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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飞雪只觉浑身绵软,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双手却仿佛无力,竟是半点儿都动弹不了。他的唇不由分说地印下来,沿着她的额头一路向下,双唇温软,带着一缕难以言说的魅惑气息。像是着了魔,一种醺醉的感觉自头顶笼罩下来,好像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她开口想说些什么,却让他的舌尖趁机侵占进来,一阵酥痒的感觉涌遍全身,惊呼变作一声轻微的呻吟……她本能地攥住他的衣领,双眼因为惊怔而瞪圆了,睫毛翻卷而起,更添了几分手足无措的美感。
他的轻吻渐深,慢慢多了一丝掠夺,沿着下巴滑到脖颈,伸手熟练地解开她的衣襟……花飞雪有些意乱情迷,用最后一丝意志抵抗着,想要挣扎,却又动弹不得……像是沉溺在水里,就要深陷其中……恐慌中她摇了摇头,哀求道,“不要……”一双美目几欲渗出泪来,秋水蒹葭,楚楚动人。
他的动作稍缓,唇角邪邪上扬,片刻间还是吻上了她的脖颈……白皙细腻,散落着一缕碎发,夹杂着幽淡如兰的清香……花飞雪身子一颤,几欲呻吟出声,这种从未体验过的触觉让她觉得恐慌,双眼盈盈含泪,情急之下竟挣开了双手,奋力想要推开他,半是怒意半是哀求,“你放开我……”
她的眼泪,顺着他的脖颈滑入衣襟,有一些凉。他双目一凝,忽然停下了动作。
奋力克制住自己的欲望,他捏起她的下巴,细细端详片刻,叹了一声,道,“你真的很美,美得让人不忍心委屈了你。”他贴住她的额头,用拇指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嘴角绽出一抹诡俊但有几分温柔的微笑,有些怜惜地说,“好吧。总有一天,你要你亲口求我。求我跟你在一起……”
彤鸢花的香气越来越浓……最后氤氲成雾气,将四周掩盖得一片虚幻。
花飞雪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打湿了衣衫,四野静寂,空无一人,却还哪有那个男人的身影?她长吁一口气,原来竟只是个梦。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篝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石壁上凝着晨露,周遭一片宁静清冷的安详。呆坐良久,花飞雪抖了抖紫貂皮风,正欲披在身上,却见里头掉落出一根布条,正是那僧人身上的灰色衣料。
展开来一看,只见上面用烧火棍上上的黑炭写着,“八月十五,乾坤之巅。”那字写得很潦草,龙飞凤舞,细看之下有种凌厉笔锋蕴含其中。落款写着一个令人心惊的名字——“殷若月”。花飞雪将那布条攥在手里,想起适才所发生的一切,竟分不出哪些是梦境哪些是现实,唯有僧人脸上那一双极美漆黑的双眸,无比清晰地印在脑海之中,内心深处竟然缓缓生出一种骇然,以及一种不易察觉地震撼……
殷若月……
清风明月,空山寂寞,那人一袭灰色僧衣……
竟然是他!
