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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是否能顺利赴藩,可在此一举,咱们不能大意,我眼下不在韦海池左右,行事多有不便,十四郎需得留心进展,若有变折,千万及时告知,方能作出应对。”十一娘肃色道:“晋王若不能从长安脱身,三、五年内,除非策动,否则性命难保,因为他无论有无野心,韦海池都不会容他长久,除非,晋王还有利用之处,所以,这回必须促成晋王赴藩。”
十一娘对时势看得清明,贺淇已除,晋王同时也丧失了身为棋子的作用,韦海池之所以没有斩尽杀绝,一方面是因为晋王暂时不具威胁,另一方面,蜀王还在,最多再过十年,天子便将亲政,留着晋王这个储君人选,一定程度上还能掣肘蜀王。
但晋王眼看就要大婚,今后妻妾成群,三、五年内必有子嗣,而一旦晋王有嗣,韦海池就多了一枚棋子掣肘蜀王,晋王便毫无作用了。
晋王若不离开长安,便如同雄鹰被束缚羽翼,生死由人不由己,只有摆脱韦海池禁锢,才能展翅翱翔,起码不会如瓮中之鳖,任人鱼肉。
眼下情势,韦海池虽然政权在握,可潘辽大军压境,这是比贺淇甚至蜀王更加严重的威胁,也只有在此危急时刻,晋王赴藩一事还有谋划的余地。
这一场战役,虽然不是与韦海池正面相对,但对晋王的生死,可谓至关重要。
不容有失,否则就是溃不成军!
十一娘格外紧张,而在此时此刻,她根本没有闲情顾虑任九娘等等姬妾,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关于滕妾人选,不仅韦太后早有盘算,就连韦太夫人与萧氏,甚至父亲柳均宜,其实也在暗暗筹谋。
就在今日,虽然连谢饶平都尚且不知毛维谏言任命蜀王为太原牧,柳均宜却从陆离口中得知这一政务,归家之后,当然转告了太夫人。
“伊伊就快离京了。”太夫人长叹:“太后一旦决定让晋王赴藩,新岁之前,必然会择定婚期,可陪媵之人……行舟是否还在为难?”
不是太夫人要给十一娘添堵,这的确是件无可奈何的事。
其实论来,十一娘这回要嫁之人不是储君,陪媵可有可无,但太夫人明知将来晋王滕妾多数都是太后耳目,甚不放心十一娘“孤军作战”,故而早在暗暗留意陪媵人选,为的也是给十一娘添个帮手,可正是因为出发点是为十一娘的利益考虑,这个陪媵人选便不是那么容易抉择。
首先,这个人不可能是柳瑾,亦不可能是嫡宗女儿,柳氏一族为京兆十望,即便嫡宗庶女亦不会许为姬妾,除非太子姬妾,抑或君帝嫔妃,这便是当年柳韫屈为贺衍之妾,太夫人终生耿耿于怀的主要原因,大周风俗虽然不怎么重视贞操,可对于世族而言,重视的是名誉,权望可以容忍女儿不守妇道,但不能容忍女儿屈为姬妾。
那么便只能在偏支或者姻亲之族择选合适的人,而这个人,还必须要与十一娘齐心,即便将来有了子嗣,也不能因为私欲而生歹祸之心,那这个人,必须要与十一娘情同手足,而且还要心甘情愿终生为妾。
又因为十一娘的特殊任务,这个人还必须智计出色,否则就不是帮手了,那是十一娘的包袱。
关键是许多事情,这时还不能分说仔细,这个滕妾的择选可谓难上加难。
萧氏果然满面苦恼:“原是看好了一人,各方面都算合适,只挑开一谈,却不愿屈为姬妾,那些千方百计要入晋王府为妾者,又显然别怀居心,并不合适。”
柳均宜是个男人,想法比较粗糙:“何必一定要陪媵呢?给伊伊择选一些能干聪慧之仆婢,照样可为帮手。”
太夫人瞪了一眼儿子:“其余不说,光一个秦氏,就不容易对付,仆婢再能干,那也只是下人,还能震慑住晋王府里那些姬媵?我知道你是为伊伊好,可晋王身份注定,将来不可能只有伊伊一个正妃,伊伊不带陪媵,也会有其他人。”
