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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有一个身影向这边跑了过来。定晴细看却是冬福,我叫玉儿将昨天备也的那一百两银子取出,然后交到梦儿的手上这才说道:“以后你们要好好保重……”
说到此,鼻子便酸酸地,下面还想说什么,却是如何也说不出来了,我与梦儿虽然是主仆关系,可一年多来的相处,早已形同姐妹。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想到此便也不胜伤感。
梦儿接了银子,然后拉着冬福扑咚一声便跪了下来。然后深的磕了几个头这才含泪道:“小姐地大恩大德,我们无以回报,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夫人的。”
我扶他们起来,终于落下泪来,然后微微的转过头道:“走吧,快些走吧……”
两人含着泪依依不舍,随着一起出来的仆人们拥簇着朝门外而去。
妙雪拍了拍我的肩安慰道:“夫人,不用为他们伤感,他们出去了会比在这里过的更好的。”
我点头试了泪,然后便说道:“既是要封府祗,那们也是要收拾东西离开的。”
“夫人准备去哪里?”妙雪问。
“我有朋友在镇上开了间药铺,暂时只有却他那里投奔了。”
玉儿见我这么说,不等我吩附便也进了屋,将大大小小的平日里常用地统统的收拾了起来。
“是不是那天帮你带书信的那个公子?”妙雪问道。
“正是,怎么?”
妙雪嘻嘻笑道:“我倒是知道他的药铺在哪,正好我们一会要去采石场,你下山也正好路过那,不如一起下山。”
我点头正要说话,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个女人怪诞的笑声,抬眼看去,却是几个官兵正扯着一个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女人往外走,女人一边挣扎一边傻笑,嘴里还时不时的喃喃说着什么。在她的身后,杏儿背了包裹衣衫褴褛的跟着,脸色苍白面无表情。
几个月没有再见过杏儿,没想到她此时会变成这般模样,从削瘦苍白地面庞上便可看出自从媚儿疯了以后她们过着怎样凄惨的生活。
主仆二人由两个官兵押着缓缓的经过我的跟前,媚儿扯着自己的头发,停下来冲我嘿嘿的笑了笑,然后嘴里咕弄着不知说了句什么,然后便又向前走去。
杏儿看样子精神很差,她走到我面前然后缓缓的转过身,突然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容:“夫人看到我们是不是很开心?”
我惊愕的看着她,感到她地笑容里苍白中带着几分诡异。
杏儿见我不语,却突然说道:“我们还会见面地……哈哈……”
她说完突然荒诞的笑了起来,身子踉跄着跟着媚儿出了门。
我叹了口气,事到如今还执迷不悟,还以为她们现在地结局是我一手策划设计的,怎的就没有想到如果她不是在我床下藏了小木人欲要施邪术害我,又怎么会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到此,玉儿已将所需之物收拾停当,府门外也已备好了马车,妙雪这才冲站在一旁的老者道:“爹爹,咱们也走吧,到采石场看看,此时不知道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呢!”
192 惨死
我带着玉儿一行四人上了马车,然后沿着蜿蜒的山道一路向下而去,身后的枣红色大门已被官兵封上了两条白纸黑字的巨大封条,我隔着窗子又朝那睛峥嵘轩峻的宅子看了一眼,所有的这一年来的酸甜苦辣倾刻间涌上心头。
车子顺着山道缓缓前行,这是一条沿山路修起来的山道,比平日里走的那种蜿蜒小道要平缓的多,但虽是这样马车行进起来还是颠颠簸的利害。
路的两侧是茂密的从林,稠密的叶子摭天盖日,丝丝缕缕的金光透过叶子的缝隙洒在路面上,原本有些阴晦的林子便平添了几分明媚。
马车有铺着落叶的路面上前行,车轮轧过沙沙作响。
“爹爹,以后你就要在这镇子上呆下去吗?”妙雪打破了车子内的沉静。
老者眯着眼晴,口气缓缓的说道:“把搜出的银子上交国库,把罪犯押至京城,皇上交给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接下来就得住在这镇子里,监管这采石场的运营了。”
“那得多长时间呢?”妙雪又问。
“长则三年,短则两年,如今兴修水渠,石头的用量比较大,这是一个慢长的过程啊岂止是三两日的事。”老者拈须而笑。
妙雪脸上略显忧郁似乎在隐隐担心着什么:“那水渠一天修不完,爹爹就一天不能回去了?”
