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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一期一听,腰板挺直,瞪大惊恐的眼睛,全盘托出。“是一个神秘人告之我的。他说只要我将蛊虫下入殿**内,他就能促成殿下与娘娘的婚约,臣才斗胆一试的。”
向尹舟怒道:“你还说不害我!你对蛊虫了解多少,岂知对我无害?神秘人是谁,他有什么目的,你为何对他言听计从。”
盛一期:“神秘人是偶遇认识的,他带我入了会……我若说来,太子可保我不死?”
向尹舟沉思片刻,不太情愿地点头。“可以,你要一五一十的说,他日若让我查出个不是,我还是要杀你,凭你逃到天南海北。”
盛一期:“该会绰号‘何记酱肘铺’,也不知到底有多少人,只知他们效忠向氏,有向氏旧部,恐怕也有朝廷的人。头子号称‘何老板’,会徽是猪的爪子印。我当日给殿下下蛊时,便在花坛边上看到了爪印子,便知有人接应,我才敢下蛊。”
向尹舟:“不就是反党咯。盛一期,你这可是参与造反啊!宫里到底有多少人想要害我晋氏?”
盛一期解释:“我们没有反意,只是想促成晋向联姻,盼以后江山仍能回归向氏血脉,这不矛盾,我们并未有伤害晋氏呀!说句狠话,我们要是有那个反心,直接下毒岂不省事?”
向尹舟深吸一口气,竟不知宫里潜伏了这么多双眼睛,只感背脊发凉。“会里的人,你认识几个?”
盛一期:“俱没见过面,更别说认识。”
第28章 日常拌嘴
向尹舟讽刺道:“同伙都不认识,也敢合谋?”人心尚不可测,这帮人聚而谋事,靠信仰吗?她暗自觉得可笑。“先帝遗嘱在,晋氏自然是要善待向女的。他们既然承诺你能将向女送入东宫,便说明他们知道向女下落,直接上表圣上则可,何必大费周章,又是给我下蛊又是捏造邪说的。恐怕他们一心向向是假,蓄意毒害晋氏是真。如今我被你下了蛊,你又不知其真实性质,天知道哪时蛊效发作,我轻则受制于人,重则一命呜呼。到那时向女成了寡妇,你又怎么证明你无谋反之心?”走至盛一期身边,蹲下握住他的手,“我会交代下去,我若死,你盛氏一族一齐殉葬。现在我的命跟你的命是绑在一起的,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调查清楚何记酱肘铺是何来历,我要会员名单。”
盛一期声音发颤道:“是……”
向尹舟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不用怕,有我一日便保你没事,去吧。”
“臣……告退。”
盛一期走后,向尹舟才道:“起来吧,可怜人。”
晋珩下床走到案前,提笔写信给柳偃月,令他调查那蛊虫的效用以及解蛊之法,虽然他现在是向女,但也不希望自己的肉身随时暴毙。直白问向尹舟:“你不会也是‘何记’的人?”
向尹舟不屑冷笑,她自己都被蒙在鼓里,被人当枪使。“我若是,我会让你知道它的存在吗?再者,以我现在的身份,我不需要这个铺子。”
晋珩:“万一你们是做戏让我知道。”
何记酱肘铺总归要查,但目前棘手的,还是边疆战事。向尹舟撒开手道:“这事我目前没心思管,你要查便查。你不上朝还不知道,厘驹来犯,发兵三十万,陛下决定应战。我择日随大军出发,此去至少一年。”摸了摸晋珩小腹,故意道,“索性我回不来才遂了你的意。皇后说,倘若你这一胎生下男孩,陛下就禅位,介时我若殉国了,陛下又当真允诺,这孩子可就是天子了,你就能垂帘听政,一手遮天了。”她原以为成了晋珩就能一步登天,现在才领悟,成了晋珩更是生死不卜。她只能保证目前自己是安全的,因为不论是晋氏还是向氏,想要稳坐朝堂,前提必然是江山永固。她现在要去平定外扰,那个何记集团即使对晋氏怀有歹意,也不会乱她的阵脚,但赢战归来后就难说了。
晋珩握住她的手,命令道:“你不许去。”
向尹舟反将手覆在他手背上,宽抚道:“放心,为夫心念你,一定会打一场漂漂亮亮的胜战,四肢健全的回来,为我们的孩子庆生。”
晋珩神情严肃:“我不开玩笑。战场上刀剑无眼,岂是你这种乡下愚妇去闹着玩的?”