萧氏也懂得厉害,劝慰自家夫君:“若伊伊与殿下一直留在长安,有无陪媵还不算重要,但眼看他们便将赴藩,咱们有心无力,什么忙都帮不到,伊伊身边若无信得过之帮手,还要分心于内宅事务,正如阿母所说,晋王府中那些姬媵,可没一个省心。”
“可这人选万一有个不妥当,别说助益,只怕后患无穷,我之看法,宁缺勿错。”柳均宜也有自己的坚持。
太夫人也是左右为难:“均宜所说也不无道理,若真无妥当人选,宁愿杜绝后患。”
正商量着,曹媪便入内禀报,说是婷娘在外求见。
第614章 见证关键
阿禄抬眼看向已经完全没入九宵台庑顶的夕阳,眼睛被灿烂的霞光刺得微微咪起。
她站在议事厅外,已经大半个下昼,腿脚是疲累的,心情是复杂的,兴奋与忐忑交替着,但神色却是一直平静的,仿佛对正在殿室里展开那场讨论毫不关注,结果如何对她而言都无足重轻。
她刚才已经看见了蜀王的离去,从那张依然俊美的面容上,短促的一眼是看不清任何喜怒的,这一刻她特别想念柳十一娘,因为如果她在,或许就能分析出一些事态发展,那么她便不用站在这里提心吊胆了。
有那么一刻,阿禄的神思有些浮离。
她想起她的童年,父母也是将她奉为掌珠的,可如今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包括父母的容颜,只记得被送入宫廷前,父亲的谆谆教导,她知道了有个一直在深宫为宦的世父,她知道了全家人的性命,以及富裕生活,都是拜小崔后所赐。
她也知道了父亲担负的使命,知道了自己的人生,也都将为这个使命奉献。
这不由她选择,因为领受的恩情太重,父亲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八个字,一直深深烙印在她的脑子里。
可是有一段时间她深深迷惘过,因为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具有意义,而随着年龄逐渐增长,越加深刻地认识到宫廷里的险象环生,这样的迷惑也越积越重,有很长的日子,她几乎是在麻木地奉行使命。
甚至于惶恐。
她并非担忧自己的生死,她担忧的是她与家人效忠的晋王殿下,拼尽全力也无法挣扎出锦绣牢笼,他们的力量似乎太单薄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恶毒女人,微笑着伸出一根指头来,就是他们的灭顶之灾。
她一度以为这样的恐惧,漫长而无尽头。
直至太后赐婚前,柳十一娘离宫返家,与她短暂话别时,似乎洞悉了她的孤单无助,微笑着说:“你要相信。”
相信什么并未细说,但阿禄便从那样清浅的笑容与简短的言语里,获得了力量。
毛维谏言太后任命蜀王为太原牧,这一件仿佛突然发生的事件,让阿禄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希望,太原府,可是晋王的封地呀,也许这便是十一娘让她相信的事,他们的力量决不薄弱,他们一直在朝向曙光前进,他们付出的一切,不是徒劳无功,晋王终于有望摆脱桎梏,有朝一日,待殿下再归长安,已是天翻地覆,不会有人再能威胁殿下的生死,胆颤心惊者,换作眼下仿若天下在握的那个妇人。
阿禄再一次看向那片灿烂的霞光,微微露出笑容。
忽而又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阿禄顿时绷紧了神经,所有浮想都终止于侧身之际,她看见高玉祥神色肃然地行出。
“阿禄,快些入内。”匆匆交待一句,高玉祥便要抬脚。
“可是太后正在诏见外臣……”
