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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建呆怔许久,唇角才见笑颜:“若是王妃早生十年,说不定能与五妹……成为知交。”
他卷起这幅珍贵的画作,同时也收敛了情绪万千:“裴氏珍宝行这首场宝会,有了这件镇场之宝,裴某若不能邀得各路富商,将此宝会名扬四海,便是裴某无能了。”
十一娘关注点却是:“究竟价值几何?”
裴子建却卖起关子来:“届时,王妃便知了。”
第695章 串谋故识
目的达到,十一娘正想告辞,却听裴子建又道:“王妃今日正好登门,若不然,裴某也打算去王府拜会。”
“可是营州那边,又有了消息?”十一娘的预感出奇敏锐。
子建却摇头:“不是潘博,是裴某利用潘博搭桥铺路,安插入北辽那几个探子,打听到一些事情,但这些事情,其实也并非北辽隐密,裴某只是依稀感觉,或许对殿下大业有点作用。”
“裴君但说无妨。”十一娘洗耳恭听。
“未知王妃对北辽了解几何?”
因子建这一句话,却引起了十一娘愣怔。
仿佛时光溯流,回到渥丹的豆蔻年华,十岁出头的十一弟,许是听长辈们谈论过北辽、新厥的野心勃勃,那时便义愤填膺,叫嚣着要给予蛮族厉害,正是裴三哥淡淡问道一句——未知诸位对北辽了解几何?
莫说那时的渥丹,便是长兄都缄口不言,众人对于这个在明宗朝时方才逐渐崛起的国家,当真不甚了了。
倏忽的伤感与追忆,十一娘很快摁捺了。
她很想重听裴三哥讲述,故而佯装知之不详:“不甚了了。”
在这段叵长叙述里,十一娘似乎再见了当年稳重博识的裴三哥,踌躇满志的裴三哥,幼年虽经坎坷,但是对于将来从未放弃的裴三哥,眼前因为那场浩劫,葬送仕途,至此忍辱负重的裴三哥,他其实从来还是那个人,不是没有怨恨,但懂得隐忍渐步,无论世人如何评价,也无论前途几多渺茫,但是从来没有灰心丧气。
这就是她的裴三哥,固然不知她的身份,依然追随她辅助她的兄长。
十一娘悄悄握紧拳头,既然从来不是孤军作战,又何必心怀戚戚?
“眼下这位耶律王,虽有称霸之心,然则因为年老力衰,也不免逐渐昏聩,北辽建国以来,国后皆出萧氏一族,萧氏之于北辽,可谓仅次王族耶律氏。”
是的,渥丹早便听裴三哥说过,萧氏为北辽后族,北辽建国至今,也仅百余年而已,是以后族萧氏势力不减,然而也不知是否北辽王的确深受大周文化影响,国君一代比一代耽于美色,到眼下这位耶律宏,虽说按律娶了萧氏为后,并有了嫡长子,但广纳嫔妃,庶出无数,甚至有几个甚得宠幸的妃嫔,居然是潘博进献。
也就是说,北辽其实有诸多庶王子,具有汉人血统。
“如今最得耶律宏宠幸之舒妃,本为潘博姬妾。”裴子建说到这里,莫名叹了一声:“论来也算裴某故人了。”
十一娘心中一惊,若是三哥故人,岂非极有可能也是她的旧识?
“王妃应当了解,同安公主之母叶昭媛本与裴氏为姻亲,那舒妃,其实是叶昭媛庶妹。”
“怎么会?”十一娘大诧:“潘博为苟合之子,若非讨好德宗帝,甚至不为家族所容,叶氏虽然并非显望,也不至于……”
渥丹的祖母出身薛氏,但其母族却是叶氏,虽然并非京兆十望,当年地位也不输于韦、谢,叶昭媛非叶氏嫡系,为太子姬妾不算屈嫁,但就算她的庶妹,也不可能成为潘博这个“孽庶”的妾室。
十一娘紧跟又意识到,叶昭媛只有一个庶妹,那个人,那个人……
“如若裴郑二族没有遇难,舒妃便是我之妻室。”
果然是她,叶九娘!
