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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晟有些莫名的望着她,望着她唇角那一抹带着些异样味道的笑。
那似乎是伤痛,似乎是庆幸,又似乎是一抹怅然与悲哀。
“阿晟,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人的一生很长,却也有可能很短,短短的几十年岁月,转瞬即逝,经历了几番生死,许倾落不是神,无法逆转死生,她此刻唯一能够做的,便是要求男人,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一定不要让她再次经历熟悉在意的人的死亡,一定一定不要走到她的前面。
杨谦,公子衍,许倾落不想再见证第三次自己身边熟悉的人永远离去的画面了。
“你一定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一定不要留下我一个人,阿晟,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最害怕的不是死亡不是伤痛,是寂寞与孤独。”
她明明在笑着,他却觉得她像是在哭,许倾落在琅晟面前一向是强硬的,冷静的,淡然的,便是脆弱也带着丝丝狡黠的味道。
琅晟知晓许倾落爱他,他也爱她至深,可是相处的久了,相爱的久了,了解的久了,琅晟渐渐的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许倾落有什么事情始终无法放下,始终藏在心中。
因为他感觉的出来,她看似对什么事情都认真尽力,看似活的分明,可是有一部分却是恍惚游离在外,她似乎深深的存在于这个世间,又似乎独立于红尘之外,冷眼旁观。
她有许多事情瞒着他,她有许多痛苦从来不愿意倾诉给他。
有的时候看似迟钝的人,对某些事情感觉敏锐的很。
琅晟拥有着野兽一般的直觉。
琅晟想要让许倾落眼神中不再有那么一份茫然疑虑无措,他想要让她快乐,只是他在感情上从来都不是个聪颖的人,他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尽自己所有的努力,对她好,让她幸福,让她眼中的那些游离消失。
他不问她为什么,他只需要做。
可是此时此刻,他看到了她的眼睛,有悲伤,有痛苦,有怅然,有庆幸,却也有释然。
此时此刻,他听到了她真真切切的倾诉,许倾落认认真真的告诉着琅晟,自己害怕寂寞,害怕孤独,她要求他不要死,不要留下自己一个人。
那一层始终若有似无的薄纱被许倾落轻轻的掀开,第一次完全展露出了她的真实。
琅晟望着这个眼中仿佛染着沧桑又仿佛带着无限执拗的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女子。
勾唇浅笑:“好,我一定好好活下去,我绝对绝对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他想,他们之间也许多了些陌生,却更多了一份牵绊,此时此刻,琅晟第一次在心中告诉自己,要记得这份承诺,一定一定不要让许倾落眼中乍然亮起来的光因为自己的原因消失掉。
“记得你说的话,记得你的承诺。”
许倾落笑了,笑的很美,眼中的那点点沧桑彻底的消失,直到此时此刻,她心中才彻底放下前世的一切。
她做不到改变那些已经发生的结局,做不到救活已经死去的人,她唯一能够做到的,也只有牵紧身边人的手,看着他长长久久的幸福的活着。
这已经是她唯一祈望的了。
想要抓住的太多,太过贪心是会失去所有的,所以许倾落选择了抓住眼前。
南宫墨斜着眼睛偷偷的看许倾落和琅晟的互动,看着两个人亲昵至此,忍不住叹了口气。
世上为什么就有那么多恩爱伴侣不断的喜欢在他这个孤身一人的跟前炫耀呢?
更让他痛恨的。是自己这么一个风流肆意,洒脱风趣的绝世好男人还没有找到心仪之人,琅晟这个一向有木头之称的师兄居然已经找到了这么一个格外与众不同的情缘。
真真是怎么想怎么有点儿不得劲儿。
南宫墨撇了撇唇。
决定为了安慰自己受到的心灵打击,回到边城之后一定要找时间好好的研究研究琅晟身上的变故。
神医之所以称一声神医,便是精通医道上的各种技能,望闻问切都只是最基本也是掌握的最好的。
南宫墨只是看了琅晟几眼,便确定他的精气神状态正是最巅峰时候的状况。
从琅晟中了虫虺蛊毒之后,他外表看似没有变化,实则身体内部已经出现了多处损伤,精气神各个方面都有所下降。且是逐年下降。
而现在,南宫墨确定琅晟身体状态极其的好,由内而外的好。
若不是先前陪着许倾落一起找公子衍的行踪,也没有机会和时间,心情的话,南宫墨早就忍不住扒拉上去研究琅晟的情形了。
那让他多少年一筹莫展的虫虺居然就真的这么解决了?
