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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益之报给恒帝的时候,恒帝震怒,“当年与耶律国第一次开战,因着后方粮草被损,军心不稳,造成开战后死伤惨重,虽侥幸得胜,却是连兵部尚书杨爱卿的独子都折在里头!”
可是,即便恒帝震怒,却也让赵益之不用再查下去,只处死了左钦、周启仁支流,白寒石被罢黜,遣回原籍。
肃王府也将白薇萱送去了庙中修行。
周启仁斩首那一日,邵楚峰带着沈明锦和鸾姨去了刑场,马车停在人群外头,沈明锦倚在邵楚峰怀里头,鸾姨已经由薄荷搀扶着下了马车,她说她要亲眼见到周启仁的血。
那一日回府以后,沈明锦一直有些恍恍惚惚的,邵楚峰抱着她在怀中,下颌抵着她柔软的头发。
夜色渐黑,待一轮明月挂上梢头,沈明锦才哑声道:“楚峰,我还有一月便及笄了!”
邵楚峰轻轻“嗯”了一声,“母亲已经在准备你的及笄礼了!”
沈明锦脑袋往后仰,看着邵楚峰的脸,“我们,是不是,该圆房了?”
一瞬间,沈明锦在邵楚峰的眼睛里看见了一团小火球,红色的小火球。
“等,等你,及笄后,再说!”身后的人咬紧压根,一字一字十分艰难地说道。
沈明锦“噗嗤”一笑,连日来的阴郁都散了下去,微微抬起了脸,对着邵楚峰的脸颊“吧唧”了一口!
*
九月初八,沈明锦及笄礼,向氏请了老王妃做正宾,赞礼是嘉宜,执事是荣府的小姐、楚府的小姐和林卫的妹妹。
因着明锦已经婚嫁,是以并不隆重,只请了相熟的女眷来观礼。
宫中的刘贵妃、息妃、荣妃、玉荣公主都送了贺仪,因着刘贵妃病了,玉荣公主在服侍,是以没有来观礼。
从头至尾,邵楚峰都眼睛灼灼地看着明锦进去换衣裳,加笄,客人看得暗暗发笑,沈明锦也有些面热,其中当老王妃给她插上发簪,明锦敏捷地从镜子里头发现那是一根新的绘着祥云的乌木簪子的时候,不由会心一笑。
只是,等及笄结束,邵楚峰也没说,这簪子是他送的,他不说,沈明锦也不问,显得她多稀罕他的东西一样。
邵楚峰像没事人一样,沈明锦独自暗暗憋着劲儿。
到了晚上,邵楚峰还不见动静,沈明锦气不过,对珍珠、绿蚁道:“将白日的贺仪搬过来,我看看可有喜欢的!”沈明锦说着这话,看了一眼在一旁练字的邵楚峰一眼。
对方似乎沉浸在笔下墨水的高深广义里。
沈明锦百无聊赖地看完,捡出几样喜欢的头面让绿蚁收着,其他的都放进库房里,自个忽觉得这般较劲真是犯傻,正准备让绿蚁去提热水来,洗洗睡算了,珍珠又和香薰从外头搬进来一个箱子,气喘吁吁地道:“夫人,这是太子府送来的。”
沈明锦看了一眼邵楚峰,见邵楚峰正认真地练着字,便起身过去察看了一下礼单,长长的一串礼单里头,沈明锦看到了印章,心上微微一跳。
打开箱子,头面,玉瓶,玉如意,杂七杂八的东西里头,沈明锦找到了那枚不起眼的小小的玉石印章,章身刻着一朵木槿花。沈明锦拿起底座一看:静懿徽记。
沈明锦怔了半晌,起身将这枚印章放在了梳妆台上的一个红木盒子里,里头正安安静静地躺着另一枚刻着“明锦徽记”的印章。
对绿蚁道:“收起来吧!”
沈明锦独自洗漱上了床,灭了内厢房的灯火,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
不一会儿便见外厢房的灯也灭了,忙赶紧闭了眼,延长呼吸,装作匀称的样子。
等了许久,那人也不知在做些什么,磨磨蹭蹭地上了床估摸是一炷香以后了。
沈明锦往里翻了身。
邵楚峰挨着床沿睡下。
好像前些日子百般无赖各种闹腾的人不是他一般,沈明锦越想越气。
邵楚峰摸到明锦的手,拉了拉,见明锦不理他,轻叹道:“夫人,夫人!”
沈明锦不吱声。
邵楚峰的手缠磨到沈明锦的腰上,捏了捏,小声道:“夫人,你似乎长了好些肉!”
沈明锦不吱声。
邵楚峰贴了上来,伏在明锦的耳朵上道:“夫人,为夫琢磨了一天,觉得夫人已经养好,可以吃了!”
沈明锦大惊,一把猛地将邵楚峰推开。
邵楚峰不妨明锦一下子这般用力,差点被明锦推下床。
沈明锦拥了薄被坐了起来,靠在床角,对着邵楚峰道:“休,休想!”
漆黑的夜里,邵楚峰抗议道:“夫人是你两月前提的话头,我本来想着是不是太早了,可我今天暗地里观察了一天,发现夫人的提议可以执行!”
沈明锦脑子一木,顿时醒悟管嬷嬷和邵楚峰这些日子哄着她各种吃,用心是在这里!
