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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阿监既然是皇后殿下送来东宫修史的,那现在便是东宫的人,阿监穿的如此素淡,岂不是要外面的臣子见了,笑话我们东宫小气,一件好的衣服都不肯给?”
第六十一章 不卑不亢
韩蕙娘当然不是为东宫着想,她就是瞧着东方瑶不顺眼,故此一问。
“娘娘言重了,原本便是奴婢,身份卑微,自然也没有什么贵重的衣服,况且不过是服侍这等小事奴婢怎么敢劳烦太子殿下和娘娘呢。”
韩蕙娘一句话打在软豆腐上,自然是吃瘪,她了嘴,又皱眉瞧向芍儿:“你是哪里来的婢女?”
芍儿上前恭敬道:“回禀娘娘,奴婢是太子殿下选来服侍阿监的。”
韩蕙娘心中不快,骂道:“贱婢,殿下要你来伺候,你就为阿监准备这样寒酸的衣服?”
芍儿吓得连忙跪下:“娘娘饶命,是奴婢的不是!”
“你既然辜负了殿下的嘱托,现下还有什么颜面来伺候阿监?”
韩蕙娘倏的面色一变,对东方瑶笑道:“阿监若是不嫌弃,本宫再为阿监指派一位得心的奴婢如何?”
东方瑶不卑不亢地说道:“娘娘言重了,这件事说来是奴婢的过错,是奴婢要穿着这件衣服,并非是芍儿有心怠慢。”
“奴婢自小敬仰恭敏皇后,知道恭敏皇后一生节俭,有心向之;更知如今朝廷与突厥的关系依旧紧张,心中不免忧虑怎奈何身无长物,唯有以身践行,却未曾想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看在奴婢一片赤诚之心上,饶恕奴婢的不是!”
韩蕙娘再次噎住。
她自然想说些什么反驳,可这怎么说,难不成还能挑安皇后的不是?
这个东方瑶,还真是牙尖嘴利。
咬着银牙,韩蕙娘再生一计,笑道:“阿监哪里要这样说呀,其实本来也没什么,不过是怕伺候的阿监不周到罢了,若是阿监喜欢芍儿,留下便是,只是本宫这几日心中发慌,生怕怠慢,不如就将身边的冬竹赠与阿监。”
说完便招呼来一个小婢女。
那婢女低头站在一边待命。
东方瑶淡笑:“既然如此,那奴婢便多谢娘娘了。”
韩蕙娘笑意微滞,她原本以为东方瑶会推辞一番,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爽快的接受,便点点头:“如此甚好。”
走出了韩蕙娘的宜春宫,东方瑶忍不住要笑出来。
刚刚走时韩蕙娘说“身子不便,不方便送”的那句话,东方瑶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几日她都没有正大光明的来找自己麻烦,原来是被李怀睿禁足了。
所以才塞给自己一个婢女?
名为照料,实为监视。
事实上这种事情她也屡见不鲜了。
如若不是那一晚跟踪谢兰湘,东方瑶也不会知道,玉莲,她从一开始就是韩鸿照监视着自己和其他人的眼线,那么兰湘的所作所为,卫季卿和小荷的情深,皇后想必也都知道。
只是,皇后为何却没有任何反应一般,她究竟还想做什么,难道是拿着这些日后又能做什么把柄?
心中忍不住叹气,自己似乎从来琢磨不透皇后的心思,不过想想也是也是,皇后历练了多少年,十三岁入宫,从德宗时她就是才人,到如今的皇后,她的心思又岂能是别人随随便便的就能猜出来的?
“娘子,”芍儿跟在东方瑶身边,犹豫了片刻,才道:“……阿监这是要往丽政殿去?”
东方瑶应声。
两个婢女跟在东方瑶的后面,这才向着丽政殿的方向走去。
……
“《从明野录》中说,朝盛太子当年是领了北野军和恒王在洛阳大战一场,自战败后,才被恒王囚禁。”
“那是野史,哪里有半分可信度?当年朝盛太子分明是卧病在床,几乎不能说话,怎么会忽然就上了战马,和恒王大战?”
“虽然是野史,可是从明先生是先朝遗老,为人刚正不阿,且当年他正巧在洛阳亲历,又怎会有什么偏颇之词?”
“哼,你说的倒是轻巧,柳从明当年在长安落榜,考了二十年都未中,你怎知他不会在心中极其郁闷之下写出这样的掩饰之话?”
“掩饰之话?赵老弟,这话你可要说清楚了,柳从明先生一生不肯屈身事权贵,他又怎会因为落榜而行如此偏颇之事?”
两人针对朝盛太子当年是否披甲上阵,带兵入宫这件事情一直都是争执不下,倒不怪他俩,实在是因为无论是大燕的起居注还是大燕史官当年的实录,对这件事情都是含糊其词,而一些人写的野史可信程度又不高,是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争执。
徐元柏对柳从明甚是推崇,不曾想赵建本不仅怀疑史料,更是对先生颇不以为然,心中自然不快,言语间拳头砸在案几上,案几上那一盏斟好的茶水立刻溢出水来。
赵建本也很无奈,他指着另一人:“恪老弟,你倒是来说说这件事谁对谁错!”
萧恪正收拾这案几上残余的茶水,闻言一愣。
他恭敬道:“徐公赵公莫要着急,依愚来看,既是过去之事,便没有谁对谁错嘛。”
“嗯?”徐元柏竖起胡子来:“这件事情自然是有对错的!总之不是我错,就是你错!”
赵建本一见徐元柏拿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我错,分明就是你错了,我告诉你徐元柏,我赵建本是不可能错的!”
