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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赫连真欲拦住他,却被大娘带着往外跑。
跑到院门,大娘将她推至门外,哭道:“姑娘,快跑吧,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我儿子……”
“不,大娘,你跟我一起走……”
院门被关上的一刹那,一抹血迹溅到了赫连真脸上,她瞪大了眸子,只见方才还慈眉善目的妇人身体被大刀劈成了两半。
她倒退两步,只觉自个儿罪孽深重,再顾不得许多,匆匆逃离。
“给我追!”
黑衣人一路追杀,直把她逼近无人的小巷,纷纷靠拢,手中的大刀明晃晃的,上头还沾了无辜人的鲜血。
她退无可退,身子紧紧贴在墙壁上,再无半分力气。
“你们公主还没嫁过来,就迫不及待想要哀家的命,怎么,以为除了哀家,便无人阻拦她的皇后之路么,可笑!”
只从那一把把亮铮铮的大刀来看,她便知晓这些全是邺齐王宫的死士,司马徽已经离开,剩下的,自然只有宫中那位野心勃勃的钰绫公主了,只不若,本事倒是挺好的,竟能寻到此处,足见,邺齐的势力早已深入了大黎。
即使被逼无路,她仍是高傲的睥睨眼前的众人,丝毫不放在眼里,掷地有声道:“一旦哀家出事,你们信不信,皇帝必然剿平你邺齐,上到王室,下到百姓,一个不留!”
她是虚张声势,继续道:“诛杀哀家,你们王上可下了命令,可别因着一个公主祸害了整个邺齐。”
话落,掀倒立在旁边的竹竿,挡在众人面前,拔腿便跑。
“杀了她!”黑衣人戾气十足,再次追了过去。
很快被赶上,赫连真瞧着被封死的巷子,她眼睁睁瞧着大刀不断在眸子里放大,刀锋上映出自己惊恐的脸。
突然,一把利剑截住了大刀,不过一招半式,便将举刀的黑衣人踹飞。
男人背对赫连真,瞧不见面容,冷汗涔涔的赫连真倚着墙壁,只能瞧见他修长挺拔的身子。
“拿下!”男人吩咐一声,便瞧见动作划一的暗卫从天而降,与邺齐的死士缠斗在一起。
久违的声音,让赫连真面色大变。
男人收起手里的剑,缓缓转身,但见他俊秀非凡,那股子王者之气虽然掩了许久,终归存在,仍是微微含笑,岁月似乎很是善待他,即便没了至尊的身份,单凭这样一张脸也足够让许多女子趋之若鹜了。
“你竟然也有如此狼狈之时。”他目光虽是平静,但犀利,打量着不知是被吓亦或是被惊的女子,微笑道:“这两年越发出落得漂亮了,走吧。”
刺客早已被清理干净,暗卫们自动消失,安静的小巷只剩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到了一处精致的庭院,赫连真便被带下去换了身衣裳,是用上好的蜀绣做成,有淡淡的清香散发出来,是故人的味道。
将将打开房门,便见几个婆子簇拥着一名娉婷秀雅的女子进来,女子抱着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姑娘,男人迎了过去,体贴的接过孩子,一手揽着女子往里走,一家三口,幸福得让人心生嫉妒。
“叶姐姐。”她出声唤道,便见那一家三口都看了过来。
女子似乎愣了愣,随后笑着移步过来,亲昵的拉过她的手,问:“真儿,你如何在这里?”
赫连真低头瞧着女子的手握住自己的,挣了挣,不过一个小小的动作,便被男人厉眸狠狠一瞪,于是停了下来,亦笑道:“特地来寻姐姐来着,姐姐这两年可好?”