叶昭媛其实要比渥丹年长,叶九娘却与渥丹同岁,单论门第,其实她并不配裴三哥,可叶九娘才华出众,甚至莹阳真人当年择徒,最后的竞争者便在叶九娘与渥丹之间,只是后来……
裴三哥祖父过世,他回家奔丧,近在眼前的亲迎礼也不得不耽搁,再后来,裴郑二族遇难,叶氏也被牵连,叶九娘作为未嫁女,应当是被没为官奴了。
“裴某打探得知九娘下落时,她已成为北辽王宠妃,并为北辽王生下一子一女。”子建说起这些旧人旧事,却并无多少悲凉:“自从相别,未曾再见,我也不知旧人是否还如当初,只从眼下情势分析,旧人已然忘却故昔,舒妃之子,年方九岁,然而甚得耶律宏宠爱,似乎欲立其为储君,可这北辽十五王子却甚是暴戾,据传他为舒妃庆贺生辰,将九十九位寡妇赐为贺姓,于舒妃生辰礼日斩首。”
十一娘眉毛都立了起来:“叶氏被贺、韦灭族,也难怪舒妃心怀怨恨,可有本事真将贺姓韦姓拿去报复,用无辜充数……叶九娘怎么变得这样是非不分?!”
渥丹与九娘虽然不算知己,到底还有来往,她怎么也没想到仇恨竟然能让叶九娘变得如此狠毒。
“那九十九位无辜枉死者,尽是周人,舒妃竟然大赞儿子孝敬,她已经不是当初我所认识那位叶九娘了。”裴子建也是满面沉肃:“最关键是,她如今已经听闻我之身份,竟然提醒潘博,我视裴相、太傅为亲长,深受教诲,不可能背叛君国。”
“这话要深究,并不可信,但裴君既称耶律宏昏聩耽色……”
“是,耶律宏疑我为间佃,但潘博此人也甚自信,实际上瞧不起耶律宏如此昏庸。”
“也就是说,裴君目前还未引起潘博怀疑?”
“目前的确如是,但潘博本为多疑之人,再兼也知道我与舒妃过往,舒妃质疑,对他说不定也有影响。”
十一娘颔首:“我明白了,倘若不是潘博与裴君提及,裴君应当不知舒妃这些事迹吧?”
子建笑道:“王妃好聪慧,这确为潘博试探,要是我就此不敢再往营州,那么岂非坐实舒妃猜疑?”
十一娘蹙眉:“那么裴君说道有利殿下大业之事,究竟为何?”
显然舒妃对子建生疑,并不会有利大局。
子建拍了一下脑袋:“弯来绕去,倒是险些忽视正题。”
原来耶律宏远非十五个儿子,只不过被他承认的眼下只有十五子而已,前头三个王子都是萧氏亲出,已经有两个死了,嫡子只有大王子一个,萧氏还有一个族妹,亦为耶律宏妃嫔,这位萧嫔所生八王子,过去也甚得耶律宏宠爱,故而萧后与萧嫔先是掐得死去活来,两人还未分出胜负,就又多了个舒妃。
萧后是彻底失了宠,但因为家族势大,大王子的势力仍旧雄厚,可是在舒妃看来,最有威胁的还是八王子与其生母,于是舒妃集中火力,先向萧嫔开火,终于搞得这位众叛亲离,被耶律宏赐死,八王子也自身难保,竟然从北辽逃亡。
“这位八王子耶律齐,眼下正在太原府。”裴子建揭开谜底。
十一娘眼中一亮:“要是大王子失势,被舒妃之子谋得储位,北辽萧氏必定不会臣服,萧后与大王子有个好歹,这位八王子可不就成了北辽萧氏唯一寄望?”
