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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前,柳祥均已跟着他的生父离开了中原,临行前还与她告过别,她本是想将玉佩还给他的,可他却不肯收下。她知道他此去凶险无比,陵径国胡氏一族势力甚广,胡王后又是那样一个狠毒之人,只是知道陵径王二十年前在中原曾与人生下一个儿子,都那般不择手段地派人前来刺杀,一旦柳祥均踏入陵径国境,岂不是更触动她的杀意?
也正因为此,她向柳祥均许诺,会等他三年后来寻她,届时再由他决定是否要收回这块玉佩。她只是不放心他,尤其是听他提及生父时的怨恨语气,心里的不安便更浓了。慈母已去,身世坎坷,一旦他报仇成功,以他的心性,若是心中再无挂念,那必不会珍重自己。
故而,她只能为他保留着一个希望,让他知道,在遥远的中原,仍有真心关怀他的人在。
她若有似无地叹息一声,三年其实不算什么,前世的乔英淇二十二岁嫁人,二十五岁方产下儿子,更何况她如今不过才十七。
只是今生……她轻笑一声,其实便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算什么,孤月师太不是总说她有佛缘么?待大局定下时,她便投奔她去。
“……英淇。”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迟疑的男子声音响起,她循声抬头望去,见赵瀚霆不知何时到来,正站在她几步之遥的地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抬手将被风吹得有些许凌乱的长发拨到耳后,不咸不淡地道,“二公子。”
赵瀚霆沉默地望了她半晌,轻声问,“我,能有什么为你做的么?”
乔英淇微怔,迎着他的视线定定站立片刻,许是伤过之故,眼前的男子比她上一次见到时消瘦了不少,便是身上的气息也似是有些许不同,只她却无暇多想。
“有,从今往后再不要让我见到你。”
赵瀚霆勉强扯了个笑容,哑声道,“今日母亲此举,并非我本意,你也莫要放在心上,她只是……”
“我明白,夫人不过一片慈母之心。”乔英淇神色淡淡,见天色不早,也不待他多说,拱拱手便告辞离开了。
赵瀚霆静静地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那身影化作一个黑点,彻底消失在视野当中,这才极低极低地道,“好。”
***
“夫人,二公子来了。”回到府中的赵夫人,接连灌了几杯茶水,方勉强觉得心里好过了些许,才一会的功夫,便有外头侍候的侍女进来禀报。
她不自觉地蹙起了眉,不过须臾,赵瀚霆已经走了进来,手一挥,屋内侍候的婢女便躬了躬身子,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赵夫人寒着脸望向他。
赵瀚霆暗叹口气,缓缓地跪在她的跟前,“孩儿不孝,让娘亲一再为孩儿之事操心。”稍迟疑了一会,又道,“娘亲聪慧,当日雾云山孩儿受伤内情,想必瞒不过娘亲。”
听到此处,赵夫人怒火中烧,猛地一掌拍在方桌上,厉声道,“如今你倒是肯承认了?不一昧坚持是那什么黑衣人伤的你?我也知道,若非是你早有命令,葛昆必是不敢如此欺上瞒下!”
赵瀚霆却是答非所问,“娘今日去寻英淇了?”
赵夫人愣了愣,很快便冷笑一声道,“怎么,难道娘还不能去找她了?”
“孩儿并非此意。娘,您去寻她所为何事?”
“何事?你不是一直想娶她么?娘便豁下老脸,亲自与她说去。不管那日在雾云山你对她做了什么事,均非出自本意,她那一剑也算是扯平了,赵乔两家密不可分,必是不能生出嫌隙,事情既已发生,顺势成亲是最好不过的方法。”赵夫人冷冷地道。
赵瀚霆低着头,心里却是苦笑连连。
自打知道青芍查到了迷情散后,他便清楚娘亲必会有所行动。以娘亲的性子,若英淇果真被他毁了清白,哪怕她待英淇心有不满,却会努力压抑,依然会让两家就此结下亲事。可是,若是英淇不肯,娘亲那般护短,必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另嫁他人!
“娘,扯不平的,便是她刺了那一剑,依然扯不平。因为,孩儿并没有服过迷情散,孩儿是清清醒醒地伤害了她,若非她中途回复体力,只怕孩儿便会真的毁了她!”
“什么?!”赵夫人大惊失色,一下便从椅上跳了下来。
“孩儿并未中毒……”
“啪!”话音未落,赵瀚霆已被赵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直打得他偏过了脸,可他仍是跪得笔直。
“娘自小便是这般教导你的?你不顾他人意愿,差点毁人清白,与禽兽又有何区别?!莫说骄傲如英淇,便是我,也是断断不能再容你!”
“娘,孩儿、孩儿自知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只是、只是,我、我只想要她啊!”
“可她不想要你!”赵夫人怒声吼道。
看着跪着一动不动的儿子,她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我竟然还怪她不知好歹,呵……”
“娘……”赵瀚霆有些不安,一时不知道自己这剂药是不是下得过猛了,英淇待娘亲的感情,他是知道的,故而不希望今生的娘亲会对她心生不满,这样的不满,必是会让她极为不好过。
“滚出去!”赵夫人陡然发作,厉声喝道。
赵瀚霆不敢再刺激她,顺从地起身离开。
直到儿子的身影消失,赵夫人才任由两行清泪滑落,悲哀地喃喃道,“冤孽啊!真真是冤孽啊!”
