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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让你办的事都办妥了吗?”
“这是宗瑶小姐的庚帖,”褚英从怀里取出庚帖交给秦绍,酸溜溜道:“您对宗瑶小姐可真是上心了。”
“那当然,她是要帮我掌管郡王府的女人。”交给别人,秦绍可不放心。
褚英低着头不说话。
秦绍晃晃两根手指:“想什么呢,快回去睡一会儿,我也要换衣服休息了。”
“是,褚英告退。”
秦绍挥挥手,现在舒涵被她禁足,褚英就是外间值夜的人,现在她下去休息,秦绍也方便换下夜行衣。
庚帖被她放在窗前的匣子里收好,趁着还有半个时辰的功夫,秦绍换好亵衣上了榻,可闭上眼睛,都是任艺璇那句:“姓任,闺名艺璇。”
“任艺璇呐,”秦绍翻了个身,手指扣着枕头上的花纹:“难道真是那个任艺璇?”
她的思绪回到前世。
苏贵妃谏言说,必须要给容王也就是容宿足够的信任和恩典,麻痹容宿,这样才能不断地与他做交易,在重要的地方安插自己的人手。
所以,她赐了不少姬妾给容宿,听说他年过三十未立正妃,就张罗着帮他娶妻。
一场饮宴之上,她主动开口赐婚:“容卿乃国之栋梁,但膝下无子是为憾事,朕有意赐婚,为大秦肱骨掩面子嗣,让容王之位传以万代。”
小太监将圣旨捧给席下容宿。
“朕择了周老御使家的嫡孙女为正妃,谢氏,苏氏二女为侧妃,不知卿意下如何?”
虽然明面上容周联姻会壮大容宿声望,但周老御史忠心耿耿,秦绍并不担心此人会与容宿同流合污,至于谢氏是她的母族,苏氏则是贵妃之家,都可以做她的耳目。
谁成想容宿倨傲,全不肯受,还教训她道:“陛下如有时间,当多学习如何料理政务,而非臣下房中琐事。”
秦绍忿忿又不敢表现出来,只道:“早问容卿心有所属,是一任姓女子出自长安小族,如卿有意,朕也可赐婚。”
容宿拍案而起,秦绍瑟缩着弄撒了酒盏,一众內侍匆忙上前擦拭。
秦绍主动提出更衣,小兔子似的撒腿要跑。
“陛下,”容宿忽然开口,秦绍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她。
容宿面色严肃:“臣的确心有所属,此女姓任,闺名艺璇,胶州人士。”
第一百三十七章 巧计
“不是长安任家的?”秦绍眨眨眼,正想说也能赐婚呢,就听容宿木着脸开口:“她生性自然,喜欢浪迹江湖,不想入府拘束所以臣未曾娶妻。”
秦绍愣住了,没想到容贼也有痴情的一面。
“可你府中”男男女女莺莺燕燕,一个都不少啊。
容宿脸色十分危险:“臣府中有多少姬妾男侍,难道陛下很清楚?”
“不清楚,我不知道的!”秦绍赶忙否认,落荒而逃。
哪知道这几句话却传了出去,自此世人都知道,容宿心仪一位姓任的江湖女子,长安那个任姓小家族也就死了心。
不过在秦绍当时看来,这个女子十有八九是容宿随口胡诌,他不想成亲身边放着她的眼线,就拿来个女人来搪塞她。
但这一世,任艺璇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秦绍却开始信了。
难道容宿前世真的跟这位任艺璇有一腿?那他们是怎么认识的?秦绍想到征先生,忽然就不怀疑了。
先生要帮任艺璇查清一点眉的事,必然要接触容家,那任艺璇自然有机会遇见容宿,容宿对之生情,可杀兄之仇不共戴天,任艺璇怎可能跟容宿在一起?
