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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碧姐姐这般人才,可惜是奴籍,王妃又万万不可能将她配给奴仆小厮之流,纵然将来放良,也会被世人挑剔,不愿聘为正妻。
想着便是长叹,不知应该如何是好了。
又说碧奴,磨磨蹭蹭到了阮岭平时务公之处,老远便见他迎了出来,险些又想转身避开,不由暗暗自责:阿禄胡说而已,我既不当真,又为何这般羞恼?倒是矫揉造作了。
便仍大大方方,见礼后问道:“未知那账目,有什么不清白之处?”
阮岭却问:“可是我得罪了阿碧?”
“长史这是什么话?”
“要不你为何躲着我?”
碧奴稳了稳神:“这真是无从说起了,因想着不过是例常事务,才懒得走这一趟,长史可别多心。”
阮岭仍然疑惑:阿碧寻常可最认真负责,尤其帐目之事,从来不肯假手旁人,莫名其妙便躲懒?让人如何相信。
正要拆穿,却忽闻一阵响动,原来是阍者往这边跑了过来:“长史,殿下亲卫回来传讯,殿下与王妃已经进了城门。”
碧奴连忙说道:“王妃可总算回来了,奴婢可得去迎一迎,长史也不要怠慢。”
阮岭眼看着碧奴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重重蹙起了眉头。
第834章 晋王很懊恼
离家数日的晋王殿下终于归来,一应姬媵们,不管是否有意争宠,闻讯后自然都要去迎接一下,偏偏只有婷而借口被庶务纠缠不得空闲,没有去赶这热闹,任玉华一见时机难得,已经打好腹稿,准备委婉道破婷而因为心怀怨怼而有意怠慢,可谓骄狂跋扈,哪知一见殿下,也不知这位因何恼怒着,一张脸有若电闪雷鸣,甚至连她都没看一眼,待入内宅,拂袖便往章台园大步而去,她还哪敢自讨没趣?只缠着王妃打听。
“殿下怎么看来怨气冲天?”
十一娘当然没有对她说实话:“殿下到了广阳,眼见着城郊有崇山峻岭,心血来潮,闹着要去游猎,许是因为不熟地形,又因并无准备,没有带着猎宠,收获甚少,可我交接好军需,又实在不愿继续在广阳耽搁,遣人去摧促,大扫殿下兴致,才如此不愉快。”
说完又叹道:“虽知道会被迁怒,可眼看着新税法已然颁布,正在依法征税,我实在不放心继续逗留广阳,再者潘辽联军虽被武威侯拒于关外,到底还没有撤军,殿下一直留在广阳游猎,一来显得大敌在前仍贪图玩乐,再者也不安全。”
任氏便道:“未知妾身这时,是否适宜前往安慰?”
“可别去,殿下一旦动怒,有时可谁也不认,任媵人初获宠幸,更得识趣一些,待殿下自己消了火再说。”
另一边,秦霁也寻了江迂打听消息,江迂更加只有一句话带过:“因着潘辽仍未撤军,殿下难免忧虑,不耐回来之后与任氏逢场作戏,故意摆着张臭脸。”只将秦明的回信交给了秦霁。
秦霁归去她的居苑,迫不及待拆开信件,可看完之后,竟然勃然大怒,一巴掌重重拍在膝案上,力道之大,震得案上那博山炉都险些翻倒,门外站着那婢女听见响动,交待另一位:“留点心,别让闲杂靠近,尤其那位修竹。”她自己推门入内,瞧见主人双眼直冒火星,连忙递上一盏葛花饮,低声劝道:
“孺人息怒,这两日正犯秋躁,更不适宜动怒。”
又见那张信笺已经是被揉成了一团丢弃在地上,不由猜测道:应当又是大郎君在信中斥责了孺人,大郎君也真是,怎么就不懂得体谅孺人难处?
果然便见秦霁泛红了眼圈,压低着声哽咽道:“长兄只知道告诫我好之为知,让我不要再打探军情,竟连我去探望父祖之请,也被他一口回绝,全然不理我死活,连我为何如此忧急都不多问一句,我与他可是一母同胞血亲手足,他竟然如此狠绝无情!说什么是我当初执迷不悟,就算遭遇险难,也再与武威侯府无关!”