这两三月以来,二人虽同床共枕,但是碍着她年纪小,始终没有真正圆了房。
此时暗夜里的沈明锦忽地察觉出极度危险的气息,声调不稳地道:“我今个生辰,生辰礼呢?”
邵楚峰猛地一拍后脑,“我忘了!”
沈明锦伸出一脚便要踢,邵楚峰自个下了床,跑到了外厢,不一会儿提了灯进来,手里头拿着一个画轴。
喊明锦道:“我今个画的,你看看可喜欢!”
画轴垂了下来,微弱的灯火下,却是一个女子身着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裙摆下头,鞋履上的两颗东珠若隐若现,浅笑倩兮的模样,正是她今个及笄穿的最后一身衣裳。
沈明锦委屈道:“那你今个晚上磨蹭什么,练什么字!”
邵楚峰轻吁了一口气,不答,他怎么和媳妇说,他在衡量着,啃媳妇的时机是不是到了。
沈明锦一双水雾般的眸子,在烛光下水光潋滟,十分迷蒙,又带着几分不满、哀怨。
邵楚峰将画收好,立即吹灭了烛火。
沈明锦还在重归于黑夜的怅惘情绪里缓不过来神,便猛地被一个强劲的力道带进了锦被里。
邵楚峰哑声问道:“夫人,你怕不怕?”
沈明锦咽了口口水,颤巍巍地道“怕!”
一个音未吐完,便被突然袭上来的唇淹没了。
第二日及至午后,沈明锦才昏昏沉沉地醒来,浑身上下的酸痛,让沈明锦一阵气苦。
薄荷见她醒来,笑嘻嘻地道:“夫人,嬷嬷一早便给你备了热汤!”
“爷呢?”沈明锦下意识地问道。
“国公爷上早朝尚没有回来!”薄荷一边说着,一边扶主子起来,锦被滑落,沈明锦身上只着了一件薄衫,青青紫紫的痕迹,让薄荷顿时面红心跳起来,还是勉力绷着脸。
心里暗道,怪当今个嬷嬷让她来伺候的时候,笑的那般意味深长。
*
年底,刘贵妃的病越发严重,大有一病不起的架势。
玉荣公主哭了许多回。
息妃已经被升为西贵妃,成为另一个荣宠后宫的女子。
正当众人猜测刘贵妃大势已去的时候,十二月初八,恒帝赐封刘贵妃为皇后,赐凤印,掌管后宫。
因着刘皇后尚病着,凤印便暂由玉荣小公主掌管。
这一天许久未踏入椒云殿的恒帝再次踏足,那一夜留宿椒云殿。
帝后二人同寝,所有的宫人都退了下去,只有李公公一人守在寝殿外头。
寝殿里头,恒帝坐在刘皇后的凤榻上,久久不语。
刘皇后凄声问道:“臣妾一直不知,陛下为何说不要臣妾就不要了?”
恒帝道:“铁匠的侍妾成为一国之后,你这一生可还有什么愿望没达成的,朕可以允诺于你,让你此生无憾。”
刘皇后瞬时哽咽不能语,她以为他会装聋作哑一辈子,原来当真的有铁证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也会看,会相信。
“陛下,为何要封我为皇后?”
恒帝不答。
刘皇后数度哽咽,恒帝不说,她心里也明白,他真的曾爱慕过她,真的想着宠她一辈子,可是因着她的身份,他始终不曾封她为一国之母,眼下“是为了荣儿”
恒帝点头,“你放心,荣儿是朕唯一的骨血!”
“好,好,多谢陛下!”刘皇后起身对着恒帝行了跪拜之礼。
继恒帝封了皇后,太子府邸也收纳了几位美人,其中有一个叫周菁文的美人,是周启仁的女儿。
赵益之竟将左钦的女儿周菁文收入了后院。
沈明锦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还愣了一愣,益之只要查了周启仁的卷底,便会知道,她父亲是死于周启仁手上。
依着益之和她幼时的情分,沈明锦一时不明白,益之是为何?
鸾姨见她想不明白,轻声道:“明锦,今时不同往日,无道子先生和青鸿都不在,你也已经嫁人了,他是储君,他有他的考量!”
沈明锦点头,“鸾姨,你会不会失望?”
鸾姨笑道:“不会,罪不及子女,只要周启仁死,我这一生都没牵挂了,你摸摸,我觉得,这么几日,我身上的骨头都轻了许多,要是青鸿在,我这日子该多好啊!”
沈明锦想到消失在漠北的鸿姨,轻声道“鸿姨最后该是和无道子师傅一起走了的。无道子师傅对鸿姨执念一生,鸿姨总不会忍心不理他。”
鸾姨笑道:“你鸿姨要是看到你说这番话,肯定会欢喜锦儿终于开窍了,懂得什么是执念、忍心了!”
沈明锦倚在鸾姨怀里,佯装羞涩的模样。
鸾姨叹道:“其实,若不是当年你被掳走,也许今日你和我都不会在此处,真是世事无常。”
明锦想到邵楚峰对她两辈子的执念,笃定道:“姨姨,不会,不管当时我有没有被掳走,我都会出现在这里。”因为邵楚峰还是会找到她。
正聊着,外头绿蚁进来道:“主子,国公爷回来了,给你带了豌豆糕,还热乎着呢,老爷来喊国公爷,说是靖远侯府的二公子来了,国公爷去了荣禧院。”
作者有话要说: 呼呼,码完了一万,手指都僵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