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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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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遭太后拒绝,贺衍也没再坚持。
  太后又劝:“烨儿年龄也不大,便为子嗣计,先纳姬妾未尝不可,圣人还是当以教束为重,再不能庇纵太过,待烨儿改掉陋习稳重下来,再择妃也不迟。”
  “如此……有劳母亲操心,烨弟已经十四,应当……教引男女之事。”
  宫内演武场,晋王脚踩金鞍,满拉弓弦,箭尖正对靶心,却不防突然一阵鼻痒,好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眼看射空的箭簇,贺烨顿时有了一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第171章 晋王之志
  一连好些个喷嚏,总算让晋王打消苦练骑射的原定计划,一边揉着鼻尖,一边疑惑着难不成是受了风寒,怏怏回到寝宫,将靴子一甩,正中内宦额头,晋王闷声一喝:“都滚出去!”
  内宦捧着那靴子如释重负“滚”得飞快,一时间只剩身担重任不得不硬着头皮留下听令的江迂。
  “大王别不是着凉罢,今年这气候的确怪异,夏季酷热,眼下不到十月,竟就冷得难挨。”
  晋王蹙起眉头:“我可没这么娇弱,哪就冷得难挨了?不过就是风急一些,雨水更多,正好缓解今年热死人这一季酷夏。”
  话未说完又是两个喷嚏,晋王睨了一眼江迂那强忍笑意的脸,一捶茶案:“必是有人在背后算计我……这段时日,宫外都有什么议论?”
  江迂上前一步,跽跪近处:“大王何必打听,还不是那些话,暴戾无德,有失谦敬。”
  “就没什么新鲜说法?”
  “这……”江迂万般为难,可眼看主人把眼一瞪,只好实话实说:“说大王年龄渐长,却越发荒唐,这回居然欺凌老弱,黄毛小儿都知敬老,大王比小儿不如。”
  “欺凌老弱?”晋王挑眉:“那蒋氏仗着江东伯及小韦氏庇纵,一贯嚣张,欺侮四邻比同恶霸,有她这等老弱?本大王出手教训是锄暴安良,那些所谓君子士人,对其恶行视若无睹,反而打抱不平,真是将圣贤书读去狗肚子里。”
  不过晋王也没有恼怒,反而轻笑:“阿兄为我择妃是一片好意,可他哪能料到太后意图,我将来这王妃,势必太后手中棋子,想到这事就糟心,那些庸人遣责愤慨也好,省却身边这么早就被太后安插这么个女人。”
  “大王何不劝说圣人作主,不让太后干涉大王婚配。”这事其实也为江迂心头担忧,晋王妃若真是太后同党歹毒奸诈,将来可谓防不胜防,只有圣人赐婚,才最安全。
  “太后在上,阿兄又至孝,哪里会不顾太后意愿?再者,即便阿兄坚持赐婚,太后也会暗中作梗,凭韦氏之阴毒,百种手段让人死得不明不白,我也不愿牵连无辜,自身难保情境下,实在无力再保全旁人。”
  江迂着急:“可是大王倘若有门得力岳家助益,将来……圣人既然有意立大王为储,大王便该考虑怎么巩固威势,才能与太后抗衡。”
  “单凭娶妻,一个女子,就能助我与太后抗衡?”晋王睨了一眼江迂:“堂堂男儿,自身难保已为奇耻大辱,更不说借靠岳家夺势……江内侍,我知你一直不死心,可我实在不堪大任,即便阿兄无后,也应当过继嗣子延续国祚,凭我这一身恶名,满臣文武谁会支持?阿兄立我为储之愿,不会达成。”
  “大王……”
  “你不用说了。”晋王往榻上一倒:“我唯一期望,将来若是能摆脱韦氏威胁,助阿兄平定潘逆,将来去见列位先祖,以及母亲……至少才不会无颜以对,这帝位,阿兄视为负担,我更不愿阴夺诡占,皇族子弟不乏贤德者,只要能复大周盛世,比我更有资格。”
  好男儿,当征战疆场报效君国,只可恨韦氏不会给他贺烨这个机会。
  可他到这地步,仍然还是没有死心。
  列位先祖若在天有灵,但保天子龙体康健,保他贺烨顺利立府,至少摆脱韦氏掌控,到时,待他成年,势必自请赴藩,与潘逆决一死战,收复疆土,震慑北辽!若能为阿兄平定内乱,也不枉受这多年庇护,当然将来若有实力与韦氏清算害杀生母这笔旧帐,他贺烨也不会手软。
  但必须是凭自己能力,以血汗博得之权位威势,坦坦荡荡与韦氏一决高低,而不是利用一个女子及其身后家族。
  帝位?贺烨并不在意。
  与其靠阴诡谋夺,或者是只凭德宗嫡子这一名份,贺烨不屑。
  即使将来真要登极九五,至少得让臣民心服,自己问心无愧。
  于国于家无功,不配贪图恋栈。
  这位表面上顽劣凶狠的少年亲王,实则却有凌云之志,但事与愿违,命运没有给予他为国征战建功立业的机会,天子骄子甚至沦落到必须时时依靠阴谋伪装才能苟且活命的境地。
  真荒唐!
