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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声音有些轻,却是让太子的心重重一锤,深深的俯首:“父皇,儿臣东宫中的下人都是听令行事,一者听从儿臣的命令,而者听从太子令牌的命令,儿臣不肖,东宫中有奸人看到黄氏前来,故意陷害。取走儿臣的令牌,模仿儿臣的手谕,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太子的话语让一边一直垂低着头的黄依依楞然的抬起了头。
她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出口。
皇帝对太子的态度实在不差,她这个时候即便是咬死了太子又如何?自己不能够幸免,便是自己的父母也。。。。。。
黄依依想着方才有人在耳边递过来的话,深深的垂低了眸子。
她已经一错再错,起码不能够再连累家乡的父母。
“你说你东宫有奸人陷害,那不知道你怀疑哪一个?”
皇帝已经坐下了身子,他似乎在看着太子,又似乎在看着那一叠的信件。
那边太子咬牙:“启禀父皇,儿臣心中是有一人值得怀疑,却是我东宫长史杨链,他一向都是负责我文书适宜与令牌保管的人,除了他,儿臣不做第二人想。”
那杨链,皇后已经打点好了对方的家人,他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该说些什么的。
太子深深的伏低着身子,等待着皇帝的判决。
皇帝若是愿意接受这么一个解释,他的太子位子还能够保住,若是接受不了的话。。。。。。
太子的呼吸不知不觉的有些粗重。
“恒儿。”
皇帝突然喊了一声太子的名字。他已经太久没有喊过太子的名字了。
太子一愣,抬起头:“父皇,儿臣在。”
眼中在楞然之后便是一片濡慕了。
“朕还记得你这么小点儿的时候朕抱在怀中,那个时候那多可爱,还对着朕笑,笑的那么开心,朕那个时候便想着,一定要给朕的恒儿一个美好的未来,一定不能够让朕的恒儿受委屈。”
皇帝说的满是怀念。
“父皇。。。。。。”
太子眼中含泪,好一副父子情深的图画。
“这段时日风波不断,恒儿你身边也有小人隐没。朕想着东宫是需要好好整顿一番了,你便先不要上朝,在东宫中好好的修身养性一段时间吧。”
皇帝后面的话也是温情脉脉的,却是让太子全身发冷,他眼中的那泪水都差点儿收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
恍惚间,太子意识到,也许皇帝突然间唤他的名字不是唤一声太子,非是自己想象的那般充满温情,也有可能,皇帝已经不想要他再当太子了。
太子退走了,皇帝看了一眼旁边那些被太子抛弃。临走时候问都不问一声的东宫宫人和黄依依,对着身侧的王内侍轻轻的挥了挥手:“恒儿既然说清楚了,那便不用他们去慎刑司走一遭儿了,企图陷害朝廷重臣是重罪,直接送走吧。”
东宫宫人们早已经对自己的下场有所准备,瞬间软倒了一片,被侍卫一个个拖走。
黄依依也已经知晓自己不会落的好,可是当皇帝下令直接将人‘送走’之后,恐惧占满了她的心,她猛的扑倒在地,躲开抓她的侍卫:“陛下,陛下,民女冤枉,不是像太子说的那般,是——”
黄依依的话来不及出口,便被一把捂住了嘴,因为她没有看清楚想明白,所谓的真相如何皇帝比她明白,只是不想要追究便不需要她在这个时候再翻供。
寝殿中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皇帝和王内侍。
“阿王,你说恒儿的性子是不是被皇后娇惯的太过了?”
从袖子中抽出了几封信,那才是太子真的要人放入琅晟书房中的东西。半道上就被掉包了,皇帝还用的上琅晟,自然不会让太子愚蠢的毁了他。起码这个时候不能,边关传来消息,异族又有些蠢蠢欲动了,京城中除了琅晟,也没有其他合适的将才帅才了,起码除了琅晟之外再没有其他将军有在异族人面前十战九胜的功绩与能力了。
“这样错漏百出的手段,愚蠢,用那样的人成事,没有识人之明。最后更是一味儿的断臂弃卒,不知道寻觅真正生机,他难道一直都有能够舍弃的卒子不成?哪一日若是没有了这卒子又该如何!恒儿这太子当了二十多年,却是白当了!”
