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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王兼吏部尚书石忠出列,手捧玉笏下拜,道:“微臣请皇上示下,逆贼齐氏一族怎生发落?”
此言一出,金銮殿上顿时安静下来,所有大臣的目光都凝聚在皇帝身上,屏气倾听,不论皇帝怎么发落,对今后朝局影响都非常之大,他们不能不关心。
萧若何尝不知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要是灭了齐氏全族,朝廷里四大王族分庭抗礼之势一旦被打破,后果孰难预料,不可不慎之又慎。他微一沉吟,反问道:“众卿以为如何?”
群臣一片嗡嗡之声,然后你望我、我望你,半晌没一个人开口。他们还摸不清皇帝的打算,假如为齐家求情吧,又怕被当成齐家同党,平白无故惹祸上身;要劝皇帝灭他一族以正国法吧,可要是万一扳齐家不倒,日后岂不是要遭齐家报复?
故此,群臣虽各有各的想法,此刻却不约而同三缄其口,谁也不吭声。
萧若看着心头来气,遂道:“众位爱卿既然不愿当堂说,那就写下来,每人回去就此事拟一份折奏,每日呈上来。言者无罪,众卿尽管柄笔直书便是。”
他说完,长身而起,忽然想起一事,含笑道:“刑部尚书柳爱卿。”
刑部尚书柳公度走到殿心,恭声道:“微臣在。”
萧若笑吟吟道:“正六品秘探铁寒玉,刑部可有此人?”
柳公度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满脸堆笑道:“有的,玉妃娘娘以前是曾在刑部当过差,刑部上下倍感荣幸。”
萧若笑道:“太后已册立她为皇妃,她日后不会回刑部了,把她除名好了。”
柳公度急忙恭声应是。
下了朝,萧若叫上侍卫副统领赵德鹏,及皇帝寝宫掌事太监钱得子两人,换上便服,出宫去天牢转转。
天牢与开封府衙门大牢不同,不归地方上管,位于皇城之外、内城之内,只有朝廷重犯,才会被关押在天牢。
萧若不喜前呼后拥的一大帮子人跟随,只带了他们两个随从,骑三匹骏马,不多时,便来到天牢。
天牢典狱官全然没料到皇帝都没派人打个招呼,便会神不知鬼不觉到来,慌得赶忙率些狱卒迎将出来,恭恭敬敬问皇上要提审哪个犯人,小人去给提出来,请皇上在外面稍坐。
“不用,朕亲自进去。”萧若一摆手,与赵德鹏钱得子两人大踏步跨入天牢,只见里面阴暗潮湿,汗臭味夹杂着腐草气息扑面而来,他不由得暗暗皱眉。
一重重笨重的牢门在萧若面前打开,牢门黑黝黝的,均是以精铁铸造,厚达一寸有余,宝刀宝剑都难以伤毁。
萧若暗暗点头,无怪乎殷大路说武林高手要救人也是劫法场,一般不敢打天牢的主意,要知面前这一重重的铁门,只消有一道打不开,救人就无望……这还不止,要是人杀进去了,给狱卒把铁门一关,绝代高手都非给困死在里面不可!武功果然不是万能的。
天牢内灯光昏暗,他一路走来,一路凝神扫视过道两侧的一间间牢房。牢房内犯人囚衣污秽,蓬头垢面,一个个不成人形,一见有外人到来,便跳将起来大喊冤枉,靠在牢房木柱上,声嘶力竭大呼,有如厉鬼,甚是怕人。
萧若毕竟年轻,头一回来到这种地方,心底里难免发怵。
一行人来到最里面一重牢房,里面关的人更是重犯中的重犯,半个月前闯宫行刺的金刀门一干人,单独关在一间牢房之中。
萧若举手示意,典狱官便连忙命轮值狱卒掏锁钥打开狱门,领皇帝进去。
昏昏暗暗的灯光照射之下,只见几个人被铁链绑在竖直木桩上,他数了一数总共有七人,人人精赤上身,垂吊着脑袋,浑身满是血污,早被折磨得半死不活,只有角落里一个老者例外。
听得有人走进牢房之声,七个囚犯中只有三人抬起头张望了一下,借着晦涩不明的灯光,认出了皇帝面目,他们徒然间激动起来,破口大声喝骂狗皇帝,一面拼命挣扎扭动,挣得周身铁镣一阵清脆的碰撞声。
几个狱卒吓得脸都白了,不待吩咐便冲上前,抡起巴掌恶狠狠抽他们耳光,“他***,你们这些死囚死到临头还不服帖,在皇上面前都敢胡言乱语!”抽出碳炉中烧得通红的烙铁,便要朝他们身上烫去,动作相当熟练麻利。
萧若及时出声把他们制止了,挥挥手,让他们下去。
这时,刑部的人得到消息,刑部尚书柳公度便急忙带着一众刑部官僚,赶来在一旁侍侯着。
柳公度陪笑道:“启禀皇上,半个月前大内侍卫们共押来了九位活着的刺客,后来又死了两人,还剩下这七个。”
萧若微微点了点头,问道:“这些刺客都是金刀门的人?”