“自然是好的。”叶臻瞧了旁边抱着孩子的男人一眼,低头,有几分羞涩。
“好了,有了身子的人了,好好进去歇着。”男人拉过叶臻,仍是温柔小意的,“我同这丫头有事要谈。”
“恩。”叶臻应了一声,又热情对赫连真道:“我让厨子备好酒菜,咱俩可得好好聚聚。”
赫连真笑着应了,眼瞧着叶臻弱柳扶风的离开了。
当年的曦贵妃呵,人人皆道她被皇帝厌弃,可哪曾想有这等福气,得到皇帝的深爱,甚至为着美人儿丢下大好江山。
瞧她仍是涉世不深的模样,足见这男人将她护得有多好,这世上可有几个女子被珍惜得看不见世间的龌龊,只怕当年自己算计她的那桩事儿,她也是毫不知情。
“怎的,还想着算计她?”李图出声,打断她的钦羡。
那五年她依附这个男人,却互相算计利用,若说这世上有谁让她畏惧一两分,便是眼前这位了。
她扯了一抹苍白的笑意,只道:“叶姐姐很像我阿姊。”
又怎会再害她呢,她是冷情,不代表没有感情。
听得李图冷哼一声,“亏得她当时没有大碍,否则……”
否则,只怕是要用合族来替叶臻偿命了,赫连真想。
打量面前竟有倾国之貌的赫连真,愈发心头不喜,不怪他儿子泥足深陷。
他虽然退位,但不代表前朝后宫之事毫无所知,瞧着赫连真羸弱可怜的模样,比起当初的嚣张跋扈,很是有违和感。
想起她虽然十恶不赦,但到底替他做了好些漂亮的事儿,那几个孩子亦是被她养得很好,若非李墨是皇帝,他还是很愿成全他们的,可那孩子竟然因着这女人违抗他的旨意,不但没有赐死她,反而尊了她太后之位,简直胡闹!他忍了两年,却见这两人将前朝后宫弄得乌烟瘴气,还差点被夺了帝位,红颜祸水,他又如何再能袖手旁观。
***
礼炮鸣了三响,新贵妃着正紫色宫装,裙摆长长铺满红毯,堆起高高的发髻,发间斜插七枚凤簪钗,垂下长长的流苏,她稳稳的跪着,听着上头太监宣读册封旨意。
她的嘴角勾起满意的微笑,能将皇帝逼到如此地步,她甚觉满意,中宫之位,她当不得,别人亦无资格,留着吧,留给那个人,她倒是等着,一定得好好瞧瞧那人是不是有这个命!
李墨面色冷冷,高高在上睥睨跪在下头的女子,纵是风姿绰约,亦是厌恶得紧,哪里比得上她半分。
思及此,不免担忧,已经过了半个月了……
“太后娘娘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长长的唱喏惊了正在宣旨的小夏子,嘴唇抖了抖,很是激动,再也念不下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跟着众臣三呼千岁。
赫连真一身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云髻峨峨,即使威严端庄仍是掩盖不了风华无双。
她率着浩浩荡荡的宫人,一步一步朝着面色复杂的男人而去。
☆、第一百零四章 :夜深还归离梦人(4)
赫连真一身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云髻峨峨,即使威严端庄仍是掩盖不了风华无双。
她率着浩浩荡荡的宫人,一步一步朝着面色复杂的男人而去。
“太后……”李墨轻叹一声,复又抿紧了薄唇,这一场面竟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即使留住皇后之位,不管因何缘由,可终究到底负了她。
眼尖的大臣惊呼一声,竟见太后举起右手,莫不是要扇帝王耳光。
李墨低头,并不阻止,这一巴掌他认了。
“皇帝,哀家可要恭喜你又得美人儿。”赫连真伸出的手扶了扶鬓间的发钗,笑意盈盈,“哀家卧床多日,幸而没有错过这盛典。”
“太后……”
李墨急急唤道,闻此言,心头也是难过,赫连真却已转了身,居高临下看着仍跪地的钰绫公主,端了长辈的架子,嘱咐道:“贵妃大喜,可要早早替皇家开枝散叶才好。”
比演技,钰绫公主又岂能输给赫连真,亦是恭谦道:“臣妾谨遵太后懿旨。”
赫连真点点头,踱到小夏子面前,拿过圣旨,轻轻一哂,道:“贵妃封号还未定,哀家便赐你‘丽’字吧,正称你仙姿佚貌。”
丽?心思几转的妃子大臣自是明白,堂堂贵妃封号竟这般随意,不说前朝曦贵妃,那一个‘曦’字,来自先帝的年号‘羲和’,就连如今的元贵妃,虽是贵妃之位,可中宫空缺,‘元’便代表了权力,想来太后是怕这异族公主横行后宫,第一日便给了下马威,也算是替元贵妃挣脸面,明明白白告诉众人,仍要以元贵妃为首。
钰绫公主虽依稀明白,却不甚在意,笑着谢恩,受了。
至于赫连真的想法,纯粹是想恶心钰绫公主。
“起来吧。”赫连真噙着笑,亲自将她扶起来,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阴森道:“丽贵妃,入得大黎后宫,哀家必定好好关照你,你欠下的债,哀家必定百倍奉还!”