一把将那些信件扔到了地上,狠狠的一拍椅子,皇帝面上现出了那些先前隐藏着的愠怒,眉眼间全是隐瞒。
皇帝昏庸,却不是傻子,他年轻的时候也称得上一声有为,太子的作为如何,他看在眼中。他不反对太子用手段,却看不上太子的手段如此粗暴简单愚蠢。
甚至他还给了太子不少机会,方才但凡他仔细看看地上的那些信件,发现那些不同,便是另外一种情势了。
可惜太子让皇帝失望了。
“看来,朕是要寻找更加合适的人了,这位子,哪里是那么好坐的。”
王内侍垂低了头,仿佛没有听到皇帝的低语一般。
他需要和那位九皇子殿下再联系联系了。
第168:无非是那几个罢了
远远的许倾落看到了太子出来,低垂着头,背脊有点弯,便知晓他这次不好过了。
太子也没有往这边看,好像没有注意到许倾落和琅晟的存在一般,美人再美,若是没有了权势,一切也是枉然。
他想着方才皇帝的态度,心中的猜测,五指慢慢握起。
他从许倾落的旁边走过,少女注意到太子面颊肌肉抽搐,形成了一个有些僵硬狰狞的弧度,悄悄的垂低了眼眸。
太子快要坚持不住了。
方才的小内侍过来传话,皇帝召见琅晟,听说许倾落也在,没有避忌,让她也一起过去。
这似乎从侧面反映了皇帝对两个人关系的认同。
小内侍的态度越发的恭敬小心,甚至低声告诉许倾落皇帝重重处罚了某些人。
各自见礼,皇帝先让人给琅晟看座,然后询问了琅晟的腿伤。
这个许倾落回答,旧伤复发,需要好好休养,之后好好诊治就没有问题了。
皇帝皱眉,让许倾落多费心。让琅晟的腿尽快复原,许倾落自然称一声尽力而为。
说完了琅晟的腿,皇帝终于转了话题,说起了今日之事,言道太子受到小人蒙蔽利用,才会导致将军府的一场乱子,事情已经弄清楚了,他会亲自处置罪魁祸首,必然不至于让功臣寒心。
太子本身如何处置却是只字不提。
最后又忍不住交代了许倾落几句:“琅卿是我大庆的栋梁,江山家国,边关百姓都还需要他,朕听说许氏你以前就救治过琅将军,这一次也是你及时出手让琅卿的腿伤势不至耳环,朕必然不会亏待于你,朕回头也会派宫中精通毒伤的太医前去协助你,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琅卿的腿复原如初。”
琅晟和许倾落自然是一者谢皇帝关心的恩,一者称是。
许倾落和琅晟只是在殿中一会儿的功夫便一起告退,皇帝想着琅晟的腿现在勉强可以行走,应该不久就能够恢复了,毕竟许倾落,陈太医和郑太医都看过了,手指在膝盖上轻轻的敲击了两下:“小全子,伺候朕笔墨!”
太子这次做的太过,琅晟不追究,他也不放心对方心中真的无怨,要用到琅晟了,要将这头狼重新放入边关,对方若是心中有怨,于他不利。
只是一品大将军已经是到了武将的极限了,再封赏的话就是爵位了,与其将爵位封给琅晟,日后更是尾大不掉,不如。。。。。。
皇帝看着面前铺展开的明黄色圣旨,接过王公公润好的墨色的玉笔,写下了第一个字。
——
琅晟和许倾落都没有言语,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皇帝也许会如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处事,可是真的到了眼前,人证物证俱在,皇帝却还是如此,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马车上,琅晟先开了口:“落儿,也许我得不到陛下赐婚的旨意了。”
声音中满含着歉意。
皇帝刻薄寡恩,对下严苛,对内却是过于宽和,别说是明君之相,便是昏君也差不多了。
许倾落抬眸,望着琅晟面上的苦涩。心底一软,对方的难受她心中明白,只是不知道有几分是为了这遥遥无期的赐婚旨意,又有几分是为了皇帝一次次对太子的放纵。
男人不想说,她便不将他心中更深的隐痛点出,只是心中的那个念头却是越发的清晰了,与其做被权势掌控决定命运的人,不如做掌控权势决定他人命运的人。
少女一边想着心底那个有些惊世骇俗的念头,一边却是伸手,拉住男人的五指,交错:“陛下一辈子不赐婚,你便一辈子不娶我了吗?”
