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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把我当作砒/霜,恨不能避之千里,要么就是想用我项上人头换取荣华富贵,如今见我得了帝位,又争先恐后大献殷勤,她把我当成什么?玩宠一般由她呼之即来喝之即去?真枉废皇后给予机会,还想着谢氏若循规蹈矩,再给更多恩荣。”
“后宫嫔妃,争获帝宠乃情理之中,也不能因此便断定谢美人心怀叵测,她是来请罪,又并非挑衅,就算真正目的是引起圣上关注,可若为此便施以惩责,有失公允,不能服众。”十一娘的态度就更加平静了。
要真说来,谢氏此乃阳谋而并非阴谋,虽然有挑衅皇后的嫌疑,面子上却并没显现错谬,无犯宫规,自然更称不上违律,她若不容,施以惩责,反而成了无理的一方,眼看就要与韦太后上演正面交锋,她当然不会留下把柄,为敌患利用。
谢氏看似愚钝,这一手实则高明。
“那好,朕就姑且听之,看看此妇请个什么罪。”贺烨挥了挥手,这就是示意江怀把人放进来了。
谢美人也果真是来请罪的,把罪责交待了个彻底——无非便是曾受太后指使意图加害晋王,虽不敢从命,却因家人安危没有揭曝阴谋的套话,举止并无搔首弄姿卖弄风情,只委婉表达了早已萌生倾慕之情的心意。
贺烨“哈哈”大笑:“倒多得你心存爱慕,朕方才不至于丧命,你若是当真甘为太后驱使,怕是不待任氏动手,朕先就被你给毒杀了,朕是不是该谢你救命之恩,你这是道罪呢,还是来索恩?”
这话当然是讥嘲谢氏不自量力,顿时让美人面如死灰。
贺烨倒也没再喝斥,突然起了坏心眼:“罢了,朕也明白你们都有不得已处,朕心怀天下,自然不会与尔等女流之辈斤斤计较,又毕竟你确然不比任氏歹毒,过去之事,就此一笔勾销,你也不用忐忑不安。”
谢美人直到出了蓬莱殿,仍然闹不清皇帝陛下的心思,等了几日,果然风平浪静,便连皇后对她仍如从前,可这样的风平浪静当然不能让谢美人满足——她孤注一掷,冒着与皇后绝裂的风险,目的无非是直取天子,皇后故作宽容摁兵不动本在她意料之中,她在意的是天子的态度,天子没有降罪,虽讥讽了几句,紧跟着又加安抚,这是否说明她已经达成目的,成功吸引了天子的留意?
若真如此,她当然要再接再励,绝对不能让这微弱的热度又再冷却,可“请罪”的理由已经耗废,再没借口往蓬莱殿叨扰圣驾,接下来她究竟应该怎么做?
谢美人从前虽说是谢饶平择选荐举,然而当年谢饶平可没想到贺烨会为九五之尊,不可能未雨绸缪面授机宜,教导她怎么在后宫嫔妃中脱颖而出,但谢美人到底还是颇有心计,竟然无师之通,她想到了江迂。
江迂既时至今日仍然侍奉天子左右,并职任内侍监,足证确得天子信重,若是能示好拉拢,江内监侍机在天子耳边提醒,她便有了再度面圣的机会。
皇后身边的江怀,虽说是江迂义子,但江迂可并不限这一个义子,而且江迂对圣上如此忠心,必定也希望圣上雨露均施,子嗣繁盛,未必乐见皇后独宠后宫,又再者,皇后毕竟更受太后器重,要是太后借助皇后得势,对江迂不无威胁,江迂说不定也希望后宫嫔妃,分薄皇后圣宠。
主意拿定,谢美人这回雷厉风行,财帛动人心,示好当然需要金银贿赂。
又说江迂,自从贺烨登基,他理所当然取代了窦辅安以及高玉祥,成为名符其实的内官之首,就连朝堂之上,不少官员也体会得江大内监的风光显赫,绝不输于当年窦、高,贺烨也的确没有亏待这位,不仅将窦辅安曾经的豪宅赐予江迂,并且让他负责内宫警卫,江内监的宅邸外就此车水马龙,争相登门讨好的各色人流络绛不绝,这位倒也没有闭门拒客,对于主动送上门来的财礼也表示了笑纳的态度,只不过转身却将贿赂一文不留的上交给了天子,这就不在那些行贿的人意料之中了。
行贿的名单太长,江迂虽说也列举上报,倒没有必要个个都特意提醒天子留心,不过这日,却是着重提起了两位。
一个是徐修能,他先荐姜导守潼关,再于庐州起事时显明与太后划清界限,不过却并没有因此得到贺烨的器重,堪堪未受牵连而已,这样的结果当然不能满足他的愿望,而行贿江迂时却没有点明想要得到晋升,只说他曾与贺湛也就是现如今的吏部尚书有些嫌隙,希望江迂能从中说和,他甘愿向贺尚书陪罪。
另一个便是谢美人了。
贺烨摸着下巴,看向江迂,似笑非笑道:“这两个倒是精明人。”
江迂下意识便颔首表示附和。
贺烨挑起眉头来:“你知道这两人精明体现何处,就敢忙不迭赞同?”