太后与外臣议政,多数情况下是不允宫人近前耳闻的。
“太后有令,我得立即安排,里头没人候令大是不妥,除你之外,还有谁更合适?”高玉祥不似窦辅安那般不苟言笑,对于太后信重的宫人还是极为和气的,这时耐着性子安慰:“不要紧,你就站在垂帘一角,暗暗关注着些也就是了,我只是走开一阵子,须臾便回来了,只是防备着太后万一有什么嘱令,没个人通传下去。”
高玉祥只以为阿禄是担心在这关头一个不慎便会触怒太后,篷莱殿这些宫人,都知道太后看似慈和,心浮气躁时却极易大动肝火,至于要秘……里头正在商议之事也不算什么机要,不需对阿禄设防。
他说完便不敢再耽搁,快步离开。
阿禄只觉心跳急促,她似乎要见证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了。
深深吸一口气,才放轻脚步入内,一直往东侧走,直到听见了人语,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垂帘一侧。
帘挡由金钩挽束,从这个角度看进去,上座的妇人紧蹙着眉头,底下是几大相国跽坐,因是背对着,看不见神色,而除了政事堂的重臣外,两侧小案后,贺湛与徐修能正奋笔疾书,不知是在草拟诏书,抑或记录议文。
说话的人是元相国,他的话让阿禄心惊肉跳。
竟然……怎么是元相国谏言让晋王赴藩?
“臣以为,太原虽属晋王藩地,然而晋王一贯不事军政,怎能担当重责?”——反对之人,却是灵沼公王淮准。
阿禄忍不住看向太后,还是紧蹙着眉头,眼睛里一片深不可测的黯沉。
元得志并没与王淮准据理力争,谢饶平与韦元平保持敛默,殿室里一时陷入沉寂。
阿禄的耳畔却似有擂鼓阵阵,她知道那是自己心跳的声音。
以至于她险些忽视了太后的话,说今日议事暂且到此,挥手让重臣告退,却单独留下了两个起居舍人,又嘱令宫人掌灯。
虽然西天霞光灿烂,却照不进这幽深的殿堂,靠东侧,光线已经有些晦暗了。
阿禄掐了掐掌心,才让自己心跳略减,传令宫婢掌灯,又示意闲人退避,但她依然还是站在帘挡处。
她听见太后在问贺、徐二人:“你俩如何看待?”
阿禄的心又悬了起来,贺十四郎,一定会支持殿下赴藩,一定会!
可是抢先开口的却是徐修能,他毫不犹豫驳斥元相国的谏言,支持毛维的谏策,他竟然指斥晋王殿下无德无能,若任用晋王为太原牧,无疑误国误民。
贺舍人却一直缄默,直到被太后再度点名要求抒表建议。
“微臣以为,薛舍人之谏策,大有利于晋朔时势,故,微臣建议无论谁为太原牧,薛舍人可为太原府少尹。”
阿禄手心已经冒汗,为何贺舍人不直接附议晋王赴藩?
匆匆一顾,她看见徐舍人似乎也震愕当场,想要反驳,又像不知为何犹豫,欲言又止的神色。
而接下来的事态,更加不在阿禄预料,因为太后忽然不再谈论太原牧的任命,莫名其妙将徐修能调职,让他从即日起,不再候令蓬莱殿,擢升为工部司郎中,具体负责窑制事宜。
这似乎是旧话重提,因为温峤案,徐舍人谏言有功,太后早许嘉奖,可在阿禄看来,徐舍人却脸色惨白,不知为何有些魂不守舍的无措。
阿禄不知道,这一道看似嘉奖的升迁,对徐修能而言有如晴天霹雳。
他固然早有调职六部的打算,但首选一直是吏部,再次也是户部,工部司郎中?还是主管窑制事宜,对于柴取之流而言,不失为一个肥差,但对徐修能这个起居舍人来说,无疑就是被排斥在议政之外,算是被彻底边缘化。
他看向贺湛,不明白自己为何还是踩中了圈套,他分明已经格外谨慎,甚至没有指斥晋王居心叵测,只不过道明晋王无德无能而已,这是众所周知之事,为何会触怒太后?
但明智如徐修能,已经格外清醒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