徐元柏嗤笑一声,正待说话,萧恪赶紧打圆场:“二位明公息怒,恪嘴拙,其实没有什么意思,正史对此含糊,也许正是因为其中掩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辛。”
“坊间传闻穆帝弑父杀兄的罪行,虽难以分辨真假,然无风不起浪,想必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事,才会有这样的传闻。
“想那穆帝自登帝位后虽做了不少抵御北方蛮族的工事,但他为人却暴虐无常时常杖杀奴婢打杀臣子,想来若是诬陷朝盛太子也并非是捕风捉影,只是朝盛太子自皇后骤逝便身子不虞,若说是卧病在床,那也是有可能的……”
萧恪越说声音越小,不由得额头冷汗直冒。
圆场这种事情,看来不是谁都能圆出来的。
赵建本和徐元柏皆是你看我我看你,听萧恪这一番话,还真是……跟没说没什么两样。
“老夫只问你一句,你认为柳从明写的孰对孰错?”赵建本道。
“自然也是对的。”
却听一个女声缓缓说来。
众人一愣,皆向着这声音的方向看去。
第六十二章 故事何解
“古语有言,稗官野史。与正史相对,虽是并无多大名声的小官所撰,但胜在敢言,奴婢窃以为从明先生所言,或许为真。”
东方瑶缓步走上前来,做了一个极为规整的礼:“奴婢东方瑶,拜见诸位明公,这次有些唐突,惊扰到各位了,还请恕罪。”
语罢又深深一揖。
在场几人无不惊诧,徐元柏最先忍不住道:“你便是皇后娘娘特准来东宫跟从太子殿下修史的那个婢女?”
东方瑶轻轻点头。
赵建本摸着胡子,一副不买账的样子:“我瞧你不过十几岁的样子,哪里堪得此重任,倒不如回皇后身边继续伺候她吧!”
眼见两位元老貌似不是十分认同的样子,身边的同僚也是缄默不语。
萧恪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却上前一步,微笑道:“不知阿监见解为何?”
东方瑶道:“从明先生生于河东柳氏,柳氏家族素以家风严谨而著称。”
“可惜先生家道中落,屡试不中,是以才奔走乡野著书立传,而先生著书则是在前人之说的基础上亲自考证,书中多有出处令人看的明白,可见先生书的可信度是很高的。”
“当然,这些都不足以说明完全说明穆帝弑父杀兄,逼迫朝盛太子起兵确有其事,最能说明此事确实性的,还应从其它书中寻找,若多书中都找到相似和符合逻辑之处,方可有所说服。”
徐元柏和赵建本对视了一眼,都问:“你从哪里看的这些东西?”
“奴婢幼时在弘文馆服侍过一段时间,后来到了皇后娘娘身边,娘娘也时常准许奴婢讨论一些政事,只是粗鄙之词,还请诸位明公海涵。”东方瑶说道。
赵建本面露惊诧之色,徐元柏见他如此,则是呵呵一笑,仿佛刚刚两人根本没有争执的几乎打起来:“赵老弟,怎么,很惊讶?”
赵建本心中的确够惊讶,可是刚刚东方瑶自己都说了,她那个样子,想必从小便是博览群书……
可是她也不过是一个女子,除了做奴婢以外,干嘛还要来搀和这些事情呢,在这大唐,有一个皇后难道还不够么?
若说要女子来修史,他自然是第一个不服气的。
在外人眼中,东方瑶得皇后重任,自是人人不解,因为当年高仙则谶言之事,并无多人知晓,他们一众外臣,更是不解。
和赵建本不同,徐元柏毕竟比他多吃了十几年的盐,却也看的出来皇后是什么意思,他拍拍赵建本的肩头,示意他不必纠结于此。
然而赵建本还真是纠结于此,他又问:“那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书可从中详见端倪?”
东方瑶来时做足功课,此时便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北游记》。”
赵建本一呆:“《北游记》?那不是本游记么?”
“什么!”徐元柏亦是混不在意的撇嘴:“你自己也说了,一本游记而已,哪里有什么可见性。”
看着刚刚那出来为自己说话的青衣官员也摇头的样子,东方瑶却是微微一笑。
“虽是如此,可如不严谨对待,何以发现《北游记》中关于穆帝和朝盛太子当年壬戌之变的记载与正史某些细节存在诸多相似之处呢?”
“昔日燕帝驾崩时,据前朝起居注记载,和济八年六月朝盛太子奉命正在建康平反,可是转眼间七月十六便有人秘密入京状告朝盛太子勾结叛军意图谋反,这和《北游记》中的时间点是一样的,如若不是有所指,又怎会如此明写,毕竟这时间在燕史中都是含糊呢,长安至建康一路要多久恐怕也不用奴婢来明说吧?”
这话轻声细语,却说的徐元柏和赵建本目瞪口呆。
是啊,自长安至建康送信至少要两个月,这不到两个月朝盛太子谋反的流言便已经是满天飞,怎么想怎么不对,可是为何翻看起居注时他们都没有发现呢?
这书中寥寥数言皆是剑指朝盛太子,他们自然一时难以瞧出。
这下赵建本和徐元柏不由得心中生出几分好感来了,但是还是有些疑惑,毕竟像《北游记》这样的书实在不足以入他们的眼,自小读的经史子集,他们哪里仔细看过这样的书?
不过他们却不知晓,东方瑶实在喜欢这样的游记书,是以才会多看两眼,只是自己当年第一次看这本书的时候并不能看懂书中作者隐晦的笔法。
然而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令东方瑶从中捡了个大便宜。
赵建本眉头一皱:“虽然你说的倒是颇有些道理,然而女子修史,前朝还并没有这样的先例。”
不想东方瑶仿佛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她只是从容一笑:“前朝也曾有女官张妙儿有过目不忘之能,她能记忆臣子递上来所有的章奏以节省齐主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