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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身感不适,不便见客,阮郎君请回。”
将来晋王妃反客为主,让阮岭好不憋屈,站在门外瞪着十一娘好一阵,突然翘起半边唇角:“未来舅母,薛兄辅佐之人,应是我那舅舅吧?”
于是阮岭便在妙龄少女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察觉到了凛冽阴森的杀意,吓得他险些没有从门前倒栽下石阶,连忙严肃了神色:“我察觉到薛兄一些隐密,起初还担心他是助贺淇,后来又以为薛兄是蜀王臂助,直到这回舅舅被允赴藩,我才恍然大悟,但都是瞎猜,瞎猜而已……哎呀,我可没有恶意,否则天打雷霹不得好死!”
阮岭努力挺了挺胸膛,以显示他的正义凛然:“我今日来,是有好消息告诉,我让阿母出面,已经烦缠得太后同意,任命我为晋王府长史,我会随你们一齐往太原,将来咱们可就是同舟共济,阮岭愿发毒誓,将来可为舅舅赴汤蹈火肝脑涂地,若有二心,死无葬身之地!”
其实关于阮岭的“忠奸”,十一娘还是相信陆离判断,但听说他已经求了晋王府长史之职,难免恼火:“谁让你自作主张。”
“太后绝不会生疑,她也晓得我纠缠着薛兄不放,听闻好友远去太原,自然是要跟随,我一个百无用处者,对太后毫无威胁,她不至于将我放在心上。”阮岭连忙又是一番辩解。
事已至此,十一娘也只好接受,其实阮岭说得不错,他虽说是求了个长史之职,但王府长史可不比得州郡长史,根本不能插手政务,自然说不上任何威胁,阮岭此人,据陆离考察,也是暗藏智计,他若怀有恶意,这会子已经向太后戳穿晋王伪装了,虽说太后未必就会相信,但一定不会再放纵贺烨去太原。
阮岭若无恶意,未必不能成为臂助,只要诚心投效,对晋王而言当然是多多益善。
“今后莫要再自作主张。”十一娘正色警告,仍然不放阮岭去打扰陆离:“先请回吧。”
阮岭只好摸着鼻子垂头丧气离开,不过想到将来能与陆离同舟共济,他又意气风发起来。
他虽然为了自身安危,一直远离权势之夺,但这些日子以来,眼看着贺淇被除,蜀王遇冷,毫不起眼的舅舅晋王竟然才是坐收渔翁之利的人,一腔热血也被彻底激发,他真切意识到陆离之计极有可能告成,看似无用的晋王十之八/九会笑到最后,做为已经回头是岸的堂堂丈夫,难道就甘心继续游手好闲?
他决意要追随陆离这盏明灯,以生死荣辱作为赌注,挽起袖子大干一场。
有朝一日,曾经轻看他鄙夷他的那些人,最终会心悦诚服,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收获了他人的尊重,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
十一娘盯着阮岭离开别苑,才安慰了一下被刚才那番交谈震惊得目瞪口呆的薛昭,让他先去书房等候,转身进了暖阁,便见陆离手里握着卷书,对她笑意微微,显然也听见了她与阮岭的“交流”。
“这要怪我一时疏忽,才引来这么一桩麻烦。”陆离说道。
“多一个臂助,其实也是好事。”十一娘这时已经完全转变了口吻:“陆哥让浪子回头,一大恶霸改邪归正,可谓功德无量。”
她还是那样,没有外人在侧时,便以“陆哥”称之。
两字入耳,胸中便生丝丝暖意,陆离一直珍惜着这从来不曾轻减的情谊,同时也遗憾着他们的情谊永远不能再进一步。
他是当真想要看着她幸福,看着她达成所有愿望后,从此恣意轻松,他想要告诉她情爱是件美好的事,他希望她能与有情人携首终老,直至齿落发白,也并不孤寂。