结果得不到的女人就是最好的女人,容宿对之念念不忘,三十岁不曾婚娶也情有可原。
秦绍眼睛瞪得大大的,想到容宿这些轶事竟是一点也不困。
不多时,鸡鸣传来,太阳已经爬上窗前,秦绍打了个哈欠揉掉眼中泪水却开始睡着了。
睡眼迷蒙中,她好像听到了容宿的声音。
这让她在梦中惊醒,周遭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秦绍狠狠揉了揉眼睛,黑雾逐渐稀薄,露出乳白色的世界。
“昭和,昭和!”容宿急急地唤着。
“她死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她解脱了,你也解脱了。”
蓦地,一道乳白色的身影从迷雾中站起来,似乎向身后甩了一巴掌,两道身影同时从迷雾中散去。
秦绍扑过去只抓了一手雾气,她有些慌乱,在雾中拼命挣扎,可当她终于让云雾散去,露出的却是容宿冰冷的笑:“陛下是在找微臣吗?”
“没没有,”秦绍蹬蹬倒退,左右手频频划拉,想用云雾把容宿盖住。
可容宿一伸手就抓住了她,跟着她从云雾中走出,再一伸胳膊,任艺璇凭空出现依偎在他怀中:“你敢动我的女人?”
秦绍跌坐在地疯狂摇头:“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
腾地一下,秦绍坐了起来。
真是个噩梦。
“狗贼,梦里都这么跋扈,”秦绍冷哼一声,坐起身喊道:“奶娘,奶娘可以进来了。”
陈氏侯在外面有一阵儿了,闻声端着水盆进门,服侍秦绍更衣。
“父王起了吗?”
“王爷鸡鸣时便起来练剑了。”
秦绍吐了吐舌头,这段时间她上面没有长辈又称病不需练功,倒是把早起的习惯落下了。
她收拾好,将宗瑶的庚帖塞到怀中,才坐到镜子前画了对英挺的剑眉,看到自己眼神犀利英武,才道:“走吧,去给父王请安。”
秦绍本以为裕王还在生她的气,到院子前点个卯就能脱身,哪知褚成竟然传话让她进去。
裕王并没有在房间内,而是在院子里练武,天气炎热他很快就一身是汗,但长枪舞得是虎虎生威。看到秦绍进门,裕王陡然一截枪头刺来。
秦绍今日休息不佳,注意力有些难以集中,又被打个措手不及,竟然愣在那儿没动。
裕王长枪指到她鼻尖才停,褚成惊得一身冷汗:“王爷”
秦绍缓过神来,裕王已经收枪,枪尾不轻不重地砸在地上:“贪睡偷懒,你到长安这些时日净学人家如何勾心斗角了吧。”
“父王教训的是。”秦绍口上服软,脚却迈向一旁的宝剑架子,剑光锃亮,印出她上扬的眼角。
“看来你并不服气。”裕王心里也提着这口气,“那就再来。”
秦绍垂剑恭身抱拳一礼,才道:“请父王赐教。”
裕王长枪一甩,宛如游龙出洞,枪头与宝剑交错火花四溅,父女二人目光相对谁也不肯退让,但秦绍显然处于弱势,不论蛮力或是武艺她都不可能是裕王的对手。
这次比武完全是以卵击石。
更何况一寸长一寸强,裕王的长枪舞如游龙,守得密不透风,一丝破绽都没有。反观秦绍的长剑,急于进攻,自己倒是处处破绽。
裕王让她三次,仍不见变化,眉头一皱,便抓住机会枪头反挑,一击锁喉。
哪知秦绍好似不要命了,长剑一横挡在喉头,却不肯倒退反而用剑别住裕王枪头顺势一滑,近身而来。
这一招并不高明,只要裕王扭个枪花,秦绍不但宝剑要被击落,手臂也会重伤。
但裕王哪舍得真伤了宝贝女儿!
只一瞬的迟疑,秦绍眸光瞬间去了懒散,长剑借势一丢带着被别住的长枪插入地面,裕王还没反应过来女孩便如同苏醒的豹,敏捷一跃,靴中匕首便已脱壳而出,亮光一瞬即逝,杀气纵横地扑向裕王。
这一刺,气势如虹!
