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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良久,秦颐的龙躯都是那么纹丝不动。又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感觉仿佛渡过了一生一世般绵长,脖子都有些酸软的时候,秦颐忽然动了。他蓦然站起身来,缓步走下帝座,笔直地走向青龙殿门口。这一举动又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秦颐望着***辉煌的内皇城,悠然长叹道:“谁能告诉朕,人生百年最重要是何物?”苏晚灯淡淡答道:“世人皆为名利,超脱者也概莫能外。所以答案是名利吧。”秦颐饶有兴致地道:“哦,是名利。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想名利。比如朕自登九五以来,天下名利尽在我手,却又稀罕它值得几何?艾卿,你说!”艾愁飞洒然一笑道:“是情欲吧。人世间最难看破的就是七情六欲。让人黯然销魂,永不或忘,甚至终生不悔,誓死相守。”秦颐哈哈长笑道:“呵呵,艾卿所言颇为矛盾呢。世人皆为情欲死去活来,做大事偏偏得绝情绝义,苦苦钻研无情之道。这最大的欲望偏偏得是没有任何欲望的人才可办到。说到底情欲终究是害人之物,沉迷其中也不过碌碌无为之辈耳。阔海你说!”独孤阔海脸色阴沉,惜言如金地只说了两个字:“权势!”秦颐淡漠了一会儿,叹气道:“权势真的那么重要吗?为何所有乐趣都是那么容易消失而去,永不复来。根本没有永恒不变的快乐。甚至是权力的巅峰,也只是新鲜数日而已?还有谁能告诉朕,人生最重要的是何物?答对的朕大大有赏,错了亦不惩罚。”这句话极端诱惑,偏偏前面三人的答案囊括了世间几乎所有领域,根本不可能超出那些范畴。土司王·;铁在烧也凑起了热闹,他肆无忌惮地道:“臣以为世上最过重要莫过于吃。偿尽美味是微臣最迫切不过的愿望,任何事情都没有吃更加重要。”秦颐淡淡一笑道:“答案见得真如本性,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嗜饮食。”卡尔·;麦哲伦幽幽地道:“臣喜爱美女,却无情亦无欲,只愿有暇时促膝谈天,余愿足矣。”秦颐微微点头,连话也懒得说了。……接下来的回答千奇百怪,却始终未得到秦颐的肯定,恍惚间,几乎全殿的人都被问遍,青龙殿内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秦颐正打算说出答案,蓦然听到一个人轻轻地道:“微臣认为人生最重要的事物,莫过于体会世间最动人事物。不论是名利,情欲,权势,珍馐,美女,不世武功莫不出于一种感悟。人本就靠着感觉生存,人生最重要的也应该莫过于感悟。唯有不断尝试新鲜动人的事物,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也是活下去最原始的动力。若每天都重复一模一样的事情,还不如死掉算了。”秦颐首次动容,扬起斜飞入鬓的白眉,淡淡道:“说的好,继续说。”众人的目光一起集中到我身上。我,柳轻侯再次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其实我本来并不打算出这个风头,但是见到大家那么痛快淋漓的诉说心中索求,忍不住道出藏匿已久的心声。反正秦颐说过不会追究说话的责任。我不动声色,旁若无人地道:“我觉得人生最重要的就是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还有奋斗的过程。常人都说登上绝顶才是最快乐的,我看其实不然。那种快乐短暂而容易消逝,而且必须不断地去展开新的旅程,才能重新获得,再重新失去,周而复始地循环往复。