越说越是恼火,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淌:“可我之所以做此抉择,难道不是为了家族?长兄只埋怨我让家门蒙羞,怎么不想想我豁出去被人鄙夷嘲笑,难道只是为了自己,不是为家族将来荣华富贵?”
婢女只好苦劝:“大郎君性情一贯有些刻板,一时想不通而已,但到底是孺人兄长,真到了那时候,必然也不会看孺人孤独无援,孺人莫急,日子还长,大郎君总有想开时候。”
秦霁对婢女这番话,不过也是为了发泄心头怨怼而已,并不指望婢女会有什么好主意,当然也听不进这有如隔靴搔痒的劝告,暗忖道:长兄可不是因为时间一长便会心软之人,但眼下我甚至不能与他见面,仅靠书信,看来是难将将他说服了,究竟应当如何是好?真恨那……当初四哥为何要救长兄,如果是长兄战死,四哥安好无恙,哪里会见我如此艰难?
不说秦孺人多么报怨命运不公,说回玉管居里,阿禄与碧奴也正猜疑着殿下的心情。
“莫不是王妃真将殿下触怒?也不知殿下今晚,是否还会过来玉管居。”
“依我看来,殿下必定是在装模作样。”
“我看不像,因为连世父都暗暗叮嘱,让咱们这几日务必小心谨慎,若是装模作样,在玉管居大无必要吧?”
“就算殿下或许当真心绪不佳,必然也不是因为恼怒王妃。”
“要不姐姐与我作赌如何?”
十一娘刚刚沐浴更衣妥当,一出浴室便听见阿禄这话,笑着说道:“怎么阿禄上回输了整整十贯钱,竟然还有积蓄?”
阿禄顿时愁眉苦脸:“还不都是中了王妃算计。”
“我心软,不忍叫你再欠一笔赌债,提醒你还是莫赌才好,吩咐厨下准备吧,今晚殿下应该会来玉管居用膳,只调味时知会我一声。”十一娘说道。
阿禄当然明白过来,殿下果然是在装模作样。
殿下究竟为何懊恼,王妃心知肚明,那位信心十足准备痛击萧延达,不想率先锋军在关外埋伏数日,饱受蚊虫叮咬之苦,萧延达却并没有如预料那般抓紧最后时机孤注一掷,可十一娘的公务已经处理完备,若再耽延,只怕便会让人察觉蹊跷,故而只好催促晋王返回,贺烨倒不恼她扫兴,不过因为盘算落空,终究没能与萧延达一战,大失所望罢了。
所以,碧奴的判断正确,阿禄若是作赌,必输无疑。
又等了三日,潘辽撤军的消息终于传至晋阳,虽说武威侯部也不算取获大胜,但这回潘辽数十万敌军大举进犯毫无寸攻,甚至多有伤损,而云州、广阳二部却几乎没有损失,再一次顺利化解了危险,对于大周而言无疑是利好消息,十一娘一边向朝廷报喜,一边嘱令在晋阳城张贴告示稳定民心,晋王府内外一片喜气洋洋,唯有贺烨仍觉懊恼。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萧延达分明已经罔顾王令,为何没有抓紧北辽王警告抵达前,这最后机会挽回颓势?”贺烨甚感大惑不解。
十一娘也是直到撤军的消息确凿后,方才有了笃断:“依我看来,应是舒妃这回发起挑衅的确威胁到了北辽后族,萧后勒令萧延达万万不能莽撞,否则便有灭族之忧!北辽萧氏之威既然足以牵制王权,北辽王能不视此族为莫大威胁?再加上舒妃在侧不断挑唆,必然让北辽王对后族忌备更重,说不定已经决意打压,我若是萧后,必然不会纵容萧延达罔顾王令,这个时候,理当告诫他慎重,尽力打消北辽王疑心。”
又劝说贺烨:“其实潘辽撤军,殿下目的已然达成,不过没有锦上添花而已,何需如此懊恼?待二部军力得到充足,具备实力收复河北,难道殿下还怕没有机会与萧延达一战?”
