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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苏柳收书回到架子上的动作微顿,落入谈书润眨都不敢眨的眼睛里。
……
十年前的“西施案”,其中有一名涉案高官,便是曾经就任过华国国家研究院副院长的曹云禄,曹云禄在医学专业上最辉煌的时期,恰恰是和谈书润的爷爷,身为华国国家研究院院长的谈教授,联手合作,共同攻克无数医学难题的时候。
后来,谈书润的爷爷突然辞职,群龙无首之下,曹云禄紧急接任院长的职务,四年之后,凭借在国家研究院的功绩,曹云禄成功当选卫生部部长,在卫生部部长的位置上面干了大概八年,大致时间点也就是十年前。
再然后,便是因为‘西施案’而被取缔卫生部部长职务,关于该案件的后来处理,战家藏书阁中并没有多余记载,只是说,曹云禄被秘密处决。
谈书润盯着走回到沙发上坐下,兀自倒茶的染苏柳,暗自思躇。
她原先只是想着,染苏柳若是‘西施案’涉案高官的情人,或许会接触了解到些许的内幕,这些内幕里面,有没有一个是关于她的爷爷的,如果有,那便是最好。
就算是没有,也可以从染苏柳那里,得到些关于国家研究院的内部秘辛——她总归是要回到国家研究院去寻找当年事件的真相,多掌握些情报,也省得将来两眼一抹黑,调查无门。
然而现在看来,染苏柳掌控下的南京监狱‘负二楼’,不管是设备设施技术,还是专业人员,怕是和曹云禄脱不了干系。
谈书润心中茫茫然,越往前走,黑暗逼近的速度便越快,几乎要将她头顶的整片天空笼罩在阴云之下,而她脚下的路,几乎窄到只剩下小心翼翼地徒步前行。
她的前面似乎隐约中有道网,而她这是其中最渺小的点,连组成这道网的麻线都算不上。
……
“谈小姐和谈教授,是什么关系?”
染苏柳不经意间抬眸,将白瓷茶盏放到谈书润的座位面前,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却是在暗自懊恼,她真是大意了,竟然忽视了如此重要的而一个细节,谈书润姓谈,谈教授也姓谈,这两人中间必然有些什么联系。
谈书润转过身来,不紧不慢,闲庭信步般走到茶几边,端茶浅尝了一小口,茶色清亮,倒映着她神色间的泰然自若。
谈书润好几口饮完后,将白瓷茶盏端在手里把玩,缓缓道:“谈教授那么厉害的人物,我倒是希望能和他沾亲带故的,说不定也能让我变得聪明点儿。”
她爷爷作为国家研究院院长,当年的家庭成员信息,属于严格保密级别,当今世界上,知道她是谈家人的知情者,恐怕只剩下了战老爷子一家,因而,染苏柳不可能会清楚她的身份。
思及此,谈书润撒起谎来,格外的理直气壮。
谈书润顿了顿,语气中带着无奈的感叹,“不过可惜,我就是个孤儿,敬仰谈教授的成就,因而借用了谈教授的姓氏,说起来,要是能够再见到谈教授,我还得当年跟他说声抱歉呢。”
“那你,还真的是,很喜欢这位谈教授啊。”染苏柳幽幽地打量谈书润。
“那是自然!”谈书润将自家爷爷猛地夸了一通,骄傲脸,直勾勾地盯着面前镇定自若的女人,“谈教授的学生也是名满天下,那位大弟子,曹云禄,染女士应该不陌生。”
染苏柳刷地脸色一下变了,语气不善,“谈小姐,人还是要向前看,不要总拘泥于过去。”
谈书润难得见到染苏柳失态,回道:“过去是饭菜,饿的时候,无论饭菜是否好吃,总得咽下去,不吃就会饿死!”
染苏柳被谈书润奇葩的比喻气着,心里头堵得慌,却依旧得保持风轻云淡。
“谈小姐,我看你还这么年轻,应该不希望因为过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而断送了本该更加璀璨大好的人生?”
