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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自责不已,暗悔安排不够周密,他只针对巡卫去了,并没料到薛昭竟然会在今日来此,要只是被薛昭撞破隐密还不要紧,让他头疼的是阮岭,这该如何解释才好?
“不要动手,是自己人。”眼看着阮岭与死士因为误解意欲拼斗,陆离只好先说一句。
阮岭转而也意识到使臣遇刺恐怕与陆离有关,将手中长刀利落归鞘:“薛兄放心,那些巡卫由我打发!”
陆离见他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援手,心中也是一松,却连忙将人唤住:“阮郎且慢,不需打发巡卫,放他们入内并无妨碍。”
又让薛昭跟随出去与巡卫周旋,这才启动暗门,让三个死士藏身在内。
做为“养病”者,陆离自是未曾整装齐戴,发髻只松松用枚玉簪挽在头顶,夹袄外头裹了一件锋领大氅,由得婢女阿福掺扶着,就这么站在廊檐下待客,那巡卫队首自是又解释了一遍来由,陆离便客套一二句,由得他们搜察可有刺客潜入,自又回了书房小歇。
巡卫们哪里会怀疑堂堂中书舍人会收藏刺客,只不过担心刺客跃墙而入未被发现而已,陆离所在的书房他们是不敢去搜的,只将院子各处以及空置屋舍看了一遍,自是没有任何发现,又向薛昭道了罪,就去搜察下一家了。
“今日之事……”陆离这才有了闲睱接待阮岭,只他刚刚才起了个头,便见阮岭连连摆手:“薛兄行事自有道理,不需向某解释,薛兄放心,今日见闻阮某必当守口如瓶,今后薛兄若有需要,某随时听供薛兄差遣。”
陆离:……
半响才笑道:“如此,薛某多谢阮郎仗义之助。”
阮岭又问得陆离身体并无大碍,就彻底放了心,也不多留,告辞出去了,因着薛昭要留在别苑侍疾,他独自一人骑马仍往崔宅,一路上心情却很是愉悦,竟是大感庆幸自己今日搅进了这桩事故,终于与陆离的交谊得以进展,半点不介意自己稀里糊涂就成了刺杀使臣的同谋,这位的是非观为:但凡薛六郎所为,都当鼎力支持,管那原因目的作何?
又说贺湛今日,因为这一桩情非得已的刺杀事件,他却不能临场指挥,自是有些心不在焉,可巧这日因着谢莹居中穿针引线,太后被其说服,在温室殿特别款待东瀛、新罗两国使臣。
自大周建国,新罗是最早建立邦交之一,周武宗更是与新罗结盟,一齐灭了高句丽,吞并营州等地为大周辖区,新罗因而岁岁朝贡,百余年来并未与大周任何冲突,只不过与东瀛却一直争执不断。
又说东瀛,与中原建交甚早,却不乏口是心非,比如前朝末帝暴戾无道引天下大乱纷争众起,后大周建国,一时之间却有内忧外患,国力并非强盛,东瀛便趁机与百济联盟,意欲吞并新罗,周武宗时,东瀛甚至与大周发生海战,被击溃,这才彻底老实了,又对大周露出谄媚的嘴脸,极尽奉承能事。
遣周使中,东瀛与新罗人占据了八成比重,两国受大周法礼影响甚大,故而历代君帝例常宴请,也常将两国来使并作一处款待。
而自从新罗征服百济,周帝忌其势大,逐渐对东瀛略有偏心,到韦太后执政,其实更加偏心东瀛。
还是早几年,东瀛使臣与新罗使臣因坐席争执,韦太后便倾向东瀛,硬是将新罗使臣坐次安排居后,赏赐器物时,也不乏厚此薄彼,新罗早生不满,可新罗王也明白交恶大周对自己并无好处,故而并未挑衅。
只不过新罗却不愿屈从东瀛,故而两国使臣回回获诏列宴时,都有一股颇为浓厚的火药味。
今日也是如此,酒未三盏,使臣便已经开始互相攻击,起初还是冷嘲热讽,到后来津守长丹先摁捺不住了,直接请禀太后,说的正是要将此批官制琉璃周瓷尽数“请赐”一事,理由似乎无懈可击:“我国所献朝贡为新罗三倍,诚意十足,还望太后施以礼遇。”
新罗使臣连连冷哼:“我国朝贡多少,津守君如何得知?”