赫连真一甩袖子,如同来时,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江妃自是将方才那一幕瞧在心头,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恭送太后。”
***
江妃歪在贵妃榻上,执起酒杯慢慢的品,似乎心情好得很。
“什么恭喜,什么开枝散叶,真是恶心!”许是多贪了几杯,有了些醉意,忍不住道:“不过本宫瞧着她装模作样,心头却疼得要死的表情就痛快得紧,只有她不好过了,本宫才欢喜呢。”
一个人在那儿可劲儿的笑了几声,目光定在跪在她身边伺候的宫人身上,倾斜了酒杯,一点一点的倒进宫人的脖子里,“雉奴,见她今日这般你开心么?”
撑起身,捶捶脑袋,笑道:“本宫差点忘了,你如今不会说话了呢。”
抬起雉奴的脑袋,一张脸很是恐怖,上头密密麻麻全是划痕,而左右脸颊分别烙上了一个‘奴’字,江妃却不觉着怕人,反而温柔的抚了抚,可惜得很:“瞧,原本多好的一张脸,多美的嗓子,可迷得咱皇上晕头转向呢,贱/人!”
一巴掌扇在雉奴脸上,江妃怒着站起身来,“本宫和你可都要好好记得凤章宫那位呢!跟本宫作对的,都不会有好下场!暂且让丽贵妃同她斗上一斗,咱们就好好坐收渔翁之利好了。”
一时又悲从中来,眼泪盈眶,“皇上,皇上好狠的心呐。”
江妃伏在榻上大哭,雉奴仍是安静的跪在一旁,方才死气沉沉的眸子此刻却晶亮起来,握紧了袖子里的匕首,终是忍住了。
凤章宫那位自是势不两立,所有欺她辱她负她之人,她总会一个个讨回来……
***
甫一回到凤章宫,赫连真整个人便软了下去,被阿凝同青禾及时扶住。
“娘娘,你何苦要走一遭污了自个儿的眼睛。”青禾一边心疼的说着,一边忙吩咐宫人请太医来瞧。
替赫连真卸了妆,伺候妥当才将她安置在床上,瞧着她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孱弱,忍不住掉了泪:“娘娘这身子再不好好调养,可是要急死奴婢么,这样下去,恐是再好的妆容也遮不住了。”
“哀家的身子自己清楚,休养几日便好了,无需多忧。”至少也能活个一年半载才是。
太医即刻便赶了过来,牵了红绳,请了平安脉,神色愈发严肃,凝神片刻倏地收回了手,沉吟道:“娘娘的凤体亏损得厉害,有中毒之状,微臣斗胆,可否替娘娘把脉?”
赫连真微怔,想这老太医还是有两把刷子,不过这蛊便是连阿婉也解不了,只怕唯有司马徽才能救她一命了。
“沈太医,哀家无碍,不过前几日染了风寒,你便替哀家开几张调养身子的方子便是。”
“可是太后……”
“沈太医。”赫连真没有心思同这啰嗦老头儿周旋,只不咸不淡道:“哀家私下里觉得沈太医当同沈晔大人讨教几分。”
沈太医迷惘了,同他那冷漠得没有人烟味儿的孙子讨教?转瞬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