谈书润沉,漠然,眼前的染苏柳不接她的话茬,甚至语带威胁,反应一别往常的人淡如水,看来她今天的水面投石,激起波澜,还是有些效用。
……
谈话最终是不欢而散,谈书润设想了许多场景,却没有想到,会如此快便跟染苏柳谈到国家研究院,聊到曹云禄,但是看来,相比较于十年前那场几乎清洗掉北城某个政坛派系的‘西施案’,染苏柳更加抵抗、不愿多谈的意愿表达得更为明显的,便是和曹云禄有关。
前往和白起约见地点的路上,谈书润不断回想染苏柳和曹云禄间会有什么关系,真的只是简单的高官与情人?
谈书润联想到了越越告诉过她的染苏柳身世,越老的亲生女儿,以越家家世、越家在北城的地位,纵然染苏柳是个上不了台面且不受宠的私生女,即使染苏柳是情报间谍,越老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染苏柳用情人的身份,纠缠在北城政界高官之间,除非……
脚下踉跄,没站稳,猛然向前栽倒,谈书润惊呼还未来得及喊出口,便被人从身后拽住肩膀,用力一把扯了回去,那人力气太大,没个准点儿,谈书润直接撞了上去,两人齐齐往后摔,duang一声,砸到地上。
后背嘭地撞上一堵肉盾,谈书润没事,忙不迭地撑着地板爬起来,转身,便看见白起捂着下巴揉着腰,叫唤着:“哎呦喂!我的小宝贝啊!你可涨点儿心吧!没看见地上有那么大一块石头吗?也就我愿意对你这么好了,心甘情愿地为了你受伤!”
瞧瞧,既矫情又浮夸的表演,谈书润额头垂下三条黑线,蹲下身将白起扶了起来,道:“dei~dei~dei~全世界你对我最好啦!我的大宝贝哎!”
白起被谈书润搀着,情不自禁地抖了三抖,靠近谈书润,商量道:“很肉麻耶,咱们以后能不能别这么说话?我年纪大了,受不住!”
话音落下,白起毫不意外地收到了谈书润的白眼回赠,挠挠头,尴尬道:“我这不是看你愁眉不展,心情郁结,想着让你开心开心,你咋了啊?从染苏柳那儿出来,我看你走路都恨不能捂胸口飙泪,染苏柳欺负你啦?”
白起一连串的机关枪问法,谈书润有点招架不住,顿了顿,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道:“没什么,就是见到染苏柳,跟打游戏见到大。Boss似的,手痒,很想上去一顿搓。”
“别着急,咱们先整理装备。”
两人进了小花园,谈书润扶着白起在凉亭边上坐下,边拿了鱼食逗弄小池子里肥嘟嘟的鱼儿,边听白起分享他近日来得到的消息。
“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差点牺牲我的色相,终于搞到了‘负二楼’入口的具体位置。今天晚上,正好是是守卫最薄弱的时候,咱们进去探探。”
这个消息,对于此刻茫然无措,面对毛线团般杂乱无章的线索,满是头大的谈书润来说,无意是一个巨大的好消息,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激动:“你说的是真的?那个位置在哪儿?”
白起神秘莫测一笑,视线落到谈书润拿着鱼食的手掌心上,纠结了会儿,严肃建议:“以防你太过激动,你先把鱼食放下,然后,捂住嘴巴。”
白起狭长的凤眸,闪过一丝不忍心,谈书润瞧见了,更加困惑,手下的动作,却不自觉地按照白起说的那般,一一照做。
“好了,你说吧。”
“‘负二楼’的入口,就在这座花园里。”
谈书润淡淡地点了点头,哦了声,当做给予白起紧张兮兮望着她的回应,见此,白起奇怪,问道:“你不害怕吗?”