津守亦冷哼:“无论新罗朝贡几何,我国都将多余三倍。”又一挑眉再兼斜眼:“听闻新罗王吝啬,连新罗贵族蓄婢几多都要限制,甚至不许妃嫔穿戴点翠,不知如此节俭,是否意欲挑生战事!”
这就不是普通的口舌之逞了,新罗使臣险些暴跳如雷:“一派胡言!还请太后斥责东瀛使污谤我国言行!”
今日出席使臣宴者,除了鸿胪寺的官员,还有贺湛、徐修能两个起居舍人,又因谢莹有穿针引线的作用,自是撒娇纠缠太后许她旁观,于是连十一娘也没被落下,这时与谢莹一左一右陪伴太后身旁,更加巧合的是晋王贺烨正好入宫问安,也被太后干脆拎来陪酒。
贺烨原本只顾赏饮歌舞美酒,似乎并不在意两国使臣较劲,却当津守质疑新罗王居心叵测时,悄悄竖起了耳朵。
新罗与潘部、北辽皆为交界,倘若真与他们联手攻周,当然大不利于时局。
又听津守长丹不慌不忙说道:“倘若新罗王并非居心不良,为何得闻北辽与潘军联合攻陷幽燕时,尚还无动于衷?当年高句丽欺逼新罗之境,若非武宗大帝援军,新罗只怕已经灭国,如今大周既有危难,新罗王正该起兵攻辽,以解大周之急。”
这话倒是甚合太后心意,于是在其示意下,徐修能率先表示认同:“津守君所言甚是,朴君正该向贵国君王忠谏,我大周与新罗有邦交之谊,新罗理当与我大周同仇敌忾。”
这下子便叫新罗使臣好生为难起来。
新罗本为小国,纵然这时统占百济疆土,却也有不少内忧外患,新罗王甚至一度不能独掌大权,被贵族牵制,无论是安东王潘博,还是北辽,都绝非新罗能够匹敌,若真兵援大周,立即就会引来报复,好端端的,又有哪个国家愿意自惹祸患,损及国力民生?
故而新罗使臣只好先答应了回国忠谏,暂时停歇了与东瀛使臣的口舌之争,而是诉起苦来,将国中许多艰难阻碍一一道来,就怕太后误解新罗王心存叵测,欲对大周不利。
第535章 獠牙森森
当新罗使臣开始倾吐苦水时,贺烨的耳朵又再“耷拉”下来,这些年来,他意在潘逆,自是对新罗不乏关注,是以裴子建便屡屡往新罗行商,贺烨对新罗国情的掌握,实在要比韦太后更加丰足,收复百济者原为新罗先君,三年前病逝,嫡长子继位,但这位新罗王今年也还未及冠龄,资历不足,并不能震慑那些曾随新罗先君征战百济的勋贵,又因一连数载,新罗多地遭遇旱情,民生与国力都有折损,新罗王也的确举步维艰,经受着莫大考验。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求新罗兵援攻辽显然不甚现实,再说依新罗之势,即便新罗王答应兵援,对大周而言也不过杯水车薪,不能形成联军之势,于战局并无多大意义,但是倘若新罗王被北辽说服,与之联手共同对付大周的话,新罗将士即能扩充潘逆所部,这当然会增加收复幽燕的难度,甚至加重晋朔之危。
只不过贺烨一看新罗使这态度,心知新罗王至少在眼下无意与大周敌对,那么将来,或许仍有联手机会,关键是大周军队先要挫败潘辽联军,让这些异邦小族看清时势,明白大周虽遇战乱,大国强势仍然不容侵犯,才能放心趋附。
所以贺烨并不寄望新罗这时就能与大周结盟,仍旧优哉游哉地饮赏酒舞。
可他却再次听见了津守长丹的冷笑。
“朴使君说这多为难之处,无非还是婉拒义助大周罢了,新罗自灭百济,疆域国力皆有扩增,又怎会贫难至此?大周太后明鉴,我国虽然力微,却愿兵助大周平定内乱,只不过……因海航多风险,并不利于我国兵卫着陆,其实新罗倘若真有助益之诚,何妨许我日本军士、辎重于新罗国境登陆,设兵府,如此也算与我国联盟共助大周。”
贺烨好容易才忍住蹙眉,晃了一眼太后,却见这女人两眼放光,心中刚道“不好”,便听今日似乎格外寡言的贺湛这时才似神魂归窍一般,特意拔高了声儿连道数声“大妙”!