“老奴本就愚钝,如今年纪大了,脑子更加昏聩,只以为徐世子与谢美人,都懂得圣上对老奴恩泽有若湖海,这才向老奴示好,大约也能称得上精明吧?”
“向你行贿者可远非他二人,依你这理解,精明之人何其多?岂不是显得我对精明二字底限太低?”
江迂:……
年轻的帝王伸手招了两招,示意江迂靠近跽坐,再将一条胳膊横在膝头,身体稍稍斜倾:“先说徐修能,他不曾要求你在我面前替他说好话,而强调他与澄台之间素有嫌隙,你知道澄台得我器重,故而这事需要提上一提,徐修能目的便达到了,不像多数行贿者,白白耗费钱财,却没占到半点便宜,这才是徐修能精明之处。”
江迂这才品过味来,慌忙辩解:“老奴可不相信贺尚书会利用职务之便排除异己,无非是想提醒圣上,徐世子似乎颇有欲望……”
“无论你基于什么想法,总之不会置若未闻,也果然引起了我注意。”贺烨又再摸了摸下巴:“徐修能这人,知道不仅澄台,皇后对他芥蒂更深,至于原因,其实我也心知肚明,徐修能并非君子,实乃小人,但我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很多事情,正人君子无法做到,必须要利用阴险小人,澄台排挤徐修能固然不是因为私心,确然也有些义气用事,他怕我为徐修能之流蛊惑,将来久居权位,渐渐为奸滑之言昏聩神智,施行谬政,有损社稷。”
“陛下是打算……”
“打算找个机会与澄台推杯换盏,咱们君臣之间也需要时常交心。”贺烨微咪眼角,神色显得有些高深莫测:“澄台如今是吏部尚书,需要知人善任,如徐修能,他就应当明白眼下应当交予此人什么职差。”
天子究竟是否不满贺尚书呢?江迂实在无从判断了。
“再说谢氏,她就更加清楚你这老儿心中想法,你是内官,不同窦、高之野心勃勃,一贯便不干涉朝堂人事,却不得不关心后宫内务,你大约以为谢氏虽为太后耳目,却不同任氏、元氏两个,从前便对我并无恶意,如今更是忠心耿耿,是以也乐意为她所利用,争取我更多留意。”
江迂又再下意识颔首,忽然留意到天子冷厉的注视,一个激零清醒过来。
“江内监,不要自作聪明,谢氏之野心虽不如秦氏,心机却比秦氏更深,我可不想养虎为患,耳朵递过来,你便如此回应她……”
第1199章 要拆穿了
谢氏虽然只得美人品阶,不过因为潜邸旧人,皇后在其余方面并没有厚此薄彼,比如也许她独居一处殿苑,她身边服侍的旧仆,乳母容许宫外恩养,婢女则入宫籍,依然在身边照顾起居。
这日午憩醒来,周身仍觉懒惓,谢美人靠坐在廊庑下的一把软榻,由得宫女彩明摇着罗扇扑风,耳边是另一个小宫女诵读《子房诗集》,眼睛看向廊外,一只翠鸟,站在玉兰花枝上。
她想这样的日月,过得真是无滋无味,空耗了年华渐老,纵然身着绫罗绸缎,餐餐不乏山珍海味,到底是味如嚼蜡,无趣至极。
她何尝人心不足?只不过盼望着夫君的怜爱,膝下围绕一双儿女,难道这不是天下女子该当美满?她原本不图荣华富贵,却偏被送入这极富极贵之境,她又不曾奢求宠冠后宫,为何只是那丁点愿望,上天就是不肯施予幸运。
一转眼,向江内监示好已经过去七、八日,紫宸殿仍然没有半句佳音。
怕是那宦官嫌弃贿赂不够丰厚?
