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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的一声,琅晟感觉自己心里一股子火乍然烧了起来。
他咬牙:“你,你怎么能够说出如此样的话,即便——”
即便两个人也算是盟誓定约了,也不能够开口便如此亲昵挑逗的话语。
“哎?你想到哪里去了,只要是被我记住的味道,我的鼻子即便是隔着些,也还是能够闻到的,这是医者的本领。”
许倾落一本正经的样子,琅晟无言以对。
下一刻,琅晟发现自己对许倾落的认知还是太不足够。
“你,你怎的又不问我一声,自顾自的就如此!”
琅晟皱眉,看起来严肃不满的很,前提是不看他那从脖颈开始泛滥的红意。
少女居然半跪下身子直接将他脚上的靴子连着鞋袜给脱了下来,凉风拂过光裸的小腿,那一刻琅晟心底不知道怎么的,在惊愕之后首先庆幸自己不是军中其他人一般不喜洗澡,甚至他因着这几日许倾落吩咐的注意伤口清洁问题,那只伤腿是每日擦拭过的。
许倾落一针扎在琅晟腿上穴位中,然后又一针,头都不抬:“把完了脉自然是要好好治疗的,你看过哪一个大夫把完了脉就直接走人的,别动,你腿上也许还有残存的毒素,需要再逼几次我才放心。”
琅晟苦笑一声,他那条被许倾落捧着的腿根本就动弹不了一下好吗?他是真的佩服许倾落随时随地的能够掏出银针,更是为了自己好几次被少女制住有些脸红无奈。
“你以后做什么,能否提前说一声,我自己可以脱的。”
“能把全身脱了吗?”
许倾落眼睛亮亮的。
琅晟哽住。
“救人如救火,现在开始算是提前习惯,适应了就好了。”
琅晟觉得自己永远习惯不了许倾落如此了,她说话的时候,气息喷吐在他光裸的腿脚上,那一片肌肤都跟着痒痒的,热热的。
——
第034:学写你的名字
许倾落在开方子,琅晟望着她挺直的腰背,挥洒的素手,眼睛一眨不眨的有些看呆了去。
他想过少女写字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可是真的看到的一刻,却觉得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好看很多倍,比他见过的那些文人士子还要有气势,她站在那里,挥毫泼墨间自成一片天地。
那一刻男人眼中有一丝丝的倾慕,也有一丝丝的自惭形秽,许倾落比他想象的还要好,每多相处一些,他便见到她更多的好,他真的值得她喜欢吗?
或者说她的喜欢,是否只是年少时的一段意乱情迷。
琅晟以为自己能够很平静的看待这个问题,他让她等他两年,何尝不是想要给她两年的时光考虑清楚,要不然他也不会改变主意,没有去许家正式提亲。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有些不愿意了,他想象不到两年后她想清楚了之后,自己是否还能够做到痛快放手。
许倾落其实一直注意着琅晟,她看到了他眼中的自惭形秽与痛苦,心底一震。
“你来。”
许倾落突然侧身拉住了琅晟的手,然后将手中蘸满了墨汁的毛笔塞入了男人的掌中。
琅晟愕然,掌心中的笔杆上还带着少女掌心的温度。
“我说,你写。”
许倾落轻轻的道。
“我的字很丑。”
琅晟攥着毛笔的手使力有些大。
“我教你。”
许倾落的声音,温柔的像是春日的风,她的手握着男人的大手,抬眸:“作为大将军,应该允文允武,那样的话才会受到更多的人爱戴。。。。。。”
她握着他的手,柔软细腻的肌肤与他的肌肤相触:“第一个字,我们先写。。。。。。”
“先学你的名字吧。”
琅晟转眸,迎视着许倾落讶然的视线,轻轻的勾起了唇:“我想先学会写你的名字。”
“好。”