永恒的快乐是不存在的,唯一接近永恒的事物就是残缺的物体,或者说伤感的回忆。世间最好的事物,都是得不到的东西。就因为得不到,才会日思夜想,永远怀念,甚至把它美化到接近永恒的地步。”我赧然道:“有些跑题了。人生最重要的事物,应该是永远也无法得到的事物吧。”秦颐仰天长叹,良久不语。秦颐很长时间都是那么寂天寞地的样子,谁也不知道他心底最遗憾的事物究竟是什么?甚至就那么不管众位大臣的感触,甩袖离开了青龙殿。正式庆贺新年的节目开始,广场的烟火纷纷腾空而起,散发出难以置信的绚烂多彩的花朵,点缀在寂寥的夜空。赤橙黄绿青蓝紫金银,数不清的颜色纷纷扰扰地争奇斗艳得似夏日的御花园,百花齐放。漆黑寒冷的冬夜,瞬间热闹起来。没有了威严肃穆的皇帝陛下,大家放松了许多。纷纷互相道贺着新年祝福语,寒暄着,嘻笑着,斗着酒,调戏着宫娥,争抢着去试放烟花。一时间青龙殿也乱了套。我就在着乱糟糟的情况下,被一名秦颐的随身亲卫,“请”到了宫廷某处的积雪凉亭。秦颐悠然自得地斟着两杯茶水,显然另一杯是给我的。我豁然发现方圆百丈除了我和秦颐,竟然悄无声息,连一只活物都没有。额头冷汗迅速淌下,被皇帝召见预示着臣子被宠信,但一名随时驾崩的皇帝召见当然是另一回事。如果我离开后,他就死翘翘,或者我在时他就驾崩,嘿,被有心人嫁祸,就算全身是嘴也说不清楚的。秦颐似乎根本没有看到我紧张的样子,淡淡地道:“坐!”我毕恭毕敬地垂手坐下,背脊挺得笔直如标枪一般。秦颐微笑道:“不必紧张,我要杀你,你早就死了,也不用等到现在。”我的心脏不争气地扑通扑通急速跳动着,枉费身具绝世武功,却在这位行将就木的老人面前半分也施展不出来。皆因他操纵着半个深蓝大陆所有人得生死存亡。秦颐继续道:“你的说话非常动听,朕多年没有听到那么动人的说辞了。记得朕年轻时,也有一个人曾经对朕说过一模一样的话语。你让朕想起了她。嘿,对朕来说,她就是你所说的永远得不到的才是最重要的事物。我岂非正是永远都无法得到她。”我讶道:“陛下乃是微臣见过最具魅力的男子,想不出何等女子可以拒绝陛下的恩宠。”秦颐哑然失笑道:“轻侯定是最善长拍马之人,偏偏真的很有打仗的本事。让朕都失去控制的心怀大慰。那是朕年轻时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非常象懿贵妃,甚至才智还在她之上。可惜人算及不得天算。” 他幽幽叹息着,柔和的声音淡然道:“那是一段非常动人的男女情缘,结局却非常不好。她死了。” 秦颐豁然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冷冷问道:“轻侯可知人生最难的事情是什么?”我哭笑不得,心内也紧张万分。这一次,秦颐是认真的。我清晰无比地感应到他情绪有些不正常的波动,若歇斯底里地突然下令将我斩首,恐怕连神仙都无法救我。不过若我答对,将是另一副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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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约定
这位当今深蓝大陆最有权势的老人,玩笑间就决定着整座帝国,乃至天下的命运走向。此刻,我的性命也危如累卵,就那么取决于玩笑般的对答。这一瞬间忽然变得永恒般长久,偏偏真实时间不过弹指一挥间。我几乎想象到潮水般涌出的“风云卫”,刀剑加身的景象,顷刻死于非命。就在那心乱如麻,千钧一发的瞬间,忽然福至心灵地道:“选择。唯有选择才是最困难的。对则生,错则死。人生还有比这更加艰难困惑的吗?”秦颐蓦然难以置信,目瞪口呆地望着我,喃喃地道:“唉,你又答对了。”遂恢复常态欣然道:“和你说话真是痛快极了,竟然每一次都可答对。嗯,你一共答对了两个问题,我就允许你提出两个要求。