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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4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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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挽牢了十一娘的胳膊,习惯性的又将脑袋放在已经比她略高的妹子肩头:“我最放心不下,便是七姐,这时有我在家,好歹还能转寰,可眼看着我就要嫁人,将来也怕不能居中劝和,既怕七姐伤了爹娘之心,又怕爹娘彻底嫌恶了七姐,十一妹这么一说,好歹让我知道阿娘并不会与七姐当真计较,可惜我大礼之日,十一妹应当不能返家了。”
  “九姐又不是嫁去千里之外,日后见面也甚容易,今后九姐可常去上清观,咱们岂不更多秉烛夜谈机会?”
  这话让九娘颇为欢喜,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也是,贺郎是真人侄子,我将来就是真人侄媳妇了,就算时常叨扰上清观,真人也不会怪罪,吟诗绘画我虽不在行,相陪真人手谈还不在话下。”
  十一娘原没想打趣九娘,这时实在忍不住了:“哎呀,这二月未免太长。”
  有人其实已经恨嫁多时!
第560章 得救
  十一娘回宫的那一天,正逢太后允见韦缃,韦缃说了什么话十一娘没有在场耳闻,她如今肩担教管女官之职,不比得谢莹多数时候不离太后左右,只是韦缃出宫时,正巧与十一娘在游廊巧遇,两人站在那里说了几句话。
  只是很平常的寒喧,韦缃最后才略提了一句谢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六妹妹确比从前伶俐许多,咱们可都不如她舌灿莲花,亦难怪太后更比从前喜爱十分。”
  这话乍一入耳没什么不当,细细一品却有挑拨离间之嫌,但这些当然不都为十一娘在意。
  她知道韦缃今日入宫目的,邵广因贺湛安抚,总算打消了撞死宫门的鲁莽念头,不过凭邵广的脾性,断然不会坐视温峤等人枉死尚且踌躇观望,于是由得韦缃如她当日承诺那般,代将所书奏劾直呈太后,这事原为多此一举,对事态走向并不产生丝毫影响,只不过让邵广的言行显得顺理成章,不至于让太后生疑罢了。
  谢莹自然不明白这多细枝末节,这位姑娘眼下别的本事没有,得罪人的本领却是一流,尤其笃定韦缃基本已经成为太后“废棋”之后,鉴于两大家族争权夺利的关系,谢莹免不得抓紧机会落井下石,早前对韦缃就不少抢白,闹得韦缃对她好不愤恨,韦缃一走,谢莹更得背后使绊。
  “真真好笑,太后原是想着让缃姐姐约束邵御史,这回可好,缃姐姐反倒被邵御史说服,竟为邵御史转呈奏劾。”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韦元平一心排除异己,想要借机动摇谢饶平一党权势。
  谢莹心里是这样笃断,话却不能直接出口,她还是懂得如何趋利避害的,韦元平到底是太后兄长,轻易中伤不得,只好强调韦缃不堪重用,也算暗箭伤了一伤韦元平党系。
  这点子心思手段又哪里能够影响太后?她提携邵广是为彰表信重忠良,韦缃只要在关键时刻能够劝阻邵广,至少不要在明面上违逆她的心意也就算不辱使命,这回韦缃转呈邵广奏劾,正是为了委婉劝阻邵广公然与毛、元二相对立,否则依邵广那莽撞脾性,十有八九会与韦缃争执,夫妻感情一旦有损,将来还能指望韦缃影响约束邵广?太后需要利用邵广成全她从谏如流是一回事,可不愿意被这枚棋子反转矛头逼胁自个儿,那岂不是成了搬起石头砸脚?
  只不过这些道理,太后自然不会点化谢莹,有一些棋子是不需要远见卓识的,正如谢莹,自作聪明下去,反倒容易利用。
  “你呀,就爱争强好胜。”太后只是笑谑道:“又与缃儿争风吃醋起来?缃儿从前在某些事情上虽然有些左性,却也不是听不进耳劝诲,行事确然比你更加稳妥。”
  谢莹又遇一次挫折,这回倒也没有垂头丧气——韦缃行事稳妥又能如何?谁不晓得她颇有雄心,结果呢,却被太后撮合着嫁给了邵广这么个破落户,这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压根就没察觉太后其实甚恶闺阁女子野心勃勃,韦缃还是太后同胞兄长的嫡亲孙女呢,都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柳伊水将来又能好得到哪儿去?
