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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公平。”
陈蓉话音方落,一个白发老臣缓缓抬起了头,这老臣站在文臣第一排,却始终闭目垂首,无论朝上如何争论都不曾抬一抬眼皮,此刻听言,终于睁了眼眸。
此人姓顾名博书乃为宰相,主管门下、中书二省,与丞相陈广海所主管的尚书省并为三省,算是旗鼓相当的两位重臣。
“承蒙娘娘不弃,老臣恭敬不如从命。”顾博书一揖到底,上前跪接了陈蓉手中的书信,又朝着苏澈拜了三拜,之后却并没有起身,转身又对着苏易拜了三拜。
此一举分明是告诉大殿众人,顾博书两不相帮,一切真相为重的意思,今日的局面下作为宰相的他,比起苏易、苏澈更有说服力和话语权。
苏澈尽管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泰然自若,但是眼睛深处的光亮却是漂浮不定,他不由得咬牙抓紧了龙椅扶手。
顾博书说话间已将信封打开,里边是一封陈广海手书,他抖落蜡封展开信纸,清了清喉间的浊音,朗声念道:“夫今日之悲,敌国兴师,都城失守,祲缠宫阙,何故?诚若太祖皇帝临世,兹国祚之兴旺,匹夫岂能无责?袁军粮断之危,尚不可解,然势迫于此,非权莫汲,世家宗室祸及黔首,不胜枚举,海以微薄之躯撼百年树尔,恐遭不测,特立此书。君者尚未敬天,姑令旧弼以临朝,如是天恩,奈何天下无闻,尔何以得帝位,何以致手足崩?盖论皇室秘闻,先帝辛泪难掩,臣者不敢寻闻,遂令朝野动荡,复不能顾。太子易,难以仁者治之,不苟奸佞,不涉亏德,善大之志,当为圣明之主也。今以此文,遥述成事,用敷告于多方,其深明于吾志!”
顾博书念得抑扬顿挫,铿锵有力,加之陈广海本就文笔锋利,一场下来,群臣斐然,有极个别武官文墨不通,遂有文官低声解释,“陈丞相原来生前便知道自己将会身遭不测,皇上他……竟是为了巩固自己来之不正的帝位,保护支持自己的世家,买通江湖杀手,将陈丞相一家灭门了……”
声音说的极小,终还是让苏澈听得清楚,只见他龙袍广袖隔空飞出,一掌正中那个低声解释的文官胸口,当场心肺碎裂而亡。
苏澈起身负手而立,冷冷扫视立时屏声静气的群臣,“皇后痛失双亲,悲痛过度,以至于遭人利用,至于顾相想必是老眼昏花了……”
“这里有家父多年的手札随笔,里边记述了当年二皇子如何下毒先帝,又如何迫害兄长的全部经过,虽然不尽详细,但是想来也能见一斑而窥全豹。”陈蓉不慌不忙从怀中再次掏出了一叠手札。
“皇后——你真的累了。”苏澈伸手按住将要下高阶的陈蓉的肩膀上,“莫要考验朕的耐性。”
陈蓉站在当下仿佛在犹豫权衡,正当苏澈以为是有转机的时候,她忽然发了疯般挥开苏澈的手臂,高声叫道:“是你——你软禁我!”
“胡说八道!你服下弃忧,什么记忆都没有了,这些话谁教你的?”苏澈一时间有些失控,再次捏住陈蓉的肩膀,恨声问道。
话一出口他便愣在当下,甚至连陈蓉抽出肩膀退出数步都不曾察觉,一时间面上神情莫测。
“弃忧?堂堂一国皇后竟被喂下弃忧……苏澈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竟要如此对自己的皇后?”袁坚忽然大笑着问道,语气中甚是不敬。
“大胆——你怎敢如此和皇上说话?”大太监厉声喝道。
袁坚也不在意,叉腰道:“你以为今日我等进宫,是来送死的吗?皇帝……哼,本帅打的就是你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狗皇帝。”
“良固——”苏易淡淡唤了一声,“莫要吓坏这满朝文武。”
与此同时,大殿外呼啦啦冲进来百十余名身穿重甲的士兵,里里外外将整个宣政殿围了三层。
“苏易,你这是要逼宫么!”苏澈见状,眼底隐没的慌乱终于再也藏不住了,这些重甲士兵能出现在宣政殿,足以说明整个大武皇宫再没有他能调动的人马了,可是……他们是何时做的部署?