可是眼看着她与晋王相处,分明还没有各自动情。
若是这样,他不能安心的离开,无论是否帮她达成所愿,他都难以释然。
“五妹。”陆离也用旧时称呼:“待你成为晋王妃之日,不要忘记向殿下讨要一个承诺。”
这话有些没头没脑,十一娘甚觉疑惑。
“重审裴郑逆案,我相信殿下言出必行。”
“这……”会不会过于轻率了?十一娘第一次对陆离的建议心生怀疑。
“当然不需说明,只是向他讨要一个承诺,你只需告诉他,要是将来,能够助他达成志向,需要殿下履行你所求之事。”
是要讹骗晋王君子一诺吗?十一娘不免有些犹豫,因为她觉得如此儿戏必定无用,倘若贺烨不愿重审旧案,怎能因为这样模糊不清的允诺便无奈妥协?贺烨怎么看也不像是傻子。
“不到万不得已,五妹还是不要与殿下反目,先不论此计是否有效,预备在先总是必要。”陆离并没有说明他的用意。
“那我不妨一试。”十一娘虽然觉得这法子有些荒谬,却也能体会陆离的好意:“若是有捷径可行,我也不会大废周章,只要裴郑二族沉冤得雪,韦海池罪有应得,我当然不会与晋王反目成仇。”
“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陆离轻笑时,垂眸敛去眼底的情绪,他这时并无把握晋王是否值得渥丹托付终生,但有的事情,还是必需往好的方面促成,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坚持不下去,这副病弱的身体,已经不受他掌控了。
一年,还是十年?
渥丹,我只希望上天垂怜,能给我更长的时间,让我追随你的脚步,这一回,请让我真正见证你得到幸福。
“去见昭儿吧,虽然他之身世眼下还必须隐瞒,可是该让他明白,他将要面临之艰险了,有些使命,必须由他自己承担,我们都无法替他分担。”陆离知道十一娘现今最放心不下的是什么。
“是该让他有所意识了。”十一娘却长长叹气:“可是他还未满十三。”
“这也算年少有为,咱们应该为昭儿感到骄傲。”陆离却是轻快的口吻。
十一娘不由莞尔:“陆哥,你这安慰话,怎么有些像十四郎惯常口吻?”
“这便是近墨者黑了。”陆离为博佳人一笑,不吝“自黑”,顺便抹黑贺湛。
可是当他目送十一娘步伐轻快的离去,垂帘落下,彻底挡住了那窈窕身姿。
黯然的神色,在那一刻再也无法掩示,他重重靠向凭几,缓缓闭上眼睛,呼息急促,意识却渐渐模糊,只有胸口的悲凉,一直那样清晰。
第621章 厚望
梁松站在柳府角门外,抬头看了一眼长安城上空阴沉沉的积云,略微有些犹豫。
到了这时,他当然知道与自己签了十年雇约的主家便是将来的晋王妃,于是原本还有些无可奈何的心情彻底转忧为喜,他是一个真正的普通商贾,并不谙熟朝廷人事,他不知道晋王的艰险处境,只知道能攀结上皇室王公,对于平民百姓而言可谓三生有幸。
十一娘让他多雇绣娘衣工,他立马重金急聘了几人,可十一娘说至少还需二十人,这就让梁松有些犯难了,因为接近年底,纵然是与衣肆绣坊签的短约那些雇工,多数会待新岁后才会动意转投新主家——大周商户十之八/九会在年初分发利钱,雇工忙碌整年,至少得等这项福利到手。
更不说长安城中衣肆绣坊,及少聘用短期雇工,一时之间要增加数十人手,对梁松这个小商贾而言的确大有难度。
但他急于在十一娘面前表现才干,必须要克服困难,于是在家细细思量一番,想到在洛阳经商时有熟识的牙行,便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走了一趟,事情却还真被他顺利办成了。
可梁松没想到的是,他离京不过三十日左右,回来竟就听说几日之后便是晋王娶妃的婚礼,不仅如此,晋王婚后立即就要赴藩!