老者爱抚的拍了拍妙雪的额头笑道:“你是不是在担心我也像山爷一样贪了银子,再也回不了京城?”
妙雪被爹爹说中了心事,脸色一红扑到老者怀里娇道:“女儿担心嘛,不过爹爹不是那样的人,母亲可是天天都盼着爹爹回去团聚呢。”
老者笑着拍了拍妙雪地肩头:“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
马车沿着山道此时又转过了一道弯。已到山腰地路面更是平缓了许多。我从窗子里收回目光。看着父女二人说笑地模样。心里突然犯了嘀咕。这老者是皇上亲派地钦差。那必是皇上身边地人了。按照玉儿所说。我地身份是公主。那为何这钦差并没有认出我来?
难道是我这一年来变化太大?还是已经苍老了许多?也许在他地眼里丢失地公主是一幅清纯地模样。而如今……我低头看着打扮地像个妇人地自己心里暗叹。我自己都几乎快认不出自己了。何况是别人呢?
我陷在一个人地思绪里。身边父女二人谈笑风生。我竟是丝毫也没有听进耳朵里去。直到缓过神来我发现妙雪正微笑着看着我。这才定了神问道:“妙雪妹妹。我身上有花吗?”
妙雪突然嘻嘻地笑了起来:“夫人在想些什么。还没回我话呢?”
“啊……”我吃惊地问道:“刚才你问我什么了?”
妙雪笑道:“刚才我问夫人在这附近可曾有家人?”
听妙雪如此问,突然的便想起了那个当初被杀的老太太。于是便摇头叹道:“被山爷的手下杀了?”
“那你还做他的夫人?”妙雪吃了一惊。
我叹道:“不做夫人,就得死在那些妾的手里,做了夫人还有报仇的机会……“
老者听到这。突然叹了口气:“现在你的仇马上就能报了。”
听了这话心底莫名地涌起一阵酸楚,正要说话,却被一阵啕啕大哭声给打断了。
我好奇的掀开轿帘朝外看去,却发现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当初投靠老人的那片桃园,桃园里一片荒妩,疏于管理地桃园与当初更是天壤之别。
那声音来自桃园的后面,由于被树林和繁茂的绿草掩映着,所以听能听到声音,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哭的特别痛楚,他一声声的叫着娘,撕心裂肺。
我心里一惊,莫不是当初被抓走的老太太的儿子回来了?
心里这样想着,车子又向前走了一段,绕过那栋木屋,这才发现在木屋后面的小树林里有一个堆起地坟茔,坟的旁边跪着一个身着黑色粗衣,面容清瘦的男子。
此时男子正伏在坟上。哭的浑天暗地,身子剧烈的抽蓄着,奋怒的拳头一下下砸进泥土里,似乎要把所有的痛苦的奋怒都发泄在拳头上一般。
“娘,你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了,我已经为你报了仇,我亲手杀死了他,你就安息吧。”
我心里一惊,他杀死了谁?难道山爷已经死了?
我带着几分疑问再次朝那痛哭流涕的男子看去。却是已被绿树掩映着向后滑去。
妙雪放下轿帘说到:“那人死了娘。哭地真可怜……”
我本想下去也到老人坟前拜祭一下的,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向男子开口。正在迟疑间听到妙雪的话,便叹道:“采石场里到处抓人,家破人亡的多的是,何止一家啊。”
老者沉思了一下突然问道:“你们刚才有没有听到那男子说的话?”
