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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之恃宠而娇-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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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跪在殿内,冰琉璃冷彻骨骼。而周剑星却没有一丝颤抖,似乎全然不畏寒凉一般。他眉峰平直,窥测不出其中的喜怒,像是一棵没有情绪的枯松,连风过时簌簌波动的声息也消失。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周剑星救了他。即便他本心出发并非善意,但晏迟见到他如今的模样,还是略微有一丝动容。
  “与臣无关。”周剑星道,“是有人排布陷害,以此为契机,污蔑于臣。”
  殷璇平静地看着他,道:“是谁?”
  周剑星半晌不语。他发丝乌黑,此刻稍微乱了些,发梢掠过颊侧,衬得肤色冷润。
  他迟滞了片刻,才慢慢地道:“请陛下给臣机会。”
  殷璇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周剑星握紧的指节间,停顿了一瞬,语气仍旧淡漠:“你要怎么调查。”
  “让臣当面对质。”周剑星道,“以证清白。”
  殷璇向后坐了一下,指间摩·挲着座椅两侧雕刻的兽型装饰,指尖触摸到玄武重壳下的蛇尾,随后将目光重新转回周剑星身上,语气不变:“人已经死了。”
  在善刑司的来报之中,那个女婢说出供状、画押之后,便咬舌自尽,畏罪而亡。
  现下已成死无对证之局,仿佛每个地方都在重重意外中扣成了严丝合缝的棋局,在关键时刻将他一军,上下左右,全无退路。
  殷璇平静地等着他下一句话,随后伸出手,让晏迟到她身边。
  脚下砖石微冷,玉阶金贵无比、价值连城。这是少有人能登上的位置,而如今,宫中位分最高、背景滔天的周剑星在殿前辩罪,他却被陛下伸手握住,留在身畔。
  以晏迟的性格来说,他并不会因此感到任何的得意和快乐,但殷璇朝他伸出手,那晏迟就会一步一步地走到她身边。
  无论路途上会经过什么,无论是孤高还是寒冷。
  他步上玉阶,把手放到她掌心。
  殷璇握住了他修长柔软的手指,浑身微不可查地放松了一点。她看着周剑星俯身叩首,语气仍旧干脆利落,似乎丝毫没有被影响到:“臣确实没有做过,请陛下彻查善刑司,是否有他人从中作梗?或是清宁殿的走水,实是另有他人的设计谋划。”
  殷璇看了他片刻,忽地道:“剑星。”
  她一直这么叫他,无论在什么时候,这个称呼比周贵君要亲密一些,还带着一些珍重的味道。
  但两人心里宛若明镜,知道对方冷酷得不含一丝情意,如此相待,只不过是维持彼此的颜面而已。
  “你的母亲周虹,是国家栋梁之才。”殷璇道,“她曾三次进言,要孤立后。你们周家,在朝中五品之上,有三人。姻亲眷族、恩师门生,遍布朝堂。”
  她的话语很缓慢,但却让周剑星原本波澜不惊的神情骤然改变,浑身僵硬地维持着行礼的动作,从额角间渗出冷汗。
  “如日中天啊。”殷璇淡淡地感叹了一句,“随后,周家的姻亲门生,相互勾连,结党营私,以你们家的声势为树,寻求荫蔽,贪污受贿,私吞军饷。”
  周剑星闭上了眼,连呼吸都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
  “参周虹的本子就放在孤的御案之上。”殷璇平静地看着他,“你的母亲的确可用,孤不想杀她。只是你们家门下的那些污糟混乱,处置之中,必然有所牵连,不可徇私。剑星,你身处深宫,或可逃过一劫。”
  这一刹那,周剑星是真的觉得这个宣政殿寒冷无比,那种惊人的寒气从他的肺腑间窜上来,直通脑海,他俯身回答,声音不稳:“请……求陛下留情。”
  殷璇面色不变地注视过去,但她身畔的晏迟却分明能感觉到握住手指的动作缓慢收紧,连呼吸的频率都乱了一刹那。
  “谋害侍君,栽赃嫁祸。”殷璇盯着他道,“你做过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这个宫里只有他的孩子平安诞下,养成至今。而其他有孕的郎君,常常中途夭折,福薄命短。只是曾经,这些事情,都还没到处置的时候。
  一切都是公正的,也是符合王朝稳固的利益所需,公正到了有些残酷的地步。