“自然不是。”
琅晟下意识的否定。
“就像是伯母反对你也坚持着要与我在一起一般。赐婚只是让我们的名声婚礼锦上添花,变得更好,却从来不是必须的,阿晟,不要因噎废食,忘记了本身我们两个人相爱,从来便不需要任何人的承认。”
“即便得不到所有人的认同,只要你认同了,我认同了,我们就是在一起了。”
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不想着风光大嫁,可是比起所谓的风光大嫁,她更在意的是男人本身。
“就像是即便陛下负你再多,你也不会愿意抛弃这大庆的黎民江山,你也不会愿意边关被异族所侵占,万里河山被异族所踏遍,不是吗?”
许倾落的下一句话让琅晟愣住,他抬眸望向少女,半晌:“落儿,有的时候我真的不想你这么聪明。”
他告诉她,边关最近异动,他告诉她,因为边关用的上他,所以皇帝用的上他,也许会对他妥协,那个时候若是索要皇帝的赐婚是最好的时候,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可是皇帝的作为让琅晟已经不敢相信对方那个时候真的就会同意赐婚,琅晟,也真的做不到坚持着不去边关。
许倾落将自己的臻首靠在了男人的怀中:“我会尽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你的腿治好的。”
这是属于她的承诺,她无法陪伴他在战场上冲锋陷阵,那么便给他一双能够没有挂碍,于敌人之间来去自如的双腿。
“落儿。。。。。。”
琅晟的另外一只手落在了少女的发丝之间,声音有些沙哑的厉害,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她的理解反而让他心底愧疚更甚,此时此刻,除了喊她的名字,再也无法出口一句。
“所以你也要答应我,完完整整的去,平平安安的回,大庆的百姓喜欢大将军,喜欢马踏匈奴,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可是作为许倾落,喜欢的只是琅晟,一个姓琅名晟的普通男人,我等着你娶我,用你的平安归来作为聘礼。那是我最想要的!”
她不要胜利,只要他的平安。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短视也好,真的当选择放在眼前的时候,许倾落会选择的只有琅晟一人,她对爱情的偏执,从来不曾真的消失,前世今生都是一个人,只是因为今生她所爱的人很好很好,所以她才愿意成为很好很好的人去般配他。
马车车轮轱辘轱辘的滚动着,在青石板上印刻下那日复一日的印痕,这样的日子。过一日便少一日,唯有珍惜眼前。
许倾落静静的倚靠在男人的胸口,倾听着对方的心跳声,不愿意多说一个字去破坏此刻的安宁,太子和黄依依的事情,甚至皇帝的心思,两个人都没有再说。
只是这一次,皇帝却是给了许倾落一个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的旨意。
“兹有许氏,德行尚佳,妙手仁心,多次用药缓解朕之病痛,延朕寿数,对君忠心,亦曾于五洲城刺客之手以身相替九皇子,救朕麟儿,今又救治飞马将军旧疾,朕深感其行,欣慰于心,特赐其县君之位,赐号泽柔,许其城郊左近夫崖二百倾良田并食邑三十户,望其日后能够用心医道,更进一步!钦此!”
皇帝的旨意在许倾落和琅晟刚刚抵达的时候,也送到了。
许府上到许良许母下到许家的仆人人人一副愣了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