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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热茶盈晕，新茶是没有了，去年的旧茶也就剩下了这么一点，估计没多久便完了。
这个该死的末世，令人痛恨的丧尸病毒，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当年的国家研究院院长谈敬濂，竟然留下这么个烂摊子便离世逍遥了，真的是一如既往的狠心啊。
战老爷子将初茶倒出，重新煮上，而后站到了窗边，窗外新雪红梅，很像他年轻时候，在北城大学研读时，从清心楼看出去的一幅画，那人一身单薄的白袍，手执字典厚的外文书籍，愣是一动不动地看了一下午，直至黄昏余晖落满肩头，那人似乎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他在偷偷瞧着。
本以为会害怕，逃走，谁知面对一个身上背了无数条人命的他，却毫不胆怯。
“你便是战教授说的大侄子？叫什么来着？哦，站向前！”
“听说你战功赫赫啊，你能教我打枪吗？我爹娘不让我碰，不过我还是很喜欢枪的！”
那时候的那个人，还那么年轻，笑起来跟阳光一样温暖。
可是最后，偏要与那个乡下来的人结婚，那人有什么好，能有他好？
“你不是很喜欢谈书润那丫头吗？现在怕是一家人团聚了，高兴吗？多高兴一会儿吧，我终究还是要死，到时候，八百里黄泉，九幽阴曹地府，你还能躲到哪去？你再也躲不开了。”
管家进来送点心，见了在窗前出神的老人，心下霎时便明白老爷子又想到了那人，大抵是因为临近年关这般特殊的日子，家人亲人爱人都该聚集团圆的日子，才显得这位权力巅峰的老人，有些孤独和寂寥。
管家站在边上，沉默陪着，半晌后，蓦然听老人询问。
“各地派来参加幸存者联盟会议的使者们，都安排得如何了？”
“使者们的住所安排在越家的君麒，距离会议场所不到三分钟的步行路程；至于接待工作，越家那边派出了从建康城回来不久的越修，最高位上的那个，派的是一名叫做起澜的年轻后生，头脑清醒，聪明睿智，可造之材。”
“我还以为那老家伙这辈子都不打算将他家的人卷进来，呵……”战老爷子摩挲着窗台的爬山虎，暴风雪中已然翠绿，生命力极顽强，嗤笑道：“最后还不是为了他手里握着的那点权，背弃他在《宪法》面前许下的誓言。”
“第一次会议后，约个时间，带那两个有趣的小朋友来这里，喝喝茶，聊聊天。”
“是。”管家恭敬称是，转欲离开时，却又听战老爷子低声喃喃，似乎是自言自语，但又像是在与他说话，纠结再三，管家忍不住回话。
“若您需要，可以派人前往冬海潜海底打捞，我想，那位，该是还在那儿。”
战老爷子不置可否，久久沉默未回话，管家心底默默感叹了句又是何必，造化弄人，便干脆地推门离开。
门再次合上后，屋内才慢慢地响起战老爷子的自嘲。
“不过是具骸骨，灵魂早就不见了。”
——
上粤基地，‘白虎号’机舱客房内，床垫被褥松软，暖气温度高低正好，桌面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种类各异的水果，且有大半已经切好，桌边，坐着个正忙着削苹果皮的男人。
谈书润将收回，默默地拉高了被角，只露出两只眼睛，这才问道：“你到底想干嘛啊？我能说的都说了啊！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会被盯上的，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医科实验楼了！”
话音未落，似乎是想到什么，谈书润郁闷：“说不定是你的原因呢？！你和那只丧尸有恩怨未了，结果连累我被殃及，要真是这样，我得向你讨点精神损失费用呢！”
喋喋不休地说了许多，谈书润往桌边的战寰那儿又偷偷地看了眼。
谁知战寰仍旧只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沉默不语，这便令谈书润无计可施，从她被战寰带回‘白虎号’，至今，十二个小时过去了，战寰将她关在这间屋子里，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但偏偏寸步不离地守着，却半个字儿都没有！
“人质还能有个申辩机会，战寰，你到底想要如何？”
战寰：“……”
谈书润彻底放弃，干脆转身默默数羊，准备睡觉，数着数着，困意还真是汹涌而来，不多时，谈书润便晕乎乎地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直至被战寰叫醒。
“起来，吃了饭再睡。”
谈书润心中本就有事揣着，一下子被惊醒，对着耳畔太过靠近，早就超过了安全距离的那人，毫不客气地用尽了力气，一巴掌怼了上去。
啪！
脆响的巴掌声，尚未睁开眸子的谈书润早已知道她死定了，脑筋飞速一转，忙佯装仍旧睡得迷糊，气吼吼道：“滚！别靠近我！战寰找到我的时候，你完蛋了！”
气急败坏地怒完，谈书润立马拽着被子往床里头滚了滚，将自己裹成了个粽子，龇牙咧嘴地做出炸毛攻击状态，欲再次袭击，谁知，便被人拥进了怀里。
“好了，别怕，没事了。”
谈书润瞬间安静下来，浑身僵硬着，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
静谧中，谈书润的注意力落在帮她擦拭眼泪的指腹上，做这动作的男主人，语气难得从冷硬疏离，换到了关切温柔的频道上，哄着谈书润：“我知道，咱们都是暴脾气，下次咱们再吵架的时候，你就乖乖地回房间等我，冷静过后，咱们心平气和地谈，好么？”
刚好不容易赞起来的稍微好感，瞬间抹灭。