  自己这样奚落韦缃,虽然没有达到落井下石的目的,太后却也只是谑嗔了两句,并未不满,说明太后就乐意她这样娇憨浅显,自己这才叫做扮猪吃老虎,岂不比那些卖弄才智者高明?
  邵广这封义愤填膺的奏劾一呈,心中早有决断的太后再无必要犹豫权衡,于是次日午后,徐修能便将常朝议事结果知会了十一娘:“太后已然允谏,令谢相主审大理寺人证遇刺及污杀平民两件重案,又授任小娘子世父柳舍人为刑部尚书,协佐谢相审断,另下令宗政堂诸辅政王监审。”
  太后允谏严察此二案件原为十一娘意料之中,但却没有想到会授令谢饶平为主审,更没想到这在节骨眼上柳信宜居然被授刑部尚书之职,正式开始了预备宰相的历练,据十一娘对太后的了解,且不论这回她被逼妥协自损羽翼究竟是个什么心情,单论这位抓紧一切机会粉饰德誉搏取利益的行事作风,当大理寺灭口未遂反而授柄于人,必然会竭尽全力挽回脸上那张公正贤明的假面具。
  谢饶平虽为太后死忠,但其党徒当中,毛维与元得志皆涉嫌包庇甚至主使污杀良民,纵然谢饶平这回能够秉公审断,顶多算作将功抵责,对于弥补声誉挽回败势并没太大意义。
  韦元平却并未牵涉进这桩恶行,其大力举荐之陆离、贺湛二位又一贯倡导彻察不法,他又是太后胞兄,比谢饶平更加能够代表太后意志,论理这回才当被委以重任。
  当年刘玄清、广州刺史两桩罪案,太后可都是委任韦元平党系“拨乱反正”!
  若是授令韦元平主理审断,十一娘便有把握促成陆离抑或贺湛协佐,可换作谢饶平……
  虽然柳信宜这个刑部尚书也是自己人,但他却历来不属谢、毛阵营,谢饶平作为主管相臣,是不会将功劳让予“韦相党系”的,换句话说,柳信宜这个副手只不过是个摆设。
  难道事到如今,太后依然不愿承认“失察”之谬,启用谢饶平的目的,是为了将本案审断为无中生有?
  这念头才一掠过,又被十一娘立即否定了。
  倘若如此,太后便不会允谏汝阳王党监审。
  于是虽然想不通太后为何这般处措,十一娘又安下心来,只要数千无辜获救,何绍祖等人罪有应得,就算达到目的,其余尽可不论。
  她脑子里刚刚经过了一轮急风骤雨般的思虑,脸上却始终平静柔和,尤其是当听了徐修能接下来的一句话后,莞尔轻笑,更若浮云移散,丽日晴光霁朗。
  “恭喜二郎,更得太后信重。”
  原来徐修能因为如何应对这桩事故的谏言,得了太后许多赏赐,那些钱帛浮财虽不被这位看在眼里,却因太后一句问询而心花怒放。
  是问他心中志向,实际就是示意徐修能意欲谋求何职,但说无妨。
  起居舍人虽为美职,但要更进一步,自是不能在此一职上长年蹉跎,所谓伴君如伴虎,徐修能非常清楚当获太后心腹信重之后,应该恰当保持距离,一来是晋升必须迈出的一步,也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险忌,毕竟这一类闻知秘要的近臣,说到底是福祸难测,稍微行差踏错,前功尽弃不说,还可能遭遇生死危机。
  “若无小娘子相助,不才怎会如此顺遂?”徐修能心里愉悦,眼睛里更如春水荡漾,在那汪春波底里,无限柔情暗涌。
  十一娘不由转过脸去,看向廊庑之外柳陌花衢,她这样的情态,看在徐修能眼中自然是含羞的意趣,眸子里笑意愈浓,却是一本正经地口吻,不现半丝轻浮:“未知十一娘对某日后仕程,有何建议?”