向尹舟立马冷了面,懒得与跟前目中无人的人解释。只道:“你怕是书读多反而迂腐了,村妇为何不能担大任?等我凯旋时,你可别跪着叫爹。”
晋珩拿起桌上一杯冷茶直浇到向尹舟脸上:“你拿过刀吗?看过兵书吗?杀过人吗?喝过血吗?字都没识全,连我也打不过,还想去调兵遣将,你是没睡醒吗?”
向尹舟忍无可忍,抹了把脸,指着晋珩道:“我最讨厌你拿学识说事!我是没你懂得多,但也知道大智若愚的道理,越是腹中有墨的人越谦虚,哪有像你这样的,动不动就显摆自己读过多少书了、有多大见识了,可笑至极。我警告你,以后我的事你少管!”说罢就转身出去。
“来人!”
向尹舟出到门外,便听到晋珩唤人。戴月走进去听候差遣,只听晋珩道:“准备行程。”
戴月:“娘娘,去哪?”
晋珩:“打仗。”
戴月顿了顿:“娘娘去吗?”
晋珩:“是。你不必多问,快去收拾。”
戴月劝道:“娘娘,女人是不能入军的,再者娘娘现在有身孕,怎么能去打仗呢?别说太子不会答应,陛下和皇后娘娘也不会答应。”
晋珩:“那便把这孩子打了。”
向尹舟咬牙道:“戴月!将太子妃方才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皇后,看他作不作!”
戴月当即跑出来,听话地往椒房宫去了。
晋珩追出来,模样怒不可遏。
向尹舟气得直喘粗气,怪不得俗话说:婚姻里头,夫妻九成的时间都在想杀死对方。“你要不想活也别拿孩子作梗,生下孩子后你爱怎么闹我都不管。”
晋珩直直盯着她:“你只知道自己害怕失去孩子,就不知道我害怕什么。”
向尹舟:“我知道。你跟我的目的是一样的。”他俩都喜欢江山,这也是前世晋珩为什么放弃她的原因。“我不出征,难道陛下吗?晋珩,你知道厘驹加三十万兵是什么概念,必是摧枯拉朽之势,只有皇室亲征振奋士气,才可能扛住一二。况且我会赢,我一定会赢的!我知道他们使了什么诡计,知道他们行军的缺陷,我读过兵书!我知道你担心你的肉身,可是……求你别闹了行不行?”
晋珩:“你带我去。”
向尹舟:“你听不明白吗?带你到战场上,将士自己的生死都顾不得,还要为你殚心竭虑,岂不害他们?”
晋珩摇摇头,脸色发白,禁不住扶着墙,而后竟晕了过去。
何后听得东宫又闹了,连夜赶过去,还未入殿便操心道:“你们俩个太不叫本宫省心了!”一进殿见太子妃累累地躺在床上,一旁太医正在写药方,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回道:“太子妃娘娘听说太子要出征,急晕了过去,喝些安神汤便好了。还劝娘娘不要过虑,对胎儿不好。”
何后舒了口气,坐到床沿上。晋珩当即紧紧抓住何后的手:“母后,不要让太子去!”
何后无奈:“为此朝堂上也争执一天了,最后才决定让太子去的。你该乐观些,珩儿不是第一次上战场,这次更是胸有成竹。”
晋珩:“沙场无定数,向来凶多吉少,太子胸有成竹过了头,就是狂妄自大,容易轻敌呀!”