“听到了啊,怎么了了爹爹?”妙雪不解的看着老者。
“采石场里可能出事了……”老者说完便对驾车的人说道:“快点,去采石场。”
“出了什么事?”妙雪还在问,可老者面色严肃已不再回答。
车子加快了速度,沿着平缓的山路向下奔去,不多时便到了采石场门口,三人下了车,顿时便闻到一股强烈地血腥味。
守门地看守此时早已换成了官兵,周围全部戒严已是围的水泄不通,守门地人此时看到老者下了马上,早已有几个官差跑了上来,然后气喘吁吁的说道:“大人,你来了。”
老人点头:“这里情况怎么样?”
官差脸色有些异样,突然单膝跪地道:“请大人恕罪,小人看管不利,那……那人犯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死了?”
“回大人,是被……被采石场里那些劳工杀了。”官差低头回禀。
老者拈须沉默了一会儿,却是没有怪罪。然后只听他扶起那人道:“积怨已深,怕是你我也阻止不了的结局,走吧,带我看看。”
“是,大人请。”官差没想到老者居然没有怪罪自己,于是言行里便又多了几分恭敬。
跟着官差一路向里走。铺着碎石的小路时不时的便可看见一片片殷红的血迹,看的出来在官差到来时这里定是经历了一场恶战的。
采石场里地劳工此时都被集中在了一附近的一片空地上,周围有几十个官差看守,我们跟着官差踩着碎石小路又走了一段,终于在采石场里凌乱的石块从里,我们看到山爷的尸体。
看到山爷的尸体,其实我一点都不感到震惊,可以说这样的结局是我早就料到地,他与劳工之间结怨太深了。已到了必须用死来化解的程度,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会在这种情况下。以这种方式死在这种地方。
几人一起来到事发现场,当妙雪看到山爷尸体的一瞬间,顿时便惊叫了起来,然后一个人跑到一边剧烈的呕吐了起来。
山爷确实死的很惨,不用看那狰狞不堪的尸体,单单只看散落在碎石缝隙里那些细碎的肉块和那部分被肢解的肢体就可以想象地到,在那群奋怒的如同野兽的劳工地攻击下他死的是多么的惨烈。
山爷的尸体被一块破布盖着,除了散落在外面的肢体外并看不到此时尸体句体的样子。
老者朝那些依旧愤怒的劳工看了一眼,然后示意官差将盖尸的布块掀开。
官差会意便扯掉了盖在尸体上的破布。倾刻间一幅千疮百孔地尸体已血淋淋的呈现在了我们面前,让人感到十分震惊的是比我想象中的还好惨,惨到我不忍不目睹。
尸体显然是遭到了石块的攻击,整个头部都被砸的凹了进去,五官模糊已是难以辩认,胸上的筋骨几乎全被砸断,几支森森的白骨从塌陷下去的胸部斜刺出来,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肚子和盆骨处已血肉模糊,从裂口处流出地内脏流的满处都是。裸露在外面的四肢已经没有了脚指和手指,它们已经被人强行按在石头上,用石块生生的砸掉了,刚才妙雪看到的就是那些散落在石缝里的肢体。
这简直太惨绝人寰了,如果不是被逼迫到了极点,那这些朴实的人们又怎么会做出这种凶残的事来,只是这样,怕是那些被逼的家破人亡地劳工还没有解恨呢,从他们愤怒地目光中就可以看出。如果不是官差及时出手制上。此刻怕是眼前的这具尸体早已被人撕成了粉沫。
尸体再度被官差盖上,只露出华贵衣衫地一角。似乎这件衣服还在显示着此人富贵不凡的身份。
老者转过身,缓缓往回走,对身边的官差问道:“是怎么回事?”
官差知道必是问尸体的事了,于是便小心的说道:“今天我们控制了采石场,便派了一个官差假扮看守去给山爷报信,引他过来,原不知情的他进了采石场对着劳工举刀便砍,那些劳工早已民愤怒已极,于是……我们制止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要是再晚一步怕是连尸体都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