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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绍连连摆手,再也不敢问容王死因。
尤其她当时心想的是:容王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死了。
容宿忙着和容闳争夺容王之位,对她的管制松懈两分,让她多了许多面圣侍疾的机会。
只可恨自己当时年纪轻胆子小,又看着皇帝接连经受丧弟、亡妻、失臣三次打击,病得起不来床,形容消瘦,总是开不了口进言让陛下废黜容家。结果让容宿得手,平定容王府,回过头来谋朝篡位。
秦绍躲在廊房暗处,双目微眯。
这一世父王陛下都在世,又逢先太子旧物失窃,她一定要抓住容王的小辫子,让一切都及时起来。
秦绍沿着墙根移动,回廊下的侍卫刚刚巡逻过去,她迅速闪身拐进另一个院子,再悄无声息地摸上房檐。
掀开一角瓦片,她看到墙上挂着的一串钥匙。
上次征带她偷取的那把大钥匙就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秦绍心里盘算着怎么能将侍卫们引开,院子外围就响起了脚步声,她小猫似得退回到阴影处,只露半截小脑袋观望。
这一看,让她的腿瞬间有些发软。
容宿!
怎么哪儿都有这个狗贼?
秦绍心里直打鼓,容宿莫不是看穿她的心思,特意来守株待兔的吧?
就见容宿大大方方地进了门,可比她轻松得不止一星半点。
“把门打开,我要取点儿东西。”容宿道。
“四爷可有王爷令牌?”侍卫尽忠职守。
容宿从袖中拿出令牌,侍卫立即为他打开常备库的大门。
秦绍看着更加眼馋。
她从后侧掀开一截瓦片偷窥,只见容宿进了常备库后直接走向陈列兵器之处,拔出一把宝剑,剑光森寒。
他的双目印在剑上,眼神格外犀利看得秦绍心脏突突直跳。
“咔嚓”容宿将宝剑拔出来,竟然在常备库中舞了起来,他身姿矫捷,势如游龙,动作却有点像只求偶的花孔雀,华而不实。
秦绍心里啐了声,狗贼,前世还骂她舞剑是花架子,他自己难道好到哪儿去了?
大成站在常备库门口,看得也是一头雾水。
爷这是干啥呢?
练武不练武的,倒像是在表演,哟!这剑花挽得,真酷!
可爷平时不是最瞧不上这些花架子的吗?
咔嚓一声!
容宿横刀劈开盛剑的架子,乌拉拉地一些东西撒了一地。
“来人!”大成紧跟着喊了一嗓子,瞬间守门的两名侍卫冲了进来,帮忙收拾残局。
秦绍趴在房顶上,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容宿借机用一盒软印泥拓印了兵械库钥匙,然后扬长而去。
好嘛。
狗贼果然比她有法子啊。
有了钥匙,那兵械库不就是他家后花园,想啥时候去啥时候去,都不带被人发现打草惊蛇的!
秦绍心里挠痒痒似得嫉妒。
狗贼的狗主意真多。
只可恨她没这个身份,光明正大地进容家常备库制造混乱,而且她堂堂东宫太子,就算来了也是一群人陪同,就算是烧着了容家,容宿那狗贼的眼睛也不会离开她半步。
还做个屁的坏事!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偷狗贼的劳动成果!
容宿本就是偷摸进行的,就算印泥失窃,他也不敢声张,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秦绍抿嘴差点笑出声来,就这么定了!
她摸下房檐,往容宿院子方向摸去,一路小心谨慎,生怕被侍卫发现。
可好不容易躲进容宿院子里后,却迟迟没有找到容宿身影。
狗贼人呢?
大成也很纳闷,吹了半天的凉风终于忍不住道:“爷,您还要在这儿看多久的风景啊?”
玉泽池是容王府内一景,清风明月,假山石砌成的小山凉亭石洲,出自造园大师手笔,自然优美。容宿身姿挺拔,蓝白长衫在月光下泛着泽光,加上他面貌出众,谪仙般的气质。
可再俊朗又有什么意思?给谁看呐!