  贺烨抬起手臂遮挡眼睛,十四岁,离及冠还有六年,日子怎么过得如此缓慢。
  ——
  还是在开明坊,柳东野赁住安居的两进宅院里,内宅正堂东侧寝房,孟氏为女儿柳娉而梳好的发髻上簪了一朵新剪的粉菊,远远近近打量,依然有些不满意:“若是再插一支珠花更美,可惜,我那些首饰太显老气,也不够精致。”
  孟氏年近四旬,虽然一贯也用心保养,然而难免力有不逮,家里也没那么多闲钱供她餐餐燕窝雪蛤炖食美颜,这时眼角难免已生皱纹,肤黄生斑,只好依靠厚厚的铅粉掩盖。
  她这时已然盛妆打扮,画的是时兴八字眉,蕴抹了额黄,眼角两弯新月形的斜红,本显丰厚的嘴唇用口脂点画的朱樱纤巧艳丽,正为要与丰厚对比鲜明。
  发上所饰,几乎是她所有能拿来见人的珠钗金簪了,原本想省下一支为女儿妆扮,却又怕自己首饰太过老气,损毁了闺阁家的秀丽婉约。
  周妇尚妖娆性感,不过闺秀们在婚嫁前还是以清丽秀美为佳,不适合浓妆艳抹,袒胸露臂。
  所以柳娉而今日挽着螺髻,余发轻轻束在身后,只描新月眉,略点口脂,穿着也甚素雅,碧袄上绣着一朵棠花,刚巧与裙角那朵呼应。
  “衣裙雅淡,帔帛就该华丽鲜艳一些。”孟氏又添烦恼:“只家里一时竟挑不出合适来,到底是见显望女眷,寻常那些就怕会受人小看。”
  柳娉而从前在义阳,可没多少与显望交际机会,几个闺中好友,大多是父亲同僚家眷,家境相去不远,故而也不需盛装相见,相比之下,柳娉而多少还算名门之后,自觉高人一等,从来就没自卑过。
  见母亲唉声叹气满面踌躇,柳娉而心中不耐,这才收回盯着铜镜惊叹于自己美貌的目光,蹭着孟氏手臂:“阿娘,我是天生丽质,不需那些俗物装扮。”
  “你不懂,咱们招待为女眷,谁会在意你容貌?衣装太过简寒,会被挑剔失礼,也会让人鄙夷家境贫微,第一印象尤其重要,可不能大意。”
  柳娉而虽不以为然,可灵机一动:“阿娘,我看六姐那不少珠钗,支支精致,便是帔帛都有整整两箱,不怕挑不出适合我今日装扮。”
  孟氏就动了心:“也罢,我这世母开口,她也不敢推拒,咱们也不是贪她财物,借用而已。再说,那哪里就是她之物件,还不是太夫人及萧娘赠与,女儿家家,一点不知矜持,也不是无依无靠,偏偏贪图富贵远投族亲,阖族脸面都被她丢尽!”
  “可不是阿娘这话,六姐不过就是哄得京兆一族长辈们怜惜,却在咱们跟前摆起显望闺秀架子来,她身边就有四个婢女服侍,个个簪金带玉!”
  想到这个孟氏就更添怒火,那个名为流照的婢女,她只不过提了一句调来身边服侍,看中也是流照言行不俗,比自家婢女更加得体,将来带着出去交际应酬,才更有体面,柳婷而却敢当面拒绝!