☆、65|64。63。1
“二公子,你那样向夫人说,将一切责任都揽到身上,会不会……”葛昆接过侍女送过来的热茶,为赵瀚霆倒了一杯,这才迟疑着问。
赵瀚霆沉默地低着头,并不看他。
“无妨,总比母亲心怀怨恼不满的好,这对维系两家关系来说也更有利。况且,英淇也不是那等不知分寸盛气凌人之人。”
顿了片刻,他又轻声道,“其实,无论当日有无迷情散的作用,这一切确是我的错,若是我的定力足够,又岂会有后来的事。”
“这又怎能全怪在公子你身上,迷情散药效之烈,非常人所能抵抗,尤其是,二公子待乔姑娘又用情至深,这对服了迷情散之人更是大忌。”葛昆不赞同地道。
赵瀚霆却不再说话,沉默地端过茶盏抿了一口,葛昆见状暗叹口气,躬身行礼静静地退了出去。
***
“英淇已经到净慈庵了?”这晚,乔正林归来,由着乔夫人侍候他换上常服,随口便问道。
“去了,今日一早带着峥儿过来请安,姐弟俩陪着我用了些早膳,她这才打算离开,可峥儿哭着闹着不肯放人,还是晋远过来抱着他疯了一阵,英淇才能顺利脱身。家里这么多人,峥儿这孩子最喜欢黏着他姐姐了。”乔夫人将他换下来的衣裳递给一旁侍立着的婢女,回道。
“嗯,峥儿还是太过于娇气了,得再练一练,男子汉大丈夫,总这般哭哭啼啼的确是不成样子。”乔正林呷了口茶,皱着眉头道。
乔夫人无奈地摇摇头,“你呀,只恨不得将儿子都当成你的兵来练,也不想想峥儿才多大。”
老生常谈的问题,乔正林自不会再与她争论,笑笑地伸出手去拉过她在身边坐下,“好了好了,你也莫要再忙,坐下陪我说说话。”
乔夫人抿嘴一笑,顺从地坐到他的身侧,左手却仍是被对方紧紧地抓着。
“英淇她……为何突然想住到净慈庵去?”乔正林捏着妻子的小手,心不在焉地问。
“孤月师太近来身子有些不适,她一向与师太交好,放心不下,也想着到庵里为家人祈祈福,你也知道,咱们家里的男子,除了年纪最小的峥儿,个个都是让人提心吊胆,没个安心觉睡的。”乔夫人叹气。
“这些年,苦了你了。”乔正林轻拍拍她的手背,满是歉疚地道。
“我倒没有,就是难为两个儿媳妇了,这些年聚少离多,导致如今膝下都只得一个孩子。她们虽都不曾说过,可我也看得出来,每回煜儿磊儿他们带着晋延晋远出征时,她们几乎都是夜不安寝、食不下咽。”
“再忍些年,我保证,待天下大定后,便将身上所有的责任都卸下,专心在家陪着你。若你身子再好些,咱们便四处走走,看看外头的风光,你瞧着可好?”乔正林柔声道。
“好,我等着这一日。”
“将军,叶副将在外书房候着,说是有要紧军情禀报。”夫妻二人正温情脉脉闲话间,突然便有外头候着的侍女轻敲了敲门道。
乔正林一怔,随即‘嗖’的一声站了起来,扔下一句‘我去去便来’就忽匆匆地迈步出了房门。
乔夫人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将军,上京那边传来的消息,孙大川定于下个月初八登基称帝。”见乔正林过来,叶副将忙上前禀道。
乔正林吃了一惊,“消息可确切?”
“千真万确,如今上京一带血流成河,凡是反对的人均被他所杀,城门外挂了一排又一排的人头。”
乔正林眉头拧得更紧,若说中原如今气势最盛的是哪一方,非孙军莫属。赵氏齐军虽兵力不弱,可这些年一直以防守为主,稳打稳扎,不似四处扩张的孙氏。早在两个月前,孙大川便攻下了上京,想不到不过才两个月,中原各方势力未清,他居然便敢先称起帝来。
此举除了能过一过皇帝瘾,却是百害而无一利,最严重的,便是将自己竖成了靶子,将中原各方势力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一旦各处联合起来合攻上京,就算孙氏兵力再强,可双拳难敌四手,到时被四面夹攻……
孙大川的称帝,引发中原战火愈烧愈旺,孙大川为了震慑反对者,采取血腥手段进行镇压,使得民心惶惶,却反而更激起各地的反抗。
一时间,战争频起,民不聊生,各地难民纷纷逃离,而相对平静安稳的锦城一带,便成了难民的首选,一夜之间,锦城便涌入了一批又一批的难民。
自那日与赵夫人见过面后,乔英淇的心反而越来越平静,今生行至如今这地步,虽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可她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便是一辈子青灯古佛,细想想好像也甚是不错。
心里存了这样的想法,她便寻了个理由,征得了父母的同意,带着流萤暂住到净慈庵里,每日听孤月师太讲讲经,跟着她吃斋念佛,日子虽过得平淡,但倒别有一番滋味。
“镜慧小师傅,发生了什么事?怎的这般匆匆忙忙的?”趁着这日阳光明媚,乔英淇抱着被褥到外头晒,正回来,便见镜慧忽匆匆地从外头回来。
“英淇施主,外头来了许多难民,我正要去向师傅禀报。”镜慧双手合什行礼道。
乔英淇愣了片刻,正想要细问,却见镜慧已经迈开步子去寻孤月师太了。
眉间的忧虑渐深,她虽也得到消息,如今中原处处燃着战火,百姓流离失所,锦城一带涌入不少逃难而来的百姓,可因净慈庵仍是一片平静,故而她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
如今连处于方外的净慈庵也……可见情况确是不容乐观。
“流萤。”
“小姐。”
“去打探一下。”
“是。”流萤领命而去,几个箭步,很快便消失在她的眼前。
乔英淇想了想,也不禁往庵门方向走去,离得近了,果然便见外头或站或坐着十数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难民,这十数人当中,有满头斑白的老翁,也有嗷嗷待哺的稚子。
望着他们眼中的无助及哀求,她只觉心里像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