“很久了?”容宿皱眉,风光霁月的模样连大成都下意识晃神,但他很快恢复:“很久了很久了!爷您在这儿吃风呐?这功夫都够咱们来回走三四趟了。”
容宿长舒口气,眉眼间有些落寞。
“回去吧。”
大成小心翼翼地跟着:“爷您今晚上好奇怪。”
“哪儿奇怪?”
“您耍剑耍得跟画上的人似得,招招摇摇,”大成手舞足蹈地比划:“王爷看了非得踹您。”
“放屁!”容宿骂道,耳根却红了起来:“你别废话了,赶紧去兵械库附近转转,要是要是出了什么乱子或是看到那天的姑娘,你知道该怎么做?”后半句他压低声音道。
大成吃惊地张大了嘴,拳头塞进去快一半了。
“看什么看,快去!”容宿催促。
大成才反应过来,脚跟子却一动没动:“所以您刚才花枝招展地,还吃那么老半天的风,是是给人家姑娘看的?”
“放你娘的屁!”容宿恼羞成怒地踹他一脚:“爷自有打算!”
大成压根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底下了:“爷您可太傻了,人家姑娘要是去常备库守着,那肯定不是为了等您啊哈哈哈哈。”
容宿扎心了。
他在常备库的宝剑上看到女孩一颗朱砂痣,便失心疯似得以为听云会跟上他,却忘了自己现在根本不是征,而是听云最讨厌的容宿。
听云跟着他干嘛?刺杀他吗?
容宿脸有点发烫,恶狠狠道:“滚滚滚,她要是出了什么事,爷剥了你的皮!”
大成哎呦一声,捂着腮帮子跑开:“我可得好好讨好未来的主母大人!”
第二百一十七章 秋月
秦绍心里也直打鼓,狗贼这深更半夜的不回院子,难道直接出府找人打造钥匙去了。
以容宿的心性,不会这么火急火燎吧?
她沉下心神,想了想,埋伏到容宿卧室后侧的小回廊里,正对着一个小窗口,前面是衣架和柜子。
只要容宿回来,她就能妙手空空,从中偷到钥匙。
秦绍的计划天衣无缝,而且这次容宿十分配合,总算回来了。
听到院子里的声音,秦绍暗自激动。
可一阵躁动后,屋里又归于平静,容宿压根没过来更衣!
秦绍悄悄探出头去,透过窗缝和屏风,远远看到容宿竟然在伏案读书。
“狗贼又研究怎么害人呢”她心里嘟囔,伸了伸蹲的发麻的腿。
容宿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心爱的女人窥伺,握着书卷,甚至比平时还要心不在焉,半晌都没有翻页。
柴家院外的一面,让他沉寂的心思躁动起来。
听云没有离开长安,甚至还在四处游荡。
他既担心她的安全,毕竟听云也是官府记录在案的大公主府窃贼之一,心里又有些暗喜,毕竟听云不离开长安的原因,十有八九是在寻找他,寻找征。
当初他在冰窖听到听云对容家及容宿的看法后,是真的恼了。
所以说了那些重话,甚至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撤掉糕点铺子的人手,将铺子倒卖,消失得无影无踪。
既然知道听云和自己不可能,就在越陷越深之前彻底斩断两人之间的纠缠。
不发展,就不会痛,这是他一惯的处事风格。
但连容宿自己都没想到,这个刺竟然扎进了最柔软的心坎里,时不时地会突然冒出来磨得他生疼。
“啪”地一声,容宿把书摔在桌上,吓得窗外秦绍小猫似的一哆嗦,竖着耳朵听声音,容宿则大步绕出桌子,催问:“大成回来了吗?”
