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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计划。
在此之前,她还必须保证姚潜不会背叛,但开释姚潜已经不可能,灭口又是万不得已之计,最好是收买大理寺卿,起码先让姚潜不至于久受酷刑折磨。又就算杀人灭口,没有大理寺卿为内应,也万万不可能成功。
大理寺卿严慎,乃冯继峥党徒!
冯系虽多诗书之族,具实职,可免赋税,但就算诗书之族,难免也有亲谊不曾入仕,据新政,皆为纳赋之户,亲谊利益受损,必会纷纷向家主抗议,这就是说新政也会伤及冯党利益,但他们爱惜声名,不肯为浮利招惹骂名,大多不会公然抵制新政。
韦太后可以代行,不用冯继峥等担当风险,就能保证他们利益无损名利双收。
再加上促成陆嘉程得宠,无疑又是给了正统系一大利益。
韦太后以为诸多好处,已经足够让冯党动心,使两大派系之间的结盟更加牢固。
第1297章 报仇有理,杀人无罪?
十一娘也正在察问暨阳令遇害一案。
可她对于齐端这人,一应来历不知,又因贺湛担任纠察使,为督促新政顺利推行辗转各大州县,职责艰巨,故带走了多数探人,十一娘要了解案件始末等等细节,也只能动用贺烨的人手以及情报。
故她有如快刀斩断乱麻一般处理完毕畅游苑这场争端,便往紫宸殿去,调用江迂、阮岭二人协助,翻找一遍,才弄清齐端的底细。
这人乃仁宗朝时取明经出身,因为寒族,无高门举荐,候缺长达七载方授实职,一任平原尉后又便赋闲,后也不知怎么攀附上毛维党从,又转投元党门下,终于再得授职,暨阳令已经是他第三任官。
也就是说,齐端隶属太后党系。
而杀人者唐崇董,乃暨阳豪富,所拥良田上万亩,仓储数十间,这暨阳一县自武宗朝时,便为对外贸易的重要港埠,有诗为鉴——黄田港口水如天,万里风樯看贾船。海外珠犀常入市,人间鱼蟹不论钱”。
暨阳商市繁荣,能有数十间仓储,唐家只凭租用之利,便足攒金无数,家境富裕可想而知。
这唐崇董之父唐豁殷,性情甚为豪阔,素爱结交酒肉之徒,在暨阳县声名远播,亦素与官员交从,乃极占钱势之人,不料齐端上任,因其长子看中县内一酒家之女,为赚美人青睐,常往此酒家饮乐,或有言语挑逗,不料这酒家之女早有相好,正是唐豁殷的好友,这酒肉之徒鲁莽之辈,行事素无顾忌,也不识得齐端之子,争风吃醋起来,一番拳脚相加,把齐端之子打了个鼻青脸肿,又扛在肩头,直扔江中,多得酒家深恐闹出人命官司,亲自去把齐端之子救了起来,方免溺死。
闹事者后来知道惹上县令之子,恐被追罚,躲去了唐家,并借助唐豁殷之势,拒斥公吏逮拿,于是唐豁殷便与齐端结下仇隙。
到改制令颁行,齐端察究唐豁殷贿赂官府、违法占田、瞒报资财、逆抗君令四条大罪,逮拿唐豁殷归案,判处死罪,待报刑部审核,不料这唐豁殷却在狱中暴毙。
未久,其子唐崇董怀揣利匕,乔装为农人,将于乡郊巡察的齐端刺毙。
“唐崇董自认罪行,更有目击人证,二、三十之众,此案乃罪证确凿,然暨阳一县,竟舆论纷扰,称唐豁殷无罪,齐端是因儿子被殴,心怀愤恨,借朝廷颁行改制之令,污陷唐豁殷担罪,因惧刑部复审有变,将唐豁殷灭口于狱中。”阮岭对于案情已经有所掌握,见十一娘关注点在于齐端的仕历,非但把他所知细说,而且还加上了自己的看法。
“此案表面看来,似乎唐家父子大行不法,抗逆新政,然这齐端乃太后党徒,又与唐豁殷结仇,未必不会趁此契机,加害唐父,更兼谢饶平、韦元平及其党徒,大力主张处死凶犯,称不如此不足以保障新政顺利实施,居心叵测,昭然若揭。”
在阮岭看来,韦太后倘若不能为“冤死”的党徒报仇雪恨,必定便会让人心背向的势态恶化,那些首鼠两端、见风使舵之徒就更不会死心踏地的追随太后了,而一旦处死唐崇董,必定会引起暨阳民怨沸腾,那些太后党徒更会利用新政,为所欲为污陷良民,造成人心动乱群起抗拒新政,既失民情,又有奸党起哄,更兼官员阳奉阴违,改制又哪里还能进行下去?
