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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公府虽然远离朝堂早就被边缘化,可徐修能当然不比得那些对朝中人事一无所知的寒门士子,事实上今早得知韦郡王妃一事时,他就无比诧异,凭王妃的专横跋扈,真不知义川王府里有谁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对天子生母下毒。
那么,难道是太后布局,针对者为义川郡王?
若真如此,韦缃也好,十一娘也罢,又怎会如此漫不经心?需知义川郡王可是宗政堂关键之一,也不是太后轻易就能清除。
而且就徐修能分析,倘若不是义川郡王犯了重罪,太后这时绝不可能舍弃他这么一个牵制汝阳王的重要棋子。
这一件事虽然疑云重重,但无论怎么发展其实都不可能与徐修能发生任何干系,能揣摩透彻固佳,想不明白也不关紧要,大可不必心神不宁,徐修能清楚自己真正关注的是什么。
晋王贺烨为何对柳十一娘不比寻常,并且韦缃凭什么笃定太后乐见这两人交近?又从太后的反应来看,这回并非韦缃自作聪明。
据徐修能冷眼旁观,太后对十一娘之器重大不一般,难道说就是为了培养其成为晋王妃?
太后既然连对义川郡王都不无防范,何至于反而对贺烨当真毫不设防,难道说十一娘只是太后手中随时可弃的棋子?这个猜想让徐修能格外遗憾,甚至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难以言传的情绪。
他无比清楚,仅靠晋安长公主支持还远远不够成就抱负,不是没想过攀附几大信臣,但一番仔细衡量,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一捷径——韦元平无疑最得太后信重,然而阵营中已有贺湛、薛绚之等等,他这个后来者甚难居上;其次便是谢饶平,可这人过于清高冷淡,度其一贯作风,似乎是愚忠派,并非爱惜党羽者,如若上了谢大相国的船,便要随时准备被他因为大局舍弃,攀附所得与付出努力远远不成正比,竟然大无必要;毛维与元得志那就更加次要了,许多事件,不难看出太后对这两人有制衡之用,更加可能是条贼船。
虽然凭借着投机取巧,眼下看似已得太后亲睐,但徐修能十分清醒,知道自己根基薄弱,若无助力,甚难青云直上,他可不愿在起居舍人这一所谓近臣之职裹足不前。
之于义川郡王,那就更要慎之又慎。
既然几大信臣难以攀附,唯一捷径就是将来妻族。
他无比需要一个出身显望又才智过人的贤内助,而仔细筛选,柳十一娘显然不容错失!
京中显望虽多,可并非任一女儿都是至关重要,而他的出身,又注定难以攀娶嫡宗嫡女,联姻若要达到“东风”之效,就绝对不能随便娶一个无关紧要的望族闺秀,多方对比,似乎唯有柳十一娘适合。
京兆柳为十望之一,甚至眼下完全可称十望之首,十一娘虽是庶女,但其父却为韦太夫人唯一嫡子,当然更加关键的是因为莹阳真人、薛绚之甚至王宁致对这小小庶女都有非同一般的情谊,注定柳十一娘的家族地位远远重于嫡女,这当然不是因为十一娘得天独厚,可见其才智不凡。
否则太后也不会对她如此器重。
这段时间经过近距观察接触,徐修能更加认同柳十一娘之为人处世,不比得诸如韦缃一类所谓才女,不过空有其名而已。
并非眼高过顶、自命不凡而很能审时度势,见识心胸兼具者,应当不会仅仅看重出身门第,徐修能大有自信,起码具备争取佳人倾心的可能。
但要是太后已经决定将柳十一娘用为耳目安插在晋王左右,这事当然就艰难了。