  周剑星半晌无言,他抬起头,直直地望向殷璇,将一切顺从的假象收起,嗓音沙哑地道:“陛下,你是局外人,你看得清楚明白、把这些肮脏乱象看得了如指掌,但却什么也不做。”
  周剑星眼眸发红,似乎是想要起身,但却因长跪与情绪失控再度倒了下来,在地面上碰出响动。
  玄黑长袍铺展在地面上,封边的金丝像是一条僵直的蛇。
  “你旁观一切,漠视所有人,看到悲剧一个一个的发生,却没有丝毫插手阻止的意思。”他的声音越来越激烈,像是冲破阻隔的锐器,“殷璇,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这句话孟知玉也问过。
  “我从前以为,倘若帝王蒙昧,后·宫便如浊水,混乱不堪,一同蒙昧。但没想到,即便帝王圣明,这里也一样可怖。”
  殷璇没有因此而生气,而是淡淡道:“剑星,你在太初四年做的那件事,就足够你死无葬身之地。这三年里,每一日时光,都是多余的赏赐。”
  周剑星怔了一下,随后垂下眼,道:“如今,陛下拿到周家的把柄了。”
  “嗯。”
  “倘若,我什么都没有做过呢?就像你身边的人一样。”
  殷璇没有回答他。
  周剑星哑着嗓子笑了一声,在地面上起身,重新站了起来:“只有他是特殊的?”
  殷璇注视了他一会儿,沉默片刻,应道:“嗯,只有他。”
  周剑星闭了下眼,眼圈一片通红,将眼底的泪忍耐回去,神情依旧冷至无温。
  “陛下,臣的母亲,虽有为凤君之位争取的意图,但也仅止于此。她一心为国,忠于您,忠于百姓。”他慢慢地道,“臣不是败在后·宫争斗之中,只是输在您的手上。”
  他俯身行礼,随后又深深地望了晏迟一眼,低声道:“晏郎君……”
  还不等这句话说完,宣政殿的殿门口骤然一片喧哗,一个很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在殿门间撞进来,被周围的侍奴与女使拦截在中途,声音一直传进殿中。
  是殷钺。
  奴仆们不敢对皇子太过于粗鲁,竟然让小小的殷钺进入了其中。他甩开侍奴阻拦的手,猛地扑到了周剑星怀里。
  “爹亲……”殷钺捏着他玄色的衣袖,眼眶里的泪珠滚滚而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爬起来往玉阶上走,在中途摔倒了一回,最后终于走到了殷璇身边。
  钺儿的手握着她的衣摆,眼中含泪地道:“母皇,爹亲他什么都没有做,他是清白的……”
  殷璇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表态说什么,随即,连身边的人都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她顺着动作看过去,触碰到晏迟软下来的眸光。
  他试探地扯了扯殷璇的衣服,很小声地道:“……孩子是无辜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晏晏,一个总是想救别人孩子的宠君x


第36章 一意孤行
  晏迟声音低微; 连扯动衣角的动作都很轻、很小心。他其实有些犹豫要不要插手,在他心里,这是殷璇自己决定的事情; 他本不应该求情。
  只是钺儿还小; 他现下还有身孕; 见到孩子,总是不免联想到自己; 爱屋及乌; 便克制不住地有些不忍心。
  殷璇伸出手; 把他的手指包裹在掌心里; 抵着手背摩·挲了片刻; 低声道:“你把钺儿带出去。”
  她的眼眸幽深无光,只有在触及到晏迟时才会稍稍软化一些。但这种情形之下; 不是心软施恩就能解决掉所有事情的。
  殷璇皇威虽盛,但在她眼中,仍是天下为先,即便她有一分容情的念头; 但也不能实施——朝政稳定,四海升平,才是最重要的。
  晏迟回握了一下她的手,指尖触到对方温暖的掌心。随后将哭得没有力气的钺儿抱了起来; 离开宣政殿。
  抱一个孩子,倒不能算是什么让人疲累的活儿,但还是给殿外的女使侍奴们吓了一跳; 连忙请他将大皇子放下,交由他们来照顾。
  此刻殷钺正在擦眼泪,仿佛仍想进去求情,但被殿外伺候的人拦下了,送回了太宁宫。
  阿青从殿外等候多时,见到晏迟把大皇子带了出来,忍不住问道:“这是……”
  “不要问了。”
  晏迟叹了口气,回头望了一眼殿门紧闭的宣政殿,想到殷璇平静无波下蕴含的情绪,想到周剑星那几句质问,觉得心情颇为复杂,并不能因贵君落难而生出高兴的心情,而是有一种无法形容的难过。
  他边走边下台阶,想得有些走神,差点踩空一步。幸而阿青在旁边扶住,语气稍急地道:“郎主?”
