昏暗光线下只见伊人双眸轻颤,显然也是极为动情,心中不由又是一窒,他说,“我愿与你相守在此,一辈子不再重归江湖……做一对最寻常的夫妻。”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一簇目光仿佛沿着那双眸子直直望到了心里去,扬唇一笑,绝美已极,魅惑众生。低头轻吻一下她的唇,蜻蜓点水,却极认真,一字一顿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儿育女,白头到老。”
她垂下眼眸,声音几乎微不可闻,轻轻捶他,说,“谁要同你生儿育女……”却被他捉住了手,温热一片。她低下头,一簇热泪几乎夺眶而出,却也说不清是为何。
这许多年来,她已经多久不以真心示人,提防算计着,原来却还是会被一个人吸引,手足无措,身不由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只是眼泪绵延不绝,断线珠子似的滚落到他衣料上,无声地渗了进去。
他胸中微颤,又觉明朗无限,只是抱紧了她,说,“花飞雪,这是你最后一次掉眼泪了。”浣玄亭里绿荫墨沉,光线朦胧,他却只觉眼前一望千里,从未有过的光明无际。她在怀中温软安静,他低头轻吻她的长发,说,“——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哭。”
花飞雪抬起头来,泪痕清浅,对上他的目光,犹似一道闪电直入心中,灼烧火热,却又无处可逃……他忽然吻住了她,大手托住她的后脑,一掬长发柔滑如丝,他的舌尖轻轻探入,她浑身无力,本能地攥住了他的衣襟,他见她青涩迷茫,心中愈加怜爱,小心翼翼地吸吮伊人柔唇,只觉甜香如蜜……她有些呼吸困难,又觉身体某一部分腾空而起,飘然若仙,忍不住逸出一声呻吟……殷若月深吸一口气,却忙松开了她,紧紧抱在怀里,没有下一步动作。
很长一段时间,他就这样抱着她。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呼吸兀自起伏不定。
浣玄亭外月色如霜,室内绿荫如海,仿佛被浓墨晕染,亭外水波微响,波澜荡漾,不时传来轻轻的几下泠泠的水声,“择个吉日,我们成亲吧。”良久,他淡淡地说,仿佛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拜过天地,我一生不再负你。”
她没有做声,暗夜里只是攥紧了他的衣襟。
后来回想,只觉那一夜,那样地长……仿佛每一个刹那,都成了天荒地老。月色静寂,四下无声,唯有他的心跳,一声一声震在心里……光线昏暗,深绿如墨,亭外水波冷冷,却扰不乱这仿佛的绵延了千百年安然静默……
那样地长,可又那样地短……电光火石,转瞬即逝。看得见,却留不住……仿佛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便似雨后繁花,凋零入尘土……
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落泪。猜不中开头,却预见了结局。
原是早知……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世间万物,不能长久。
6。
时间过的好快,转眼乾坤顶上已是深秋时节,零星的枫树林已然泛红,霜色弥漫。
近来乾坤顶上发生了许多事,门主不在,文武商礼四府群龙无首,都有些混乱。陈西口只好来素蝶谷找洛千秋,却又不敢擅自闯入,隔着房门,试探着叫了一声:“少主?”
里面没有人应答。可是陈西口习武多年,凭借微弱气息便可判断里面有人,于是又说:“最近武林里发生几桩公案,有人来乾坤顶求门主主持公道,可是他老人家不在,你又闭门不见客……再这样下去……”
陈西口顿了顿,里面还是没有声音。只好硬着头皮又说,“门主亲自下山去营救洛千夏,算来也有小半个月了。前几日还说进展顺利,可是最近,武府已经有三天没收到他们的消息……只怕……”
此时正是清晨,偶尔有清脆的鸟鸣从林中传来,更显得清晨宁静。陈西口又等了片刻,终于按捺不住推开房门,颇为沮丧地说,“少主,有何指示,您给个痛快话好不好……”
推门一看,屋内却哪有洛千秋的身影?
纪一言正坐在桌前写字,看见他,把毛笔撂在砚台边,不紧不慢地说,“陈府司,这么早就起来办事,可不太像你的风格啊。”
陈西口瞥一眼熟睡中的洛千秋,眼角闪过一丝促狭,只是一闪即逝,面容看起来十分敦厚,说道:“纪姑娘说笑了。少主还睡着呢?那我呆会儿再过来。”说着转身便往门外走去,这时纪一言忽然将手中毛笔掷了过去,直击他背心,只听咻地一声,陈西口应声而起,平地里漂亮地打了个空翻,动作虽然很轻松,可是脸色却渐渐沉了下去。
纪一言冷笑着看他,说,“陈西口的武艺是门主传授的,从外家功夫练起,注重下盘根基,倘若要避开这支笔,只要弯腰就可避过。而你是从内功练起,轻身功夫绝佳,所以才会往上避开。——是不是啊,杜旗主?”
陈西口唇角扬了扬,一脸无辜地转过身来,说,“纪姑娘在说什么?我可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