“其中五个是金刀门的逆贼,另两人不是。”柳公度答道,指着右首木桩上一个身形健壮的大汉,道:“此人是关中一带有名的游侠……噢不!皇上恕臣失言,此人是关中一带有名的江洋大盗……”
第十六章 金刀刺客
“此人是关中一带有名的游侠……噢不!皇上恕臣失言,此人是关中一带有名的江洋大盗……”
萧若没好气白了柳公度一眼,一会说游侠,一会说江洋大盗,好像他认定人家是江洋大盗,人家就真成江洋大盗似的。
萧若走到他面前,见此人方面黑肤,浓眉大眼,望之不满四十许,招子里神光炯炯,虽在狱中叫折磨了半个月,仍不失豪迈坚毅之气。萧若暗暗点头,此人端的是条好汉。
他见皇帝走近,瞪目大呼:“狗皇帝,老子当日杀不了你,算你命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子要是皱一皱眉头,就是你孙子!哈哈哈……”说话之时,虎躯剧烈挣扎扭动,周身铁镣一阵叮叮当当清脆的碰撞声。
周围一众刑部官吏及狱卒们大惊失色,纷纷出言喝叱,两个狱卒便快步冲上前,要拿东西塞住他的嘴。
萧若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
赵德鹏在皇帝身后恭声道:“皇上,微臣听说过此人的名头,此人名叫易秋疾,江湖人称‘赛李广’,一手神奇箭术在江湖上名头相当不弱,多年来在关中一带行侠仗义,是有名的独行游……游侠。”他本也想学着柳公度骂他江洋大盗,见皇帝面上并无不虞之色,便干脆的说出是游侠。
萧若心想以前姬煌小子当皇帝,着实荒唐得厉害,入宫行刺皇帝的也未必都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看来此人还是个江湖上的义士,倒要想办法保全他的性命才好。
“皇上请看。”刑部官员捧来一具透体墨黑的弓箭,赵德鹏接过,双手平托着给皇帝过目,说道:“此弓是一件宝物,名叫‘射日神弓’,是江湖上赫赫有名。易秋疾以此神弓在五百步之内取人性命,有如探囊取物。当晚若不是雷统领死死缠住了他,使他无暇发箭,否则皇上只怕……嗯。”说到这里,赵德鹏住口不言,下面的话却不便说出口。
萧若当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当晚要不是侍卫统领雷莫缠住他,只怕皇帝有性命之忧。他依稀记得半个月前那惊变夜晚,曾看见雷莫与一个黑衣豪客在殿宇上疯狂追逐,看来就是此人。
萧若接过这张弓,入手猛的一沉,竟不下二三十斤之重,此弓通体黑黝黝的,触手生温,也不知是何质材打造。他随手拉弦试了一试,却纹丝不动,他暗叫好家伙真个不是凡品!当下身形微蹲,两脚分立,扎下马步,深提一口丹田真气,内力贯注双臂,“吱吱”声响中,方才慢慢拉开弓弦。
周围人大声喝彩,刑部不少人试过这张弓,还没一人拉得开,想不到皇帝却有这等臂力。
萧若还未拉满,便“绷”的一声,放开弦,怕拉过头扭伤自己手臂。他心下甚喜,这张宝弓在两军战场上能派上大用场,遂起意据为己有,与其此人用以锄强扶弱,行侠仗义,就不如自己以之在战阵之上杀敌,定国安邦。把弓还给赵德鹏,挥挥手,道:“此弓归朕了,等会爱卿送入皇宫。”
赵德鹏忙自应是,伸手接过,让身旁一个狱卒双手捧着。刑部众官吏自然也没有二话,皇帝要什么东西,谁敢说个不字。
萧若凝目打量了易秋疾一回,微微一笑,道:“看这位壮士也英雄了得,既然有一身好本领,为何不思投军报国,建功立业,却舍身入宫行刺,所为何来?”