  晏迟猛地回过神,也是吓到了。他缓了口气,道:“……兰君千岁的禁足解了吗?”
  阿青道:“解了。”
  “那女婢指认周贵君,随后自尽的消息,宫中可都知道了?”
  阿青回想了一下:“许是消息灵通的已经知晓了,别处倒都没个动静。”
  晏迟略微颔首,仍旧在思考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应如许纵然与周剑星两看相厌,但他没有这么繁复的心计,做出曲折反转的设计,还是他和殷璇都看走了眼,兰君千岁其实……
  穿过宣政殿的宫墙一角,再转入道中,两侧行走的侍奴纷纷停步行礼,待晏迟过去十五步后再起身。
  薄雪将化,只剩下一点残余的冰,在朱墙碧瓦间留下融化的水痕。
  晏迟越是想不通,就越不能放心。他转入靖安宫,还未至宜华榭时,忽地见到一丛冒了新芽的花枝前,站了一个拢着披风的身影。
  徐泽穿着淡蓝滚绒的披风,伫立在微风之中,脸侧的发丝随着风动而微颤,拂在略显苍白的面容上。
  他神情相貌俱温柔,像一幅画一样,如同一片晕开的水墨。
  这时候的风并不冷,但他身上还是穿得很厚,即便看上去很厚,可晏迟还是觉得他虚假温柔之下,渗出一股很冰冷的错觉。
  徐泽将目光望过来,低声问道:“怎么样?”
  晏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也是在这一刻忽地想到另一种可能。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这么做,就不怕失手吗?”
  这其实只是一句试探,但他注视着徐泽眉目无波的神情,便旋即确定了。
  晏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阵恼火,猛地抓住徐泽的手,把人拉回了宜华榭。
  徐泽先是被问得一怔,随后猝不及防地被抓住了手,一直被摁到宜华榭靠屏风内侧的座椅上。
  他身子骨弱,力气不足,但却没有想到晏迟一个有身孕的人也能随随便便地摆弄自己。身旁的无逍都没回过劲儿来,刚刚一路跟进来,身后的阿青就把竹帘落下了。
  细细的竹片横竖排列在一起,由泛金的丝线编织起来,从间隙中漏出一许微光。
  晏迟按着他的肩,盯着他问道:“徐无慕,那既然不是你安排的人,你为什么要行这种险招。倘若陛下尚且不能动周家,这时候传出这种供状来,你要先跟孟知玉地下相见吗?”
  他连生气质问都是语调平稳的,但落在肩上的力道有些重,压得徐泽动不了。他伸出手握住晏迟的手腕,道:“听你这么说,看来,我赌对了?”
  他将晏迟的手拿下来,垂头看了一会儿从竹帘间散进来的微弱日光,问道:“你要审我?”
  晏迟忍了又忍,倏忽撤回手,略微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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