“回四爷,还没。”廊下小厮回道。
“走了吗?”容宿低声喃喃,终于往卧室走来。
秦绍激动起来,眼巴巴地盯着他一步一步走到屏风外解开腰带,她恨不得捂住双眼,哪知容宿脱一半又不脱了,反而从袖中取出盒子,女孩的眼睛亮起来。
放那就行,放那就行!
容宿风格一如往常地谨慎,从不会顺了秦绍心意他进了密室。
秦绍懊恼地龇牙。
一个模具,你藏在密室里是能造钥匙是怎的!
哪知容宿这一进去,就不出来了。
看着他桌上摞成一摞的件,秦绍心里又开始痒痒了。
狗贼的房中啊。
谁知道这当中有没有他结党营私的记录?
秦绍精神起来,前世的容宿对于她来说就是地狱王座上的阎王,但今生几经辗转,阎王已经有些走下神坛的味道,更多的还是一种莫名的窥探欲。
这种感觉窜上来,简直比征先生四个字还要让她抓心挠肝。
她轻轻撑起窗框翻过去,绕过屏风,容宿还藏身密室没有动静,秦绍是知道密室情况的,她尽可能小声地靠近桌前,展开容宿方才在读的那卷书。
普普通通地一册史书。
秦绍在一摞来往信件中翻了翻,大约就是和朝臣联络的事,一旁还有一些写过的废纸,许多策略都是从中脱颖而出,誊写到奏折上去的。
她抽出其中一张纸来。
上面写着江淮盐道的治理之策,和秦绍批在折子上的差不多,但她写的显然比容宿现在写的东西完善得多。
而容宿显然也写到一半便停下,剩下的位置抄写了一遍秦绍的对策,还小字批注大才者,方能视之。
秦绍忍不住呸了声,狗贼,夸别人的时候也不忘夸他自己。
她把纸塞原处又摸向博古架,架子上除了一些珍奇摆件就是书册,秦绍想看看容宿有没有在期间藏什么东西。
果然翻到了一本账簿,写的是西域商队货物交换的账目。
“狗贼还想骗我!”秦绍咬牙切齿。
他分明有一支西域商队,前世却不肯救裕王性命,眼睁睁地看着裕王病死!
秦绍恨不得剥了容宿的皮!
她心中怒海涛涛,房门却忽然被人推开:“爷您是在折腾我吗?”大成眼珠子瞪得溜圆,谁能想到兵械库那边守了半天的未来主母,竟然就在容宿卧房??
秦绍瞬息紧张起来,正要夺门而出,大成却比她还要快,闪电般地退出去,还贴心地关上房门:“哎呀,今儿月色真好,中秋快到了啊人得团圆啊。”
大成扯这个大嗓门,喊得话是驴唇不对马嘴。
秦绍看了百~万小!说又看了看自己,是大成瞎了,还是自己瞬间开启了隐身的法术?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俩都不对劲。
那仅剩的可能就是大成认识她,确切的说是容宿认识她。
她攥紧书卷,看来是蒙世佂跟容宿提过自己,这个猜想瞬间让她脸色专红,好在她还有几分理智,急急忙忙赶往窗前。
“哎呀,月色真好,这里看看月色真不错!”
窗不但被关了个严实,还露出大成摇摇晃晃的背影。
秦绍磨牙,简直想砍了这碍事的小子。
再耽搁下去,容宿就真出来了!
秦绍宁可面对院子里成百上千的容王府护卫,也不要面对容宿一个人。
她箭步冲向正门。
“站住!”容宿陡然喝道,从密室赶了出来。
秦绍背对着他,脑门上一层细密汗珠。
容宿看着她的背影,喉结一滚,竟然说不出话来。
“听云姑娘夜探容王府,总要给我个理由吧?”容宿找回声音,问道。
秦绍深吸一口气,拔出袖剑回身指向容宿喉头:“你果然认识我,是征告诉你的?”
容宿逼近的步子一顿。
“你还不知道征到底是谁么?”
秦绍冷笑:“我知不知道,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