不过若要让他就此放弃,徐修能怎么也不会甘心,好在柳十一娘离婚配之龄还有三年两载,并非毫无余地,就算太后有那心思,这段时间说不定还有多少变故,比如突然又出现一个比柳十一娘更加适合成为晋王妃者,比如晋王暗怀野心被太后察觉,说不定意外身亡,再比如柳十一娘情窦初开与他两情相许,也不一定没有计策摆脱棋子之用。
当然,关于对方的才智究竟达到什么程度,他也需要进一步验证,倘若是他一不小心看走了眼,原来将绣花枕头当成了明珠美玉,也大有余地“回头是岸”。
正在想入非非呢,野心勃勃的徐大才子再次听闻了一阵轻而快的步伐声,这回隔窗张望,终于见到了让他心神不宁的豆蔻少女,目不斜视从长廊经过,还不是风情万种的年岁,可那抹鲜亮明媚的光彩,已经不能忽视了。
他就这么看着,看着她鹅黄短襦衣上系着的霞红长裙掩遮了腰身,看着她小小一张侧脸显出玲珑微翘的鼻尖,无知无觉就这么近了又远,比同龄女子略显高挑的身影终于隐没在转角,她一直没有迎向他的注视,自然更加不曾回眸,可他仍然直盯着她经过后那空荡荡的长廊,忽然觉得脖子扭得酸痛,这才神魂归窍。
居然发现手里的墨笔,在白麻纸上拖出长长一条痕迹,写了大半的草诏可算前功尽弃了,但起居舍人却莫名觉得心中郁烦一散,就像这个下昼突然吹来了一阵凉风,把这湿闷的暑热一下子带走,让人精神一振。
第449章 奸智
卷轴被女人保养得格外白净的指掌展开,却并没怎么细看,又合上了,放在一旁,韦太后十分精神却并不怎么符合这个时代审美的一双杏眼,带着温和的笑意,就这么看向依然沉静的少女,唇角轻轻翘了起来:“也就只有同安,才能让咱们凶神恶煞旁人避之唯恐不及那晋王殿下专程收罗这一类诗文杂赋,难道宫中就没有收藏?”
十一娘答道:“不是大家名士所作,不过新近流传,并非宫中典藏,儿早前听贵主提起,道是几个侍读赞不绝口,贵主颇为好奇,但侍读不能挟传入宫,因而只好委托殿下。”
太后当然不至于细究这无关紧要的事,贺烨一贯疼爱同安,受她所托在外寻购书籍等物也是常有,虽大多是让江迂送来,今日可巧在义川王府遇见十一娘,顺便让她转交也合情合理,十一娘警慎知矩,先呈过目,但太后却没闲心仔细审察,同安还是个孩子,眼下除了她这祖母别无依傍,太后再怎么多疑也没必要连同安都防备,也就走个过场而已。
至于十一娘没有立即回宫复命,都是因为韦缃在后撺掇,太后也的确曾有交待,让韦缃多个心眼,但有机会,不妨促成十一娘与贺烨交近,只不过一再询问韦缃甚至江迂,得知晋王并不怎么耐烦与十一娘来往,回回都是颐指气使居高临下,无非是因为同安之故两人才有接触,太后甚至还觉得可惜,不过想到十一娘年龄还小,虽然伶俐清秀,眉眼还没完全长开呢,不比得那些妩媚妖娆的美人儿,这时虽然对贺烨毫无吸引力,将来如何还未可知。
当然韦太后无论暗下有何考量,这时都不会显现出来,她只不过用颇带着戏谑的语气提了一提贺烨之后,便问起义川王妃一案,十一娘自是将她所见所闻如实复述,也就只用了一刻时间,太后便让她去见同安,转交诗文。
待十一娘告退之后,韦海池这才斜倚着,似乎闭目养神,却问一直在旁的窦辅安:“如何?”
看似没头没脑的两字,心腹当然不至于茫然:“虽说内容与韦小娘子之言并无太大差异,可相比之下,韦小娘子转述倒略显得夸大,相信那姚姬论是如何荒唐,还不至于当真在众目睽睽之下诅咒王妃,柳小娘子所言似乎更加贴近事实,只不过综合两位小娘子叙述,义川郡王仿佛并无异心。”
这话音才落,太后却睁了眼,锐利的两道目光直刺窦辅安:“没有异心?他不是色令智昏吗?否则当初明知莲池不容,又怎会暗纳姚姬?凭义川之智,哪能不知莲池是中了元得志与姚氏设计,才至于把事情闹得街知巷闻,当初我为了临朝大事,不得不委屈莲池,许姚姬媵人品位!如今一旦干涉贺淘,就醍醐灌顶了,果断舍弃美色?”
