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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匆匆赶下山来,倒是不枉千夏那孩子对你情深一场。”锦凤夫人叹了一声,说,“得知他被冥月宫掳去之后,我动用盐帮所有势力,四处打探,始终没有半点消息。反而打草惊蛇,差点被冥月宫的人盯上。”
花飞雪已经把锦凤夫人的来意猜到了几分,说,“夫人特地来此处等我,可是找到了一些头绪?”
“都说你这孩子冰雪聪明,果然是没错。”锦凤夫人眯眼看她,态度比往常好了很多,说,“冥月宫内部结构复杂,办事手法又周密,负责抓人和看管的并不是同一伙,所以我至今也不能打探出洛千夏被关在哪里。但是——”
想必这句“但是”,就是她的来意了。花飞雪凝神听着,只听见她说:“北山派莲池寺中的青铜炼丹炉被冥月宫盗走了。听秦慕阳说,他们又曾大费周章地抢了你的冰镜雪莲。仔细想来,这两样都是灵物,是用来炼造‘甲子轮回丹’的好材料。”
“甲子轮回丹?”花飞雪重复道。似乎小时候与洛千夏缠着秦叔叔讲江湖秘闻的时候,也曾在他口中听过的。
“这可以算是个江湖传说,我也不知道它是否真的存在。据说,这种丹药极其难制,要收集天下灵物,再配以高深的内力,才能炼制而成。服用之后,可以增加一个甲子,也就是六十年的功力。”锦凤夫人顿了顿,急入正题,说,“冥月宫抢了炼丹炉,定是要炼丹用的。不管他们要炼什么丹,总有一样东西是必不可少的——便是药泉山上的白云水。”
药泉山距离锦绣镇并不很远,是天下闻名的一处神泉,传说山上温泉里的白云水可以医治百病,延年益寿,只是那温泉所在之处十分隐秘,且不断变化,只有有缘人才能找寻得到。加上山势陡峭,常有猛兽出没,去寻的人便很少了。
花飞雪道:“夫人的意思是,让我去药泉山取白云水?”
锦凤夫人说:“正是。今日是初五,前两天又是雨季,正是那白云水最淳最浓的时候。你取来之后,我再安排你代表盐帮将它进献给冥月宫宫主殷若月,以你的机智与口才,或许可以化干戈为玉帛,让他们放了洛千夏。”
“冥月宫不是依照常理出牌的地方,只怕……”花飞雪想了想,说,“只怕即使我能取到白云水,他们也未必会领我们这个人情。依我之见,当下还是抓紧探访洛千夏的下落比较重要。”
“能试过我的方法我都试过了。”锦凤夫人有些不耐烦,打断她说:“花飞雪,你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渊源。……我不想威胁你什么,但我希望你能照着我的话去做。而且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洛千夏。”
花飞雪沉默片刻,淡淡笑了,说,“呵,那又算什么渊源?无非是你抓住了我的把柄,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挟我。先是去乾坤顶争奇斗艳,再去药泉山取白云水。我一腔真心想救洛千夏,如今,倒成了奉您的旨。”
“义女你这是说到哪里去了。”锦凤夫人口气软了些,说,“所谓的把柄,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非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同秦慕阳说的。”说到秦慕阳这三个字的时候,锦凤夫人眼风一挑,望见花飞雪眼中仍有一瞬间的波动,便知这个把柄仍是她的死穴,缓缓又道:“现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俩更应该同仇敌忾,还分什么你我?要是这一次,洛千夏能平安归来,从此我便顺着他的意思来,不让你再抛头露面,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了。”
花飞雪沉吟片刻,叹了一声,说,“好吧,我这就动身往药泉山去。”
锦凤夫人略显憔悴的脸上现出喜色,道:“杜鹃会安排好行程,把你送到山脚下的。你办完事,去最近的一处盐帮分舵找我便是。”
