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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良皱眉喝道,他觉得许倾落的语气有些不够尊重,虽然疑惑猜测琅晟和许倾落之间有些什么,许良却还是见不得许倾落对琅晟如此说话。
许倾落无奈撇嘴,她和琅晟如此说话早就习惯了,反而是许良在一边给忘记了,现在全身都有些不自在:“好了,爹我知晓自己错处了,我待会儿一定和琅大哥好声说话,天色都这么晚了,爹你赶快去休息吧。”
“你要和阿晟说什么话——”
“私密话总成了吧。”
许倾落咧嘴一笑,笑的牙齿都露出来了,带着些许调皮的味道,琅晟的身子整个僵住了,面对许良那震惊的眼神,想要笑笑却是失败了。
许良被许倾落推进了里屋。
许倾落出来的时候看到琅晟进来,屋子里那具被她剖了的尸体没了踪影,而男人背对着她正在拿着雪水擦洗地上的血迹。
琅晟是见惯了沙场血腥的人,自然不会在意在尸体或者是血水旁睡觉,他担心的是许倾落睡不踏实。
许倾落蹲下,按住了琅晟的手:“你还受伤呢,真想要撕裂伤口?”
“这点小伤无事——”
“对我来说你身上的任何一处伤都不是小事。”
许倾落坚定的将琅晟面前擦洗地板的东西拿开:“好了,我们接着方才的话题,别想转移目标。你准备怎么应付西域人的拉拢或者黑手。”
琅晟对着许倾落一本正经的认真脸,无奈摇头:“不可能是什么拉拢,首先他们是异族,我是汉人,只是这一点便足够了,而他们对付我的事情,虽然没有想到西域人安分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出手,估计是对我的仇恨之心忍不住了吧,但是那些被我战败的人想要对付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一直以来想要对付我的可不止是西域人,我不还是活的好好的吗?我这飞马将军的职位可不是吃素的。好了,别担心了,一切有我。”
琅晟很认真的同许倾落讲道,虽然许倾落见识不凡,处事镇定,别说是同龄之人,便是琅晟有很多次也是惊叹,但是男人认同了许倾落,便想要保护她,不想要她再往里牵扯了,有他便足够了,那样诡异的西域之术,防不胜防,方才那至毒蛊虫化为的红线差点就入了许倾落的身体。
许倾落看着男人一脸自己能行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心肝儿疼。她就是担心琅晟如此,即便知晓了是西域的毒术,却不往更深层次去想,琅晟是个很强的将军,却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或者是阴谋家,她和他说了那么多,他那个样子却还只是以为这只是异族复仇之战。
许倾落深吸了口气,直视着琅晟:“你错了,阿琅,西域人对付你是真,拉拢你更是真,你忘记了一个人。”
琅晟莫名。
“三皇子,三皇子据说便是贬去边疆入了西域,三皇子对你的本领可应该是知之甚详的,淮县突然出了这么多幺蛾子,可不仅仅是杀死你那么简单。”
琅晟听到三皇子便是一脸不喜,他听着许倾落肯定的语气,若有所思:“若是说三皇子的话,确实是入了西域,他的手段也确实狠毒,尤其不择手段,虽非是合适的皇位继承之人,倒是可能在西域那边打开新的局面。只是三皇子其人做事太过,不论是否是他在背后,我都不会投奔于他的。”
琅晟最后那句话说的斩钉截铁。
许倾落突然问了一句:“你很讨厌手段狠毒之人吗?”
