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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王微微低了低头,复又抬起头深沉道:“我也想过,不妨就做一次固执己见的皇帝,将此事拍板而定,可若是如此,秦公子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军中,依然没有一个足够的身份来立威,若是这样,如何能打胜仗?”
恒王与陈妃都沉默了许久,陈妃忽而反握住了恒王的手,说道:“既然他没有背景,陛下不妨,就给他个背景。”
“怎么说?”恒王见陈妃似是有了想法,凑近了一些,侧耳听着。
“陛下可还记得,当年将臣妾留在宫中之事,在朝堂内外引起了多大的波澜?”
恒王微微一怔,回忆了片刻:“自然记得。”
“虽然满朝文物可能都不相信陛下的‘旧识’一说,但陛下想想,最终是什么让他们不再多言?”
恒王听陈妃这么一问,倒是愣住了。
其实当年自己只是年轻气盛,看不得一众老臣对每一件小事杞人忧天,才故意用那么一个看似有些任性的幌子来堵悠悠众口。
而偏偏就是那么一个没有水准的幌子,却真让一众老臣不再纠缠陈妃的身世,为何?
恒王还未回答,陈妃却轻轻说道:“陛下,当年诸位大臣之所以不再纠缠,并不是因为陛下给的理由多么有说服力。他们不再置喙,其一是因为虽然在他们眼中臣妾依然是个来路不明的人,可在百姓心中,陛下与臣妾的故事已然成为了一个传奇。其二,他们为何明知陛下这理由站不住脚,却没有步步紧逼?因为陛下,就是陛下。”
恒王沉默,此时他无比的清醒,陈妃的这番话,让他把太多从前未曾理清的思绪都瞬间理清。
没错,朝中众臣的生存之道就是两点:一是为臣,二是为官。
对君王,他们是臣子,为臣者,顺君意,从君令,千古不变。
对百姓,他们是官员,为官者,体民心,察民情,天经地义。
正因如此,当年陈妃一事虽是闹得满城风雨,到最后却还是不了了之。不是因为百官不能继续纠缠,而是因为他们不愿再继续纠缠。
恒王微微一笑,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紧握住陈妃的手,像是忽然年轻了十岁,含笑问道:“那么,倘若如今在你我二人之间多生一处枝节,你可会介意?”
陈妃心中了然,也反握住恒王的手道:“臣妾愿意。”
西风忽起,门外芭蕉叶上骤然溅起坠落的雨滴。
京城中千百亭台楼阁皆沉浸在这初秋的骤雨中,马车里的应清看着车外的雨幕,凝眸出神。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民间遗子,昭告天下
第二日,两条御诏自宫中传遍了整个平津。
首诏中称,秦桑乃是恒王与陈妃之子,意外与陈妃离散,这些年来恒王一直苦寻未果,不料他竟通过守擂进入宫中,实乃苍天泽陂,福佑秦川。今封其为大将军,为国出征,迎战南渊。
此诏一出,举国皆惊。
百姓们不知此中曲折,只道秦桑真乃天赐将才,又是恒王遗落民间的皇子,实在是一段惊天传奇。一时间,京中将此事传的神乎其神,出现了无数种皇子在民间历经曲折艰险长大的版本。
而第二道诏书,却是关于二皇子鲁子越,诏书言二皇子恭顺孝廉,堪称诸位皇子楷模,今顺应天命,加封承王。
这第二道诏书,就显得有些奇怪了,百姓们皆是不解,这好好的说着传奇皇子,怎么却将二皇子封了王?
这其中的道理,百姓不知,百官却是比谁都明白。
如今太子已立,又平白冒出一位民间皇子,那么这二皇子的地位,就显得尤为尴尬了。
此时将他封王,正是以此来堵朝臣之口,让他们无法借题发挥。
这一日,整个京城里除了百姓,最热闹的,便要属二皇子府上了。
【二皇子府】
“啪”的一声,满桌杯盏落地,应声而碎。
周围跪了一圈官员仆婢,皆是静若寒蝉。
“父皇这是老糊涂了吗!”鲁子越丝毫没有顾及自己言语中的不敬,毫不客气的怒吼道。
“殿下息怒。”众人纷纷开口道。
“如何息怒?”鲁子越回身反问道:“现下情形,叫本王如何息怒!”
鲁子越发完一通火,扫了一眼面前跪着的一众官员,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沉声道:“都别跪着了,起来说话。”
“是。”众人松了口气,见二皇子终于没有了刚才的那种暴怒,这才缓缓起身。
“启禀殿下,”门外匆匆跑来一名小仆跪地俯首道:“相国大人到了。”
鲁子越点了点头,一边往外走着,一边答道:“快快有请。”
还没走到门口,却已见相国大人踏入了府中,向二皇子行来。
虽说这位相国乃是鲁子越的姨丈,他却依然恭敬作揖低头,称了一声:“相国大人。”
董彧点了点头,扶起他的胳膊,一起往正厅行去。
进了正厅,看见一地的杯盏碎片,董彧回头吩咐婢女道:“将这些收拾了吧。”
说完,便走到主案边与鲁子越一同坐下,也伸手示意一众官员落座。
“今日陛下这两道旨意,想必大家都知道了。”董彧正色道。
“是,”旁边一位官员抱拳答道:“方才,我们也正在讨论陛下这旨意。”
董彧点了点头,却是笑了一笑:“不知诸位对此有何看法?”