  对这城府深深野心勃勃的英国公子暂施“美人计”已为情非得已了,她可不想再多惹仇恨!
  十一娘被这诚恳一问警醒,垂眸说道:“十一见识短浅,怎敢胡言瞽说?徐郎高瞻远瞩,又何需旁余指划?”
  这句谦虚得甚至有些矫情的话,却依然没能堵住徐修能的嘴。
  “原本考虑着调职吏部历练,亦可为太后网罗人才,略尽绵薄之力。”
  十一娘只好“心悦诚服”地再赞了一声高瞻远瞩。
  “只是某并未急于一时,打算待这一轮风波过去。”徐修能还真是无所不言。
  “徐二郎考虑甚为周全。”
  太后固然是有心提拔,但徐修能却不可能表现得过于功利,自是需要待得风平浪静之后才好图谋私利,只不过十一娘却很笃定,徐修能这番一犹豫,很有可能不待获授美职就会失信于太后了,起居舍人他是当不下去了,至于吏部嘛……
  更加不用肖想。
  到时一腔踌躇满志尽化恼羞成怒……
  十一娘暗叹一声,她还真是毁人不浅呢,可谁让这位先一步盘算起她来?
第561章 报应不爽
  自从上回被窦辅安趁夜“请往”私宅,何绍祖春风得意的心情便如罩上了一层阴霾,甚至一度心如死灰,只以为将近地狱了,好在没过几日他便重获自由,紧跟着又发生了大理寺失火案,那晚上何绍祖彻底放下心来,安安稳稳地睡了个好觉,且以为云开雾散化险为夷了,还没等他重新得意起来,又立即听说汝阳王竟然带着亲兵闯入大理寺,将灭口未遂的杀手一网打尽!
  才刚落稳胸腔的心又再晃悠悠地悬了上来。
  又当温峤宫门击鼓,舍命举告,不仅大理寺卿石震,这下连江、洪二州刺史都被一并牵连,何绍祖那颗心却四平八稳地安放下去。
  这可不是关系他一人了,闹不好毛相国都要受到牵连,太后必定不会追根究底,上头既然有那么多高个子顶着,他这个矮个子哪需担心塌了天?
  只不过事情一日没有揭过,何绍祖到底不能重新抖擞,又兼着有回去衙门点卯,途中竟然遇好些闲汉围斥,脑门上挨了数双破鞋几枚鸡卵,搞得周身狼狈,上官听说后,干脆让他告病,眼看着就算有惊无险地挺过这场风波,说不定也免不得饱受人言议论,何绍祖恍然又觉被打回了原形——裴氏贱人,当年挡在丹凤大街斥他忘恩负义,毁他声誉,几乎断绝他一生前程,那些如影随形的鄙视冷眼,可不一如眼下?
  想到自己年幼丧父几乎衣食无着,苦读十余载,终于学成满腹经纶考取出身,却被岳家连累,又是好不容易才争得起复时机,眼看着锦绣前程,哪曾想再遇挫折?何绍祖不由大伤命运多舛,自是不甘就此放弃的,这夜对月独酌,殚精竭虑盘算着如何应对,怎么挽回又再败坏的官声,这些年来攀识之人,又有哪几个能够助他摆脱物议,才刚想到一个宇文盛,竟被告知窦大将军又再登门!
  银壶长嘴里,倾出的酒水便漫溢盏口,浸湿膝案。
  还是宝冠朱衣,只负手侧面看来的那个权宦,眼睛里比上回更加多出的是阴森寒厉,这一夜满天的星光,似乎刹时间吞吐霜威,刀光杀意如网,密不透风罩下,何绍祖无力步上自家偏厅前那并不悬长的石阶,他膝跪在黄尘沙土上,耳畔轰鸣,脑子却从来没有这般清醒过。
  白昼时得闻太后已然授令谢相主审揖盗案他且甚觉庆幸,那是因为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大难即将临头,可是这时……窦辅安的到来让他再也没有办法自欺欺人,就算闭紧眼睛,噩梦只怕依然会如期而至了!
  “何郎中是明白人。”这短短的几个字,伴着窦辅安唇角扬起的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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