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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场艰苦卓绝的拼杀,用无数勇士的死尸,堆积起来的尚且不是大胜。
只不过再一次地,抵挡住潘辽联军攻破北疆关城的计划而已。
一度时间,贺烨甚至没有把握再次抗拒当冬去春来,潘辽联军新一轮的进攻。
不过让他信心大振的是,仿佛一点没有受到战势影响的后方,甚至比过去更加繁荣昌盛的晋阳城。
他不知道十一娘是怎么熬过了这一年的天灾兵祸,将众志成城的局面进一步稳固。
他记得满身疲惫回来晋阳时,看见仍是一片歌舞升平,突然有种想要像懦夫一般痛哭失声的冲动。
他甚至是听江迂提起,才知这一年后方的种种艰难,赋收尽免,朝廷不资颗粒,但王妃却胸有成竹担保——军需不用担心。
再一次庆幸,多亏有你!
当我上阵杀敌,多亏有你为我断绝一切后患,当我归来,多亏有你保住的一派安稳平和。
那时的贺烨心怀感激,可此时的晋王殿下,心中却郁堵不已。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不动声色的目光,再一次深刻又若无意间恍过女子的背影,眼前耳边,莺歌燕舞渐渐黯淡无光,仿佛回到了疆场之上,激战之后,敌军退去,他们并没有返回关内,因为战死的同袍,不应曝尸荒野,虽不能将遗骸送归故土安葬,也应尽力掩埋,用悲歌为祭,树草碑为悼。
“青面少将”也留在那里,亲自主持了一场星月之下的葬礼。
当时季节,晋阳城中正值金菊遍地、云桂飘香,可战场上的烈风激荡,在生人与死魂之间,隔着黄土沙尘呜咽。
——日后平定战乱,必有美酒祭告之时!
万千英魂,你们一定要在这里,看着大周铁骑,最终收复失土扫荡争乱,你们要相信我,相信我与王妃,相信贺姓皇室,不会忘记你们如此悲壮的死去,不会失庇你们不能告别的亲人,不会让你们九泉之下,难以瞑目。
铁血男儿,就算面对死亡时,也不会失声痛哭。
那一夜悲壮却简单的葬礼后,篝火点燃,疲惫的将士们却没有几个能够入睡。
贺烨听见了不少议论,起初小声谨慎,后来渐渐肆扬。
仿佛并没有多少悲怆,从展望未来,到思念家小,不闻哀声,且多笑语。
“我说,你可得小心点呀,伤可不轻,仔细未娶婆姨,就成了太监。”一个伍长打趣属兵。
“我这伤算什么,三哥才叫严重!”
“的确,背上这么长一条血疤,我家婆姨若看见,还不定哭得黄河决堤。”被称三哥的兵士大笑道。
于是引起更多的人,竟然夸耀起自家妻子谁哭声更响亮,有一人最终用“能把阎王殿震塌”的形容词引来众人道贺,晋王殿下听得忍俊不住,破天荒地突然现身,插嘴问了一句:“何故尔等妻室都如此爱哭?”
又于是引来许多善意地打趣——将军还未成亲,当然不知娘子们的威猛。
贺烨:……
谁说本王没有成亲?!我家王妃可不爱哭!!!
但这话当然不能用来争辩,只淡淡质疑:“这世间又不是尽为柔弱女子,有些女子,甚至不弱须眉。”
“三哥”一点不惧“少将”,仍是大笑道:“将军道鄙下那婆姨柔弱?一脚下去蛇都能踩死一窝!那又如何?莫说我在战场负伤,从前有回去富家做工,指头上划出条口子来,流了一碗血不到,她就能把房子哭塌那架势,若知我被战刀砍得半死不活,真真能把阎王殿哭倒,让阎王不敢收我!婆姨就是如此,一旦对男人上心,就怕男人有点好歹,将军不信?鄙下从前有个邻人,他那婆姨就一点不心疼他,多少人提醒他长心眼,他一概不信,只信自家婆姨坚强不普通,结果呢,最终还是去给富家做了小妾,抛夫弃子没有良心!”