鲁子越垂着眼,满脸的不悦:“陛下这分明就是随便给秦桑安了一个名分,要不是将我封了王,现在他有了皇子的身份,都要与我平起平坐了。”
董彧看了他一眼,却是摇头笑道:“可陛下偏偏就将你封了王,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鲁子越抬起头欲申辩,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发怒的道理。
是的,父皇先是一道诏书昭告天下,说秦桑实为皇子,紧接着又将自己封王,这样一来,自己的位分的确是在秦桑之上,自己没有半分不满的道理。
董彧见他说不出话来,便转了头,对着一众官员沉声道:“陛下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他已下定了决心要让这位秦公子率军出征,若是你我在此时依旧不依不饶,那可就要扶稳自己项上这颗脑袋了。”
鲁子越见董彧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是已经决定不在此事上纠缠,他这么一发话,想必众臣也不会去做这个出头鸟了。
鲁子越皱着眉,心中憋着一口气,却又无法发作,无奈只得问道:“相国大人,难道我们,就这样作罢了吗?”
董彧勾起嘴角,微微眯眼看向鲁子越笑道:“殿下,如今陛下只是令他带兵出征,而胜败乃兵家常事,殿下觉得他秦桑,就一定能够得胜而归?”
鲁子越一愣,却突然明白了董彧如此胸有成竹的原因。
是啊,现在父皇只是让他带兵出征,即便是有了皇子的身份又如何?他若是战败,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这么一想,鲁子越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要知道,秦桑的敌人可是南渊所向披靡的大将军连允,秦川这么多将士都败在连允手上,这秦桑,难不成还能翻了天去?
可是这样想着,他的心中却又有一丝不安。虽说秦桑战败是遂了自己的心愿,但若是他真的战败,秦川又还有什么可用之人?若是连允真的兵临城下,他即便是做了太子,又能如何?
越想越是矛盾,连他自己都快要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盼着秦桑战败,还是凯旋。
这时,董彧却接着说道:“殿下,若是秦桑败了,他这皇子的身份便形同虚设,对我们不会有任何威胁,若是他胜了,那最好就一直胜下去。”
“哦?”鲁子越疑惑道:“此话怎讲?”
“如若这个秦桑武功谋略,兵法造诣真在那连允之上,那么岂是令其夺回城池那么简单?等他收回了秦川所失城池,陛下会怎么做?陛下一定会让他继续带兵向南推进。这样一来,没有个三五年,他根本回不到京中。”
董彧看着远处捋了一把胡须,眼中满是笃定:“一个身在沙场的皇子,又有何可惧?等他回到了京中,殿下,恐怕早就大事已成了。”
鲁子越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欣喜,他重重点了点头,低头抱拳激动道:“没错,姨丈果然深谋远虑,是小甥冲动了。”
董彧没有在意,他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殿下需要做的,不过就是奉诏而行,好好做好你的承王的本分,其余的,静观其变就是了。”
说完,他便率先站起了身,在众人的拜别中离去。
鲁子越看着董彧远去的背影,像是终于解决一件大事般松了口气,对身旁众人说:“诸位大人,你们也都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众人纷纷答“是”,起身告退。
此时的松雀府中,却是另一种氛围。
秦桑坐在案几边,手中拿着这刚刚接下的一纸诏书,摇头苦笑道:“这位皇上的行事作风,还真是……草率。”
“怎么?”应清在书架边拿下一卷兵书,回身道:“难道这样,不合你的心意?”
秦桑回忆着方才宣旨的宦官带来的那一道口谕:令应公子随军出征,眼中精光一闪:“师兄昨日半天未在府中,是去了哪里?”
“宫里。”应清坦言道,也回到案几边坐下,淡淡看着秦桑。
秦桑挑了挑眉:“我就说么,若不是师兄你旁敲侧击,这恒王怎么会这么快就下定决心让我带兵,还给了我这么大个名分。”
应清放下手中书卷,偏头道:“其实我也未曾料想,他竟会用这样的办法,看上去,确实有些儿戏了。”
秦桑点了点头,她也摸不清这位恒王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说这诏书一出,那帮大臣们会有什么动作?”
应清摇了摇头,眼中却没有什么忧虑:“若是只有这第一道旨意,朝堂中必然免不了一番躁动,但这第二道旨,倒是封住了他们蠢蠢欲动的念头。所以,如我所料不错,这本该最为震动的朝堂,倒有可能最为安静。”
秦桑将诏书放到一旁,撑起下巴故作忧愁的说:“这下可好,还未迎敌,先树一敌。”
应清也无奈的笑了笑,他当然知道秦桑这“敌”指的是二皇子,原本秦桑对他来说,只是太子手下的一颗棋子,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现在,却是完全不同了,无论如何,秦桑已经有了个皇子的名分,若是日后立下军功,那即便是封王也不是没有可能。
“哎,对了。”秦桑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疑惑的皱眉问道:“恒王说我是流落民间的皇子就已经够草率的了,为何还要扯上那位陈妃娘娘?”
应清听她这么一问,想起了昨日进宫为陈妃诊病时的种种,心中也是疑问万千。要说那陈妃的住处,几乎是在后宫最偏远的角落,怎么也看不出是为受宠的娘娘。但若是看恒王对她中毒之事的反应,却又觉得恒王对她确实有着不同寻常的关切。
应清想起昨日恒王让他现行离去,自己却留在了兰芷殿,难道这“皇子流落”一说,会是陈妃出的主意?
这么一想,应清倒是觉得极有可能。
“我想,大概是因为陈妃在民间本就有了不少传说,即便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