杜鹃忙起身打帘,把花飞雪送到小船外。折回来的时候,锦凤夫人正在喝茶,拈起茶杯轻抿一口,说,“这小妮子翅膀硬了,越来越不好管。”
杜鹃过去添了半杯热茶给她,说,“她再机灵,在夫人面前也还是太嫩了些。这一次将她进献给冥月宫的玄旗旗主,想来也不算是辱没了她。”
“其实以花飞雪的资质,并不仅仅值得如此。只是此番时间仓促,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美女进献,便只能委屈她了。”锦凤夫人又饮一口茶,说,“听闻冥月宫宫主殷若月为人奸佞,好女色,然而这个玄旗旗主,在女色方面的爱好,比起他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此番他正好负责关押掳来的江湖中人,为了讨好他,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冥月宫天地玄黄四旗之中,除了黄旗旗主段夜华,地旗旗主杜良辰之外,其他“天”“玄”两位旗主极少在江湖上露面。关于这位玄旗旗主,江湖上所知甚少,他的名字,样貌,来历,武功,统统没有人知道。唯一流传甚广的,便是他的采花艳事,据说连皇帝老子的后宫内院,都是他来去自如,拈花惹草之地。
这一次,锦凤夫人千辛万苦托人搭桥,想投其所好,进献美女,以求玄旗旗主将洛千夏放了,最起码,让他不至于受太多苦。女人终究是女人,再强悍,当自己真正关心的人出了事,也一定会阵脚大乱,委曲求全。
杜鹃见主子一脸憔悴,轻轻帮锦凤夫人按着额头,说,“放心吧,夫人,千夏少爷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至于花飞雪……您也不必觉得惋惜。此番她若真委身于玄旗旗主了,也正好断了千夏少爷对她的那份念想。”
一阵水波过来,乌篷船轻轻摇了一摇。
江面上雾气小了一些,天色渐渐亮了。锦凤夫人闭着眼睛,没有再说话。
3。
药泉山刚下过雨。远远望去如被水浸泡过的水墨画,雾气缭绕着青色山峦,时不时传来几声鹤唳,在空谷中幽然回荡。
山路泥泞。
花飞雪一路马不停蹄,奔波劳碌,体力已经消耗不少,绕是一身好轻功,也没力气再使出来。蜿蜒的山路,犹抱琵琶半遮面地掩映在苍翠的树荫之下,黑暗中像是一张陌生的脸。天边的暮色缓缓退去,夜色渐渐笼罩下来,花飞雪觉得有些冷,不由加快了脚步。
这时,忽有一道狭长黑影从路边蹿了出来,动作极快,花飞雪猛然一惊,不由自主地往后一闪,此间正是山路陡峭之处,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下跌去。那黑影张开翅膀,扑棱棱将她托住,长椽夹住她的手腕,闪动之间,却不小心刺破了她的手指,血汩汩地流下来,与它火红的丹顶融合在一起,看起来十分诡艳。
原来是一只极大的丹顶鹤,足有九尺多高,头顶丹红如血,周身却是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它把花飞雪放在一边,“吱”地叫了一声,黑眼珠滴溜溜一转,神情很是高傲。花飞雪扶着一棵大树站好,惊魂甫定,轻声对它说道:“方才,多谢你了。”若不是它及时将自己托住,可能就顺着黑暗小路跌倒山脚去了。
那丹顶鹤像是听懂了一般,仰颈嘶鸣一声,惊起栖息在暗夜林中的一片寒鸦,乌黑眼珠中似是露出了一丝笑意,忽然缓缓伏下身子,往花飞雪的方向靠了靠,示意让她坐上去。
花飞雪怔了怔,试探着扶上丹顶鹤的脖颈,那鹤引颈往前一使力,便将花飞雪托了起来,往山林深处飞去。
山势渐高,雾气缭绕,仿佛已飞入云中。半个时辰之后,仙鹤才在一处空地前停了下来,一圈低矮的褐色怪石围着一汪透亮的池水,在月色下影影绰绰,像一面蒙了尘的铜镜。仙鹤把花飞雪放到池边,用长嘴点了点那池水,滴溜溜地歪头看她一眼,便又振翅飞走了。
花飞雪俯下身去,捧起一汪池水,只觉那水温热滑腻,粘在皮肤上十分好受。这时,手指方才被仙鹤啄破的伤口处觉得一阵微痒,片刻后竟自愈合了,一点疤痕都没有,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正在暗自称奇,脚下的泥泞忽然往下一陷,花飞雪本能地往前迈出一步,扑通一声掉进了那汪平静得宛如镜面的池水里。
