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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实证明,末日后的世界里,从来都不缺乏奇迹。
就在西比尔和欧狄斯等到了第三天,失去了希望,开始打包行李准备回博萨尔城的时候,奥兰多就这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夜今天头超级痛!然后晚上吃了冰淇淋还吃了好多好多好吃的可是还是疼……
睡觉……晚安。
☆、末日历105年 季春
奥兰多离开了卡洛琳的住处,便不肯再以老人的模样现世,重新又装扮成了个年轻貌美的青年男子,出现在西比尔和欧狄斯的面前。
“为了你们两个的事,我可是煞费苦心,费了不少功夫。”奥兰多笑道,“我已经得到了欧狄斯可以更换的身体,如今只要你们愿意,欧狄斯随时都可以恢复人身。”
西比尔虽是在这里等着,并未抱什么希望,却想不到竟然遇见这样的事情。这消息实在让他们两人喜出望外,但两人毕竟非常了解奥兰多一贯的行事作风,因此相当警惕。
“那么你要的代价是什么呢?我知道你的东西一向不是免费的。”欧狄斯问他。
“这一次我不要报酬,”奥兰多说,“这就当做是我对未来的国王和弥塞亚的投资吧。”
听了奥兰多的话,欧狄斯皱了皱眉,却没说话,他向来就是不喜欢听别人这样叫他的。西比尔虽然皱眉,却上前一步,向奥兰多问道:
“但是你之前还说自己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好心之类的东西,我确实是没有的。我只是改主意了。”奥兰多说,“我意识到塑造一个弥塞亚是件相当有趣的事情,而这确实会让这个世界产生某种变化。这样的变化会使世界陷入不确定的状态,而在这种状态之下,世界会发生一系列的奇异之事,而这正是我想要的。这样的解释,你们满意了吗?”
奥兰多说得很快,西比尔并没完全听懂,却见欧狄斯问道:
“你的意思是,要把我恢复人身给世界带来的变化当做是你应得的酬劳吗?”
“就是如此,果然不愧是欧狄斯。”奥兰多笑着赞许。
欧狄斯看着奥兰多,他不知道这个家伙的脑子里到底打得是个什么主意,尽管他们一起度过了很多时光,勉强可以称为是朋友。他还是不信任这个男人,从来也没信任过。他深知奥兰多其人狡狯无比,本来就不值得人信任。如果他没有得到合适的酬报,是什么事也不会帮人做的。
“我信不过你。”欧狄斯淡淡说了一声。
“老朋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听欧狄斯这样说,奥兰多却一点不生气,只是嘻嘻笑着,“我费了好大功夫,才从卡洛琳那里取回你那身体。这东西本来就该是你的,我本来只是帮你拿回来而已,看在你我相识百余年的份上,也不要你多少酬劳。你这样辜负我的美意,未免有些过分了。”
欧狄斯没想到此时竟会在奥兰多的口中听见卡洛琳的名字,实在吃了一惊,还没等他问,奥兰多便将他所知道的全部事情和盘托出:
“卡洛琳本来也不肯放弃那身体,只是她在用你的细胞培养出了那身体之后,就转入了大脑的研究,创造出了人造人类大脑。在卡洛琳逃走时,对于大脑的研究并没有完善,但她已经无法再进行研究了,所以她把她自己研究出来的人类大脑安放进那具身体之中。
如果她能成功,这也算得上是最新的科技成果,她大可凭借这一点重新取得科学会高层们的信任,想办法重新进入科学会的权力中心。遗憾的是,她所制造的人造人类不但智力低下,而且没过多久,她所造人造人类的大脑与身体之间就出现了强烈的排异反应,命悬一线。
当时的卡洛琳神志已经颇有些不正常,只是抱着那半死不活的人造白痴哀哭。我看那人造人一脸蠢相,实在是讨厌,恨他糟蹋了你这副好皮囊。如今卡洛琳实验失败,再也用不着你那身体,我便把它带了来。”
自从卡洛琳逃走之后,欧狄斯本以为从此与她之间恐怕再也不会有什么干系,却没想到从奥兰多口中听到了她的消息。
得知如今卡洛琳已经有些神志不清,欧狄斯未免也有些感伤。卡洛琳虽然做事十分极端,给他带来莫大的痛苦,然而到底还曾是他的好友,当初也算是搭救了他的性命。他听说她如今这般可怜,不觉叹息起来。
西比尔却没有欧狄斯那么多愁善感,她细细思索,回忆起她当时见卡洛琳时候的情景,暗自思忖,想着那卡洛琳那时候便有几分癫狂之态,做事有些颠三倒四,如今神志不清,其实也并非什么怪事。西比尔想到卡洛琳那执念最终落得一场空,未免也有几分同情。
如今两人见奥兰多将事情原委细细说明,倒有几分相信他了。但两人到底不敢就这样答应他,便悄声商量起来。
欧狄斯渴望重回人身的心意本来十分炽烈,如今得了这样的机会,反而却越加迟疑起来,生怕上了奥兰多的当。倒是西比尔说:
“怕他做什么?就算是日后出了什么事,我们两个一起想办法。”
西比尔的话让欧狄斯定下了神。两人商定了,与奥兰多讲好,签下契约。奥兰多便想方设法在科学会中弄到一处手术室,说是这样的手术过于困难,不能假手于别人,必须他亲自施为才行。
奥兰多这次扮作了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十分踏实可靠,他向西比尔与欧狄斯说道:
“我们须要事先讲好,这样的手术极难,我虽然手段高明,却也不能保证一定成功,若是不成,运气好的话他还能保持现在的状态,运气不好的话,恐怕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