“东瀛真为重义之邦,未知贵国国君意欲出兵几何,这些援兵又是否暂归我大周节令?津守君不妨先呈国书,具体事宜还待择日郑重协商。”
被贺湛这么一搅和,太后那句逼令新罗使允同日本使提议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她略微有些不满,轻轻撇了贺湛一眼,又撇了一眼新罗使如释重负的神色,这才微微露出笑颜:“今日设宴,确是为了款待两国国使远道来朝,的确不宜深谈军政。”
津守长丹并不甘心,但他又的确无法回答贺湛的提问,盖因日本国君哪里真有兵援大周的意愿,无非是想投机取巧,利用大周逼令,要胁新罗至少撤设海禁罢了,他可不敢自作主张真与大周签订什么国书,因此也只好暂时作罢,顺坡下驴:“多谢太后盛情款待,小臣如沐天恩。”
先饮了一盏酒,终于彻底放过今日因他连连相逼,这时已经有些如坐针毡身心俱疲的新罗使,把话题一转:“我国国君当闻贵国遭遇战乱,甚感忧虑,言及百余年间,日本多受大周礼遇,文礼律法直至匠作耕织更是受惠良多,两国邦交有若手足连里,当不能坐视大周危遇不顾,国君早有意与大周结为秦晋之盟,如此,有我国鼎力相助,相信大周必会渡过祸劫,平息战乱。”
这话出口,连太后都不由心生不愉,大周一直将东瀛等国视为蛮荒小族,故而至建国以来并未行和亲之策,为显泱泱大国风范,故然接纳各国朝贡,赐还亦为丰厚,更是展开怀抱开禁通商,接纳各国派遣学者及医者、工匠赴周学习,这些小族也历来以从属自居,尤其东瀛,各国遣周使中,要数东瀛学使最是言行有度温文尔雅,这也是武宗之后历代君主最为礼遇的其中一个原因,太后从前偏重东瀛使,也是因为他们最擅逢迎讨好。
但今日听这津守长丹一番话,似乎将日本提到了与大周平等地位,甚至于有意优显日本国富势强,大周反而急需东瀛援助一般?
日本国使这是表达了和亲之意,可日本国君却已经娶妻立后,难不成要让大周公主屈为小国妃嫔?别说公主,即便是宗室女儿,也不能受此侮辱!
太后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又听那津守长丹说道:“我国学使粟田君,本为国中贵族子弟,因慕大周文礼,自幼远渡游学,国君甚为挂念,因粟田君独身在外,上无亲长主持姻缘,故而特意交待小臣,可为粟田君求娶大周贵女,亦为成全两国秦晋之盟,巧合则是,粟田君倾心之人,今日正在席上,还望大周太后能够成全良缘。”
在场贵女只有两人,谢莹与十一娘是也。
太后把谢莹这一刹那兴灾乐祸的笑脸捕捉眼中,眉心微微一蹙。
贺湛冷厉的目光已经狠狠刮过了同席而坐的那两个东瀛人。
贺烨也不由略略握紧了酒杯。
十一娘却仿佛仍然事不关己般,垂眸端坐着,唇角维持得体的微笑。
“哦?”太后语音稍长,眉心很快平和:“粟田君有倾心之人,不知是哪位闺秀?”
粟田马养既为遣周使,自然有随宴饮谈的资格,这时引身见礼,修画得平齐的两道眉头下,平静无波的目光坦然看向太后身侧:“回禀太后,马养甚佩柳十一娘才华。”
太后竟然还有闲心晃了一眼贺烨,见他似乎如释重负般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