贺烨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当下也不再耿耿于怀:“眼看严寒之季便要来临,大不利于骑兵作战,想来北辽王也不会再贸然发起进攻,大有利于咱们安定民心,待明年,云州移民渐多,又有不少流民归籍,军力得到充足,便可尝试收复失境,彻底将战势扭转。”
堂堂大周,几年以来却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的弱势,其实不仅只有韦太后焦灼,武威侯等将帅,包括眼下在幕后指挥的贺烨,心里也甚是憋屈,可军力不得充足即展开反扑,就算能够收复一些城池,但只要没有夺回幽州,重新将潘辽联军拒于雄关之外,对方再举兵侵犯,夺占河北等州县也是易如反掌,而两军作战,总难免造成人员伤亡,故而军力不足的情况下,上策还是要稳守晋朔。
只是眼下新政得以顺利推行,太原府正在向欣欣向荣发展,这对于战事而言当然有益,贺烨便想,有十一娘治政后方,说不定原本需要五年夺回幽州的计划,就有提前达成的希望。
又在重阳之后,眼看着一日更冷一日,贺烨也终于收到了北辽送回的密报,立即又知会王妃:“那舒妃果然厉害,利用这回萧延达毫无寸功,再兼明空和尚‘投敌叛国’,发动北辽朝堂支持她之官员,联名将大王子及萧延达一齐弹劾,你猜萧后舍谁保谁?”
第835章 女人的作用
因为十一娘的建议,北辽间佃明空非但没被处死,还被封了个县男的爵位,当然只是虚封,并且不得自由,实际仍在长安软禁,可这消息传回北辽,图谋北辽太后之位的舒妃哪会放过这绝佳机会?无疑要坚持这回大军进攻无果,关键便是明空投敌叛国,并且萧延达为报私仇,舍云州而攻苇泽关,明空原就是大王子委派,萧延达也是大王子的嫡亲舅舅,舒妃真正针对的人,已经毋庸置疑。
大王子是萧后亲出,萧后必然会力保,否则折损了唯一儿子,还拿什么与舒妃竞争?
但十一娘偏偏断定:“萧后会保萧延达,主动为嫡子请罪。”
贺烨倒也没觉得惊讶:“理由呢?”
“倘若萧后舍了家族,大王子就算不担任何罪责,也失去了后盾,萧后力劝萧延达听从王令,当然不是为了让兄长回去受死。”十一娘断定道:“北辽王纵然年迈昏聩,开始耽于美色,心里也应当清楚,他若要实现雄霸中原之志,离不开萧氏一族鼎力支持,这个时候,可不能自断臂膀,然而又疑心萧家滋生夺位之欲,要是真被证实,就算只能暂时偏居一隅,也必须先除内患,萧后一定是察觉北辽王心计,这回才会勒令萧延达隐忍。”
“可萧后就只有大王子一个嫡子,若舍大王子,就算萧家安全,不是也于事无补?”贺烨笑着问道。
“大王子不仅仅是萧氏之子,也是北辽王之子,萧延达这回悬崖勒马,多少还是挽回了君心,萧后又主动为大王子请罪,北辽王哪能当真将嫡长子处死?北辽王若真如此狠绝,底下文武百官也不会赞同,矛头便会指向舒妃,斥她祸水误国,舒妃若是聪明,眼见萧后忍让,也不会在这关头步步紧逼。”十一娘也笑:“毕竟投敌叛国者是明空,而不是大王子本人,大王子至多担当用人不当之责,再说还是主动承担罪责,别说处死,责罚过重,甚至都会引起物议。”
贺烨哈哈笑得:“正如王妃所料,萧后这回看似危险,却因她退这一步,及时扼止了势态恶化,北辽王不过是将大王子贬黜出上京,让他去军中历练,这个军中,甚至还是后族萧氏势力所及,大王子又能出现什么意外?”沉吟一阵忽又问道:“未知那位逃亡来太原之八王子,现下如何?”
因为要掩人耳目,贺烨已经许久没与裴子建直接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