西比尔听见奥兰多这么说,却有些惊惶。她原本只道欧狄斯经过这一遭之后,定然一切就全好了,全然没想到风险之类。骤然听见这些,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原本一直疑虑重重的欧狄斯,到了此时却豁达起来,他轻吻西比尔的额头,柔声说道:
“你看我如今这幅样子,苟延残喘,本来也算不得是活着。若是不能重获人身,就这么死了,倒也干净利索。我有你陪伴这些时日,已经算是我的幸运了。”
欧狄斯说了这话,又吻了吻西比尔的前额,便转身进了手术室。
西比尔眼睁睁看着他转身而去,看着他背影进了眼前那扇大门,消失不见。一时间忽然觉得自己心中空空,竟是懊恼自己做出了这般决定,恨不能此时立刻叫住他,要他不要进去,她并不在意他到底是不是人身。
然而她知道这是欧狄斯平生夙愿,终于不能阻拦,只能是掐住了自己的手腕,看着那白色的大门,焦急地等待着。
她明知道这件事极难,奥兰多早已说明,要为欧狄斯换上身体,便要将他的机械身体拆下,然后将他的大脑连接在新的身体之上,其中各种神经血管,都要一一连接,本来就是极为精细的工作,况且欧狄斯的大脑离开身体年头已久,很难说实际上会遇到什么问题。
这工作并非一时半刻就可以做完,至少也要三五日,甚至一两周。西比尔本应回去好好收拾一番,准备回程的行李,但她就是想要在这里等着,无论如何也不愿离开。
她听见那手术室内不时发出种种怪声,不觉心惊胆战。虽然困乏,也不肯去休息,只是偶尔靠着墙边打个盹儿。
太阳升起又落下,也不知道是过了几天,西比尔昏昏沉沉,一时觉得欧狄斯该出来了,一时又以为欧狄斯恐怕凶多吉少。她身边又没有个什么人陪伴,情绪越来越低落,平时里时常要哭起来。
大约过了六七天吧,正当西比尔觉得自己已经身心俱疲,再没有力气等下去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末日历105年 初夏
西比尔想过很多种欧狄斯从手术室里出来时候的样子。
西比尔以前从来没在手术室外面等过病人,不过,还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确实看了不少电视剧。因此,当她站在手术室外面的时候,一些电视剧里常见的情节开始不受控制地从她的脑海中开始冒出来。她想象着欧狄斯被人用轮床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向她露出一个虚弱苍白的微笑。而她情绪激动,握住奥兰多的双手,没玩没了地向他表示感谢,就像电视剧里常见的那些病人家属们那样。
或者也有可能会是很糟糕的情况:没有欧狄斯出现,只有奥兰多阴沉着脸走过来,向她微微鞠躬,说道:
“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然后这时候她就会开始哭,非常痛苦,无法相信欧狄斯真的死去了,然后开始衡量自己的痛苦是否到了让她想要殉情自杀的地步。
打住,不要再想了,我的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啊。
她这么对自己说着。
尽管她设想出了很多种情况,不过她确实没想到,欧狄斯会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在她面前。
白色的大门打开了,西比尔看到有光从门里出来,照进那有些阴暗的走廊里。她眯着眼睛往里看,她看见了什么?
尽管她对于机械身体的欧狄斯已经相当熟悉,尽管她也曾经见过卡洛琳所培养出的欧狄斯的肉身,尽管这两次初见都让她相当惊讶,但那种惊讶还是比不上此时此刻的惊讶。
欧狄斯出现了,不是像她想象中的那样躺在轮床上,而是自己走出来的。他来了,光彩照人的样子仿佛天神降临。虽然是同一具身体,但那卡洛琳所制造的人造人的样子无论如何也赶不上欧狄斯,就算有一百个与他身材五官全部相同的人站在一起,欧狄斯也能被人一眼认出来,他的神彩是没有人可以比拟的。
不过西比尔并没有见过那人造人行动的样子,因此也无从比拟。她所惊异的,是欧狄斯恢复人身之后的此种无与伦比的美丽。
就算是欧狄斯还被关在机械的躯壳中的那时候,他也有着相当的美貌。他躯壳的设计出自名家之手,最大程度地保持了他的原貌,但机械到底无法表现出他的神情,这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漂亮的雕像,美则美矣,却缺乏生气。
然而此时他实实在在地站在这里,面容生动,浑身充满了生的气息。他那年长之人特有的沉稳神态与青年人青春的面容结合在一起,并不让人觉得怪异,而显得更具有魅力。
他的头发有些长长了,随着风轻轻飘动。也许因为刚刚经过复杂的手术,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奥兰多随着他出来,欣赏着他的风姿。奥兰多从未忘记他年少时第一次看见欧狄斯时候的场景,但在他看来,那时候的欧狄斯虽然风度翩翩,却到底过于年轻,与现在比起来,好像还是缺少了些什么,现在,他的样貌终于趋于完美了。
西比尔固然是为欧狄斯真实的美貌而吃惊,但她更注意的是他那充满了活力的新生。
如今眼前这个人是真的!活生生的!虽然她本来就知道这手术的目的,可是她就是不敢相信,长期以来的期望就这样简单的成了真。
看着那机械的身躯变为活人的肉体,这真正是一种奇迹。
她本应该扑过去拥抱他,可是她竟是呆呆站着愣住了。眼前的奇迹让她始终有些怀疑,怀疑这仅仅是一场梦,怀疑这只是她过于困乏而产生的幻觉。
直到一个结实的臂膀紧紧抱住她,她才确实相信了这的确是真的。他的身体是暖的,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