褚成被杀机惊动,差点就拔剑来援,稍不稳重些的褚英已经惊呼出声。
秦绍却如一只游狐,在裕王身边擦身而过,凌空一翻稳稳落地,旋即双手高捧匕首跪倒在地:“孩儿冒犯,请父王恕罪。”
裕王虎躯僵硬,半晌才回头,摸了摸冰凉的脖颈。
他纵横沙场,什么伤没受过,什么危机没经历过,但方才秦绍匕首背部与他擦颈而过,凉意犹在,用力与距离之巧妙精准让他都是一惊。
“你这是取巧。”裕王勃然大怒,并非在意输赢,而是秦绍料定他不忍伤她,使计逼脱兵器偷袭,胜之不武。
秦绍仰头看去,“父王,这是人心。”
“荒唐!”裕王嗤之以鼻,可看到女孩高捧的匕首,又神情复杂。
他一世英雄且身份尊贵,处事一贯公正无私,却也并非当真迂腐,秦绍这次冒着断掉手臂的危险如此行事,为的显然也不是一场输赢。
还是人心。
裕王从秦绍身边走过,“你起来吧。”
“多谢父王。”秦绍起身,裕王却大步回房,秦绍摸了摸胸前庚帖,朝房间方向拱了拱手便命人备马车。
玉成先生入内:“王爷,郡王去了山阳县主府。”
裕王叹了口气,好像终于放弃了什么:“随她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谣诼
秦绍坐在马车上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没有听到裕王派人寻她的消息,脸上露出两分笑意:“走吧。”
她取出怀中的庚帖,摸着上面宗瑶的名字。
明日她的昭和郡王妃就要开府,届时会宴请长安众贵,趁着今天,就该把这件事了了。
马车吱呦呦地行驶在大街上,就听到许多风言风语。
“爷,昨儿夜里大公主府遭贼了,”褚英一本正经的禀报,好像偷东西的人不是她一样。
“那可不得了,江公爷还在病重怕是要受惊,你派人去送一些补品聊表心意。”秦绍当街下令,马车后的小厮匆匆跑开,到的每家糕饼铺子都要说是昭和郡王买给大驸马的礼物,一时传了贤名。
“咦?那儿贴了画像,”褚英透过帘子看到告示板上的画像,心里咯噔一声,主动叫停马车下去扯掉两张拿回来。
秦绍一看差点笑出声来。
大盗共有三人,任艺璇的模样画得已是七八分像,毕竟当日那么多大公主府侍卫看到了她,至于征先生则带着花脸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一横截看不太清楚的唇。到她这儿就更模糊了,连个眼角的朱砂痣都没画出来,只有两只眼睛柳眉浅浅。
“这群蠢货,竟然把您当成女子来画!”褚英拿着画像,是又气又笑。
秦绍笑着摆摆手,只道:“夜里太黑看不清,这样岂不正好?”
这倒是,褚英点点头,如此一来,断不会有人怀疑昭和郡王与此事有什么干系。
“可是,蒙少将军怎么会救这个女子?”褚英不解。
她是帮秦绍去天桥查验的人,自然和秦绍一般,认为花脸面具下的人是蒙世征。
“自然是因为一点眉的案子。”褚英不是外人,秦绍说起内情还十分骄傲:“这个女子姓任,名艺璇,其兄是一点眉负责制作短弩之人而后被杀,一心想要报仇,你若见到可别冲动之下伤了人家。”
秦绍想到梦中容宿揽着任艺璇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眼珠一滚忽然计上心来。
前世今生,她最失败的就是没能在容宿身边安插一个自己人。
如果能施恩于任艺璇,来日容宿看上她时,自己就多个容宿的把柄在手,岂不妙哉。
而且,这样还能让任艺璇离先生远一些,越远越好。
“爷,您想什么呢这么开心?”褚英纳闷道,自从在天桥下见到蒙少将军后,爷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尤其是昨夜回来后。
“爷您最近格外开心,是因为蒙少将军?”褚英试探道,没成想,秦绍脱口而出:“不然呢?”
褚英心里咯噔一声。
李兆信的事犹然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