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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瑶有些害怕,她攥着这封沉甸甸的信,太怕元香说出什么生不如死的话来,那样多难受啊,有什么比行尸走肉更令人难过的呢?
“阿辞,你和庄叔许久不见了,下去叙叙旧罢。”东方瑶对黄辞轻声道。
黄辞微微颔首。
一回房中,东方瑶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这封信。
“妹瑶儿谨启,此信如晤
一别经年,似是良辰美景别远,皆言人生如朝露,世事无常循环往复,却不知何时是尽头耶?
去日苦多,来日复长。每每思之,无不感伤涕零,总觉安乐之时太少,悲苦之日易多,人生寄一世,与蝼蚁何异?
凡我所念,如沙消散;爱恨别离,求之不得;钱权名利,生死难由。高楼坍塌,亦不过一息一瞬。以致吾仓皇不可终日,只欲问缱绻极时,可复得乎?”
缱绻极时,可复得乎?
东方瑶恍恍惚惚的盯着眼前这一个个小小的字,逐渐变作利箭,刺痛她的眸子,她该怎么告诉她,是盛筵难再的落寞,是悲欢离合的冷酷,是生死皆不由人的无奈的么?
还是说,我们可以寻着自己的心意,只要抓住手中还剩下的那一点自我呢?
良久,她默然将那封信封好,装入匣中。
也忍不住迷惑,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上苍注定好的,还是要靠自己来揭开的迷雾,为何身处其中,便如十重埋伏,压得人根本喘不过起来?
看不清的时候,究竟该做些什么。
心中很沉闷,东方瑶实在想不透,她从来不喜欢想这些问题,如果一个问题想不明白,她也不会强迫自己一定去找到答案,因为答案总是会藏在一个莫名其妙的角落,可此时,她的心却仿佛受到了煎熬一般……她猛然站起来。
第五十七章 枯木逢春
“哗!”
这一动作,案几上的书全都掉了下来,许久,盯着窗外凄迷的夜色,她才缓过神来,缓缓的坐下,低头沉默着将掉落的书一本本捡起来,然而捡到其中一本,无意瞥到那张开的一页,她却逐渐紧了眉头。
“时对突厥有战,紧急异常,王出铁器……六百公斤。”
王应当是江王殿下。
东方瑶又往后翻了几页。
“帝心大悦,赏东珠十斛,绫罗锦缎百匹,并特赐飞龙马、军衣、帽服凡百套……”
再往后翻,“七年,王携嫡孙入京,陛下赐金银杯三十对,并鸳鸯罗、单丝罗、仙鹤罗一百匹,金银三百两入库;再两月,裁罗为衣,未尝有失,尽数物得其用……八年关中大旱,库中捐一百两入京兆府廨……十年,捐二百两入幽州进奏院……啪!”
东方瑶合上此账本,若有所思。
这么说,老王爷蛮喜欢没事撒个别恩惠,楚州地居朝东,临海沐风,倒是气候宜人的产粮大省,又加上德宗和显宗给他的封邑多,是以府中屯钱不少也不是稀奇事,稀奇的是不仅东阳郡王继承了他爷爷的这一嗜好,并且更乐善好施,爷爷忘记向朝廷记账要钱,孙子对这是竟也是绝口不提?
这本古旧的账本上明明白白的记着永昌五年唐对突厥临时战争中江王将府中亲兵的铁器几乎全部捐出,不仅如此,还网罗民间铁器以供应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可战争打完后,他入宫请赏,竟是绝口不提归还兵器之事,这兵器和钱绫罗锦缎之物可是不同,钱没了还能再赚回来,可是这看家的兵器没了,可要去哪儿弄?
私下买卖兵器可是等同谋反之罪,况且照江王这个意思来,他分明是故意的,以上交兵器来表示自己再无夺位之心,德宗皇帝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相信兄长一片赤诚之心,否则也不会赐了这么多绫罗锦缎,可东方瑶却怎么记得,东阳郡王府中不仅没一侍卫个缺兵器,反而人人训练有素的样子呢?
这账本是哪里来的,她怎么不记得府中什么时候多了一本关于刺史府钱财往来的账本呢?
沉吟了片刻,意识到其中可能有蹊跷,她赶紧打开房门去找黄辞,正巧庄叔还未走,正与黄辞推杯换盏的叙旧,一见东方瑶来了,不由奇道:“娘子急急忙忙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东方瑶将手中的账本拿出来,“庄叔,这账本你是从何处所得?”
庄叔拿过翻了一翻,说道:“当时娘子正在查杨绍元和林邺的家底,此账本乃是我暗中命线人在杨绍元的家中所拓得,没曾想竟是记着刺史府的钱财往来?”
东方瑶颇有些愕然,刺史府的钱财往来,怎么会在杨绍元的家中?
东阳郡王和杨绍元是有什么奇怪的交情,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东阳郡王府中,有侍卫亲兵多少?”
“三百左右,大多都是江王病逝之前显宗皇帝赐的。”
“这倒也没什么,只是不知配有什么兵器?”
“按照武器署的标准来说,应当是‘横刀’与‘陌刀’,老朽不久前无意中见识过,确实是如此,不知娘子有何疑问?”
东方瑶讶然,没有兵器来源,郡王府是如何得到的这些兵器,当真是匪夷所思,难不成这个东阳郡王私下里还坐着什么见得不人的买卖?
“那庄叔觉得,东阳郡王,此人如何?”她低声问。
庄叔摸了摸自己半白的胡子,“老朽倒不看出来什么不是,郡王为人谦逊低调,虽不怎么理会政事,却得楚州百姓人人爱戴。”
心中却想,莫非是娘子对东阳郡王起了什么疑心?