不现实的很。
——
琅晟身体中的蛊毒确实是解除干净了,若不是许倾落拦着,直呼奇迹的南宫墨估计要在男人的身上好好的研究一番。
许倾落是知晓痴迷医道的人一个陷进去就轻易拔不出身子的状态的,她可不放心琅晟被南宫墨研究。
还有一个阻止南宫墨动手的原因,则是琅晟现在真的是没有心情没有时间专门搭理他了。
琅晟接到了一封密信,一封来自于京城的密信。
密信这种东西,通常其中所说的一般都是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而琅晟看完了那封密信之后,身周四处散发的冷气几乎要将面前的人冻僵了。
“皇帝真的如同信中一般打算吗?”
琅晟的眼神中满是凛然之意。
直接称呼一声皇帝,却不再是陛下,圣人之类的尊称了。
他此刻便像是身处在黑暗中,周围环绕着晦暗而危险的气息,宛若是狰狞的野兽一般,随时都准备着择人而噬。
琅晟身前的人仿佛没有察觉一般,垂低了首。小心的应对:“属下在京城中也听闻了些许风声,陛下的使臣应该已经快到了。”
没有说是听到什么风声,也只是说了一声陛下的使臣快到了,却不啻于承认了那密信中的内容确有其事。
“咔嚓!”一声,琅晟掌心下的桌子一角直接被掰断下来了一块,那可是最坚硬的铁烨木,比之生铁也是毫不逊色的坚硬。
现在却是在男人的一掌之下直接断裂,若是用在人身上,想来是必死无疑的,人如何能够与铁石相比。
唇角抽动了下,即便将这封密信交给琅晟,手下已经想到了对方可能的反应。可是却还是没有想到琅晟的愤怒会如此之盛。
琅晟对许倾落的重视,几乎是所有人都看在眼中的,甚至可以说,若是许倾落有事的话,琅晟随时随地愿意用自己的这条命去换。
可是现如今,密信中的东西,却分明是要置许倾落于绝对的险境,对于琅晟而言,不啻于活生生的在他的眼前将他的逆鳞掀开。
即便皇帝是要直接对琅晟动手。一向信奉忠君爱国,即便现在有了些龌龊也不变初心的琅晟做不到束手就缚,却也不会如此愤然,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偏偏皇帝与那些人却要拐一个弯,要借着许倾落对付琅晟。
若是琅晟这个时候没有反应才是奇怪呢。
却没有想到反应这么大。
琅晟慢慢的握紧了拳头,五指深深的扣紧,甚至能够听到指关节的隐约咯吱声。
男人抬眸,深黑色的眸子中出现了一点儿隐隐的红色,不深,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痛恨与狰狞。
“那些人,我不想见到他们出现在这个地方。。。。。。”
那一刻,琅晟忘记了所有,心中只有一份暴虐的情绪在烧灼。
皇帝先前派来的使臣已经被送回,琅晟以为自己最多等来皇帝的斥责,却没有想到,京城中的那些人居然打起了这般主意,想要先将许倾落带回京城,然后让她嫁给太子为侧妃,控制住她从而胁迫他琅晟。
琅晟从来没有真的企盼过皇帝会因为那一纸沾染了他多少鲜血与心力的议和协议对自己多么恩宠有加,琅晟知晓皇帝对他有意无意的忌惮。更有那被自己狠狠得罪过的使臣入京,琅晟已经做好了将兵权交出的准备。
大庆与漠北议和,边关再无战事,他已经做到了自己曾经想做的,保护了百姓,守卫了江山,效忠了朝廷与皇帝,剩下的岁月中,琅晟只想要与许倾落在一起,远离京城中那些是是非非,过上平淡安然幸福的日子。
只可惜,他的一切打算与退让显然都只是他想的太多,皇帝要的比他退让的还要多。
琅晟从来不是一只被驯服的宠物,一个被主人利用完了之后便会引颈就戮的工具,他也是人,他也有自己在意的,执着的,想要保护的。
皇帝和朝廷不给他留下余地,那么他为什么要一退再退!