忽然意识到什么,他转眼望向站在不远处的陈蓉,只见对方也正望着自己,眼眸深处满是恨意,“是你,是你帮他部署的人马,是你……你没有服下弃忧?”
“本宫什么也没做,不过就是在你传唤我之前,撤掉了原先的守卫……”陈蓉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初来大殿之时的端庄,“举手之劳罢了。”
“你没有服下弃忧,你竟然都是装的?”苏澈只觉五雷轰顶,他本以为陈蓉什么也不记得,放她去北荒,之后因为丞相灭门,苏易自断手足,他以为陈蓉为了父母也会为自己所用,却没想到她……不,就算没有失去记忆,难道她真就为了一个男人,不报仇了?“杀害丞相的——”
“皇上!”陈蓉冷声截断,“敢做就要敢为,何况皇上您恕罪归一,真是很难说哪一样严重呢!”
此时,有些一直保持中立的大臣开始站不住了,一部分觉得无论如何,苏澈才是祭祖敬天的九五之尊,不管帝位多么名不正言不顺,也不管做过什么,既然登基了,他就是皇帝,而另一部分则认为,苏易才是正统,不过是遭到奸佞陷害,此时既然能逼宫成功,只能说明天命所归。
众臣正自左右摇摆游移不定,不由自主齐齐看向顾博书顾相。
顾博书轻咳一声,踏上半步,对着苏易施了一礼,却非君臣之礼,而是下官见亲王的大礼,“殿下,受苦了。”
苏易盯着顾博书许久,笑得十分亲和,“顾相免礼。”
见状,那些一直保持中立的大臣终于定下心来,跪身随着顾博书拜了下去,紧跟着那些早已倒戈的文武百官也拜了下去。
苏澈身旁的大太监一脸仓惶,看了看苏易又看向苏澈,一时间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忠心和小命让他难以抉择。
苏澈此时兵败如山倒,身边的人渐渐都跪了下去,所谓的忠心在性命和强权面前,变得一文不值,之前他还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只因那里外三层的重甲,他的臣子,竟然当着他的面,跪在了苏易脚下……
看着身边的近侍也开始犹豫,苏澈再次挥出广袖,那太监登时和之前的文官一般倒地而亡,甚至于根本无人看清他是如何挥出去的一掌。
犹豫盛怒,此刻他的冕冠已经歪掉,十二玉旒也一颗颗断裂,落在地上,苏澈斜飞凤目,眼中妖魅邪肆,像是中了巫蛊一般,颓然冷厉的朝着陈蓉毫无预兆的挥出一掌,“贱人——”
陈蓉大惊失色,下意识伸手格挡,只觉双臂酸麻,连带着胸口一阵钝痛,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阿蓉——”
陈蓉闭了眼,落入了意料之中的一方怀抱,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沫,却是自嘲而笑,此时此刻,她竟还是潜意识觉得会有苏易来救自己……“苏易,我不是帮你——”
“阿蓉——阿蓉——”苏易叫了两声,奈何陈蓉还是闭上了双目,“是,我知道,你不是……”
第76章 总为浮云能蔽日2
袁坚已再下一刻将刀架在了苏澈脖颈上,状如疯癫的君王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殿下?”袁坚换了称呼,望着跌坐在地抱着陈蓉的苏易,他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耐,“接下来还请殿下吩咐。”
苏易飞快的点了陈蓉几处大穴,这才堪堪抬头,望着狼狈的苏澈,沉默良久方一字字缓缓说道,“皇上龙体欠安,今日起移居落凤台。”
说罢,他抱起陈蓉朝着殿外大踏步而出,重甲重重,见他二人步出,纷纷向两侧退避让出一条大路。
刚刚倒戈的大臣们不明所以,复又望向袁坚,这半日间斗转星移,未动干戈却已改朝换代,这一切看上去好似只是苏易的幸运,得有袁坚相助,又有老丞相的《告天下书》收买人心,于是有些人便深深不以为然,苏易曾经作为太子的时候便是过于软懦,而今时隔多年即便带兵逼宫,依旧温吞的不行,甚而连袁坚都不如,实在是……
“诸位同僚可听清楚了?”袁坚将苏澈交到侍卫手中,向前走了几步,简单的问了一句。
今日之事有目共睹,所谓众口悠悠,他带兵十几年深知流言难止,唯有重慑,“大武江山岌岌可危,尔等皆是重臣,若有人胡言乱语,败坏朝纲,本帅绝不放过!”