谈书润的视线沿着手臂望向了战寰的眸子，他期盼地望着她，在等待她的回答。
谈书润的心底在狂飙弹幕粗话，明明是你把我关在了机舱外，害我差点被丧尸啃噬，被活人踩踏，你如今好意思说这些话，怕是我不好意思听。
战寰追问了遍，谈书润敛了怒意，低下头，道：“明白了。”
——
一切似乎又回到‘白虎号’刚到上粤城新界机场的那时候，只不过，细微的变化，谈书润还是看得出来的，比如新界机场的那一战，黑蝎队员损伤惨重，而文丹派出了使者前往北城，她则是独自留下来管理上粤基地大大小小的事情。
但很有趣的一件事是，文丹仅仅是个十八岁的少女，纵然再早熟，上粤基地内的很多命令，都不像是一个刚成年少女能够做下的判断，倒有些像是个中年男人，颇为心机和胆略的中年男人，才能做出的残忍决策。
——
这天，谈书润用完早餐，便听见屋外吵吵嚷嚷的，年轻女孩的声音喊着她要见阿书，然而奉战寰之命守在门外‘保护’她的军士，一口回绝。
这个女孩子的声音十分熟悉，且还唤她阿书的，谈书润想来想去，应该也就只有她了。
果不其然，谈书润出声让军士将人放进来后，见的便是她所想的那人。
“小礼，好久不见。”
“啊啊啊啊！！！果然是你啊！！阿书！我好想你啊！！！”
谈书润始料未及，被越礼扑了个满怀，幸好身后便是床，直接就着往后倒的姿势，滚上了床，越礼笑嘻嘻地上下其手，将她检查了遍后，才重重地松了口气，拍着胸脯道：“我终于可以安心了，你没事！你那天那样子，我还以为你死定了呢！”
她的确是死定了，只不过，老天爷看她实在可怜吧，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不是每个人都有她这般逆天的运气，因而更加应该珍惜，抓紧时间去承担她肩上的重担。
谈书润与越礼闲聊了会儿，也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倒是得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比如战寰和上粤基地的文丹达成了某种秘密的协议，文丹现在与战寰简直焦不离孟，亲密得很；再比如，上粤基地这边有个极传统的活动，便是每个月都有几天，会轮番进行武力比拼，慕输了的人，自动被清除出上粤基地；还比如，战寰解决了上粤大学里的一只进化丧尸，现在三合帮众人正带着部分人在那里进行建筑物加固，准备将那里作为新的据点……
众人眼中上粤大学医科实验楼的那只领头丧尸会死，本就是在谈书润的预料之内，甚至可以说，是事先商量好的，然而当这个消息从别人口中说出时，谈书润的心还是猛然被重锤砸了下，钝疼，呼吸都极不舒服。
“对啦！我找到我那个同学了，康兰成，你还记得吗？”
“嗯。”
“我也把那串星链转交给战家少爷了，还有你的嘱托，也一并说了。”越礼喝了口茶，润润喉咙后，才继续道：“不过，战家少爷在新界机场发现了兰宗棠兰教授的尸体，很可惜啊。”
谈书润默默地听着，时不时地点头，应和几句。
后面的这些她是都知道的，不过，康兰成是见过她的，若是两人遇到的话，康兰成那小子认出她来可怎么办？怕是会无故增添战寰对她的怀疑。
看来，她得想个辙才行。
第二百二十一章：太古里
——
谈书润本是担心康兰成会将她认出来，然而当谈书润在上粤基地的礼堂，真实的，活生生的，出现在康兰成面前，鬼鬼祟祟生怕被发现时，她却发现，康兰成根本认不出她来。
为什么？
这个问题困扰谈书润很久，直至有天旁敲侧击地问起新界机场，塔台控制室里发生过的事情，听完康兰成的描述后，这才发现，康兰成这辈子都不会知道，阿书姑娘与天使小姐姐诶是同一个人，将他忽悠得团团的同一个人。
她在梦境中时，脸是完好无损的，而如今的现实，却是她不戴面纱根本没有办法出门。
谈书润放心了，重新与康兰成混得愈发熟悉。
……
这天，康兰成带着越礼上‘白虎号’找谈书润聊天，突然间，康兰成便兴奋起来。
“阿书姑娘，咱们等会儿去基地围墙上面，看那些斗牛吧！我听基地里的人说，这个斗牛极刺激，极好玩，场面壮观，时常看得人热血沸腾！还能学到不少东西呢！”
“兰成说得好像很有意思的！”越礼激动得搓搓小手，高兴道：“阿书！咱们就去瞧一眼，好不好嘛，好不好嘛，我哥要是在的话，肯定也会同意的啦！”
自从越礼发现谈书润极可能与她哥哥越修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时，每当想耍小脾气了，便会搬出她哥那尊大佛来求情，因了谈书润对越修的愧疚，越礼此招几乎是百试百灵。
而这次，谈书润本就容易心软，看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小朋友，还有边上咻地站起来，使劲儿甩尾巴，貌似也很期待的小家伙，只好三人一‘喵’，浩浩荡荡往基地门口开拔。
……
斗牛，顾名思义后，引申下含义，便意味着对决——由基地内层层比武选拔而来的顶尖高手，在城墙外面的台子上进行决斗，一轮轮地打下来，最后挑选出整个基地武力值最好的那批人。
当然，当末世来临，幸存者的娱乐项目减少之后，上粤基地的控制者，便发明了一种极为有趣的玩法——那便是，将丧尸投入于网链之中，周遭是高墙，下面随时随地会有长枪冲出来，如此一来，便可以令丧尸按照他们所想，进行决斗；亦是可以随时随地的垂钓，那些不听话的丧尸，根本不会危及到上粤基地内部的幸存者。
然而，谈书润观看了会儿后，突然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儿，按照越烬告诉她有关丧尸的那些信息，在上粤基地的所谓斗牛游戏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