晋王殿下原也没将这事多么放在心上,不想身负重伤险些一命呜呼的柳彦清醒后,也千叮万嘱请求隐瞒伤势:“十一妹若是知道了,必定忐忑难安,横竖我已无礙,殿下可千万别告诉她。”
贺烨又生好奇:“难道十一娘也会哭鼻子不成?”
“殿下太不了解十一妹!”柳彦鄙视地看着他。
当然,死里逃生的柳小将军并不知道晋王殿下因为这场恶战,也是险些重伤,胁下又增一条狰狞伤口。
可是中秋节时紧赶慢赶回到晋阳,十一娘却并没有因为殿下的伤口梨花带雨,更不要说把阎王爷给哭得心神大乱了。
而中秋之后,贺烨因为孤军偷袭被逼入深山绝境,一度失联,再次经历了九死一生,安全后迫不及待送信回晋阳,得到的,仍是一封措词平静的回信,直到除夕夜赶回晋王府,他的伤势仍然没有完全愈合,起初他也担心十一娘不安难受,有意隐瞒,无奈终究难以克制分离之情,两人最终还是发生了肌肤之亲。
十一娘对于他的伤势当然不会置之不问,甚至还亲手换药,更加不乏嘘寒问暖,可是别说痛哭流涕,贺烨甚至没见自家王妃眼眶泛红些微。
“三哥”的断言便魔咒般的在殿下记忆超群的脑子的里回响,现实冷酷无情的摆在眼前——
做为妻子,做为晋王妃,十一娘无可挑剔。
可是两人看似迈过主臣的门槛已有夫妻之实,但在十一娘眼里,他还仅为功利之中,她或许担心他的安危,或许在意他的死活,或许心系他的成败,可是不会为了他的伤势担惊受怕,甚至只要他安返,一切仍在进行,他的伤势如何,都不在晋王妃的关心之内。
贺烨明白这样的猜疑极度危险,可他竟然不能禁止。
其实今日之前,他已经有三日未曾涉足玉管居,然而十一娘依若没有察觉一般,就连今日灯楼饮宴,她甚至不曾真真正正地关注他一眼。
他这时甚至想起关于陆离的叮嘱:“我之病情,烦请殿下务必隐瞒,不要对王妃提起。”
第887章 元氏有动向
“今晚歌舞,当真无趣。”
琴乐间歇时分,拔高的女声不合时宜地响起,不仅打断了十一娘的沉思,也惊破了晋王殿下的哀怨,一人回眸,一人抬眼,目光隔空稍触,又旋即分离。
说话的女子微微仰着面颊,唇角一抹讥嘲,额间精心描画的小巧牡丹花,在灯影璀璨里显得格外妩艳,笼着金条脱的手腕,轻放一侧肩头,眼睑却又微垂,有被削尖笔触描长的凤梢,拖曳更多媚态。
这是晋王府中消沉许久的媵人元婉慧,岁末时她分明还是自顾玩乐,活像一位与晋王府毫无关系的寄住客,然而自除夕家宴时,竟然破天荒地出席,并且殷勤谄媚地敬贺殿下一盏新岁酒,眉目含情风情脉脉,可惜被婷而以及任氏联手排挤,并没得更多引人注目的机会,而今日她越发是盛装打扮,早前便搜肠刮肚说了不少好听话极尽讨好,却眼看依然没有引得晋王关注,倒也没有灰心丧气,这不便换作找碴的方式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十一娘虽说并没有撤除对元氏的监视,可此年她确是忙碌非常,只知元氏越发与毛二之妻交好不说,也再没与那魏衡安相约出游过,只是明面上的交情断了,私底下却偷偷摸摸见面,究竟有何勾当用脚趾头也能想得明白,心系民生大业的十一娘懒得理会元氏的风流韵事,大不在意,可元氏这回突然开始引诱贺烨,十一娘当然便不会再吊以轻心了。
元氏虽蠢,可也不会莫名其妙行为违心之事,她这番作为背后,当然是藏着阴谋诡计。
十一娘有意旁观元氏继续表演,目光暗暗关注她与身边的心腹婢女。
却便听秦霁说道:“这可不怪王妃筹办不如人意,歌舞之事,王妃是交由妾身经管,只怪妾身失职。”