忍无可忍的时候,便无需再忍。
琅晟面前的手下有些讶异的抬起了头。这般的琅晟,让他想到了当年那个因为异门所图甚大,超出了他的容忍极限,最后毅然在异门对当代门主反叛杀戮的人。
琅晟是人,却也是一只最凶猛的猛兽。
手下在讶异之后,便是一种兴奋在心中慢慢的生出,他是从异门开始便跟着琅晟的手下,只是从来存在暗处,他看够了这么多年大庆皇帝对琅晟一边极力利用着,一边拼命打压的做派。随着琅晟眼中的杀机越盛,他眼中也渐渐的染上了杀意:“将军放心,属下定然不会让他们一个人入了这边关一步——谁!”
门吱嘎一响,被推开。
手下腰间的短剑出鞘,有银光在眼角闪烁出一点晶亮。
在望见来人的一瞬,却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停住了动作,张嘴又不知道怎么称呼。
绝色的丽人从门外逆着阳光迤逦而来,明明只是行走间,却仿佛看到了一朵朵花叶在绽放一般,整个视觉上都受到了冲击。
只是让那手下最受冲击的不是来人的绝丽容颜。而是身份。
许倾落不认识琅晟手下的不少人,但是琅晟手下的所有人却都知晓这位未来的主母,这个让琅晟动了真情的女子。
“我刚刚在外面都听到了。”
许倾落对着那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称呼自己的手下微微颔首,然后转身面向琅晟,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如此道。
琅晟望着许倾落,眼中的暴虐杀机像是遇到阳光的冰雪一般,瞬间消散一空,面上现出了点儿无奈与坚定:“落儿,你且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许倾落盈盈轻笑,笑的更形美丽,眼波如同水波一般,荡起层层涟漪:“不需要你说,我知晓,对你,我深信不疑,只是——”
许倾落只是着,径自走到琅晟的跟前,伸出了手:“看来果然是与我有关,那么我今日还真的是要好好看看京城中来的‘好’消息了,我应该有知道的权利吧?”
琅晟的手捏紧了那封密信,本来便被捏的有够褶皱的密信一时间完全揉成了一团。
琅晟不想要让许倾落看那封密信,不想要让她知晓京城中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龌龊的算计心思。
许倾落还是保持着伸手的姿势:“给我。”
她面上的笑容还在,却透着坚决与冷意。
琅晟与许倾落相处的时候,不一定是谁听谁的,两个人都是强势的人,却也都知晓适当的退让,但是每每当许倾落坚决做什么的时候,琅晟却总是无法拒绝她。
也因此,在许倾落半举起在半空中的手有些颤抖的时候,琅晟将掌心中不打算交出的信,到底是亲自交到了许倾落的手中。
“这才乖。”
许倾落眉眼弯弯,宛若是十分愉悦似的。
琅晟心思全在那封信上,也顾不得对许倾落嘴里的那一声乖表示什么不满之类的了,男人的眼睛直愣愣的望着许倾落,眼底全是紧张。
那手下望着琅晟和许倾落的互动,叹气,看来真的像是几位兄弟说的,将军这一次真的是完全栽进去出不来了。
许倾落垂首将被琅晟攥揉成一团的密信一点点的展开铺平。望着上面的一字一句。
她的表情不变,眼睑低垂,睫毛遮挡住了眼底的情绪。
平静的让琅晟都觉得有些讶异。
许倾落对太子的厌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