这可怎么好,十一娘虽然另外安排有一个管事,可那管事说了,他只负责防备恶霸寻衅滋事,商事他不插手干涉,如今眼看着人员到位,聘金都花了大笔,衣坊却还歇业,什么时候才能再接定单,今后又要怎么经营,这些事务都必须要主家给个方向,但十一娘就快出嫁,又哪有闲睱操心这些琐务呢?
虽然十一娘遣人叮嘱了妻子,转告他回京后立即往柳府拜会,梁松只来得及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柳府,临到门前,却又拿不准这是否合乎礼矩。
他正在犹豫呢,一个门房却主动出来询问,得知来客姓名,二话不说便将他往门里让,梁松云里雾里就迈入了这高门大宅,也没有心情观望豪门气派,蒙着头被人引至了一处花厅,直到十一娘接见他,说出那一番话后,梁松方才如梦初醒,却惊讶得目瞪口呆。
“小娘子刚才所言,是让小人随往太原?”
“正是,我接手霓珍衣坊本为临时起意,不想太后有旨,让殿下赴藩,那么霓珍衣坊自然也要迁往太原。”十一娘颔首。
梁松只觉哭笑不得,又是一阵迟疑,到底决定实话直说:“小娘子有所不知,太原虽然并非荒远,从前商事也仅次于洛阳,到底一直就不比京都繁华,更兼如今北疆有战事,导致人心惶惶,晋朔不少百姓甚至离乡背井逃亡,晋阳城中,不少商贾也纷纷结束产业,这……小人之见,霓珍衣坊还是开设在京都更加妥当。”
为了说服十一娘,梁松干脆禀明:“不瞒小娘子,这回小人前往洛阳,之所以能顺利雇齐人手,也是因为好些原在晋阳城谋生之雇工因主家结业,才齐齐到了洛阳另谋出路。”
“营利之事你不需担心,我自有打算,不仅不会亏损,而且……你现下这二十余名雇工远远不足,待到了晋阳,梁管事还要用心于招揽人手。”
梁松彻底震愕了。
“梁管事得有个准备,将来霓珍衣坊雇工,也许会有数百人,甚至上千之众。”
梁松:!!!
“当然,这需要一个过程,但是在霓珍衣坊重新营业前,我想,雇工至少不应少于百人。”十一娘就像没有察觉梁松的惊讶,自说自话:“眼下这二十人,还得劳烦梁管事送去上清观,交由巧娘训导,因时程急促,衣坊从前所接定单在殿下赴藩之前应当赶不及尽数完成,不过你之前与客人签订契约,交单日期也是预定在明岁,倒不急于一时,我已经遣人向买方说明,虽说衣坊会迁至太原,不过在约定时日之前,会将定制衣裙交付,虽然眼下定单并非管事与巧娘亲手绣裁,然而也不能粗制滥造。”
梁松比来时还要云里雾里地离开,待出了柳府,牵着马走出老远一段距离,尚且喃喃喃自语:“上千雇工,这怎么可能?真是高门大户之贵女,哪知世事艰难?如今长安城规模最大之衣坊,不过也才数十雇工而已。”
不是梁松瞻前顾后,的确这时衣坊,主要针对的还是普通宅第,那些自家养不起衣工绣娘,却又有闲钱花耗在衣着上的主顾,纵然巧娘有一门绝活,吸引了不少高门贵妇,至多数十雇工就已经足够,上千雇工?这要怎么营利?并且不是将铺子开在长安,而是开在如今商事凋敝的太原?!
梁松顿时为自己的前途忧虑不安了。
十一娘却转身就把这事抛之脑后,因为她才回闺房,就被乳母傅媪逮个正着,一连串的唠叨:“小娘子,眼看不过几日就是亲迎礼,怎么还能游手好闲,整日就想着面见外客?”
傅媪是真急红了眼,居然一扫往日谨小慎微的言行埋怨起主人:“这依照俗礼,小娘子总得为殿下缝制一身衣袍,婚期本就定得急促,老奴整日间几乎见不着小娘子一面,这该怎生是好?”
太后九月十六才卜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