元氏斜着一双媚眼,冷冷瞥向秦霁,一边眉梢便高高挑起:“孺人还真是居心叵测,我何尝说过是王妃之过?我也知道歌舞之事为孺人经管,本意原就是说孺人有负王妃所托,孺人这话,却分明是想离间我与王妃,看似担当,实则推脱。”
秦氏居心被一语挑破,愣怔当场说不出话来。
十一娘暗暗一晒:元氏竟然能够洞悉秦霁用心?这还真真让人刮目相看,这么个愚狂无知者,竟然也用起了心机,也不知是薛娘子的功劳,抑或是那魏衡安的影响。
又听元氏说道:“妾身早便留意,殿下今晚一直心不在焉,看来也是因为歌舞无趣,今日可是上元佳节,满晋阳城,无论贵庶,都是兴高彩烈,殿下可是这太原府里顶顶尊贵,怎能反而心中郁郁?妾身为让殿下开怀,甘愿献舞,还望殿下允准。”
十一娘睨见元氏说这话时,身边婢女担忧不已的目光竟落在主人小腹上,心中“咯噔”一下,某个猜想似乎得到了佐证,不由也举步归座,可虽说离得近了,倒也看不出元氏形体上的变化,又立即将目光转开,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却没有任何示意。
婷而与十一娘间的配合早便心有灵犀,她当然也知道元氏背地里做出的勾当,不难猜出其突然争宠的原因,自是不肯让元氏得逞,这时笑着说道:“元姬竟然也会舞艺?”
又不待元氏作答,任氏紧跟着便语出讥诮:“元相府上女眷,的确颇多舞艺出众者,元妃便不说了,元姬之母姚姬听说也正是以舞技博得元相宠爱,对了,就连姨母,若非舞技了得,当年也不会入蜀王青眼。”
任氏与婷而不少明争暗斗,又因一直落于下风,更将婷而恨之入骨,不过她这时虽有宠幸,与太后及自己期望却相差甚远,哪里愿意让元氏得逞,再多一个竞争者?再说元氏早就将王妃得罪死了,王妃必然不愿这么个死仇咸鱼翻身,任氏当然要迫不及待表明立场。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其实在后宅女人之间,也并没有绝对的敌友分明,一切都会随着利益与境况转变。
元氏哪曾想到死对头柳妃一声不吭,竟然再度遭到了两个媵妾的连袂排挤,后槽牙险些没有咬酸,又兼低声下气实在不是她的风格,忍住满腹委屈才不得不讨好贺烨,容忍这两个身份不如自己的姬媵却再不能够,但多少也明白柳媵人盛宠不衰,针对她殊为不智,一腔怒火,于是尽都发泄在任氏身上。
“怎么,任姬你学舞是大家闺秀本份,我学舞就该当讥诮?任姬自恃世族出身,如此狂妄,又将扈娘子置于何地呢?”
“元媵人不需为婢子不平,婢子自知出身卑贱,不能与各位媵人相比。”扈娘哪里会被元氏如此浅陋的手段拉拢,冷冷回应一句。
竟然有如此不知好歹之人!元氏气结,却也有些黔驴技穷。
哪知连齐媵人也来落井下石:“灯楼上虽无外客,可亦为众目睽睽之下,元媵人公然起舞,的确有失礼矩,甚至会被不明就里百姓,误以为元媵人为王府伎人。”
自从有王妃担保,齐媵人不仅转危为安,甚至再也不愁被晋王看中,逼迫她行违心之事,相比初来晋阳时的小心翼翼,她的胆量倒也有所放开,虽说仍是对晋王敬而远之,却时常往玉管居去,十一娘非但不觉烦扰,甚至当齐姬主动请命后,也酌情将一些体察民情、关怀疾弱的事务委托,齐姬这时眼见王妃打定主意坐壁上观,显然不愿让元氏得逞,做为晋王妃的忠实拥趸,自然乐意相助一臂之力。
婷而含笑看着元氏:“齐姬这话说得甚是,元姬的确思虑欠妥,今日灯楼之会,贵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