十一娘却问:“那么朝堂之上,又是什么人力主开释凶犯?”
“杜渐知、陶葆仪等等,又有冯继峥,亦主张严察此案,怀疑齐端陷害无辜,若真是如此,照东汉阳球因母亲受辱,而纠集市勇将辱母之官员灭门一案,阳球非但未受罪责,甚至被举为孝廉,那么唐崇董,为报父仇,击杀污吏,非但无罪,反而应当推崇其孝行。”阮岭显然也极赞成这一观点,生怕十一娘因为主张者有冯继峥而生抵触,不仅先将杜渐知、陶葆仪这样名符其实的正统派先行列举,又再着重强调:“便连宇文公、林中丞,亦主张唐氏无罪。”
宇文盛及林昔,这可是天子近臣,而且宇文盛如今负责主导改制,他的意见当然需要重视。
“林中丞担心,若不尽快开释唐崇董,极有可能导致其被太后党先行灭口,故而希望圣上早下决断。”
也难怪贺烨犹豫不决,将此案交给皇后负责处断了。
“主张处决凶犯者,难道尽为太后党?”十一娘又问。
“多数都是太后党。”
那就是存在例外了。
江迂原本无意干涉政务,听阮岭主观意识太强,忍不住插嘴道:“另有邵中丞,亦主张严惩凶犯。”
阮岭连忙反驳:“邵博容一贯鲁直,刻板不知变通,其压根不顾改制这一大局,只坚持杀人偿命之律条,主张就算齐端先害唐父,申冤之途亦当上告官府,而不应以恶制恶,但就连孔夫子,也曾应对子夏‘居父母之仇,如之何’一问,对曰‘寢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这便是主张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无论市井抑或朝堂,只要遇见仇敌,就算身无利刃,亦不当返家往取,空手相博,亦要报此血仇。”
十一娘挑眉:“看来岭儿与邵中丞之间,争执不下,未知谢、韦二相,据何理论,反驳开释凶犯?”
“跟邵博容一个说法。”阮岭心不甘情不愿的哼叽道:“说什么要是唐豁殷当真触犯律法,齐端并没有陷害污篾于他,难道唐豁殷暴毙狱中,唐崇董用孝道为幌子,害杀朝廷命官就成了理所当然?那么多少犯死罪而刑决之罪徒,其子女家人,岂不也有了幌子行凶作恶,这样一来,律法岂不成为一纸空文,鼓励私杀报复,岂不动乱暴生。”
“我倒认为,邵博容之论不无道理。”十一娘道。
“皇后殿下!”阮岭急得从坐榻上跳起:“若真采取韦党所谏,处决唐崇董,可大不利于改制呀。”
“那么如果唐豁殷罪有应得,咱们却依从杀人有理开释凶犯,难道就不会引起地方官员心存恐慌?有谁还敢惩办不法,究办豪贵瞒田庇产之行?!”十一娘蹙眉道:“且这事件,发生在此关键时刻,若说背后没有居心叵测之人部署策划,未免也太过巧合了,这起案件非但会影响改制,甚至还会引生礼、律之争,孝道和国法应当如何取舍,才是隐藏矛盾,岭儿可别忘了,韦太后被圣上尊为嫡母,若开此先例,将来便是察实韦太后之大罪,岂不亦当赦免。”
阮岭怔住,好半响才转过脑筋来:“皇后是怀疑,太后因惧姚潜认罪,供出其弑君恶行,方才一手策划暨阳令被杀案?可姚潜入狱不过几日而已,齐端却是在二十日前,便已经被杀身亡了!”