“自然。”
琅晟不加迟疑的回答。
许倾落心里有些闷闷的,对着琅晟笑了笑:“皇家的人有几个不狠毒的,人不狠,站不稳,狠毒的手段——”很多时候,也只是为了自保。
许倾落没有接着说下去,她日后也许会用更多狠毒的手段,为了保护琅晟,为了保护家人,为了复仇。
琅晟却也是沉默了,许倾落心中那隐晦的心思他没有听出,却是将她明白说出的话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她说的太精辟,让他无言以对,更加让他想起了朝中的现状,那一个个陷身权利的身影,还有那为了铲除异己互相使绊子的险恶。
他不怕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却怕自己连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死在朝廷党争之下。
许倾落看着琅晟沉默的样子,想要趁势教导他的那些后续话语一时间全都说不出来了,叹了口气,琅晟可还真的是她的克星:“其实我会怀疑三皇子也是因为淮县这场瘟疫爆发的太突然,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情,不论是将许家拉下水还是让你深陷其中不得脱身,都需要长时日的准备,需要对淮县。对我,对你都了解才成,更加重要的是有那个能力设局,其中杨家是最值得怀疑的。”
而三皇子便是杨家曾经效忠的主子,琅晟皱起的眉头渐渐展开:“那我们若是从杨家下手,定然能够将此次的瘟疫事件弄清楚了。”
许倾落点头,望着琅晟放松的笑容,暗自决定,那些太阴暗的东西,还是暂且保留在自己心里吧,她不喜欢看到男人焦虑忧心失望无奈的样子。
日后总有机会让琅晟认清楚很多人事的。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雪,寒风呼啸而至,琅晟将门扉用东西顶住。身后许倾落在铺床:“好了,时间不早了,快些睡下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琅晟转头愣住了,怎么只有一个铺盖。
许倾落把身子往里面移了移:“病号待遇。”
琅晟压低了声音,觉得脸又开始烧了:“伯父还在里间。”
她笑的格外好看:“我爹最是讲理,你今天为了救我受伤自然要睡床,至于我,你忍心让我打地铺?”
认识至今,即便是最开始对许倾落的言行极为不惯的时候,琅晟都没有舍得让许倾落打过一次地铺。
“你这要是半夜掉下去,可不就是伤上加伤。”
许倾落将琅晟拉到外面的枕头往里放了放。
“我真的无事——”
“我说你有事就是有事,你现在是伤患必须听我的。”
许倾落一句话将琅晟堵住了。琅晟平躺在窄小的床榻上,身子尽力的往外缩,只是一会儿女人的胳膊放在了他的腰上,男人身子都僵住了。
“我剖尸的时候,你是不是不喜欢。。。。。。”
呼啸的寒风将许倾落的声音都掩盖去了大半,琅晟却还是听清了,黑暗中他不知晓少女的面色,只是莫名的感觉到对方话语中的黯然。
“我只是不想你看到——”不想你看到其他男人的身体。
琅晟这句话憋住又说不出口,他从来不晓得自己是这么小心眼儿的男人。
“看到什么?”
许倾落追问,她自然注意到了男人在她剖尸之后面上的一丝隐隐的不高兴,本来以为是男人接受不了她验尸的行为。
“看到其他男人的身体!”
琅晟咬牙,轻轻吐出了这句话。
“你吃醋了。”
许倾落轻声一语却如同惊雷一般,差点将男人诈起来,却被一床被子,一只细细瘦瘦的胳膊压住,明明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他就是无法挣脱。
许倾落的声音中哪里还有一丝黯然,分明是不加掩饰的愉悦:“那些只是病人。”
哪里会想他们身材如何。
“我也是你的病人。”
“可是你是最特殊的病人,在我眼里,只有你的身体才是与众不同的。”
“许倾落——”
琅晟被许倾落这句话真的是弄的满面通红,下意识的便要起身。
“嘘,我爹在隔壁呢。”
这句话比任何一句警告都管用,琅晟整个人都不敢再动弹一下,呼吸间都下意识的放轻,他觉得便是那一次在大雪中潜伏了三日三夜只为了伏击敌人粮道也没有这么紧张过。
“若是你真的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便不做医者。。。。。。”
“我认识的许倾落便是那个治病救人的许倾落!”
琅晟忘记了自己的尴尬。因为少女的这句话冲动的开口:“是那个比任何人都坚持的许倾落!”