许倾落的心在那一刻彻底的软了下来。
翌日。
晨光柔和的洒进院子里。
许倾落从深眠之中醒来。
伸手,身边果然没人,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已经好久没有睡的这么好了,倒是失了警觉,不知道琅晟什么时候离开的。
因为昨晚打发百草自己去休息,她自己起身穿衣。
系着盘扣的手一顿,许倾落的眼睛落在床头一张工整摆放的纸张上。
迟疑了一瞬,许倾落将那张轻薄的宣纸拿到手上,那一刻许倾落的眼睛有些酸,她的唇角却带着格外满足的笑。
那张摆放在床头的纸张上,分明全是她的名字,许倾落,许倾落,一整张纸,满满的全部都是这三个字,从一开始的滞涩,到后来的顺畅,一笔一划间全是认真。
她可以想象到,昨夜自己睡去后,那个男人挑着灯,认认真真的写着自己名字的样子,一定是严肃着一张脸吧。
“这字还有待加强呢。”
许倾落低低自语,眉眼间全是笑意。
琅晟,她想着念着这个名字,想着念着前世错过的那个男人,那一刻,许倾落下定了决心,今生今世不惜一切代价,她一定会改变前世命运的轨迹,她一定能够和琅晟长相厮守。
——
同一时刻,军营之中。
琅晟随手解着身上的护甲,问营帐外守着的侍卫:“非天和长缨回来了吗?”
“将军。”
还没有等到护卫回答,非天和长缨已经联袂过来了。
琅晟看两个人的面色,带头掀开营帐。
“发生了什么事儿?”
“莫家的人全死了。”
回答琅晟的是非天,他是一个看起来很严肃的青年:“将军,我昨夜和长缨去了莫家,谁知道遇到莫家举家迁徙,我们两个追到了淮县和古县交接的地方,听那里的百姓说,莫家应该是遇到雪崩了。”
琅晟闻言皱眉,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他才要让人探查莫家,莫家人就全家迁徙,然后当天夜里就遇到雪崩全部死了?
最重要的是,他担心莫家的事情还是牵扯着许倾落。
“尸体呢?”
琅晟抬头,眼中是凛冽的寒芒。
非天抬头看了琅晟一眼,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样物事:“尸体全部被拉走了,我趁乱在一具尸体上找到了这个。”
那是一锭银子,一锭足两的银子,琅晟的指尖摩挲着银子上面的三道云纹:“这是三皇子的——”
三皇子当时受到皇帝宠爱,野心勃勃,竟然私铸官银,标志就是上面的三道云纹,当初三皇子落马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件事情被揭发出来惹了皇帝的彻底愤怒,三皇子被发配边疆之后,他所铸造的官银全部都给收归了国库,现在竟然在莫家人的身上找到这样一锭银子。
“三皇子私铸的官银,也只在他的心腹臣子手中流通过,现在淮县中可能会有这银子的——”
“只有杨家。”
琅晟抬头,与手下了然的目光对视。
“将军,此事到此为止才是最好的,您现在已经是朝廷钦封的一品飞马将军,您需要做的就是为国尽忠,不偏不倚不卷入党争才是长久之道,莫家是死于雪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一次是长缨开了口,不论是他还是非天哪里看不出来莫家的人根本就是被人下的杀手,可是这一锭银子让他们选择相信莫家是死于雪崩,也希望琅晟如此认定。
“将军,您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只有您在朝堂上不被人攻讦,坐稳一品将军的位子,我们才能够护住边关的千万百姓。”
非天单膝跪地,长缨跟着跪下。
琅晟沉默无言。
良久:“叫琅威进来。”
长缨和非天眼中都是担忧。
“大哥,你找我?”