  说什么流照虽是供她使唤,一则身契不在手中,另外连开支月俸都是柳府另算,韦太夫人当日只嘱咐流照等服侍她柳婷而,她受太夫人与萧氏恩惠,已经受之有愧,往常待流照等也为姐妹一般,不好别外嘱令流照服侍世母!
  哼,且待今日后,柳婷而明白嫁入喻家无望,今后婚事全被她这世母捏在手中,可还敢这样狂妄自大!
  一时间,孟氏便在女儿的挑唆下,将丈夫叮嘱那句——至少表面上要善待六娘,事情别太做得太过抛之脑后。
第172章 谁在贪慕虚荣
  孟氏看着面前少女,鹅黄袄裙金绣腰,衬得身姿修长;锦制半袖绿沈地,黛线勾绣的一朵牡丹与裙上花样巧妙呼应,分明是华丽的配色与质地,可看在眼中又半点不显俗艳反有一种雅丽妩媚,越发衬得女儿那身衣着简寒,孟氏起个大早精心为娉而装扮,原本八分自信与满意至此土崩瓦解。
  再看侄女那张容颜,雪肤粉靥何需燕脂,秀眉明眸哪用描画,竟是天生丽质大方优雅。
  孟氏不由想起多年前,小叔夫妇相继病逝,柳婷而面黄肌瘦与柳谦抱头痛哭的凄惶模样,当时她还心存“同情”,想着这两个孤苦伶仃的孩子怕是也活不长,这都怪娣妇太过沉湎丧夫之痛,一点不为儿女着想。
  哪里知道,侄女竟长成这般姿容,俨然显望闺秀,倒衬得娉而寒酸可怜。
  这都是因为侄女能豁出颜面恬不知耻,攀附上京兆柳一族!
  这是用霍邑柳阖族尊严,换取姐弟二人富贵荣华!
  孟氏只觉眼中刺痛,心尖溜酸,那怨恨的神色再也不能隐藏。
  开口就是一句喝令:“你穿得这样富丽,怎能眼看小妹衣着简寒?”
  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不过柳婷而却没一丝火气,顺着孟氏的话歉称是她疏忽,嘱咐流照等婢女取出衣裙发饰来供孟氏母女择选。
  孟氏好比一记狠拳打在了软枕上,软绵绵的窝囊感更加让她愤怒。
  又看那些珠钗玉饰、锦衣罗裙,无一不是精致华丽,越发气闷。
  婷而像浑然不察世母被贪婪烧得透红的眼睛,亲自挑出一条帔帛来:“七妹这身袄裙素雅,用这条锦帔点缀正好。”
  柳娉而虽然也妒嫉堂姐,多少还能维持冷静,笑着道谢,一双眼睛溜溜乱转,忽地被支并蒂珠花吸引。
  那两粒东珠圆润莹透,一看就价值不少。
  便伸出手去:“阿姐可舍得割爱?”
  商量好的暂借呢?
  柳婷而这回却没让堂妹趁愿,笑着说道:“这支可不行。”又另择了一对钗朵,并加一串鬓唇,亲手替娉而插在发上,接过流照递上的铜镜挨着娉而坐下,边照边笑:“七妹看看如何?”
  金银镂花钗朵虽小巧,却与娉而发上粉菊相映成趣,那鬓唇流珠垂垂,美而不艳,更是适合少女佩带。
  娉而心下觉得满意,眼睛却仍离不开她一眼看中的珠花,自己抿笑不语,却伸手拉了拉孟氏的衣袖。
  婷而却没等孟氏开口,一句话就堵了回去:“这支珠钗是我及笄时,白世母馈赠。”
  听说是喻四郎之母所赠,孟氏这才没有强索,冷哼一声:“就是因为这些锦衣玉饰,六娘当年才执意来京相投罢?莫说我霍邑一族,连晋州嫡宗颜面也被你一并损扫,我这世母当年不曾教导,如今却不得不警斥,贪慕虚荣可不算好习性,注定就是孤苦命,有些事可不该你妄想。”
  扬场而去。
  婷而尚且不动声色,流照却急了,重重跺了下脚:“六娘,看孟娘子这态度,可见十一娘所料不差,必然是要从中作梗盘算六娘这门亲事,六娘何必隐忍?刚才就应该让这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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