想来江内监如今威风八面,既能亲近圣躬,自然不乏众人趋附,炙手可热荣耀一时,也确然不在意她那微薄的贿赂,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不像齐、元之流,乃大宗嫡女,有嫁妆充足,在晋阳王府十载,虽不愁衣食用度,也不需额外花消,但府外没有产业赚取利息,哪里能有多少积蓄。
已是用了一半体己收买那阉人,又不得不留下一半傍身——毕竟在深宫之中,将来要收买耳目提供消息,怎能免减花耗。
这样一想,更不禁为自己的处境伤感,为何她就如此命苦呢?
正郁郁不乐,忽闻贵客登门,谢美人听宫人禀报江内监求见时尚且不敢置信,愣怔好几息才连忙嘱咐“有请”,紧跟着自己又整理钗环衣着,殷勤十分地迎出,远远看见江迂那身红衣,更是笑容满面。
直到三番四请宾主落座,授意闲杂人等走开,谢美人惊见江内监的笑脸阴沉下来,一颗热切的心才如泼上冰水,湿冷冷直往下沉。
“谢美人,你累得老朽好苦,今日见圣上好容易有闲睱,心情也甚愉悦,稍稍提了一句,没想到立时被拆穿收了谢美人好处,亏得圣上还念顾老朽这二十余载来,鞍前马后辛苦服侍一场,才没有大发雷霆施以重惩,只谢美人那些贿赂,老朽一文不敢私匿,尽数上交圣上,圣上让老朽转告,如今国库空虚,谢美人既有浮财,愿意缓解君国财政之困,不妨多多益善,要是能说服谢相国,将这些年来搜刮民脂民膏以及诸多贿资尽数上缴,也算立下功勋,晋升谢美人为九嫔之一未尝不可。”
谢氏如遭雷劈,半响不能言语。
江迂冷笑道:“美人既知自己没那么大本事,就该安份守纪,莫怪老朽不给美人以指点,当今圣上英明神武,岂会智昏于花巧计诱?谢美人在潜邸十载,不是没有机会投效,然而虽说不存歹意,却也是首鼠两端顾私自保,如今见富贵可期,又想扶摇直上,世上怎有如此便宜之事?如今美人于后宫尚有一席之地,而不是削发于感业寺中,青灯木鱼终老,就该恩谢帝后仁慈宽容了。”
说完礼辞,拂袖而去。
江迂走得不见人影,谢美人才敢掩面而泣,却也不曾大放悲声,只肝肠欲断的情态,却让喜滋滋打算奉承讨好的宫女彩明目瞪口呆,怔了好半响,才小心翼翼上前劝慰。
谢氏这回再也忍不住满腹牢骚:“圣上怪罪我,论来也无可厚非,只我当初,分明暗示皇后提防任氏,并不是无动于衷,然而这些事,皇后不肯承认,如今再无办法让圣上相信了……皇后为何如此对我?十年以来,大小事情,我何时不是听她令下,不敢半分违逆,我既无家族凭仗,才貌也远不及她,何至于受她如此忌惮……”
彩明也为主人打抱不平:“婢子寻思着,皇后表面宽厚,实则悍妒,说不定早已洞谙美人甚有才智,担心美人分薄圣宠,可后宫三千,哪个不期望圣眷,皇后企图独占恩宠,岂非荒唐?抑或是,皇后更加信任齐昭仪,要论来,潜邸之时,皇后与齐昭仪的确更加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