第1298章 拖后腿
“如今堂堂阮大监,没想到头脑仍是这般呆板。”
阮岭又惊又疑的话音才落,便闻冷唆唆的一句讽刺,这回他却不觉震惊,因为能在此处殿堂之外偷听墙角,并且大剌剌用讽刺这样嚣张的行为表示“我在听墙角”的人,当然只有堂堂皇帝陛下。
于是柳皇后与阮大监都避席起立,刚站住,果然便见贺烨从一道隔扉后走出,竟着一身甲胄,虽只是方便急行军时穿着的皮甲,但相比日常的轻袍缓带,也徒然增加几分威肃之势,衬得那双冷锐的眉眼,亦更锋厉了。
但贺烨的心情却并不沉重的,他出言讥讽,也是与阮岭惯常相处的模式,尤其还有十一娘在场,其实他也不想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势,一边往这边走,一边挥手连说了两遍“免礼”,目光却把堂堂阮大监完全忽视了,只心细如发的观察见十一娘下意识往他的身后看,贺烨原本没有多想,解释一句:“耽搁了绚之好几回休沐,所以今日特意放他早些辞宫。”
说完这话才发觉自己多少有些出于心虚——入秋以来,陆离的身体越发虚弱,今日原本有几件大事需要与他商议,但见他实在不支,说几句话便虚汗淋漓,贺烨很是担心陆离越渐沉重的病情,逼着陆离回府安心休养几日。可十一娘直到这时仍不知陆离已经渐近油尽灯枯,贺烨与陆离的想法都是瞒过一日且算一日,因着没对十一娘说实话,才有那句多余的解释。
贺烨生怕十一娘察觉破绽,继续追问,竟又莫名追加了两声干咳,神色也颇有些不自然。
十一娘没有多想,但阮岭却产生了误解。
因在他看来,皇帝陛下此时的神色颇有些懊恼,立马怀疑这位仍然介怀皇后与陆离之间非比常人的情谊,一定是在争风吃醋,他一边腹诽皇帝舅舅的小肚鸡肠,一边忧愁陆离恐怕又免不得遭受陛下的妒嫉,搞不好心中含酸的男人会公报私仇,一有机会便给人脚上套小鞋。
关心则乱,阮大监说话便越发不走脑子。
只见他立时堆起浮夸得一看就居心叵测的笑脸,谄媚无比让贺烨几疑阮大监立马要伸出舌头来舔自己的皮靴,贺烨竟惊悚得微微后仰,仿佛随时准备蹬出一脚阻止阮岭热情的靠近,好在阮岭并非厚颜无耻到了那样的地步,他像是极其愉快的“呵呵”两笑,又道:“早前舅母听岭说起朝堂上就暨阳一案颇多争执,定是希望听听绚之有何见解,一见舅父前来,下意识以为绚之也随驾在后。”
说完极其肯定地点了两下头,强调这一定便是真相,甚至还不忘冲十一娘挤眉弄眼:“舅母定是因为政事,才会如此期盼立即与绚之商议。”
原本没有多想的十一娘这才意识到皇帝陛下刚才的态度果然有些蹊跷,竟然也被阮岭误导,下意识便附和了这一说法。
但她当然没有太过阿谀,弄得自己仿佛当真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贺烨这下子真觉懊恼了,阮岭这小子误会也就罢了,难道十一娘也认定他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他虽然一度犯傻,的确曾经拈酸吃醋,但早便笃定十一娘待陆离确然只是兄妹之情好不?又就算这时仍然心存误解,难道还会没出息到了公报私仇、打击报复的地步?!
但皇帝不敢对皇后造次,一腔怒火便只能由阮岭兜着了。
“阮岭,我跟你说了多少回,让你别学那些娘娘腔,熏得艳香满身,你闻闻你身上这股味,像从脂粉堆里刚爬出来。”
阮岭倒立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蠢事,惹得舅舅恼羞成怒起来,不过庆幸的是皇帝迁怒于他,大约便不会再寻陆离的晦气,故而他虽知道舅舅是在挑刺,竟仍举起袖子闻了几闻,讪笑道:“改过,必须改过,岭谨记圣上教诲。”
又聪明的没再继续这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