这一路奔波劳碌,风尘仆仆,再加上思虑起伏,一把心火暗暗烧着,花飞雪此时早已体力透支,摇摇欲坠。说来也奇,掉落下来被这池水一泡,四肢百骸仿佛都舒展开了,说不出的轻松自如,白衣素裙浮在水面上,月光下仿佛一朵晶莹剔透的白莲。
药泉山上的白云水,果然名不虚传。
空山静寂,池水温暖,花飞雪往池边走去,靠着一处岩石,缓缓褪下了外衫,只留一件薄薄的里衬,舒展手臂,轻轻舒了一口气。白藕一样的手臂搭在身后的岩石上,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间的轻松与静谧。就在这时,忽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天而降,细听之下有些似曾相识,遥远而空幻,他说:“是卿羽带你来的?”
花飞雪没想到此处还有别人,不由陡然一惊,本能地抓起白衣护在胸前。四下望了一圈,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那个男子的声音又响起来:“卿羽一向性子乖戾,对你倒是很好。看来,你的美貌不仅能打动凡人,连仙鹤也不能免俗啊。”说罢他朗声轻笑,那声音如石击细瓷,深沉中带着清澈,却透着轻佻,说,“花飞雪,别来无恙。”
脑海中,电光火石般地闪过雪崖下似影似电的那道红影,围攻盐帮北苑时那高深莫测的邪魅武功……以及身穿灰色僧衣却十分诡艳的脸……花飞雪惊得瞪圆了瞳仁,一字一顿道出他的名字:“殷若月?”
那男子不见踪影,声音幽幽,说道:“今夜我心情很好。可否不问世事,只谈风月?”
花飞雪一时未再做声。远处几只寒鸦,扑棱棱飞了出去,更衬得空山冷默,静水无声,原本月光明亮,将一汪池水照得明亮如画,此刻却渐渐起了雾,弥漫在此处,渐渐仿佛瑶池仙境,水汽朦胧。
那声音忽然问她:“花飞雪,你可曾有过梦想?”
花飞雪万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由一怔。
此时他的声音清澈许多,邪气褪去,反而有一种孩童般的纯真隐现出来,似雾气一样溟色飘渺,他说:“很多时候,在这样的月夜,我一个人,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如今所追逐所拥有的一切,又是否值得?回顾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反而是在小时候……自由自在,无欲无求。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池水温暖,花飞雪悬着的一颗心渐渐放了下来,把头向后靠在岩石上,舒展了一下身体,闭着眼睛,脑海中也浮现一段久远地记忆,却恍若隔世,梦呓一般轻声说道:“既然知道回不去了,为何还要再想?人,终究是要往前看的。”
这时忽有一股温热而熟悉的男子气息传来,那人不知何时闪到她身后,轻轻将她抱住。花飞雪只觉耳边一阵微痒,他说,“今晚你能不能把我当成是朋友,跟我说一说心里话?”
花飞雪身子微微一僵,心中害怕,却又觉得温暖。这时殷若月把头轻轻抵在她肩膀上,说,“你说,人的一生,到底怎样过才对?”
“记得小时候,我跟着父亲去打猎,见那山鸡羽毛五彩斑斓,十分好看,哭闹着不肯让他打……父亲宠我,便陪着我一起挨饿。在山上盘桓三天,回程时在山下集市上买了一只叫花鸡,正在吃着,却听那店小二说,这叫花鸡是刚从山上打下来的山鸡,新鲜得紧……”花飞雪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深处十分苦涩,她说:“世人所谓殊途同归,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我连累父亲陪我饿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