“‘负二楼’的入口,总归便是在这座监狱地宫里面,不是这儿就是那儿,在这花园里,比起在我的房间,已经算是上天待我不薄!”谈书润反问:“有什么需要惊讶的?”
白起被堵得无话可说,听起来貌似很有道理,但是一点儿也不好玩,要是赵可那个女人听见了,绝对会吓个半死,然后跳起来,他再趁机握住她的手,保护她,英雄救美,美滋滋!
但是,赵可那女人,现在安全了,也不需要他来救了。
谈书润将白起突然扬眉兴高采烈,紧接着又落寞愁眉不展的奇怪举动看在眼里,犹豫着要不要将她的猜测告诉白起。
染苏柳牵扯进‘西施案’,被判处死刑,最后却完好无损地在南京监狱逍遥自在地活了十年,还掌控着监狱地宫和‘负二楼’,这背后如果站的可能是越老。
甚至刚开始,染苏柳成为北城政界高官的情人,或许也是越老的授意。
但是,如果真的是越老,那就太吓人了。
“谈书润,你干嘛呢,该不会真的被我吓傻了吧?还是有什么话想说?”
“没有!”谈书润下意识地否认,而后见白起盯着她,眸子里尽是关心和探究,这才收敛了心绪,道:“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间,我们晚上直接在这里会合就好了。”
白起所有犹疑,但还是同意,起身送谈书润回房间。
路上,谈书润问道:“你刚刚想跟我说的,应该不单单是‘负二楼’的入口吧,你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
“就是,那个,我调查‘负二楼’入口的时候,偶然得知,花园里头那些植物的肥料,原材料是监狱里失踪的那些死刑犯的尸体,包括,你刚才拿在手里的鱼食,也是那样制作得来。”
一股恶心涌上心头,谈书润面色惨白,她无奈苦笑,道:“你这个,是真的吓到我了。”
她原本已经以为,这一路走来,无论是渝城丧尸、狼尸;庆城铜雀阁陈启河制造出来的人间地狱,血池;还是南京城发生的一切……
这么多,也算是见多识广,却没想到,竟然还会因为一些花园里的肥料,小鱼儿的鱼食,而觉得难受,鼻尖酸酸的。
“难怪,这监狱里的人都瘦成那副皮包骨头的德行了,这些鱼儿还长得白白胖胖肥肥嫩嫩。”白起郁闷吐槽。
谈书润沉默,她算是彻底领教了……
人心,果然没有最恶心,只有更恶心。
……
当天晚上,临行前,谈书润还是没有等到越越,越越在地宫里,总是行踪不定,很多时候都是只有她等着越越主动来找他,其余时间,她对越越在做什么,全然不知情。
和白起约定好的时间越来越近,谈书润本想留张纸条,但又怕染苏柳的人闯进来,发现她和白起的踪迹,只好作罢。
地宫里,进入黑夜,便是全然的黑色,为了省电,大晚上的只有染苏柳所住的主楼楼顶,有一盏指明灯,其余的,没有你。
用白起的话来说,便是“能看得清对方是谁,全靠上辈子的缘分。”
黑灯瞎火地溜到花园,白起早就已等在那里,谈书润已然到了他眼前,他还在四处张望。
“白起!”谈书润伸出手,在白起面前晃了晃,压低声音,小声道:“白起,我在这儿呢,对不起,我来晚了。”
白起视线在空气飘飘忽忽,最后才落到近在咫尺的谈书润面前,不可置信道:“这都这么黑了,你还穿夜行服,你是真的打算让我以为身后跟了只鬼吗?”
“你不也是?”
白起默了好一会儿,骄傲又自豪地说:“你认真看看我好吗!我的头发,还是金色的呢!在黑夜里,那就是最璀璨的……”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染苏柳派来的间谍。”谈书润斜眼:“你这样,在黑夜里,那就是染苏柳开枪除掉我们时,最亮眼的靶子!”
……
边和白起斗嘴边走进花园假山里的石门,谈书润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