这么一想,脑中立时清醒了大半,嘴上却不敢说,只道:“娘子有何吩咐,尽管交给老丈来!”
正月初七人胜节,东方瑶新才起床,便收到了锦娘送来的一份长命面。
长安习俗,每年正月初七都要食煎饼或长命面,虽说还没出正月,不过东方瑶每日过得却是有些颠三倒四,晚上常常是趴在案几上就睡着了,手里攥着一本破旧的老账本,早晨从梦中惊醒,硬着头皮起床来,迷迷糊糊的的梳洗,没事的时候她一大早就出去了,不是去府廨,就是去了楚州渠或是暖翠楼。
当然,偶尔也和杨绍元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叙叙旧。
这日依旧没消息,她便换了一身的便服,老早就打发了芍儿独自出门去闲逛。
“看来很快就该回春了……”
胡饼铺子里,有一对胡人打扮的商人正在聊天。
因为刚吃过长命面,此时她并不饿,便寻了位置坐下,喝了几口热酪浆。
“听说永平公主住进道观了,看这样子倒像是一辈子都不想见太后。”
“唉,都说皇亲国戚好,我看还不如做个平头百姓,莫名其妙的丢了丈夫,搁谁身上谁受得了!”
“太后也真是狠心,”其中一个红衣商人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没见过这般的娘!”
两人言谈间不曾遮掩,倒像是根本不在乎一般,本朝风气开放,哪怕街边一个乞丐议论国事也不会有人奇怪。
“听说这安驸马私通的的证据都被揭发了,却不知是真是假?”
买胡饼的老头闻言,也忍不住掺了一言。
“诶,老丈糊涂了,”当中那个蓝衣的胡商闻言,激动的接过话来,忿忿道:“这驸马不过是虚职,就算安驸马有心,他也没力气使啊!”
“撒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把东方瑶的思绪拉回现实。
“唔……”
东方瑶回过神来,还未来得及瞪眼前这人一眼,便觉手上一阵凉湿,低头一看,袖子上果撒了一大片白腻的酪浆,她竟不知走神了多久,酪浆都凉的渗人了。
东方瑶略有丝窘迫的放下手中的碗,用手绢擦了一擦,板着小脸冷道:“你来做什么?”
“这铺子又不是你开的,我为何不能来?”崔城之很是无辜地说道。
一边却接过那帕子,很自然的为她擦了起来,三下五除二,还未等到东方瑶表示不满,便松开了手。
第五十八章 他的心意
东方瑶一口气塞在牙缝里,忿忿的将收回来的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怒瞪崔城之。
这厮竟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不受欢迎,在如炬的目光下还径直坐了下来,摆了摆手,笑道:“老丈,给我来一杯酪浆!”
那老丈当即笑着应声:“好嘞,这位郎君!”
东方瑶心中暗自哼了数声,起身便要走。
崔城之没想到这丫头性子这么倔,脸皮儿也薄的不行,这才刚坐下就要走,赶紧捉了她的小手,低唤她一声:“瑶儿!”
大庭广众之下被拉了手,东方瑶面上岿然不动,暗地里磨牙,“赶紧放开……”
崔城之认真端详一会儿小丫头发红的脸,嘴角忽然漾开一个春风般的笑意,“我是有话对你说。”
这大手温暖且有力,东方瑶挣扎了半天,想起前几日双郡主说的话,忍不住心软了下来,木着脸坐下,“说。”
“你为什么生气?”他问。
“什么什么生气?”东方瑶不耐烦地扒拉了一下依旧被紧紧攥着的手,莫名其妙说道:“我哪里生气了!”
话一说出口,四周空气却仿佛骤然安静了下来。
唔,她这话声音似乎“有点”大,
东方瑶偷眼去看,果然,适才侃侃而谈的两个络腮胡高个儿商人此时正张着嘴看着她,仿佛刚刚要脱口而出的话被东方瑶这突如其来的暴脾气噎在了嗓子眼儿里。
那做饼的老丈最先反应过来,在两人面前放下一碗热气腾腾的酪浆,嘟囔了一句,“年轻人…打情骂俏…”
东方瑶没太听清,问崔城之:“他说什么?”
却见眼前这个罪魁祸首正似笑非笑的凝视着她,东方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耍起了赖皮,冷冷道:“我想生气就生气了,没理由。”
崔城之饮下一口酪浆暖肚,闻言,面上的笑意却愈发的深,“我有个无礼的要求。”
东方瑶:“……”
无礼这厮还说什么!
东方瑶顿觉心中郁闷,认为崔城之根本就是拿她开玩笑,实在没有必要再和他谈下去了,不过下一秒,走的人并不是她崔城之牵了她的手,扔下银子,拉着她不知要去何处。
“做什么?”她诧道。
“离他远一点。”
待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崔城之忽然停了下来一脸严肃地说道。
这个他,不必崔城之再说,东方瑶也大约猜的出来,不过她不屑的哼了一声,“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你难道不想知道解决楚州渠的症结所在吗?”
东方瑶却是一愣,离“那个人”远一点和修楚州渠有什么关系?
崔城之低头瞧着她凝思的神情,又道:“瑶儿,以你的聪慧,想必也从中觉察到了不对吧?”
东方瑶犹豫道:“我不能确定……”
她只是不敢确定而已,李宜奉不过是个双腿残疾的藩地郡王,他能做出什么滔天的事来,难不成要说是他年年搞破坏才使得楚州洪水泛滥,他外表那温良恭谦颇受爱戴的根本就是张掩人耳目的皮?
可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这样做呢?
东方瑶垂着眸子思索,忽然想到其中一点,手不禁一紧。
李宜奉不是没有理由,他的理由难道是……江王?
然而不过片刻,东方瑶的脸却毫无预兆的红