琅威头上是汗珠子,手中拿着一柄短枪,从许倾落对他说过那些激励的话语后,他更加用心的训练了。
“将这个带给你许姐姐,告诉她,这便是药资了。”
将那锭官银交到了琅威手中。
琅晟的眼中,是一抹暗色。
——
药房中不少的病人,大多都是得了冻疮的百姓,许倾落一边为那些排队的百姓敷药,一边听着药房中的消息。
当听到莫家昨日举家迁徙,却在淮县和古县交接的地方遇到雪崩,全家尽数死亡的时候,她的手一顿,下一刻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只是心中却是掀起波澜,就像是琅晟不相信莫家的事情这么巧一般,她也不相信莫家的事情会这么巧,从始至终都不相信。
当许倾落从琅威的手中拿到琅晟给她的所谓‘药资’之后,她彻底确定了这件事情,自始至终都是杨家在背后使计。
她还没有对杨家出手,杨家便已经先对她出手了,真是好的很,既然杨家这么不想她好过,她若是不好好回报一二,似乎很失礼呢。
许倾落一边从后堂往外走,一边摩挲着袖子中银子上的三道云纹,这么有用的东西到了手中,自然是要好好利用一番的,短暂的几步路间,她的心底已经有了些谋算。
“许小姐?”
身前突然传来一声唤。
许倾落抬头,然后便望见了一个清秀却病弱的少年从药房门外缓步走来。
“在下杨谦,多谢许小姐上一次的救命之恩。”
杨谦对着许倾落很是客气,眼中全是善意:“这些日子听说许小姐遇到了些麻烦,在下人微力薄,没有尽上什么力,还望许小姐恕罪。”
许倾落觉得杨谦比起杨云平,果然是顺眼了许多。
“手给我。”
许倾落伸手。
杨谦不明,眼睛落在少女莹白的五指之上,一时间有些愣了神。
许倾落无奈,一把拽过对方的手腕,指尖搭在少年的脉搏之上:“嗯,风寒已经痊愈了,你是不是平日里还有些喘疾?”
杨谦和许倾落离得很近,近的能够闻到少女身上幽幽的香气,他低头有些不自在:“是小时留下的一点小毛病,除了平日有些胸闷之外没有大碍的。”
“你之哮喘虽然不重,但是若是平日里不加注意的话,也是会成为大病的,饮食之类的尤其要多加注意,回头我给你准备一份膳食方子,按照那个来。”
许倾落用命令的口气道。
杨谦愣愣的,觉得少女的声音格外清脆好听:“多谢许小姐,我会多加注意的。”
许倾落点头,她最讨厌不听从医嘱的人,琅晟是唯一的例外,杨谦能够乖乖听话,她还是觉得心情不错的。
“还有,如果有时间的话,你最好带着你娘过来看一看,你娘的面色,我上回看着有些不好。”
许倾落这话不是为了让杨谦领什么情,纯粹是为了绿娥和杨谦这对母子之间的亲情。
“谢谢——”
除了一再重复的谢谢,杨谦面对着许倾落,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是杨府的四公子,却是一个不受任何人重视的庶子,许倾落是第一个不求任何回报对他和母亲好的人。
——
“四弟,你这是从哪里过来。”
杨谦回去的路上遇到的杨云平,对方看到他很是欣喜的样子。
杨谦面上扬起了笑,对着杨云平恭谨不失亲近的笑:“三哥。”
“我刚刚去许家药房感谢许小姐,毕竟她救了三哥,也救了我。”
“呵呵,看我倒是不如你行动快,正好我其实也想着这次得以痊愈全亏了那位许家小姐,我们杨家不是来淮县负责救灾一事吗?三日后父亲拟在淮县最大的酒楼发放救灾物资,许小姐医术高超,我正想要请她去帮着发放药资,一事不烦二主,四弟便由你代替杨家去请许小姐吧。”
杨云平拍了拍杨谦瘦弱的肩膀,笑的温文俊雅,却是直接命令的语气。
杨谦垂头答应,却在心中盘算着杨云平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几日前他请求杨云平帮助许倾落,可是直到事情结束了,杨云平也没有出手,虽然早就知道自家这位三哥不是什么好的,杨谦还是有些心冷,那毕竟是杨云平的救命恩人。
——
“放心,三日后,我定然会到。”
许倾落面对杨谦有些忐忑的样子,微笑着道。
“其实你可以不去的——”
杨谦的话语顿住,因为许倾落自信的笑容:“能够为救灾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