何后:“大臣们都劝不住他,何况你我。他是太子,将士们一定会保护好他,哪怕战败被人擒住,敌人为了利益也不会要他的命,横竖以他做人质要挟我们,我与陛下自然是要保住他的。你老老实实养胎,他才能安心打仗不是。”
晋珩:“她……”
何后按住他,道:“你女孩子家哪里懂这些,听话,不要瞎操心了。再说什么打掉胎儿的话我可生气了。”说罢转向司南,“本宫挑了五个得意的丫头来照看太子妃,你再去内务府拨几个做事麻利、为人老实的来。太子出征这段时间务必照顾好太子妃,不得有任何差池。太子妃若是有什么消极念头,第一时间告诉我。”
晋珩:“母后!”
何后笑对他道:“或者你跟母后一起住,倒也方便些。”
何后完全没给他说话的余地,要是向尹舟得见,肯定极度舒畅,而她此时正在书房研究地图。
晋珩:“母后可劝太子来陪陪我?这些日子不知他忙什么,总不太搭理人,今日难得见了个面,还吵起来,这会子我晕倒了,也不见他在旁。”
何后便差人把向尹舟叫来寝殿。
何后:“你俩有话好说,不可再闹了。夜已深,该休息了。”说完瞪了向尹舟一眼,便摆驾回宫了。
托何后的福,寝殿里现在站满十来个婢女,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向尹舟冷冷地站在一旁:“阻我的话、威胁我的话,就别说了。”
晋珩也是没想到怀孕过后,自己会变得这么虚,吃力地抬起手招向尹舟过去。
向尹舟心有芥蒂:“休想打晕打残我,我只要脑子还是好使的就非去不可。”
晋珩令侍女拿了兵书和笔墨纸砚来,他也坐直身子,道:“过来,我教你兵法。”
司南和蔼道:“娘娘真真是多虑了,太子殿下自打会识字就开始学习兵法了,到如今对这些书都倒背如流了。倒是娘娘身子虚,好早些休息,皇后才还说要娘娘不要有消极念头的,这会子又犯了?”说着,两个侍女上前,强行扶晋珩躺好。
向尹舟憋住笑,寻思以后晋珩再闹事就直接报给何后,能省不少的心。从书架上取来一本小孩画册,递给司南道:“听说一孕傻三年,果然如此。娘娘要是睡不着,你就给她说说床头故事,哄哄。”
司南:“是,太子放心。”
向尹舟欲往外走,被司南唤住:“太子到底陪陪娘娘,娘娘心里正堵着呢。”
向尹舟想说晋珩心里才不会堵,但旁人不见得能理解,便作罢。坐到床边道:“你不信我,也不信李匡国吗?我会保住这副身子的,等我立了大功,你也长脸不是。”
晋珩闭着眼道:“身子有什么打紧的,担心你……”顿了顿,接着道,“犯蠢而已。以前有过女子冒充男人参军的,回来后精神就失常了,别说女子,那些精壮男儿也有失了魂丧了胆的。你没见过血流成河,岂能知道其中厉害?死不可怕,怕的是磨人心性。走在街上见到少胳膊断腿行乞的,你都不忍看改道走,何况那些。”
第29章 何记柒玖
向尹舟:“那你看我精神可正常?”
晋珩睁开眼看她:“精神尚好,脑子不正常。”
向尹舟轻巧道:“我虽没见过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但我去过阎王殿。那年我染了瘟疫,眼睛都睁不开,最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除了意识是活的,手脚都死了,村里的人以为我没了,把我装在棺材里面埋了。我晕过去之前都不知道是病死的,还是闷死的,过后我就往阎王殿了走了一遭,生前没见过的,死后都见到了,什么无头鬼、大卸八块的残肢、舌头肠子打结……什么都有,醒来的时候,我就有了这副身子。想来真是因祸得福。”
司南:“殿下何时染过瘟疫了,还村里村外的。即是给娘娘说故事,也不好说这么晦气的,容易吓着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