虽然太后看上去仿佛震怒,窦辅安却不慌不忙:“太后明鉴,当然清楚郡王决不可能色令智昏,只不过元侯兄弟主动交近,顺势而为罢了,但太后既然示以警告,郡王自然不会执迷不悟,这回舍弃姚姬,既合情理,也是态度。”
原来虽然有小韦氏苦苦相求,太后却压根没想过让姚姬死得自然而然,她对小韦氏与义川的夫妻感情毫不在意,说得更加确切一些,其实太后一直清楚义川是个什么性情,贪好美色固然不完全是伪装,却决不可能为了区区女子不顾大局,更不说色令智昏,太后十分清楚,就算妹子当着义川的面直接将姚姬打杀,义川也绝不会就此与妹子反目,当然,就算姚姬死得无比“天然”,义川也不会真对妹子一往情深。
无非是利益两字罢了!
当初怎么算计小崔后,怎么铲除崔牧父子,义川可谓主谋!这么一个足智多谋的人,又怎么可能当真沉迷美色?
就算铲除裴郑二族,义川在其中的作用也是不可轻视,正是因为此人老谋深算,韦太后才一直不怎么放心。
于是大功告成,她宁愿重用谢、毛等次要帮凶,也有意压制义川这个关键功臣。
可惜的是命中注定,贺衍无嗣而崩,逼于无奈下,太后唯有推举义川之子。
因为相比其余宗室,义川怎么也算是同党,而并非敌对。
然而义川虽然野心勃勃,可太后却一直不能肯定他是否居心叵测,她忌惮义川,是因此人颇有奸智,可是如非这等奸智辅佐,韦太后与小崔后之间的战争也不可能占尽上风。
就算对太后忠心耿耿的窦辅安,其实暗下也难免腹诽——不具野心之人,又怎么会涉足储位之争?义川郡王曾立大功,可太后却完全没有给予相应报酬,反而忌惮防备,义川又非谢饶平那等愚忠之辈,难免心怀不甘,这世上,有谁甘愿接受过河拆桥鸟尽弓藏,太后对义川郡王,也的确太过寡恩了。
就算对于薛、柳这等敌我不明摇摆不定者,太后也没有如此忌防,义川郡王又哪能甘心呢?
但太后却不这么想,在她看来,薛、柳等族本身就有根基,所以必须争取,但义川无非就是有些奸智而已,顶多就是出谋划策的功劳,没有她的支持,义川只不过闲散宗室,说穿了,在太后眼中,义川与谢饶平、毛维等等别无二致,若是没有她的提携,论是老谋深算,并不可能出人头地,就更不至于举足重轻。
义川就应当如同谢饶平一般,唯她之令是从,任由贬扬而心悦诚服。
所以必须压制,不让其野心膨胀,尤其是如今这样的情势。
“舍弃姚姬并不能证明义川已然臣服,还得看他接下来之举措,若就此与元得志断交,安为孤臣唯令是从,说明是我多疑,倒错看了他……倘若仅只表面忠顺私下还有勾联……”太后冷笑两声,长长的蒄甲轻刮裙上绣纹,却在眉心留下肃厉:“到时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无论义川郡王的下场将会如何,姚姬的命运却已经注定,毛维这个斯文人很快察明案情,贺淘夫妇当然清白无辜,但姚姬身边的仆婢却在供诉罪状之后畏罪自尽了,于是众口铄金之下,姚姬坐实了因妒生恨谋害王妃的罪行,只不过此事到底有碍皇族声誉,又为不遂,没有必要公之于众明正典刑,三尺白绫将人勒死,报了个暴病身亡而已。
不过姚姬到底有朝廷告封,不比得仆婢出身的侍妾,随便找个地方一埋就能了当,为了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