裴子建大赞:“王妃英明。”
“那么,我们当然要对这位八王子予以礼待了!”十一娘当即立断:“这事我会转告殿下,但眼下晋王府可不能与这位北辽王子交善,裴君当助其隐瞒身份,千万小心。”
子建当然明白十一娘的策划。
耶律齐眼下好比过街老鼠,要是身份暴露,大周必然不容,北辽王室也不会在意,只有当萧氏与舒妃拼出个你死我活,北辽储位落于十五王子手中,耶律齐才有利用之处,因为北辽不易连根拔除,只能施以震慑,有什么手段比推举一个北辽王更加有效呢?耶律齐得大周庇护,再由大周推举称王,不说臣服,至少在其执政期间,尚能争取与大周和平共处。
当然,必须先行剿灭潘博。
十一娘想想又说道:“若有办法,助成舒妃得权,北辽萧氏被其打压,甚至造成舒妃与潘博勾联互助……”
她已经完全不将舒妃也即叶九娘看作故识了。
这一手,便是要斩尽杀绝。
裴子建当然也没有辜负晋王妃的期望:“大善!”
第696章 好色之徒罗六郎
十一娘从明华坊归府,方知府里已经有位访客,等了她小半时辰。
来者罗六郎,正是罗厚嫡亲兄长,但他却并非长居太谷,而是授长辈嘱令,在晋阳城经管家族商事——豪族因多数无望仕进,大多以农产、商事巩固根基,又因有地方官员多施照顾,当然区别于普通商贾,罗六郎不仅经管着家族开设的几家典当行及酒肆、青楼,还行为着向官府申支公廨钱,借贷予市肆,俗称“捉钱令史”。
然而这回罗六郎来见晋王妃,却是得了弟弟的一封书信,让他来讨王妃允诺在先的画作。
其实当日晋王与晋王妃离开白岭村,罗厚原打算着亲自送返晋阳,顺便“督促”晋王妃屡行允诺,不过他既然答应了晋王妃促成太谷罗遵从新政,是以才改变了主意。
罗厚之父为家族宗子,若无意外,将来便会顺理成章继承族权,罗六郎为嫡正长孙,在家族中地位也甚显重,只是六郎不似胞弟,实在学不进经史文教,幼年时险些气得父祖将“家法”打折了,才磕磕绊绊总算是学完了千字文,不做睁眼瞎,实在无望仕进,好在六郎对商事还甚有兴趣,父祖干脆让他在这一门上磨练用心。
罗厚的想法,由他一人游说家族弃暗投明把握不大,干脆将兄长也拉下水,兄弟两个齐心协力,总比孤军作战要强。
是以罗厚交待了兄长,特意准备好厚礼恭恭敬敬前来拜访,若是得了晋王府友遇,将来可有不少好处。
罗六郎也是精明人,哪能不知交好权贵的重要性,虽说眼下毛维与晋王府正在针锋相对,可毛维不过是介外官,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调任去了别处,晋王却是太原名正言顺的藩王,相比毛维,显然对太原本土豪族更有影响,如今毛维与晋王府胜负未分,两相交好坚决胜过对一方死心踏地。
太原豪族众多,罗家虽然在太谷算为势大根深,然而在晋阳城却并不算显眼,毛维起初并没对罗六郎多么看重,这也是导致罗六郎见风使舵的原因。
果然便听信了弟弟的劝告,礼数周道的上门,虽然出师不利扑了个空,却也并不介意,很是耐心地等着晋王妃归来接见,只心里也藏着无数好奇,听弟弟的意思,治政之事似乎是晋王妃作主,晋王反而游手好闲不问琐杂,这事可不多见,一个后宅妇人,当真能决断政务?
他当然也听过柳十一娘的名头,晓得这个晋王妃是位能与万秋山“比肩”的才女,可晋王妃远在长安,罗六郎当然是只闻其名,对晋王妃才貌双全的传说抱着怀疑态度,在他看来,万秋山才是貌比天仙惊才绝艳,可纵然是秋山,对军政之事也是不甚了了,晋王妃当真有这本事?
结果一见晋王妃……
罗六郎便呆怔当场,抱着个揖迟迟没有往下行礼,阿禄忍不住,重重咳了两声,这位才如梦初醒,脸颊憋得通红,礼数却出离恭敬,只是准备好那些话竟然尽数抛去九霄云外,几乎连弟弟的嘱咐都没想起来。
直到晋王妃端茶送客,罗六郎的魂魄还在半空飘游,一直到出了晋王府,方才大叹一声:“晋王殿下真是好福气!”
这位已经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