忽然他一抬眼发现角落里跪着的陆达显,此刻浑身颤抖如糠筛,袁坚哼了一声,自有侍卫上前将其拉了出去。
陆达显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一个劲的出气,不见进气,众人皆知自此陆家算是完了。
惠文帝登基不足三年,因病移居凤落台,不得不召回其兄苏易,坐振朝纲,而群臣这才发现,新晋的摄政王竟是之前闻名天下的袁家军军师易止,顿时,天下哗然。
太子当年遭人陷害流放北荒却自强不息,国家有难之时挺身而出,筹集军饷、献策破阵,又以身犯险亲入敌营,签下绝对有利的议和书,让大武子民免于战火,诸如此类的传闻仿佛一夕之间传遍天下,而废太子苏易的声望也是水涨船高,以罪臣之躯荣登摄政王之位竟然顺理成章的有些不可思议。
望着摄政王府崭新的金字招牌,袁坚十分不解,“殿下,为何要留下他的性命?”如果苏澈死了,苏易便可以直接登基,以他如今的声望,想来并不会遭到太多非议。
苏易缓步踏入府邸,绛红色纹绣八爪蟒纹的长袍拖曳至地,映在赤色的毛毡上像是盛艳的牡丹绽开到极致,随着广袖摇摆卷起一阵冷香,锦衣加身,富贵风流。
“本殿的皇弟曾说过,死亡……太过便宜。”苏易寒着喉咙说道。
“殿下——”袁坚沉了沉开口续道,“那个女人是苏澈的皇后,留在府里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何况现在也不是谈及儿女情长的时候,如今前朝那些人虽然明眼看都已归顺,实则难保有墙头草……”
“哦?那良固的意思是……”苏易负手立在庭院当中,凤眸微挑,眼眸漆黑如墨,深不见底。
袁坚被他望的有些发怔,暗暗恼怒不堪,自己身为兵马大元帅,统领三军,苏易若没有自己的帮衬,再多锦囊妙计也恐怕难以站上金銮殿,此时此刻,他根本没理由怕这个完全仰仗自己的人,可是那人的眼神像是暗藏着魔力,让站在面前的自己无所遁形,不禁有些慌乱。
苏易见袁坚怔楞当下,轻轻绽开一抹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本殿能有今日,良固你功不可没,这么长时间,你一向先本殿所想而想,十分难得,本殿……都记下了。”说着,微微侧头对着外面唤了一声,“进来。”
只见玄光端着一个木盒快步而入,“属下参见殿下。”
苏易点了点头,玄光起身将木盒举到袁坚面前。
“这是……”袁坚浓眉隆起,心中微微不安。
苏易笑着扬了扬下巴,玄光单手打开了木盒,一直凝目而望的袁坚脸色瞬间惨白,“殿下……你——”
那木盒里边赫然是一颗人头,鲜血未凝,看来死的时间并不久,袁坚认得,那颗头颅的主人便是自己派去结果顾博书的领头人。
顾博书一死,大武文武百官便是他袁坚一人独大,袁家的荣耀便可更上一层楼。
“你可知割下他头颅的人是谁?”苏易笑的依旧淡然,温文尔雅中却透出一丝富贵雅意。
袁坚瞪向玄光,怒目森森的样子惹来苏易一声喟叹,“良固莫要错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