2。
乾坤门是当今武林的中流砥柱,果然富丽非凡。
刚走到半山腰,便可遥遥看见八根白玉石柱拔地而起,上头刻个八个大字——锦绣乾坤,鼎盛无极。那字写得铁画银钩,龙飞凤舞,远看就如水墨画一般。丝丝缕缕的白云缭绕着重重宫阙,映衬着其后的远山翠黛,昆仑仙宫一般飘渺堂皇。
花飞雪还未走到门口,已有一队人马迎接出来,领头的是个中年嬷嬷,风韵犹存,衣着比一般人家的主子还要气派许多。神色干练,左边的腰间系着双刀,上下打量花飞雪片刻,说,“我是乾坤顶‘商府’的府司,你叫我欧阳嬷嬷就可以。”
乾坤顶很大,恢弘而富贵,可以说是武林中的皇城。大体上分做四府七苑,各行其职。
“商府”主要负责下山采买,购置各府各苑日常所需,与外界商贾联系较密,所以初时便被称作商府。后来渐渐扩张了职权所在,掌管了所有内务和外来宾客的接待等日常事务,因此历任府司一定是掌门极其信任的人物,在乾坤顶上的地位举足轻重。
这位欧阳嬷嬷皮肤很黑,依稀可见年轻时浓丽的眉眼,其中蕴着精光,一看就是干练老辣的人物。花飞雪行个礼道,“花飞雪见过欧阳嬷嬷。”
欧阳嬷嬷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你随我来吧。”
一路上,欧阳嬷嬷走在前头,她身后的两位小僮跟花飞雪说道:“迎春,夏荷,秋菊,雪冬四居是安排给初选过程中总分排名最高的四位姑娘住的。先到者先选,纪一言纪师姐选的是夏荷居。花飞雪姑娘是第二个到的,就请您在其他三居中挑选一个吧。”
花飞雪一怔,心道,自己来得这样晚,一路上紧赶慢赶,竟然赶在了江弄玉和连佩沙妮前头。思索片刻刚要回答,却听那两个小僮又道:“姑娘不用急着答复。天亮之后如果您还醒着,再选就来得及。”这话有几分蹊跷,虽然语气依然是恭敬的,听起来也有些阴沉。
此时欧阳嬷嬷带着她转入小巷,两位小僮也不再说话。路途渐渐冷清起来,一行四人沉默一路,望着他们的背影,花飞雪放慢了脚步,莫名觉得有些异样。
此时天色又暗了几分。
原本这乾坤顶上真真是琼楼玉宇,气象万千,可是渐渐行入正路侧面的树林中,景色也随着西沉的暮色一起荒凉起来。路越走越偏,花飞雪察觉不妙,猛地顿住脚步,果然看见垂首走在前面的三人也同时停下脚步,手握剑柄,缓缓回过头来。
花飞雪握紧太阿剑,一边对峙一边冷静说道,“这就是乾坤顶的待客之道么?”
欧阳嬷嬷也不说话,只是交叉举起双刀,脚步稳健且迅速,率领两个小僮疾速朝花飞雪攻来,阴沉的声音与剑气一起在扩散在黄昏的树影中:“门主要我试你的武功。”
“——可是我自己,想要你的命!”两支兵刃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显得整片树林忽然静了下来。两位小僮剑法稚嫩,配合得却很好,欧阳嬷嬷攻上路,他们就攻下路,饶是花飞雪的太阿剑锋利无比,在以一敌三的情况之下,也未占到什么便宜。
刀光剑影中,元气大伤的花飞雪渐渐体力不支,只是剑招依旧稳健,剑气织成一张周密的网,任那三人合力围攻,也未见落了下风。
“小妮子剑法倒精湛!”欧阳嬷嬷冷笑道,“只是论内力,你差得太远了!”说罢双刀分开,上下乱刺,招招致命。花飞雪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扬声喝了一声,“‘抚余马兮安驱,夜皎皎兮既明’,秦慕阳的东君剑,你看如何?”