他是有些不舒服,看到想到她会看着别的男人的身体,可是琅晟从来没有想到过要让许倾落不再做医者,她是天生的医者,他喜欢她医治病人时候成竹在胸的笑容,他喜欢她面对任何困难都不变的镇定与从容,他喜欢她自在的笑靥。
“你不需要为了任何人做出改变。”
琅晟又压低了声音,他早就想好了,自己的那些不舒服都是错误的,他会想办法克制甚至早日转变心态全然支持。
黑暗中,少女的唇角勾起一个动人的弧度,眼中全是情意与柔软,她悄悄的将身子往男人的身侧更加靠近了些。然后摸索着手覆盖在了男人的大手之上。
许良年纪大了,今日也确实劳累不少,刚刚躺上床就睡着了,只是睡着前他脑子里突然窜过一个念头,不对呀,琅晟受伤需要照顾,许倾落是医者,他也是医者呀。
只是迷迷糊糊的,这个念头刚刚出来,人也睡了过去。
琅晟第二天醒的很早,最主要顾忌着怕被许良看到他和许倾落一张床睡在一起。
“看来今日是回不去县城了。”
咯吱一声将踩入雪中的腿拔出来,琅晟望着绵延向前那无尽的白色,眼前尽是一片寥廓。转身便对上了许倾落澄澈的双眸:“你醒了,冷不冷?”
琅晟下意识的关紧了门扉,转身便要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许倾落。
“放心,我身体比你想象中的要好,起码比伤患好,你就是脱了你的衣服给我我也不穿。”
许倾落哪里会让琅晟脱外套,这天儿冷成这样,即便琅晟不受伤她都不舍得。
琅晟对上许倾落倔强的眉眼,无奈摇头,他握住了许倾落的手,有点儿冷,转身走到桌前,将一杯带着热气的茶水倒出。试了试水温,放到了许倾落的掌心:“刚刚烧的,趁热喝,还有农场中的柴火都烧光了,若是这雪今日还要下的话,我们必须要准备一些柴火了。”
“我等会儿就去拾一些柴火,趁着现在雪停了。”
许倾落握着暖暖的杯子,那杯子还有一个小小的缺口,里面的茶叶泛着苦涩,不是什么好茶,现在的处境绝对称不上舒服,只是哈一口气都仿佛带着冷意,指尖往外露一小会儿,就觉得要冻僵了一般,可是此刻许倾落却觉得很温暖,心很温暖。
抬头:“我和你一起去。”
“落儿,你去做什么?我一个人就能够将柴火拣回来,你在这里乖乖等着我——”
“你受伤了,我不放心你,要么我自己去,要么你和我一起去——”
许倾落决定的事情,琅晟很少能够改变她的主意,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从来没有例外。
两个人从这间农舍中找到了一些不怎么好的毛皮料子,裹在了身上,尤其是琅晟的腿部,许倾落专门用刀子割开了两块皮料找着针线制成一对简易的护膝绑在男人腿上,然后两个人才一起出了门,许良还在睡,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惊动他。
虽然积雪很深,深处可达到大腿的位置,但是琅晟拉着许倾落的手专门找一些积雪少的地方走,虽然慢,倒是走的很稳。
许倾落看着男人踩落的一个个脚印,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踩了上去,她的脚印覆盖在他的脚印之上,他在前,她在后。他帮她挡着风,他牵着她的手不曾放开。
琅晟突然停下了脚步,在后面踩着男人的脚印不亦乐乎的许倾落一个刹不住差点儿撞到男人的背上。
“怎么了?”
“怎么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
“滑了一下。”
许倾落再是大胆也有些不好意思给琅晟说她刚刚做的事情。
琅晟检查了许倾落全身一遍,放心了:“小心一点儿。”
“嗯。”
“前面这段路不好走,我背你。”
琅晟弯下了腰。
许倾落这才看到前面一大片坑坑洼洼高低起伏,估计是一片丘陵矮坡。
“快上来。”
男人催促。
“我自己能走,你肩膀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