易秋疾盯了皇帝一会儿,蓦然仰天哈哈狂笑,笑声嘶哑而苍凉,里面透着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萧若英眉一挑,道:“你笑什么?”
易秋疾恨声道:“昏君无道,倒行逆施,祸国殃民,杀你、即是造福天下苍生,解亿兆黎民于倒悬!!”他虽在虚弱之中,但语音铿锵,掷地有声,大有舍身取义的意味。
刑部众官吏一片哗然,纷纷厉言喝叱,他一个等着挨刀的死囚,得皇帝温言问话,却还卖狂辱君,当真是死不足惜。
萧若也不动怒,微微抬手,众人安静了下来。
易秋疾大声狂笑道:“昏君!不怕告诉你,老子乃是受川中义军首领江老爷子所差进宫行刺。江老爷子为人大仁大义,豪杰归心,天下莫不景仰,老百姓视江老爷子为乱世救星,义军所过之处,四野乡村应者云集,义军军旗所指,官军无不望风而逃……如今整个巴蜀大地即将落入义军之手,要不了多久,江老爷子就会率义军打到京城,改朝换代。华朝气数已尽,奉劝你这小昏君还是早早的投降吧!江老爷子仁慈宽厚,多半会留你一条小命……哈哈哈!”
他一言既出,牢房里一片死寂,众人都听得呆住了,这番话绝对是十成十的大逆不道,此人死一百次都嫌不够。牢房内所有人反而不敢出声了,人人眼巴巴望着皇帝,等候皇帝龙颜大怒。
萧若心下一个劲儿的冷笑,他话语中所谓川中义军,正是目前华朝江山最大一股叛军,当日镇西将军廖柄寒率两万精兵西征,便是为对付这一股叛军。
姬煌小子为君六年来,其所作所为,的确当得起昏君二字,他要不意外身亡,华朝江山倒还真有可能断送在他手里,他留下的烂摊子,令萧若自己也头痛不已。不过现今自己为君,情况便截然不同,天下局势刚刚出现一点转机,绝不能毁在那些草莽中野心勃勃之辈手里!假如廖柄寒获胜便罢,若他惨败而归,自己便御驾亲征,无论如何也要讨平叛乱,如若不然,天下焉有宁日?
萧若深吸一口气,情绪迅速归于平复,伸手指着易秋疾,吩咐臣下道:“你们留下此人性命,好生照料着,朕要让他亲眼看到朕扑灭叛乱的那一天,到那时,将他与江老贼一并斩首示众!”
刑部众官吏哄然应是。易秋疾深感意外,他早就不存生望,当皇帝面说出那番话来,已有被当场千刀万剐的觉悟,没料到皇帝并不暴跳如雷,反而留下了自己性命,愣了愣,洪声笑道:“好好,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也有这等气量,那我们就一起等到那一天,看看究竟天命属谁?!届时,易某死而无憾。”
萧若微微一笑,便不再理会他,目光在几个死囚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躺在墙角枯草堆中的老者身上。这老者手脚都戴着镣铐,面色灰败,气若游丝,躺在枯草堆中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这老者便是当日闯宫刺客之首,金刀门门主罗万钧。刑部尚书柳公度解释说,他半个月前被押到天牢来时,已然重伤垂死,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由于当晚皇帝曾有要亲自提审他的话,狱中官吏自然不敢眼睁睁的看着他一命呜呼,不但不对他拷打折磨,还派最好的郎中想尽办法给他治伤,务必保住他一口气。过了这么多日子,那老贼总算还没死,能拖到今日,着实不易,全托皇上洪福。
萧若缓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