乍然听到秦慕阳的名字,欧阳嬷嬷竟是一愣,太阿剑锋利无比,树上叶片纷纷飘落,风声喝喝,剑光耀眼,两位小僮被这突如其来的凌厉剑气逼得后退一步,欧阳嬷嬷手上的动作慢了几分,花飞雪趁机提气,纵身一跃至树梢,使出轻功往反方向跑去。
欧阳嬷嬷怔了怔,追出几步,又停住脚步,朝两位小僮喝令道,“用机关。”
两位小僮领命,一左一右砍断了扎在泥土中的两根树桩。一排被折弯了的大树反弹起来,依次往花飞雪的方向打去。
花飞雪跃在半空,避无可避,只好借力踏在迎面而来的树冠上,只是动作不够快,整个人被弹了起来,风中落叶般飞了出去。
知道前方是一处断崖,欧阳嬷嬷停住脚步,不再往前追赶,望着花飞雪的坠落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小妮子,别怪嬷嬷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长得太美,红颜祸水,挡了我们一言的路……我断不能让她再受一点委屈。”
纪一言是洛千秋的小师妹,二人从小青梅竹马,原本胜券是很大的。只是欧阳嬷嬷从小看着他们长大,深知洛千秋对她只有师兄妹之谊,并无男女之情,却又曾亲耳听到纪一言跪在雾隐崖前独自祷告:一言此生父母缘薄,孤苦半生,无依无靠。但只要能够得到洛千秋的爱,便今生无悔,甘心承受所有的痛楚了。
此时天已经全黑下来,欧阳嬷嬷在幽黑的树林中伫立片刻,带着两位小僮转身离开,低声嘱咐道,“明日若是有人问起,就说盐帮花飞雪没有来过。”
黑暗中,只见右边那位小僮眸光一闪,垂首跟在她身后,唇角绽起一抹异样的笑容。
月光如水。
花飞雪凌空被弹飞出去,依稀看见前方竟是一处断崖,惊变之中定下心神,深吸一口气,闭目默念与“东君剑法”相对应的轻功口诀:“驾龙辀兮乘雷,载云旗兮委蛇;应律兮合节,灵之来兮敝日……”
凌空中睁开一双美目,只见断崖下是一大片低矮的梨花树,暗夜之下白茫茫如香雪海。花飞雪倾尽毕生所学,将那两句轻功口诀发挥到极致,下坠之后,运气踏住梨树往前疾速奔去,借此卸掉从高处掉落下来的冲力,奔出数丈,却发现前方竟是一道褐色的崖壁,上面嵌着棱角锋利的怪石,若迎面撞上去,必定粉身碎骨。
可是方才的冲力太大,脚下停不下来,一时间没有退路,只能踏着梨花树直直往石墙上撞去,花飞雪惊恐地闭上眼睛……
恍惚中,想象中的冷硬和疼痛却未来临。那墙壁暖且温软,散发着一丝淡淡的与梨花相得益彰的清香。她诧异地睁开双眼——
天旋地转中,梨花花瓣如雪片般飞舞,迎接她的不是冰冷夺命的石壁,而是一个似曾相识的男子。那人接住她,单手抱着她飞旋在半空,侧脸的线条俊逸分明,如水墨画中的湖光山色,秀丽却不清晰。
在半空中旋转数圈,卸去了那巨大的冲力,他托着白衣如雪的她缓缓下落,目光相接的片刻,二人都有一瞬间地怔忡。
明月之下,茂密的梨花树片片绽放在对方身后,香雪如海,夜风清冷,彼此精致脸庞的轮廓都仿佛凭空画出来的一般虚幻。此刻她还停留在他怀里,男子的双手环在她腰上,陌生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她身子一僵,背部突如其来地闪过一阵酥麻。
“是你。”他声音里听起来并无太多的惊讶,一双眼眸漆黑,深处透着淡漠之色,一袭青衫素服掩不住四溢而出的雍容贵气,腰间还别着那支霜色玉箫。冠玉一般的脸孔上,细长如画的眉眼微微弯成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微微颌首,道:“花飞雪。”
她对上那双黑水深潭一样的眸子,怔了一怔,道,“秋公子,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此时她已奔波数日,素净脸庞上一点妆也未带,一缕凌乱了的刘海扬在风里,别有一种柔弱的美感。她从他怀里轻轻挣脱出来,双脚落地的片刻,猛然间传来撕心裂肺的一阵疼痛,她惊呼一声,秋公子手疾眼快,已经打横将她抱起来。方才那疼痛的一瞬,她的双手已经本能地攀上他的脖颈,面容如玉器一般清冷温润,“那种荆梨树有刺。你的脚很痛吧?不过你的轻功真的是很好。”
她此时这般狼狈,他却笑得爽朗,说道,“什么叫做身轻如燕,疾步如风,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
花飞雪依偎在他怀里,鬓发有些凌乱,风一拂就贴在了白玉般的脸庞上,显得一张笑颜柔弱而嫣然,她说,“比起秋公子来,我还差得远呢。若不是你方才出手相救,我恐怕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她抬起头来,声音轻了一些,有几分羞涩,又有几分感激,她的目光轻轻扫过他的眼,说,“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伊人娇躯温软,吸一口气,女子的清香沁入肺腑,他莫名一怔,忽然有种想要伸手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