不论如何我都会为你办到,时限当然是现在,可以给你一点时间先考虑一下。”我偷偷擦拭冷汗,俗语说伴君如伴虎,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其中奥妙。时间一分一秒飞快消逝,不知不觉秦颐淡淡打断了我的思绪,柔声道:“轻侯已经有了计较吗?”我心中一懔,暗骂自己愚蠢,老狐狸顷刻就要归西,岂会为一个“闲杂人等”多多耗费时间。于是立即跪禀道:“请陛下恩准微臣两个要求。一,让臣在有生之年都镇守南疆,捍卫帝国领土完整。臣生于斯长于斯,愿终老于南疆沙漠。二,请陛下再派遣一位贤能担任南疆军区元帅。臣德能浅薄深恐无力领导四大集团军百万带甲之众。愿有一同僚共掌南疆。”秦颐脸现讶色一闪而逝,道:“轻侯能如此想最好。唉,你想为社稷鞠躬尽瘁,让朕怎能拒绝这拳拳报国之心呢!真未想到你居然一点私利也未考虑在内,要知道你一句话就可终生富贵,位极人臣啊。轻侯果然是国之栋梁也。”遂正色道:“今夜一番畅谈真是意味深长,让朕仿佛看到了帝国未来的希望。轻侯你好自为之。”言罢递给我两样东西,就那么挥手赶我离去。我不敢现场观瞻,匆匆放入怀中由来时那位“风云卫”带路,回返青龙殿。路上心中暗暗冷笑:“靠,哥哥我若是真个当真,才是万劫不复。恐怕你根本不会给我任何东西,而是一群刀斧手蜂拥而出吧!”走着走着却感觉路途不对,沿途建筑越来越稀疏,亭台楼阁简单古拙大异于青龙殿周围的雍容景象,反倒有一种飘逸出尘,超凡脱俗的意境。赫然间,一座孤峰突兀地绽现眼前。一道道瀑布从高峻的峰巅倾泻而下,远远瞭望宛如来自半天之上,气势雄伟。它汹涌澎湃,轰鸣咆哮,如阵阵密集的响雷,鸣彻云霄。飞流汩汩直下,仿佛是十数把寒光闪闪的长剑斜斜倚着雄伟的孤峰。垂挂着的瀑布,经风一吹浪花飞溅,洒落开来万千水滴相激,水气蒸腾,组成一道迷迷蒙蒙的水帘,创造了辽阔而瑰异的意境。 走到近处,另有一番滋味。瀑布从山崖流淌下来,就像山中织出的一匹匹白练。它是如此清净而透明,好似寒谷中有数万颗明珠熠熠闪光。青翠的山峰高峻峭拔耸入云中,碧绿的潭水幽深不见底,瀑布从高处留下倾注到潭中,搅动着潭水发出了轰轰的雷鸣声。这惊险万状的奇景,排山倒海的气势,令人惊心动魄,叹为观止。我目眩神迷,浑然忘了身周事物。连那名“风云卫”何时走脱都茫然不知,仿佛有人牵引般不由自主地走向瀑顶那座殿宇。一路行来,气候温暖如春,草木如新哪里还有一星半点酷寒冬夜的气象,想必山底蕴涵着丰富的温泉资源,滋养着山中万物,带来不可思议的勃勃生机。殿门虚掩着,随手就可推开。我迈步入内蓦然惊愕万分,殿内竟四壁雪白,空空如也。偌大的空间内,居然没有一件装饰品。殿正中央唯有一片蒲团,上面安然端坐着一名白袍男子。借着从天窗泄漏进的那丝清丽月光,我清晰无比地观察到这名贤者的相貌,一丝一毫也未遗漏。这一刻,我激动莫名,皆因终于见到了风云帝国,蝉联数百年无敌盛誉的绝代大宗师-关山月。他慈眉善目,眉宇间蕴藏着海样的深情,让人联想到世间最仁慈的长者。偏偏他的年纪仿佛一团迷雾般根本无从揣测。不论如何夸张的家伙,都无法把他和数百岁的老人联想到一起。骤然间,我想到了哥舒嫩残那个老色狼,他不就是年轻得像是我的哥哥一样吗?我的目光浏览遍室内每寸空间,始终未曾发现关山月名闻天下的“屠龙”剑。关山月双目忽然亮了起来,柔声道:“看到轻侯这样子,想必是在寻找老夫的‘屠龙’吗?” 我苦涩一笑道:“前辈英明。轻侯正是在寻找前辈的‘屠龙’。此刻没有看到,晚辈忽然间感到轻松起来。皆因终于知晓前辈并未打算要轻侯的小命。要知道不管死后的世界是否更为动人。我都不打算如此年轻就去报道,晚辈还是想要坚强地活下去的。” 关山月哑然失笑道:“你好像放心得太过早了一点点。我似乎从未说过放你活着离去。有无‘屠龙’和杀不杀你完全是两回事,若你依然执迷于表象,这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